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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眼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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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片刻之后问她:“宿舍很热吧?”
“还好,吹着风扇看美剧,日子不难过的。再就是多啃点西瓜,权当减肥了哈哈。”
“别饿着啊。”
“不会的。”
然后她去洗澡睡觉,我断了网去客厅等着看世界杯。决赛是西班牙对阵德国,即将上演一场麓战。
战果如我所愿,西班牙捧得大力神杯。那个暑假在胜利喜悦的滋润下,飞快溜走。
九月份再次到来时,我升级成大四学长。期盼已久的时刻到来,兴奋的感觉却是淡淡的。多了学弟学妹或羡慕或仰视的目光,可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怅然若失。即使我很少见到她,可是我清楚明白,那道目光始终如一地跟随着我、关心着我,而如今,随着她的离开,一起不见。
失去以后方知道,有些人对自己而言,多么重要。
坐在教室里埋头看书对我而言委实是种折磨,我的考研复习举步维艰,到最后渐渐放弃。闲暇上网时经常看到西竹上传的许多照片,璀璨多姿的维多利亚港,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硬件齐全的图书馆,当然最多的还是林林种种的美食,让人忍不住联想拍照人的馋样。
我搬回了宿舍,和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兄弟们一起度过余下不多的大学时光。晚上回到宿舍,我会习惯性地挂上QQ,不隐身也不聊天,西竹的头像基本也亮着,我们没有说过话。
九月末的一天,她写了一篇日志,提到自己睡不安稳,夜里隔三岔五地惊醒,参差不起地做着恶梦。
晚上再在QQ看到她,我试探着问:“你适应得很好,对不对?”
十月份,招聘高峰期来临。有驻地在厦门的航空公司过来招聘,我和院里的其他几个学生被辅导员推荐去面试。
整个过程很顺利,我认真的态度、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和扎实的专业基础赢得了面试官的青睐,我感觉得到,自己有戏。
收到录用通知时,心情却没有如想象中激动万分,胸腔里拥堵着深深浅浅的感触,千丝万缕,想要倾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年的十一月份,一部青春电影和一首同名歌曲红遍大江南北。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改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也许永远都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注定我要浪迹天涯,怎么能有牵挂。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
秋凉如水的季节,我在人声嘈杂的网吧里,戴着耳机听着这样一首歌,回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跌跌撞撞,坎坎坷坷,那些沉重如山的期望,那些迫不得已的隐忍,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次性爆发,不自觉泪流满面。
十二月份,我们的毕业大戏《暗恋桃花潭》开演。最后一次排练恰逢我的生日,结束后大家一起聚餐,然后去了电影院。电影放到中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掏出来看来电显示,是董意意。
接通之后,那端的人很久没有说话,我正奇怪,她忽然说:“袁更新,是我。”
我心头一颤。电影院的音响震耳欲聋,可是这个声音,我能清楚分辨。
我犹豫着开口:“你是……?”
回答清晰有力:“是我,西竹。我回来了。”
半年未见,她瘦了很多,剪了利落的短发,齐眉的刘海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她坐在肯德基靠窗的旗子上,看到我,微微笑。
简短的几句交谈,我发现她成熟许多,不是世故的成熟,而是青涩褪去,多了一份大方、笃定和自信。
第二天,西竹来看我们的毕业演出,却因为没有票被拦在剧场外。演出很受欢迎,票早就在各学院分发一空,我在后台暗自着急,她又发来信息:“我运气真好,在门口遇到一个老师,她把多余的票给了我。你知道更巧的是什么吗?”
我回:“什么?”
“我的座位是十二排,二十一号。”
12。21,我的生日。
演出结束后,工作人员在台上合影。时间已经很晚,大部分观众都已离开。我一眼在左侧的观众席发现西竹,她还没有走,拿着手机,笑眯眯地拍着舞台。闪光灯亮,我看着她,有片刻的怔楞,过往种种迅速滑过脑海,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寒冬里被撕去保护层的植物,周身凉透,排斥和躲避的欲望蓦地翻滚袭来。
她真的胆大了许多,居然一个人跑到了后台。王新宇和严晓川看到她满脸惊喜,一连声地冲我喊:“更新,快过来,西竹在这儿!”
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脱口而出:“我们已经见过了。”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想她也一样怔住了。王新宇和严晓川阴阳怪气地起哄,但很快就嗅到气氛的不对劲,识趣地闭了口。
我们收拾好东西一起往剧场外走,西竹低着头跟在我身侧。晚上十点,校车已经停运。冷风打着卷钻进大衣,却吹不灭我心头莫名的烦躁,我回头看她,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这么晚了,你要怎么回去?”
她抬起头看我,眼中俱是诧异和不解,我被那样的目光刺痛了,迅速转开视线。严晓川见状过来打圆场:“这还不好办,让她跟着我们的车回去就是了。”
幸好,座位是够的。西竹先上的车,自觉走到后排,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抬头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我。我很想走到那个为我留下的空位,坐在她身边,却在路过时头也不转地径直坐到了最后一排。
从老校区到新校区,走高速二十分钟的车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路灯昏黄的光线把玻璃上她的侧影晕染得模糊不清,她只是坐在那儿,专注地望着窗外。
我开始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怯剧烈后悔。
回到宿舍之后,我打电话跟她道歉。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可是我却在睡前看到QQ上的留言,她说:“袁更新,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我走到阳台上,发现居然飘起了雪。轻盈的花瓣沾手即化,不留痕迹,我的心里却湿成一片。
当天夜里,我发起了烧。之后便是重感冒,病势缠绵,我在混混沌沌中迎来了2011年。
我爱你,再见
西竹
人在长久得不到反馈时,会对自己先前的认知产生怀疑,如果这种认知的底基不够牢固,动摇起来更是轻而易举。
刚到香港的那段时间,每天除去上课有大把的空闲,我痴迷上了英文小说,蜗居在图书馆里,把《暮光之城》系列一口气看了个遍。
上述道理,如Bella 之于Edward,因为觉得自己平凡,爱他本就爱得如履薄冰,接着被狠心否定和拒绝,Edward离开又归来时,Bella很久不能相信他爱着自己。
又如我和袁更新。我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他,将近一年之后才因意外得到正面反馈,而与反馈同时到来的便是分离。有许多次,我问自己:他喜欢我吗?抑或只是感动呢?
这样的怀疑随着分开时间越久越是落地生根,与此同时,思念如野草般在心里蔓生成荒原。一个人在外求学的孤独日子里,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每隔几个小时就去看看他的页面,一条状态,一张照片,一篇日志,所有和他有关的信息,都让我欣喜不已。
我利用自己的账号等级开通了隐身访问,这样既可以填补想念,又不会惹人注意。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也不想因为我的牵挂产生不必要的压力。我看他的每一条状态,分析他写下这句话时的心境,又心酸又感动,却仅仅是自己给自己感动而已。这种远隔千里的悲伤,他可能毫无知觉。
直到2011年十一月的一天,我在床上看完了一节西班牙语的视频教程,准备关电脑睡觉时,习惯性地刷新页面,意外看到袁更新写的一篇日志。他很少会写日志,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忐忑地点开来看。背景音乐是最近很火的《老男孩》,挺长的篇幅,字体也很小,看起来有几分费力。我想他一定是有许多感触,才会有这样集中的真情流露。他提到爸爸妈妈,提到老师朋友,提到儿时伙伴,最后一段,提到了一个“你”。
“还有的,就是写给我爱的你。大学时代渐渐离我们远去,我们的青春在慢慢地流逝。对不起,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想告诉你,我很开心生命中有你。”
我盯着第一句话里的那四个字,脑海霎时一片空白。怔愣了许久,揣摩了许久,才敢确定,那个“你”,指的是我。
那种心情,就像一个人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脱身无望,于是安抚自己,里面外面都一样,阴冷晦暗,无可奢望。可是当天窗打开,阳光照射到脸上,才发现,这温暖早就那么熟悉。
那个夜晚,我三番五次地从梦中醒来。十一月的香港已经有些微凉,窗外的风卷到单薄的床铺上,我裹紧被子,蓄积很久的眼泪滑到枕头里。
再后来,我去看他的毕业演出,他的躲避和我的委屈,一起冲垮了薄弱的理智,后来他生了病,我回了家。
2011年之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口译班的学习十分紧张,我要兼顾专业和西语,每日筋疲力尽,只觉□□乏术。五月份有在曼谷联合国分部的实习,我于是在四月份请假回来办理护照。
大学毕业后,我把户口和档案寄存在南京的大学生招生就业指导中心。彼时的我尚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去往哪里,我想,既然回来,应该告诉他一声,见个面吧!
我硬着头皮给袁更新发短信,不巧,他不在学校。心里有淡淡的失落,却又很快被一丝甜意取代。因为他说:“我看到你QQ亮着,但是不敢跟你说话。”
我也笑话自己:“我不也是一样,电话都不敢打,只好发短信。”
实习结束,已是五月下旬。回到学校,我开始集中性地在网上投递简历,月底我敲定了两家公司,一家在上海,一个在厦门。
董意意不知如何知道了我要回来面试的消息,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你要去厦门吗?”
我说:“不知道,要看面试结果吧。”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倾向。
六月二号的晚上,我如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看美剧,顺手挂起了QQ。一向沉默的袁更新突然跳了出来。
“竹子,干什么呢?”
“看美剧呢!”
“从泰国回来啦?”
“咦,你知道哦。”
“嗯。我说,你怎么不留在联合国呢?”
“你傻啊,那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吗?再说了,曼谷那么热,待几天还行,总呆着我要崩溃了。”
“呵呵。”
“你有事儿吗?”
“没什么,你接着看,改天我再跟你说。”
第二天我起床去铜锣湾教普通话的课程,一路上被地铁晃得心神不宁。他一定是有什么想告诉我,可是我并没有告诉他要去厦门的事儿,这个当口,会是什么呢?
晚上我回到家上网,他不在线。我莫名地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嘲笑自己:无非是好消息或者坏消息,有什么好忐忑呢?兴许是好消息呢?
我于是给他留言,叮嘱他第二天晚上记得上线。
第二天再回来,他果然已经等在QQ上。我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问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答非所问:“前几天董意意找我,跟我说了一些事,你要来厦门吗?”
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不答反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袁更新你和西竹这样拖着算什么,要么你们就在一起,要么你就别耽误她。”
我心头一团火腾地烧了起来,冷笑一声:“她真是为我好啊。你呢,你怎么说?”
他继续追问:“你要来厦门吗?”
我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我只是去面试,还有一个上海的公司,现在什么都没有定。”
“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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