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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眼泪-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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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不愿意……嫁到我们家?”
十个字的一句话,却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林栗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唇微张着,半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认真的?”
我握紧她的手,重重地点头。肯定地告诉她,也肯定地告诉我自己。
漫长而可怖的安静,我心里逐渐有了答案。绷紧的弦刚要松下来,对面的人突然抽出一只手,对着我的手心用劲一拍:“袁更新,你就这么跟我求婚啊?”
手心痛得阵阵发麻,我始料未及地抬头看她,试图分辨她表情里的意味。话音转瞬即逝,迅速地让人不敢捕捉信息,可是漂亮的面孔上,此刻却翻转交替着多种情绪,有吃惊、有羞涩、还有委屈,以及,若隐若现的欣喜。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逾越障碍
西竹
2012年的三月份,万物复苏,百废俱兴,我也因此行程丰满。
月初主管分配出差任务,我的路线被划定为三亚——曼谷——清远——广州,前两次和田芯搭档,后两次是和赵芹。
去年十一月份橡胶油的会议之后,李珍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两周之后主管宣布,李珍怀孕了,在家长期养胎。
我讶然。那次开完会在酒店房间聊天时,我们曾经敞开地讨论过结婚生子的问题。干我们这行的,因为生孩子断送事业的大有人在,李珍姐明确表示,自己近两年不会考虑怀孕。这样突发的状况,让我和田芯、赵芹忍不住一阵唏嘘。
她这一养,就一直养到了现在。组里出差的流动人数从五个缩减到四个,这其中包括讨厌出差的主管。我倒是不在意,甚至挺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在办公室闷着的时间少了。
三月份的行程中,我最期待的,自然是曼谷之行。上一次去时,我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实习生,而现在,我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一名翻译了。故地重游,忆往思今,让人心生期待。
关于国外的差,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是机场的免税商品和异国的新鲜玩意。我打电话给关系好的姐妹,询问各自需求。
简夕:“随便,你买的我都爱。”
孔桑桑:“哎呀,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浦东机场卖眼影和眼线笔不?可是我又想要有泰国特色的东西呢!”
我无语凝噎:“姐姐,我都买行了吧。”
她一阵欢呼。这个能折腾的主,最近因为研究生毕业找工作的事儿异常焦虑,隔三差五打电话嚷嚷着崩溃。我无一例外,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到她提起精神接着行动为止。
“哎,姐们儿你知道吗?”一听愿望得逞她来了精神,“我最近开始玩微博了哦,以前没发现这么有意思,你来我往地好欢乐啊哈哈哈!”
我鄙视她:“围脖都流行多少年了,您老对现代科技的反应真是迅猛啊!”
她满不在乎:“那是我以前没注意嘛,现在开始资源利用也不迟啊!你开了没,账号是什么,我粉你啊!”
我继续鄙视:“我不玩,偶尔看看,你不用加我,页面上啥都没有。还有啊,您老欢乐地玩微博去了,工作还找不找了?上次是谁跟我讲时间来不及来着?”
她讪讪地笑:“哎呀,我也就是偶尔搞搞嘛,亲你有空赶紧去看看我的页面哪!”
我一叠声地“嗯”,嗯完了继续收拾行李。
三月中旬在曼谷召开的是亚洲沥青高峰论坛。我和田芯因为共同的购物需求和对泰国美食的一致向往都雀跃非常。
但是首先,有一个很现实很蛋疼的问题摆在眼前,口音。
国外的会议发言人多是老外,以这次会议为例,一天半的日程,十四篇发言和一个访谈,只有一篇是中文的。余下的发言人国别各异,印度、孟加拉、印尼、泰国、韩国、日本,一言以蔽之,都以英语口音出神入化而在翻译行业声名远播。
有一个印度的发言嘉宾,口音尤其惊天地泣鬼神,且不乐意被讲台上的话筒限制行动。在会务组同事的要求下,他不情不愿地拿起无线话筒,却因为兴致过于高昂,话筒在他的手里时上时下,时近时远,耳机输入的声音便忽高忽低,忽疏忽密,我和田芯一路听着他把“color”说成“gala”,把“bitumen”说成“pidumen”,一个内容严肃正经的发言,生生被赋予了嘻哈Rap的节奏,求助无门,欲哭无泪。
有苦自然有乐。曼谷林林种种的美食极大地弥补了阵亡的脑细胞,热辣的冬阴功汤,爽滑的海鲜意面,香糯的椰汁芒果饭,教人欲罢不能。
酒店靠近chit lom轻轨站,位于曼谷市中心。离站台不远便是泰国香火最旺、传说中最为灵验的四面佛。田芯听闻它有求必应,晚饭后拉了我一起去看。
前往四面佛的天桥被高楼大厦环绕,周遭是车水马龙,游人如梭,乍一看完全是现代都市的典型景象,但熙来攘往的嘈杂声中,隐隐传来阵阵丝竹之音。低头往天桥下看,入眼便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四面佛像,四周的空地上,身着传统服饰的少女正随着曼妙音乐翩翩起舞。来自世界各地的朝拜者神情虔诚地在一旁排队等候,人流如织却井然有序。
田芯从小贩那儿买了十二柱香和四串花环,认真地排起了队。她兴致勃勃地怂恿我加入,被我摇头拒绝。我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站定,看她双手合十,从入口的正面拜起,顺时针方向在每面佛像前插上三炷香,套上一个花环,末了在圣水池取了一些水洒在自己头上。
“难得来一次,就当是图个热闹,你是真的不信佛啊?”田芯不解地问我。
我笑嘻嘻地打趣:“我现在挺好,没什么心愿要仰仗佛祖庇佑吧!佛祖很忙,我就不给它增加负担了。再说,许了愿如果成真了要来还愿,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呢!”
“你这个人,想那么多干吗?愿望要是真的达成了,哪怕特意跑一趟也是值得的啊!”
我笑一笑,不说话。我何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在成都、在重庆、在桂林,在其他任何一个与愿望有关的地方,我虔诚地恳求过,却终究落空了。
临行前,我们在泰国世贸中心商场购买纪念品。我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上,为竹妈、欢欢、欢欢妈妈、简夕和孔桑桑各自挑选了适合她们的礼物。
曼谷之行结束,在家呆了一个周六,周日就又启程前往广东清远,参加国际再生金属大会,会议结束便马不停滴地赶赴广州。
广州的这场汽车轻量化发展论坛是我工作以来开过难度最大的一场会议,抛开复杂的轻量化技术,仅仅汽车零部件的中英文名称,就把人折腾得眼冒金星。我和赵琴绞尽脑汁,勉强过关。
三月的最后一周,我和主管在上海为公司的年度盛事——有色金属周做现场翻译。会议为期两天,第一天是大会,第二天细分为铜、铝、铅锌和白银四个专场。参会代表近800人,以至于一进会场,我就被密密麻麻的人头结结实实地震撼了。
这样的阵势本就有些慑人,到场之后我又收到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临时增加一个外宾发言,但是同传耳机不够用,所以需要做交替传译。主管风轻云淡地说“知道了,没关系”,然后继续埋头吃早饭。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您当然没关系,因为肯定是我上啊!
早在读书时,我的交传课表现就远逊于同传课,一是自己记笔记的功夫着实烂,而是心理素质不过硬,面对观众容易紧张。工作后也常有会议需要交传,但规模一般,不会构成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一次却是800人,我一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外宾发言安排在下午第一篇。我强迫自己淡定地吃完午饭,淡定地睡了午觉,然后淡定地坐到前排老总身边打开电脑。为了避免出纰漏,我在上午的茶歇时间找到这位来自英国的发言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就发言内容做了简单的前期沟通。
发言人迈上讲台,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前面的致辞非常顺利,但当他提到发言主题“nonferrous metal”时,我的舌头突然抽风,打了结一般,之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有色金属”四个字怎么也蹦不出来。我张开嘴又合上,往复三次,老总忍不住侧头望我。我急得都快哭了,紧急关头灵机一动,抬头去看会场里硕大的北京展板,这才脱口而出。
之后的一个小时非常顺利,我努力不去想身后黑压压的800号观众,渐渐进入状态,甚至在发言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you may wait for so long”时,特意翻成“你可能等得头发都白了”来活跃现场气氛,效果不赖。
结束时,发言人很绅士地特意向我致谢。我卸下一块巨石,心情大好,于是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话朗声译了出来。老总歪头看我一眼,脸上是赞许和揶揄并存的微笑。
第二个发言人开场时,我起身抱着电脑回箱子,蓦地一股凉意沁入四肢,这才发现浑身都已汗湿。西服里面的衬衫糊在皮肤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可是心里的兴奋和成就感秒杀了这小小的不愉快。我一直觉得难以逾越的障碍,终于在今日此刻,被我拿下了。
晚上回到家,我给欢欢打了个电话,要了她的住址,准备把礼物寄过去。简夕四月份要来上海,到时候再给她就可以。至于孔桑桑,她像是能自发感应一般,我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西小竹,你给我买的啥呀?”
“吼吼,可漂亮一手包,你要不要看哪?”
“要!你拍个照片传过来吧!”
我于是拍了照片,彩信传给她。没过一会儿,她发信息给我:“我发到微博上去了,你快上去顶一个!”
我贴上面膜,打开电脑,登陆了微博去搜孔桑桑的用户名。
第一条果然是我刚发给她的照片,被她陪衬了三个惊天动地的感叹号。往下拉,大都是转发的趣味图片和至理名言。我没心思细看,于是鼠标往上滑加了她的关注,准备退出时随意地往旁边瞄了眼,右上角“关注她的人同时关注了”的六个图标里,一张熟悉的脸毫无预兆地抢入视线。
承诺
袁更新
从来没有觉得,一天过得如此缓慢过。
眼皮太重,掀不起;脸颊太僵,笑不出;口中万不得已时才能挤出只言片语,我觉得自己像酷暑之下神思恹恹的动物,只余下喘息和活动四肢的能力。
“先生,我要的是前排靠窗的位子,26C明显太靠后了啊!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我从失神状态清醒过来,看着递到面前的登机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赶紧接过,连声道歉:“对不起,小姐,我没听清,再给您重新办一张,对不起。”
还好,遇上的不是难缠的对象,只是颇无语地打量了我一眼。我再一次点头致歉,手上同时下了力气,纸张撕成两半的声音头一次让人有莫名的快感。
休息的时候,毛哥坐到我旁边,没说话,先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家里逼得紧了?”
我吞下半瓶矿泉水,擦擦嘴巴,摇头。
毛哥叹口气:“照我说,这件事你不能完全按照父母的意愿来。毕竟关乎你自己的一辈子,他们着急,但是不能替你过以后的日子。你爸妈也不会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跟他们商量商量,总有余地的吧。”
我闷头不搭理,毛哥也不恼,继续出主意:“要不先订婚?缓一缓,看看你爸爸病情怎么样,如果三五年之内没问题不一定非要着急现在结婚啊!“
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三五年?肝癌中期,不能手术,哪来求的来三五年?
毛哥戳了戳我胳膊,凑过来压低声音:“那你跟他们说,林栗不愿意不就行了,她也就二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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