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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是说那青衣相士的话……她不是一个人。”慕陌慈语出惊人：“从头至尾，都是两个人。”

“也是暗卫吗？”沉蛟问。
“不，那人一直就在你面前，你还招待了他。”
一阵压抑的气氛突然流转在二人之间，慕陌慈的脸色带了几分苍白，而沉蛟更甚。
两人杀人无数，从未有过这种不可遏制的惧意。恐怖的感觉似乎随着言语一并生出，藤蔓般扎入心底。超越了人力的威能，即便再吸引人，也是让人从心底畏惧的。
“说下去。”沉蛟的嘴角微颤，神色稍缓，他急于弄明白来龙去脉。
“是。”慕陌慈道：“赐座时您让人备两个绣墩，大家都浑浑噩噩去做了，事后我挨个问起来，没有人记得。”
“用膳时对方有两副碗箸，还有，”慕陌慈指出：“一直与您交谈的是个青衣女子，而另一位是男子，一袭灰发白衣。”

慕容轩辕沉蛟问：“为什么你还能记得？”
“我……也许说来确实匪夷所思，那女子竟然看见我了，还对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从那后我一路看得清楚，可就是说不出来，一切与此有关的事情都无法向你禀报，直到方才刚刚能说出口。”慕陌慈答。
“原来如此。”沉蛟点点头。事到如今，即便再离奇，也没什么能够怀疑的了。他又问：“对方容貌如何？也如那女子一般平凡？”
慕陌慈说：“具体的样子过目便忘，我记不得，只记得两个字。”
“哪两个字？”沉蛟问。
“无双。”

沉蛟不做声了。
慕陌慈又说：“对了，我还记得那女子冲男子小声抱怨过，就算不想开口应酬，也该让王爷看见他，这样不礼貌；而那男子只是不理会。”
想来是那男子懒得说话，才用了些伎俩，让王爷忽略了他。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沉蛟笑了。
“这就是灵狐麾下妖仙的力量啊。”他说。
沉蛟笑罢，问武功远高于自己的暗卫之首：“陌慈，你说以这种力量，想要杀我如何？”
慕陌慈回想，决定如实以告：“探囊取物。”
“是啊，你也拦不住的。”沉蛟唇边笑意更深：“对方想要我死那是易如反掌，却只是告诉我灵狐现世之地——看来那妖仙百怪已经在助我了，说不定那一男一女就算青龙黑蛟！”
“可是……”慕陌慈忧心忡忡，只觉得事情太过诡谲。

“那个叫苏风的，长得和你有点像呢……莫非有些渊源？”沉蛟忽然饶有兴味地对慕陌慈说道，并且眯眸欣赏对方古井无波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
“若是有些渊源，不如收来做义子，你也算有个后人托付。”沉蛟提道。
“是么，原来王爷还在乎自己影卫的模样呢。”慕陌慈道：“天下相似的人何止千万，你希望我都收来做义子吗？”
沉蛟但笑不语。他很清楚，这是对方心神慌乱的表现。
“罢了，你先退下吧，我还有些分寸。”九王爷安适地闭目后仰，躺回软榻上，慕陌慈也在施礼后瞬间隐去了身形，离开房间。
与陌慈有关联如何，不是又如何，到最后的结局全掌握在自己一念间。那相士说过，黎瑾国的帝王只能是慕容一脉。统领天下的血脉，是慕容，而不是幕与容。
沉蛟闭目半晌，从袖中摸出一块幽莹壁绿的把件，用手指轻轻抚摸起来。
“当你遇到那灵狐的人形，体贴对她，再在合适的机会将这个把件送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那相士的话犹在耳边。
他眼眸未睁，温存划过狐形的碧玉。狐狸颈上，挂着一颗看不出材质的宝石，随着光线仿佛能自主转动——上面雕着一个细小的“翠”字。

宛若生灵的狐狸抬首静坐，分毫毕现，纹路起伏，在他指下一一划过。
在他心中，高的是天下青山，矮的是繁华都市，锐的是帝位高台，钝的是万万雄兵。
偏生，没有什么狐狸。






第二十七章离开苏风的日子（上）

随身空间内，云雾悠悠地飘，泉水淙淙地流，蔬菜慢慢地长，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唯有刘翠翠重重地叹气。
她靠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小爪子抱住阅读器望天长叹：为什么最近几日如此难熬？穿越失忆、丢人现眼、献祭生命、还有随身空间中的种种不平常，更不用说手中的故事里存在的各种疑点……似乎所有的麻烦都集中在这两日发生了。
难道就因为那穷困书生受伤了？还是因为那富贵男子迟迟没有来？
也许她唯一的欣慰就是在故事里吃掉一大块凉糕，绿豆琼脂、红糖桂花的滋味现在到还是齿颊留香。
小狐狸皱眉，焦虑得不行了。
也许她确实是担心，刘翠翠想。
甚至是……愧疚。
我感到愧疚？小狐狸无措地攥住自己的尾巴，白色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眼底收敛不住的小心思。
可她又是固执的，不承认、而且拒绝守着苏风，只能继续阅读这个奇怪又精彩的故事消磨时间，在一种忐忑又倔强的心思下默默等待，好在把刘翠翠吸引入故事世界的情形没再发生。

八殁和敖伊跳崖之后，天界以极峰为辐射点，一直到天海尽头都是一片荒墟，八殁宽广的力量范围让整个界层满目疮痍。
好在没有人受伤——因为被攻击到的全都死了。　
幸存的众神仙站在崖边发愣，没有人对这次事件负责。热气腾腾的地面和急冻的寒冰纵横交错，两个极端共存在整个黑褐色的天层之上；诅咒的痕迹深深刻在地裂中，噩梦的烟笼密布，而昭示命途的星斗星辰隐匿，只剩下灾星漫天，让被灾星笼罩的神仙们三步一灾，五步一殇。
“……真是冰火两重天。”
“闭嘴。”

后来，所有的神明合力才把八个妖怪的影响封住大半，天界虽然可以居住，却不再是美好如昔了。三千年一次的玉骨桃花再不会开放。一大笔修缮和清理的账单落在天帝案桌上，压垮了最后一张完整的书案。
这时仙人们才想起创世金龙的种种好处来，特别是在金价飞涨的时代，巨大得可以环天一周的创世金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土财主。莫说慷慨解囊，就算是施舍几个鳞片也是好的——然而此时敖伊和八殁无二，已经隐匿在隔绝封锁的人间，无处可循了。
神仙这才悔不当初，如果能放下对敖伊的提防，何来今日八殁的嚣张。
晚矣……！

百年时光倏忽而过。
与神仙所想不谋而合的是，创世金龙果真扯下了些鳞片卖掉，作为在人间经营新生活的第一桶金。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管理和奋斗，他成了市值千亿的“都能用”电气公司的老板——而且，是唯一持股人。
这时候，故事里出现了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故事女主角了。她的名字叫穆恩，全名是冰月穆恩•；　露琏•；　千华玖天夜。
正如刘翠翠预料的，文中的穆恩有着可怜孤独的身世。在穆恩三到十二岁期间，她的爷爷姥姥、姥爷奶奶、还有姑姑姨夫、妈妈和前任管家、还有父亲与对手公司的男老板都因为五场不同的车祸而去世，变成她孤苦伶仃，一个人继承了所有的财产和责任。
一个不慎，大家族就此没落。然而穆恩没有让亲戚们在九泉下失望。她商业鬼才的能力让她如鱼得水，穆恩在接手公司第一年就把整个家族的财富市值翻了二十五倍。人人都说，就算穆先生还活着，他活到六十岁也做不到自己女儿这样的成就。
十六岁那年，穆恩留着肩的黑色直发，肤色苍白，像洋娃娃一样美丽，琉璃一般的眼睛随着不同的心境会发生微妙的变色，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银青色，昭示着这双眸子主人的淡然和冷静。这时的穆恩重视责任，冷静沉着，美丽的面庞上几乎看不出情绪。

穆恩和敖伊就是在一次某国女王组织的餐会上见面的。在敖伊眼中，穆恩一双眼睛如冰如雪如霜，晶莹寒冷中透着淡漠，淡漠中难掩少女的蕴秀风情——他忽然很像看看这双眼睛露出变样情绪时该是怎样的，便拿出了一生中极致的傲慢应对，果然把穆恩激怒了。
穆恩想，一定要让这个傲慢的男子吃点苦头！千华玖天夜家族不容许亵渎、不容许轻视、更不容许被忽略！
两座冰山各怀心思，却又表现得两看生厌，眼看着一场世界金融灾难就要爆发，把女王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安抚，穆恩与敖伊才勉强坐下吃饭，而且各要了女王的20％国土，作为这次不愉快午餐的赔偿。

在几次不愉快的相处之后，敖伊慢慢发现，虽然独自打理巨大家产、貌似冷漠不可攀折的穆恩，在内心深处却是活泼可爱善良温柔。
她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治理手段，习惯怀柔与施威并重。打理掌管着世界上百分之四十五财富的家族并不是容易的事，而穆恩总是能够表现得非常冷静。
敖伊留意了很多事，发现她总是用冷冷的平静无波的音调叙述所有事情，更衬托出她的优雅干练。
再后来，敖伊运用自己非人的力量，看到了穆恩不为人知的一面——例如她喜欢小点心，有起床气，能吃掉吃整颗的柠檬。
从此，不能自拔。
敖伊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例如他喜欢把整颗桃子放在嘴里，一番努力之后再把桃核儿吐出来——创世金龙其实是懒散得可爱的小坏蛋。

与敖伊类似地，穆恩先后遇到了八殁，最开始相遇时关系都很紧张。
譬如绑架穆恩的世界暗流总首领横毕；
譬如摆大牌从来不服从任何演艺公司调遣的超级明星葬血；
譬如从家里逃出来假装自己是流浪儿童的贵族少年囚鲲；
譬如事事都要一较短长的悠久世族虿氏兄弟……
相比最开始故事带给刘翠翠的离奇和诡谲气氛，后面的故事就很好概括了。金龙敖伊连同八殁在人间安居，因此沾染了一些人类的性情。不知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因缘际会，总之性格极度张扬自我的八殁和冷漠正直的金龙战神全都爱上了这个姑娘。

小狐狸一边看书，一边没精打采用爪子点着辣椒植株。
小小的果实在它爪垫下一点点成长，出落成辣椒的模样。
书……很精彩没错。握住阅读器的小爪子不自觉紧了紧。
可是，这种期待与彷徨，究竟是什么？
离开苏风的日子，是不是每分每秒都要浸没在着陌生而且混乱的情绪里呢？

身在自我世界的刘翠翠，不知道在某个维度有人在为她担忧叹息。
丑门海：翠翠是不是……这样好吗？
在丑门海看来，这份温暖和依恋来得太过简单，以翠翠的性子，怕是难以珍惜。
甚至连分辨出这是怎样的情愫，都是步履维艰。

瞳雪：【迟疑地】等等。离开苏风的日子？感觉好耳熟。我怎么记得……雷……
丑门海：……苏就是雷。有什么区别吗？【摊手】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06号》，记录者丑门海。


第33章　穷日子，富日子（3）




第三十三章穷日子，富日子（3）

丑门海：还有欠缺。
剥夺者不赞同地摇头轻笑：欠缺，哈？我还能缺少什么？我可是试过掠夺走一切，我知道人们失去任何事物的感觉。
当然了，有些话我真没有必要说出来：作为亚顶点之一，我无法取走你们两个所拥有的，也无法赋予你们更多——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我只能重申一遍。怎样，我的话遂了你俩的威风神气吗？
丑门海：不，不是我和瞳雪。你的确可以让别的存在失去一切。但你不知道，如果有一个存在失去了你……那会是怎样的感觉，你知道吗？
你试过被掠夺吗？你试过被别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