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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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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时,总之她在南华最落魄的时候把他带回了杏洲别院,还待之以礼。总算没有浪费她的心力,南华果然是个有些本事的,虽然在云澜面前差得远了。
不知云澜为何问得别有意味,她还是答道:“在杏洲的时候遇上的,当时他穷困潦倒,偏偏脾气古怪,坚持不肯向人低头,差一些被人打死,我路过之时顺手救了他下来,收他当了名护卫,如此而已。”
云澜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阮梦华诧异不已:“怎地,他有何不对?”
“没有,我好奇而已。”他却不说为何,只将话岔了开去。
眼见着慕容毅就要来到,她无心再跟他废话,跺跺脚自去寻风华夫人说项。
风华夫人果然不同意,脸色沉得如同冬日寒天:“我只道他是来传宫中旨意的,不想竟另有想法,几时与你说好的?都说我眼里没有规矩,慕容家的规矩也好不到哪里去。”
华太妃想到的事儿风华夫人也能想到,她可不想与慕容家攀上亲事,自然是能远着尽量远着点儿。
阮梦华吐了吐舌头,不敢说是自己挑的头,低下头没了言语,风华夫人又拉着她道:“你如今也大了,不比小时候爱去哪里便能去得,何况这儿是上京城,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若是让人知道你跟慕容家来往得近,得有多少闲言碎语?”
说罢又叫人请了云澜过来。
阮梦华心中微叹,回京这些日子,她除了与母亲一同出门赴了几次无法推拒的宴席,还真没去哪里游玩过。她以为母亲叫云澜来是要问自己的身子如何了,心中更加不悦,皱眉怨道:“既是不打算让我出门,何必叫了云大夫来?”
谁知风华夫人微微笑了笑道:“傻梦华,那慕容家的小子如何比得上云公子?你若真想出门,不如和云公子……”
说话间云澜已到了门外,小丫头在外面掀起棉布绒帘脆生生地道了声:“云大人来了。”
阮梦华一向对云澜这个官职嗤之以鼻,有人叫他大人,她便在心里跟着叫声大叔,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走进来,一副万事早知的模样就来气,想到母亲竟会起把自己与他扯在一起的念头,更觉荒唐。
依着华太妃的意思,阮梦华与慕容毅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从前梦华有婚约,自是不提。如今她没有了婚约,慕容家愿意接纳这个媳妇儿,过些日子请皇上为他们指婚相配,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不过阮梦华不会如太妃所愿,她对慕容毅着实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母亲不想她跟慕容毅走得太近,那便依她,反正上京城里城外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那边云澜已与风华夫人见过礼,说起这几日梦华的病情如何。
“病还未好全,我如何放得下心。”风华夫人说着话,眼睛却是放在云澜身上。“再说女儿家要端庄贤淑,如何能去骑马?”
云澜顺着她的话道:“正是,为女子者,清闲贞静才是合宜,梦华小姐断不会去的,莫忘记慕容将军那边也还需告知一声。”
阮梦华揉了揉眼睛,这还是那个几次夜半去她房里的那个云澜吗?却见他在百忙中还不忘偷偷朝她挤眼睛,显然得意之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虚伪。
慕容毅自然明白是风华夫人不喜自己,他倒也不气馁,几次上门来访,回回都有华太妃的口谕,慢慢地来得多了,坊间居然传出慕容家要与阮家结亲的事来。都说风华夫人受宠,连她的两个女儿也不俗得很,大女儿嫁入邵家,做了少奶奶,小女儿虽然被抢了夫婿,但另有一门亲事送到眼前,慕容将军的家世比邵家还要好许多,好配得上公主了。为此事风华夫人颇是愁了一段日子,生怕仁帝哪天心血来潮,御笔一挥,就此准了慕容家与阮家结亲。
入冬后天气严寒,阮梦华虽未再犯心口疼痛之症,却一日比一日精神不振,吃再多的补药也没用,人瘦了不少。云澜整日为她调配药剂,换了几个方子也不见起色,心中忧虑,连玩笑心也收起来。反倒是阮梦华想得开,满心期待着她在上京城的第一个新年。
抚心茫茫泪如珠(五)
年关时节,京都百姓已陆续备好了年货,单等着除夕来到,上京城却下起了雪。大雪下了足足三天三夜还未停,整个京城被冬雪覆满,入目皆是白色。天冷路滑,街市上车马行人全不见踪影,往日热闹明月桥边,再也没有商贩叫卖。
京都客栈离明月桥不远,是上京城最好的客栈,虽然是临近年关,可客栈里多的是不回家过年的客商。雪天无事,客商们多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谈论的多是京城趣事,说得最多的,便是近日最为轰动之事,便是那颗出名的皇室遗珠即将恢复夜姓。
仁帝有意下旨为阮梦华正名,子夜国即将有一位公主,这本是好事,要知道子夜国均是皇子,没有公主。可朝堂之上颇多争议,虽然仁帝育有一女是官员们心知肚明的事,但皇上从来不提,大家也装糊涂。如今皇上提了个头,站出来反对的臣子却也不少,事关皇家体面,毕竟那位梦华小姐的身世有些不太名誉,再说她这些年养居在外挺好,何必多事要昭告天下呢?说来说去,竟怨到风华夫人身上,若是无她,这些年皇上也不会受人非议,朝堂上必定会安静许多。
客栈一楼是供来往人客歇脚喝茶的大堂,此时热闹哄哄,伙计拎着茶壶不时为客人添茶倒水,送些点心。
正中一桌的客商大抵正谈到兴头上,摇头晃脑地道:“自古红颜皆祸水,咱们朝这位也差不多了。”
立马有胆小的拉了拉他:“蔡老板,你我只是一介布衣,皇家的事哪轮得到我们来管。”
“话不是这么说,那位夫人自己行事荒唐,两个女儿有样学样,还抢起了夫婿,唉,那位梦华小姐还未嫁人,若成了公主,她的夫婿就是驸马,邵家竟然舍弃公主,定是那梦华小姐长相丑陋。”
茶座周围都是闲人,听了全都点头赞成,阮家大小姐如月长相不俗,容貌与其母相似,这是公认了的。所以邵家宁可毁婚也要迎娶她,定是嫌那梦华小姐貌丑。
有一人插嘴道:“说起来邵家还出过一个皇后呢,只不过邵大人在朝中不得势,邵家也日渐没落了。”
另有一人神秘兮兮地道:“错,是邵家如今不允许子孙再踏仕途,想是当初邵皇后之死让邵家凉了心。”
“当年皇后不是病死的嘛?”
“病死?我看未必,谁不知道皇宫三千,皇上却只宠着不是宫妃的风华夫人,皇后娘娘大约是气过了……邵大人当时已官至内阁,愤而病休,直至如今担个散职,再不理朝事了。”
“原来如此……”
客栈大堂的一角,南华缩在座位上喝着热茶,悠闲地听着这些无聊客商议论不已,嘴角浮起淡淡地笑,他才不会为了雇主受非议站出去,听得津津有味。
他在这里住的时间颇长,伙计们都知道这位爷是有钱人,包的是最好的天字号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既不象商人也不是贵族子弟,身边不带一个下人,天好就出门转悠,不能出门的时候便守在大堂瞧热闹。
待到午时,他却不叫伙计上饭菜,而是整了整衣衫,披上刚买不久的狐裘,俨然要出门的样子,一旁殷勤的伙计忙凑上去,热切地问:“大爷往哪儿去?这天寒地冻的,吃饭才是正经。”
“免了,晚上再回来,记得烫好酒等着爷。”说罢扔了块碎了,伙计一脸欣喜接住,又奉上一把伞躬着身子送他出门。
莫看他在这里派头十足,一想到过会儿要见到风华夫人府里的那个云澜,他就心头发闷。只因前几次夜访雇主阮梦华,回回都被云澜抓个正着点了穴拎进去丢在地上,脸面全无。
梅林有雪,阮梦华即使在病中也不安份,偏要裹着冬装去赏雪,鸣玉等劝说了半天也没用,只得将观景阁里点上火炉,收拾停当后将她从东暖阁扶了过来。
因着她身子弱,冬日天寒,早已从华园里搬到东暖阁居住,风华夫人日日去探望她,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这些天下来,母女间亲近了不少。阮如月自从那日回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阮家没了大小姐在,也无人怠慢梦华小姐,再说此刻夫人最在乎就是梦华小姐,皇上也来府里看过她几次,从宫里来的赏赐基本没断过,日后封礼成了公主,那才是荣耀呢。
阮梦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常乏力困顿,只是从东暖阁到观景阁,她便喘息不止,半路得人扶着才行。未到观景阁,她赏雪的好心情已全部消散,恨不得立时返回。
鸣玉送上茶水点心,她略看了看,并不只有她常喝的花茶,还备的有术山茶。看得她不由地在心里哼了一声,术山茶是云澜喜爱之物,他倒有本事,一干丫鬟的心里怕是把她这个小姐也放在他后面呢。并不是她讨厌云澜,此人的风度样貌无可挑剔,但却太过神秘,尤其是为她诊治病痛之时,闭口不谈病情,只是开药了让她不断地吃,这两个月下来,已然快成药罐子了。
一直以来;她都对云澜的来历好奇;问过母亲几次;却只知他是名家后人;医术无双。
想到这儿,她有些不安,回京后她就没好过,难道她真的不适合呆在京城?虽然母亲不让人讲起外头的事,她却清楚知道朝堂上因为她引起的争执,南华时不时会来见她一面,总是问她可要离开这里,他已在京城呆腻了。
走?她微微冷笑,为何要走!只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她就得识相离开吗?十六年杏洲独自过活,她已经受够了,京城就是她的家,她再也不会离开!公主之名未必就好,她并不很稀罕,却比私生之名好得多了。再说她也想尝尝父母双全,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是何滋味。眼见着梦想马上就要实现,她终于等到这一天,可没由来觉得心慌,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做了夜梦华之后呢?
一干奴仆不明白为何梦华小姐刚才还兴高采烈,突然之间却又一脸不痛快,坐在楼台之上望着漫天雪粉皱眉发呆,厚重的锦狸缎氅裹在她身上,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地精致,只是最近瘦得狠,衣服松塌塌地堆在身上。
云澜来到赏景阁之时,看她落落寡欢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究竟她有何错?这些苦难为何都要她来承受?
阮梦华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他只得上前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到雪地里走一圈,打个滚,哪怕摔一跤也成,似现在这般走两步便没了力气,倒不如死了的好。”她恨恨地道。
这样堵气的话却让他为之一滞,马上安慰道:“待雪停之日,我陪你出府散心,可好?”
“你会这么好心?”她想起每天喝的苦药,还被他限制了行动,慕容毅几次来府中探望她,她总想趁机出去,都被他制止,连南华也被他逼得改在白天上门了。
“我说真的,再几日便要过年,到了十五元宵节,我陪你去看花灯,据说上京城最最有名的便是灯市了。”
她脸上终于绽出笑容,随即又忧郁起来:“云澜,我吃了这么多药,怎地还未有起色?我……是不是快死了?”
云澜在她身边坐下,想谈些别的事情盖过这件事,可她却执着地望着他,乌亮的眼眸似会说话,很是正经,既不是调皮也不是故意难为,让人不忍敷衍,他只得问“你很怕死?”
“自然,怕死又不是丢人的事。或者我该问你怕过吗?”
云澜虽然身在太医院,但他在阮梦华心中一直是个江湖人,江湖人做江湖事,何曾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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