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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魉没有说话，聪慧如她，已经听出了素魅口中淡淡的哀愁，可是素魅是众妖中的佼佼者呢，连主公都那么疼她。

她，也会有心事吗？

淡魉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也许，她就快要失去素魅姐姐了。

“素魅姐姐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淡魉淡淡的说，她被素魅沉寂的气氛感染了，一点一点感受她的落寞，可是她毕竟还小，不懂得素魅心里的凄苦。

“还有什么放不下。”素魅苦笑，绝美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苦笑而失去颜色。

她的脑海中显现出溺水俊雅的模样，文雅的气质，他总是一丝不苟，让别人无从挑剔，可是他是她心上的刺。

不拔去他，她难安。

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既然不能拔去，那么消失的，就只能是她。

瞧，她是个多么可怜的人，连一丝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素魅牵着淡魉的手，渐渐离开了海棠树下，只留下一股清香，随着气流溢满了段元儒身侧。

这气味，没来由的让他怀念，让他想起那个被他遗忘的人。

想起了他来此的目的。

想起，他还要找到她……

段元儒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跟随者两个女子向前走去。

……

石门，开了。

眼前血红一片。

那是一种血红的花，盛开在两侧，中间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它静静的流淌着，安静的诡异。

桂枝想起了隔壁魏奶奶说过的摩诃曼陀罗的传说，那是相传在黄泉路上才有的花，鲜红鲜红的，就像眼前的花一样。

难道她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吗？

也许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来时穿的那身，除了有点脏，一点都没变，指甲也没有变长，身边更没有牛头马面。

那么，她没有上黄泉路。

河的对岸也是血红一片，但是除了那红色，那幅被挂在正中间的巨画，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幅画工粗糙的画，且不论它是怎么被悬挂在那一片花海之中，但是看得出来，画它的人曾十分用心。

画中是一个绝美的女子，那女子的容颜，足以使这天地都失去颜色。

无可挑剔的玲珑身段，天使般无邪的面孔，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流泻在身后，小巧的嘴唇，还有那双眼睛。

那双看透尘世间烦恼的明眸，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它就在那里，让人想过去确定一下它是否真的存在。

桂枝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眼睛，如一潭清泉，让人深深地迷失在里面。

这双眼睛桂枝是见过的，她确定。

她不记得在哪里，但是它带给她的感觉如此熟悉，好像，它和她，本就是一体的。

她想看清楚眼睛里究竟在说些什么。

中间隔了一条河，还有那血红血红的花海，桂枝无法绕过那花海去到河的彼岸，只能远远地看着它。

那鲜红的花朵，那些悲伤地不美好的记忆，那些被她曾狠狠抛弃的过往……

一点一滴涌上她的脑海。

“溺水，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怎么会离开你呢……”

她看见画中的女人在笑，笑的那样纯净，四周的绿意早已因她失了颜色。

“溺水，你不肯放我走吗？”

她的眼中充满了哀愁，那双本就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已不用言语再多做说明。

“溺水，我是爱你的……”

她说。

溺水，我是爱你的。

桂枝努力想看清她身边那个男人的面孔，可是，她看不见，那只是一个修长的黑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黑影渐渐自她脑海里褪去了颜色。

眼前又恢复一片血红，还有那条清澈的河流。

桂枝头痛欲裂，她知道自己差一点点就可以揭开谜底了，可是没有，那个黑影在她脑海中硬生生的被打断了。

她再看了那个美丽的女人一眼，然后痴迷的在一片花海中坐下，仿佛还想寻找些她没有找回来的过往。

……

段元儒跟着素魅和淡魉一路走来。

周围一片绿意，各种各样说不出名字的参天古木，溪水的流淌声，美的不似人间，他看的痴了。

然后，他看见他们进入了一条昏暗的小道。

没有掌灯，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远处有两个女人的身影。

是素魅和淡魉，她们发现不了他，他跟的心安理得。

她们急促的往前走着，段元儒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接着眼前出现一间不大的石室。

石室四面密封，有两扇门，一前一后，里面的摆设也异常简单。

一桌，四凳，一灯。

那灯像是有人刚用过，上面还冒着白雾。

没有风，白雾缓缓往上流泻。

淡魉走到另一扇石门前，素魅移动其中一根石凳启动石门。

绝艳。

段元儒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这里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花园。

段宅的投下巨资建造，在整个皇朝里除了皇帝的御花园，也难找出与之匹敌的花园，皇帝还曾夸段家的花园快赶上御花园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不是段元儒可以想象的。

各种奇珍异兽齐聚一堂，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够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更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芳香四溢。

素魅和淡魉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明明是一个花园。

“淡魉，也许以后，这里就要交给你打理了。”素魅笑着说，已不复方才落寞的神情。她说的极自然。

“素魅姐姐刚刚不是说笑的对吗？”

淡魉问的急，她想起了刚才素魅说的话，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当然不是真的，我怎么会离开你们呢。”素魅继续笑，“我只是要去执行主公交代下来的任务，也许，要很久才能回来。”她顿了一下。

淡魉努力想找出素魅眼底一丝丝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的笑，直达眼底。

正文　第十七章　海棠树之谜五

寂静的河面上，倒影着妖异的火红。

桂枝老远就看到段元儒一行人来到了河边，一脚一脚踩在血红的花朵上，一点也不留情。

奇怪的是，那些花朵毫无损伤，都直挺挺的屹立在生长的地方，身上连一个折痕都没有。

她看到了段元儒的眼光从未离开过身旁的女人，接近痴迷，女人却恍若未知。

那个女人，她见过。

那鼻，那眼，那唇，不正是画像上的女人吗。旁边还有一个绝美的少女，可是站在那女子身边，总是少了几分颜色的。

那女人比画像上来的更美，别说段元儒，就连同是身为女人的桂枝，都看的痴了。

他们越走越近，就走到桂枝身边了。

她以为段远儒是要看见她的，真的这样以为，因为自己就站在段元儒身边。

可是没有，谁也没有看见她，就连她叫他，他也毫不理会。

他不是故意的，桂枝这样告诉自己，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素魅，原来你真的在这里。”一个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乱了桂枝的思绪。

桂枝抬头。

那个男人，那眼，那眉。

已经刻在脑海里很久了，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溺水。”等到桂枝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喊出声了。

脑海中那黑色的身影立刻与眼前的男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溺水，她是该认识他的，可是这分明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有一个女声比她响的更快，更清脆，是那个女人，站在段元儒身边的那个。

“你怎么来了？”她说。

“我想你在这里，就来这里找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那个叫溺水的男人轻笑。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素魅没有接话，段元儒看着眼前的溺水，他也看不见他。

溺水看了一眼身旁的淡魉，用眼神示意她离开，这一眼，段元儒和桂枝都看进了眼里。

淡魉也没说什么，很听话的离开了这里。

桂枝本也想离开，见段元儒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也就木然的站在原地。

“溺水，你放我走吧，我已经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淡魉才刚离开，素魅就接话了。

她轻笑，没有人会怀疑她笑中的苦涩。

溺水，也知道。

“魅儿，”下一刻，溺水轻柔的把素魅搂在怀里，“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一天，就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他吻了吻素魅洁白的额头。

“我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贴在素魅的耳边说的。

看的身旁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是怎样的场景，明明用着无比温柔的口吻，却像着了魔似地，听的那样真切，那样的，不可违抗。

也许素魅真的是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吧。

桂枝想，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肯放她走，而这一切，是跟自己有关联的吧。

她不由的走到了段元儒的身边，紧紧挨着他。

已经明白此刻的他，是看不见她的，可是他在身边，她觉得很心安。

“不，我不要。”

显然素魅没有受溺水的吸引，那样不可违抗的语气，令旁人都折服了，唯一没有打动的，是主角。

素魅挣扎着脱离溺水的怀抱，她不要他抱着，不要被他的话影响，她要离开。

“我会离开的，一定会的。”她说。

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那里，确实有她向往的自由。

“没了我在身边，你哪里也去不了。”

溺水没有生气，可是从他话中的那浓浓的zhan有欲，任谁都知道他不会放了素魅，绝对不会。

桂枝看到这当头，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些画面都是早就存在的，一直在等待她的发掘。

零零星星，只要通过某种事物，那些碎片就会链接成一个故事。

段元儒也仔细的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他早就应该离开了，应该去找桂枝。

是那个女人吗，那个女人吸引了他。

素魅没有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溺水说的，任由他抱在怀里亲吻。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那些奇珍异兽，奇花异草都被鲜艳的定在这一刻。

而桂枝所看见的，仍旧是那一片血红，以及站在血红中的两男一女。

谁也看不见谁。

后来桂枝才知道，他们都进入了异时空，重演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桂枝和段元儒所在的，是不同的时空。

他们都是旁观者，所以谁也看不见谁。

之所以桂枝全都能看见，因为她所在的，是现实，她所看见的，是幻像。

柔情渐渐演变成激情，段元儒无心再看下去，他想起了要找桂枝。

于是他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石室。

桂枝眼见段元儒离开了，便也跟了上去，不知段元儒是怎么打开的石门，她在石门关闭之前也连忙挤了进去。

“桂枝。”段元儒的喊声十分惊讶，他能看见她了。

桂枝听到喊声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是甜的吧。

他能看见自己了，可是想起他刚刚用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另外一个女人，桂枝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段元儒问。

“我刚刚，一直在外面。”桂枝拂去衣上的灰尘，指着刚进来的石门说。

在外面，段元儒觉得十分奇怪，他刚刚也是在外面的。

“你，看不见我。”意识到段元儒的吃惊，桂枝解释说。

这样的解释没有什么不妥的，刚刚素魅他们不也是看不见自己的吗，所以自己看不见桂枝，也是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近了石室就能看见了？

桂枝和段元儒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

谁也没有道破，没有重逢后的欢乐，有的，只是更多的疑惑。

段元儒直觉这石门外是十分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