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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殷浩哲却敏感的察觉到了武云德的异常，在一天傍晚，吃过饭之后，殷浩哲沉默了一会，才冷静的说道：“云德啊，这些日子你经常出去，外面的消息一定都很清楚，楦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武云德没想到皇上会主动问起来，情急之下有些支吾，“主子，老奴没……没打听到……没打听到太子的消息，现在……现在宫里的消息都……封锁的很近。打听不……打听不到！”

殷浩哲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却透露着无限的悲哀，说道：“不是打听不到，是不敢说吧！说吧，云德，再坏的消息，我都能够接受，我自己本就是已经该死之人了，又怎么会害怕听到更坏的消息呢，顶多，楦耀走在我前面了。我……我……想象的到！”

殷浩哲声音哽咽，却强抑着不落下泪来，想到自己最疼爱的那个儿子会遭遇的不幸，殷浩哲便觉得心痛，这本应该是自己承受的呀，却没想到让自己的儿子来承担！

武云德低下了头，慢慢的说道：“主子，那我可就说了，宫破那天，皇后和几位贵妃自尽了，剩下的也都被关在冷宫里了，那些小皇子们都被软禁在原来的太子府里，守卫很严，老奴曾经想过偷偷进去，可是却不行。至于太子……太子他……三天前，被斩首了！”

殷浩哲强忍着听完武云德的话，听到最后几个字，猛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头嗡的一下仿佛要炸开一样，可是他强打精神，紧紧的抓住武云德的手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楦耀他……真的……真的……”

武云德没敢去看殷浩哲，低着头点了点，却紧着说道：“皇上，皇上您要节哀啊，您要保重身体呀，皇上……”

而此时的殷浩哲已经听不到武云德说什么了，两眼一翻，身子往后一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到武云德将殷浩哲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的忙了好半天才将他唤醒的时候，殷浩哲双目带血，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云德，江山我不要了。他要坐就给他，可是我要报仇，要为我的楦耀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武云德连忙点头，说道：“好，好，主子，咱们杀了他，为太子报仇！”

而刺杀当今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武云德有很多老关系，几个月下来不停的走动，更是联络到了很多对殷浩哲忠心耿耿的人，那兰灵儿就是一个。

兰灵儿确实是宫里教舞坊的宫女，一直醉心于专研舞技，虽然貌美，却从来没想过要凭借自己的容貌而如何如何，可是偏偏又一次在宫中的宴会上，兰灵儿第一次见到了太子殷楦耀，从此一颗芳心便牵挂在他的身上，更觉得自己活的这十几年，便就是为了等着见他，为了跟他相遇相识而活的一样。

而殷楦耀却也有着一番雄心壮志，心思从来不曾放在儿女情长之上，面对娇颜若花的兰灵儿，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可是即便是这样，仍旧不能阻拦兰灵儿那因为爱情儿疯狂滋长的相思，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兰灵儿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见他一面，只要再宫里，有机会，兰灵儿都会偷偷的去看上一眼，哪怕远远的看一眼，心里都会觉得很幸福，好像那殷楦耀便已经属于自己了一样。而若是宫中有宴席，要献舞的时候，兰灵儿更会一改以前不争不强的性格，而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得到出场的机会，只期盼能够得到被殷楦耀青睐的机会。

而这些，全都被无所不知的武云德看在眼里，他虽然明白一个小小的舞姬想要得到太子的宠爱，势必是飞蛾投火，可是却仍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还会不声不响的帮上兰灵儿一把。而因为武云德的态度，倒是让兰灵儿在教舞坊里的日子好过许多，也让兰灵儿更有了动力。

可是就在兰灵儿信心满满的时候，成王起兵了，从那以后，兰灵儿就再也没见过殷楦耀，因为相思的痛苦，让兰灵儿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瘦的不成人形。而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成王大军攻城的消息。

武云德从兰灵儿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就知道她，知道她从小习武，是个好苗子，只是因为喜爱舞蹈，而渐渐放弃了武功，而改为练舞。也因为从小习武，身体的柔韧性很好，所以学起舞来比别人容易上很多。而让武云德之所以关心她，却是因为，那兰灵儿是他年轻时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人的女儿，当初武云德第一眼见到兰灵儿的时候，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跟记忆里那个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正文　一六三　一死一伤

一六三　一死一伤

所以当武云德旁敲侧击的打听到兰灵儿的出身的时候，反倒没有了更多的惊讶，只是唏嘘，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短命，早早的辞了世，只留下这个可怜的孤女，被卖入了宫中。

武云德从来没有刻意的去关照兰灵儿，可是却总是在兰灵儿最困难的时候偶然的出现，伸手帮上一把。没有人怀疑，即便是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敢对大总管有什么微词。

可是兰灵儿却很聪慧，从少少的蛛丝马迹里便能够察觉到武大总管对自己格外的关照，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当武云德第一次找到兰灵儿的时候，兰灵儿便知道武总管一定是有事情要自己做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武总管只是淡淡的说，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安心的留在宫里，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都不要管。或许以后会变天，或许宫里会换个主子，可是他却还是希望兰灵儿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

兰灵儿是聪明的，可是她也猜不透武总管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番话，可是想来，总是会要留着自己做些什么的吧，于是兰灵儿放下了自己的情爱，将对殷楦耀的思念深深的埋在心底，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所有的一切，不争不抢，甚至受了侮辱，也不反抗，只想着能够忍辱偷生，安稳的留在宫里，她，是个知恩必报的人。

可是兰灵儿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听到殷楦耀被斩首的消息，那一刻，兰灵儿肝肠寸断，恨不得马上随了殷楦耀去了，可是擦干了眼泪，想起武云德要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话，便又将所有的伤心痛苦强压在心底，和着那些对殷楦耀的思念，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的心。而表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

终于有一天，武云德偷偷找了来，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武云德对她说，皇上想要为太子报仇，问她可有办法帮忙。

兰灵儿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既能为殷楦耀报仇，又能报答武总管的数次救命之恩，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再无憾。

兰灵儿点了点头，说道：“十月初一宫里设宴，会有献舞，到时候我争取出场。”

话没说明，可是武云德却已经明白。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兰灵儿，想起当年她的娘亲也曾经有过那样决绝的眼神，不觉得心里一酸。他不想牺牲兰灵儿，可是这却是最好的机会，一个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的女儿，一个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皇上，两相权衡，武云德还是一咬牙，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的日子，武云德除了必要的采买，便没有出去过，一直守在殷浩哲的身边，殷浩哲的精神很糟糕，丧子之痛将这位曾经很坚强的男人折磨的很苦，可是他却一心想着为儿子报仇，所以一直坚持着不肯让自己倒下。

日子过的仿佛越来越漫长，秋风瑟瑟，遍地金黄，可是那十月初一却仿佛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到。殷浩哲苍老的很迅速，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满头的青丝，可是现在却已经斑白，武云德经常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心里阵阵酸楚。

终于，到了十月初一。

殷浩哲早早的起了身，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穿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从早上起，便一直站在台阶下，遥遥望着皇宫。

武云德也仿佛心里长了草一般，不停的在院子里做这做那，不肯停下来，好像一停下来便再也静不下心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殷浩哲一动都没动过，而武云德做了饭菜，殷浩哲也不肯吃，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武云德实在是在这院子里呆不下去了，便对殷浩哲说到：“主子，老奴去外面打听一下情况，有了消息马上回来。

殷浩哲将眼神放到武云德的身上，有那么一阵恍惚，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武云德转身出了院子，这一走，便一直到半夜才回来。

殷浩哲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听到武云德回来的声音，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在害怕，怕听到的是那个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还好，还好，武云德说的是成了！成了，也就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好，死的好啊！

殷浩哲想要笑，可是身子晃了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栽到在地。

这一次任凭武云德再怎么掐人中拍胸口，殷浩哲也没有反应，急的武云德束手无策，在屋子里直转圈。想来想去，他咬了咬牙，一跺脚，冲了出去，将这贫民区附近的一间医馆里的大夫给硬拽了来。

大半夜的那大夫本不想来，而其听说是在贫民区了，更不愿意去深夜出诊，可是武云德却伸手扔出一块银子来，那块银子足有十两，那大夫想了想，便收了银子，拎了药箱跟着武云德走了

殷浩哲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所以武云德不怎么担心。那大夫坐在凳子上位殷浩哲诊了脉，又看了看面色，才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啊！”

武云德急了，自己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将皇上从宫里救出来，现在太子的仇也报了，皇上怎么就不行了呢？不行，武云德说什么也不相信，更不能相信。

“大夫，您多费费心，要多少银子你说，我给，只要你能将人给我治好！”

那大夫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会说自己治不好，于是假意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便开了方子，让武云德跟着他回去取了药，煎了喂殷浩哲服下。

半夜的时候皇帝的丧钟便响遍了京城，而一大早，所有的人便都已经穿上了白色的孝衣，京城里所有的人都要为皇帝守孝。不许有娱乐，不许说笑打闹，甚至连街上的店铺都萧条了许多，天子脚下，没有人敢去触这样的霉头。

殷析耀早已经擦干了眼泪，一边为父皇殷承勋办理后事，一边吩咐下去，要审问那兰灵儿，问她主使之人现在何处！

正文　一六四　情殇

一六四　情殇

本来像兰灵儿这样的重犯。是要关押在天牢里的，可是因为殷析耀急着要审问，便一直让宫内的侍卫看押着，随时等候他的传讯。

当殷析耀将丧事那边的事情交代给殷析冉以后，天才刚刚亮，便迫不及待的提审兰灵儿。

兰灵儿尽管被关押着，绑了手脚，却依然神情傲然。当她听到那响彻全城的钟声的时候，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楦耀，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楦耀，你可以放心的去了，可是，你可不可以等我一等？

门外有人彻夜把守，兰灵儿动了一下手脚，觉得以自己身体的柔软度，应该可以慢慢的挣脱绳索。可是，她却没有动。她不想连累无辜的人，若是自己现在逃走了，那么那些负责看守自己的人，便会负上失职的责任。说不定会丧命。兰灵儿轻笑着想到，自己只是一心求死，何苦要连累那么许多无辜的人，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奉命行事呢！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要提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