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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发迹史-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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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我们已经是住在别人的土地上。那么,是怕他们来骚扰我们?我们住在你们的土地上,已毫无主权可言,怎么还谈得上骚扰不骚扰?
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为了阻止满人入侵了!如果仅仅以画地为牢,让一个看不到的圈,就能阻止清兵入侵,那自己还用得着躲到缅甸来吗?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礼仪之盾能够阻止武力之矛的进攻!若有,那便是仁的胜利!但是,从唯一想以仁战胜暴力的宋襄公失败以后,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少有人敢以仁之盾来防御敌人入侵。若有,那便是傻子。
想到此处,永历帝心里流淌着酸楚。因为,他意识到那可能是缅甸长老对自己的一个讽刺。
突然一个小女孩来到永历帝身边,怯生生地问:“你就是汉人皇帝么?”
永历帝低下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缅甸装的小女孩长得挺漂亮的。永历帝便点点头,然后反问:“你是缅甸人?”
小女孩点点头。
永历帝问:“那你为何会说汉语?”
小女孩便凑近永历帝的耳朵说:“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爷爷是汉人。他怕我们忘记自己的祖宗一直偷偷地教我们说汉语。”
永历帝一阵冲动。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见到汉人子孙!他急切地问:“你爷爷为什么来到这里?”
小女孩说:“不是他要来的,而是被人赶来的!”
永历帝问:“为何被人赶来了呢?”
小女孩说:“爷爷说他是朝中大臣,因为直言犯谏,而让皇帝发配。他到了边界后,又受到追杀,他便来到了缅甸。”
永历帝略算一下,推知女孩所说之事,应该是自己的爷爷神宗皇帝执政时候的事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女孩的爷爷是谁了。其实,也不能怪永历帝。作为一个皇帝,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一时之怒而遭殃?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他的一时之喜而得意?皇帝一生,主过太多的人一生沉浮,他连算也算不过来,哪里还顾忌得谁对谁错!
永历帝问:“那你爷爷恨那个皇帝么?”
小女孩说:“我爷爷不恨他!但我知道他是个坏人。”
永历帝反问:“那个皇帝为什么会是坏人呢?”
小女孩说:“因为我爷爷是好人!”
永历帝因此默然。是的,在人们眼中,不能善待好人的人便是坏人!
即便如此,永历帝心中依然很感动。他想:小女孩的爷爷虽然遭贬,但他不记恨皇帝,还教子女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先,这便让他感动!当然,现在无法知道:小女孩爷爷到底因为忠于皇帝而要孩子不忘祖先,还是因为自己是汉人而要孩子不忘祖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毕竟教育孩子要不忘祖先!
他便联想到茶花。茶花可以说并没有在汉人世界里遭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然而她的心中却对汉人充满铭心刻骨的仇恨!她不仅要忘记自己的祖先,而且还恶毒的攻击。
永历帝在心中评判着小女孩的爷爷与茶花这两个人。从情感上来讲,他容易接受小女孩爷爷,从道义上来讲,他又对茶花能够认同。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同是汉人,同生活在大明朝,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和感情呢?永历帝百思不得其解。
小女孩见永历帝这么长的时间没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便怯生生地问:“难道我说错了么?”
永历帝一怔,随即说:“你没说错。我问你,是你爷爷要你来看我的么?”
小女孩说:“不是!”
永历帝问:“那你为何要来看我?”
小女孩说:“因为皇帝是坏人,所以我想来看看坏人是什么样子!”
永历帝因此又沉默起来。他看着西方的天空,太阳几乎沉入了海底。天空之中只有些黯灰色的云彩。
小女孩说:“但我看你却不像坏人!”
永历帝又有了兴致,反问:“我为什么不像坏人呢?”
小女孩说:“坏人的脸像狼脸!你的脸白白的,像在笑。”
永历帝被小女孩充满稚气的话逗得兴致好了些,便亲切地对小女孩说:“我能请你爷爷来见我么?”
小女孩决断地说:“我爷爷不肯来见你!”
永历帝反问:“为什么?”
小女孩说:“我爷爷说他是罪臣,无脸见皇帝。”
永历帝听了,哭笑不得。小女孩爷爷得罪了神宗皇帝,是罪臣,被发配边疆。我是皇帝,我得罪了谁?不是同样流落他乡么?他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朱姓子孙么?
永历帝由此更加有种要见小女孩爷爷的欲望,他对小女孩说:“如果我想见你爷爷,你能告诉他么?”
小女孩歪着脑想了想说:“行!不过,你得教我个字!”
永历帝问:“什么字?”
小女孩说:“皇帝的‘皇’字。”
永历帝便躬下身子,用手指在积着一层灰尘的地上写着“皇”字。于是,“皇”字便出现在灰尘之中。
小女孩说:“我知道啦!皇帝就是白王。”
永历帝脱口而出:“为什么称为白王呢?”
小女孩说:“‘皇’字拆开,不就是‘白’‘王’二字么?”
永历帝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要将‘皇’字拆开来认呢?”
小女孩说:“因为我不认识‘皇’字,只认识‘白’‘王’二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永历帝觉得小女孩的话中藏着玄机,于是再不开声,只是静静地想着心事。
第十章 朝野相争
一、郝浴公私兼备奏劾吴三桂
夜已经很深了。
繁华的京城复归于宁静。只有皇宫和一些将相之府中仍然是灯火通明。于是,偌大的京城,是富是穷,是贵是卑便一目了然。
此时已官复原职的御史郝浴,望着这一明一暗的夜景生出几多感慨!人生就是这样,一沉一浮,沉沉浮浮,浮浮沉沉,变化无常,譬如说自己,本为御史,却因吴三桂反劾而沦为罪犯,又因皇上念己忠贞又将自己官复原职便是一例。
郝浴当年驻守保宁之时,被王复臣、刘文秀率领大西军将其包围在保宁城内。身为御史的郝浴屡次向吴三桂求援,吴三桂置之不理。郝浴因此怀恨,在皇上面前奏他一本,说他拥兵观望,不救助自己,没想到让吴三桂抓住其文中“亲冒矢石”一语反将他落个罪名流放。
郝浴虽然官复原职已有几年,但他对吴三桂的仇恨却有增无减。他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寻机报仇,但见吴三桂青云直上,权大势重,郝浴几乎要绝望了,他在心里疾呼:难道老天无眼,叫我郝浴今生今世报仇无门?
然而,机会终于来了。
今日早朝,部臣奏计:云南省俸饷每年为九百万两银子。这九百万两再加其他两位藩王的开销,几乎占了天下财富的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凭着对政治的特有敏感,他觉得自己奏劾吴三桂的机会到了。你叫他如何不激动?
郝浴望着沉沉的夜色思索着,他在努力寻找着吴三桂与朝廷的缝隙。然后想法使之裂开,方可奏倒他。
郝浴心想:吴三桂虽然身为平西王,地位异常尊贵,但他毕竟是汉人。满族的亲贵本来就仇视汉人,朝廷又对汉人有猜忌之心,由此可见,吴三桂与朝廷之间必定有隙可乘。进而言之吴三桂之所以能得如此尊贵的地位,也是被朝廷利用的结果。朝廷对吴三桂引兵入关本是十分感怀,后又利用他驱逐李自成,消灭大明之统治,自然会给他高官厚爵之位。如今永历帝窝住缅甸,李定国躲在丛林,大明已成强弩之末,对大清构不成威胁。由此可知吴三桂已失去利用价值。若趁此机参奏一本,圣上准会准奏。自己的仇恨便能因此而报,岂不快哉我心?
考虑了有利因素,郝浴又考虑不利因素:吴三桂身为平西王,已经叶茂根深,岂能轻易撼动?加之其子尚主,与皇上已成姻亲,此非一般汉人可比!再说,自己与吴三桂有怨,朝廷大臣均知。若奏他一本,会不会让人认为是公报私仇呢?
思前想后,郝浴认为:必须奏劾吴三桂,否则,机会不再来,但又必须依靠他人之力。郝浴在头脑中仔细琢磨自己在京城的社交圈中的朋友,从中找出一位当做炮手的人。这样一来,既可免人闲言,又可保自己无虞。但是,谁是最佳人选呢?
郝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同为御史的杨素蕴。此人忠厚耿直,圣上对其印象极佳,朝中大臣对其称誉也高。加之,自己也经常听到他对吴三桂之微词。由此可知,杨御史是最佳人选。但他同时又提醒自己,杨素蕴虽然耿直,但是,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那些微词是真情的流露,还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呢?因此,自己必须慎重,先只能试探一下。否则,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个大大的悲剧了!
第二天早朝之后,在回部之路上,郝浴特意紧走几步,尾随杨素蕴之后,让人觉得他与杨素蕴只是偶然相逢。
郝浴对杨素蕴说:“杨兄可有空否?”
杨素蕴说:“郝兄有话,但请直说。”
郝浴一听,心道:表面看来,仍是个直爽之人!郝浴说:“无事,只是想与杨兄小饮几盅!”
杨素蕴爱喝酒,听后,自然是喜出望外,响应道:“好啊!我也正想借酒浇愁。”
郝浴颜色一整,说:“杨兄说笑话么?杨兄何愁之有?”
杨素蕴轻叹一声,说:“一言难尽。”
郝浴说:“如此正好!咱兄弟俩一吐为快。”郝浴携着杨素蕴的手,就往附近的一家酒楼而去。
上了酒楼,郝浴很快地点了一些下酒之菜,又让温了一些酒,然后对店小二说:“有事自会叫你,无事不可进来!”接着,郝浴亲自为杨素蕴斟了满满的一盅酒,站起向杨素蕴敬酒。
就这样,你敬我一盅,我敬你一盅,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郝浴总是暗暗地为自己提个醒:绝不可喝醉!
郝浴以抛砖引玉之法试探杨素蕴说:“据部奏计,云南省俸饷已达九百万两,这如何得了?我们这些京官到时吃什么?”
杨素蕴酒气醺人地说:“我正是为此事犯愁呢!”
郝浴一喜,立即问:“杨兄何故为此事犯愁?”
杨素蕴说:“郝兄有所不知,你刚才之言,仅是平西王耗损钱财一事,我所见之事,才叫人气愤呢?”
郝浴立即问:“什么事?”
杨素蕴说:“我见平西王请升方面一疏,以副使胡允等十员俱拟升云南各道;并奏差部曹亦在其内,不禁骇然。你想想,他平西王如此弄权,你我岂还有活路?”
郝浴一惊,故意反问:“真有此事?”
杨素蕴说:“千真万确!”
郝浴说:“你我何不奏他一本?”
杨素蕴说:“杨某正有此意!若有郝兄同道,杨某胆气更壮了。”
郝浴故作沉默不语状。杨素蕴素来见不得这种畏畏缩缩之人,便问:“郝兄莫非心有苦衷。”
郝浴故意叹口气说:“实不相瞒,我与平西王有隙。”于是,便把过去结怨之事说出来了。然后,又接着说,“我并不怕圣上说我是公报私仇,只怕对我们奏劾之举不利!”
杨素蕴沉吟有顷,觉得郝浴之言有理,便慷慨激昂地说:“如此说来,郝兄自应避之,我当奋力奏劾!”
郝浴心中已喜,但却面色沉郁地说:“郝某岂能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杨兄上疏,郝浴必私下里为你摇旗呐喊!”
杨素蕴说:“如此甚好!”
郝浴故意问:“只是不知杨兄奏折如何写?”
杨素蕴说:“杨某早有腹稿。”杨素蕴酒意正浓,又说,“你叫小二备好纸墨便是。”
郝浴大喜,依言办了,然后亲自为杨素蕴铺纸研墨。
杨素蕴于是奋笔挥毫。郝浴故意赞叹道:“杨兄书法老到,足见功底!”杨素蕴于是一挥而就。郝浴仔细看去,只见杨素蕴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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