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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夜袭恶鲲帮

宋三点点桌面，又道：“可这几年，洪云山与福龙会有了联系，在福龙会的支持下，洪云山竟拉起了七十二连环寨的架子，用七十二个能排上号的大寨子来统辖几百个小寨子。鹰啸山本不想淌这浑水，可在福龙会的压迫下，却不得不追随洪云山，成了七十二连环寨中排老二的势力。”
“司徒寨主要强一辈子，怎肯常居一个女人之下。”
谢水顾了然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宋三道，“洪云山能压过鹰啸山一头，靠的全是福龙会的支持。而福龙会愿意支持洪云山成为豪侠之首，全是因为归林镇的银矿。如此，你还想不明白么？”
谢水顾愣了一会，猛拍脑袋道：“如今归林银矿已失，洪云山便失势了？福龙会也不再支持？”
“就是这样。”
宋三道，“在归林时，不仅凌玉在，而且洪云山的红仙儿和大宗师郑亦也在。可这两人竟眼睁睁看着凌玉杀了苏再山，逼死金海褒，夺走了老银山。听说洪夫人的女儿红仙儿跟凌玉还眉来眼去，极其暧昧。有这般态度，又让福龙会怎么信任洪云山？叫我看，豪侠中有脑子的人都看明白了，洪云山的时日已经不长，七十二连环寨也该变天了。”
“以你这么说，这回该是鹰啸山司徒老爷子上位？”
谢水顾也不在乎宋三语中带刺。
“过几天就是鹰啸山司徒寨主的生辰，往日他只会请江南一些好友。但今年却给七十二连环寨中的七十一家发了帖子，唯独少了洪云山。这便是决裂的意思，所有接到帖子的人就要想一想，去或是不去。去的便是站在鹰啸山一面，不去的，才是洪云山的死忠。但不管怎样，七十二连环寨算是一刀两断，从此分成两半了。”
谢水顾凝目皱眉，想了一会，他也不算太蠢，又想到了症结上：“你说的这事情，只是鹰啸山和洪云山的霸主之争，与我们恶鲲帮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去或不去，都只是在七十二连环寨中陪末坐，分不到太多的好处。”
宋三哈哈大笑：“你没想到真正的妙处，其他山寨也与你一样，只知选择是鹰啸山还是洪云山，根本就不知，这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谢水顾摇摇头，他确是不懂。
“洪云山兴也好，败也好，都是因为福龙会。如今福龙会对洪云山不再信任，鹰啸山立时就窜了上来，如果福龙会支持司徒老爷子，那鹰啸山俨然就是新的豪侠领袖。”
宋三顿了一顿，淡淡笑道，“若福龙会支持我们呢？恶鲲帮又会如何？”
谢水顾嘴巴张的老大，简直可以塞三条鱼进去，他怔怔的望着宋三。谢水顾绝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副帮主，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曾经的恶鲲帮，不过是罗江上一个三流小帮派，近几年发展成豪侠中能排上号的大帮，谢水顾已经自觉庆幸。
可怎想到，这宋三心里面，还想要更多更大，竟然要让恶鲲帮成为豪侠之首！
宋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把你的嘴合上。这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并不是很难。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福龙会派到恶鲲帮里来的，我真正的主子，便是福龙会的主子。”
“什么？”
谢水顾脸色大变。
宋三傲然道：“不错，我就是福龙会三杠棍之一，奉主子的命，扶持恶鲲帮成为罗江上的第一水寨。这几年虽是吃了不少的苦，但不辱使命，恶鲲帮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个字号。”
谢水顾神情难看到了极点，他本就不是个有大才华的人，虽然武技也过得去，但却不善权谋，更不善掌控帮众。这几年全靠宋三撑着，才让恶鲲帮有如此局面。
但今日听到宋三竟是福龙会安插进来的，心中自然是震惊异常。谢水顾神情惨淡，牙齿咬的咯咯做响：“好……好……原来早就算计着。”
宋三冷笑：“我几年前来时，你这恶鲲帮才几条船，十多个人，值得主子们算计么？要不是有我襄助，背后有福龙会支持，你谢水顾也有今日？七十二连环寨中也有你的交椅？你靠什么？难不成真靠神台上这只恶鲲？”
谢水顾愕然，一只手做拳，贴在下巴，想了一阵，事情确是如此。当初宋三来时，他几近被别的水寨赶尽杀绝，要说算计，却还是宋三帮他的多。
如此想着，谢水顾终还是不敢怠慢，拱手道：“原来你是福龙会的人，今日露了身份，想必我恶鲲帮也留不住您了。”
宋三一笑：“谢帮主不必介怀，我在或不在都不重要，关键还是谢帮主要忠于福龙会。”
谢水顾虽无大才，但吃水上饭，多少有些了解情况，他区区一个小水寨，根本就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哪里还敢多话，自是答道：“恶鲲帮受福龙会支持多年，自然愿效犬马之劳，从此后，罗江这水面，都是福龙会说了算。”
宋三一挑眉，他心中道这谢水顾也不算太蠢，居然知道福龙会想要什么。罗江贯穿黄河与长江，是江南江北必经之水道，扼住罗江，就扼住江南地面，福龙会安插三杠棍之一进来，自是想用恶鲲帮来统辖罗江水面。
这与将苏再山安插在归林一样，是极厉害的棋子。
但此节，宋三并不想多提。他又道：“今日之事，我确实为恶鲲帮着想，虽然功败垂成，但也对将来有极大好处。”
谢水顾知道了宋三的身份，勉强尊重的问道：“福龙会的主子，真要支持鹰啸山？”

第66章　恶之鲲

凌玉却拉住了他。薛中离愕然望着凌玉，以他的了解，眼前这位公子是一点便宜都不肯放过的，难不成有人愿为他冲锋陷阵却不要？
但在下一瞬，薛中离却全然明白了，凌玉压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就能轻松的拿下恶鲲帮。
恶鲲帮惹上凌玉，实在是运气糟糕到了极点。
夜风凄厉，码头处的大火已经将恶鲲帮的库房都烧了起来，浓浓黑烟带着呛鼻的味道，把鱼嘴山的夜空染的更是黝黑。
恶鲲帮困兽犹斗，他们想要坚持到天明，在他们的认识中，妖兽都是趁着黑夜才能逞强，等天色一亮，它们就唯有退去了。
但就在恶鲲帮围绕成的防御圈内，那几口百年古井中却啵啵的泛着波涛，犹如是地下有什么变化，令本来湛清的水也混浊起来。
但正是拼死厮杀时，哪里有人会关心老井中的变化。
突然之间，一口老井中猛然窜起一只黑色水蛟，这水蛟竟冒出十尺多高，黑色外皮，头部犹如大蛇一般，从水井里冲出后，狂吼一声，便卷起了周围十数个人，又钻回古井消失无踪。
恶鲲帮哪里料到背后会有这番打击，一时乱了阵脚，让守银豺趁机大肆攻掠，把防御圈彻底撕破。
凌玉冷眼看着，又从金丝袋中摸出几只妖兽丢出去，对薛中离道：“这边无碍了。”
随着他的声音，水蛟再度冲出古井，这回卷了更多的人下去。恶鲲帮众彻底崩溃，不少人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只得放下刀，跪求妖兽们嘴下留情。
守银豺没有凌玉的话，自然是天性毕露，张开血红的嘴巴，将这些哭泣求饶的人一点一点的吞进肚子里面。那场面简直残忍血腥到无法直视。
薛中离带来的几个东林学子，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就连薛中离也脸色有些苍白，苦笑着望凌玉。
面前的小少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时候仁爱之心泛滥，对身边的小婢子，甚至是妖兽都爱护万分。有时候又冷酷到了极点，纵容妖兽吃人，活生生逼死苏再山和金海褒。凌玉的聪慧、机敏，再加上层出不穷的对战法术，让薛中离自愧不如。
薛中离已经号称近百年来儒教中的第一天才，但与凌玉相比，却象是天地之间的差距。薛中离看看那血流满地的惨况，又听着妖兽吃人的咯吱咯吱声音，叹道：“凌少爷一人便能拿下恶鲲帮，中离真是多虑了，既然无需我们效劳，中离和师弟们就先走了。”
凌玉一把扯住薛中离的袖子：“慢着慢着。”
“恩？”
“薛先生，至少给我杀一个人？”
凌玉笑道，似乎正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为何？”
薛中离皱眉，凌玉完全掌控了局面，何必还要他再出手。
凌玉抓着薛中离的手，指向祭神堂前面一直站着发呆的某人，道：“薛先生，就替我杀了他吧。”
如此说完，薛中离再看看那人，又是深深叹息。
凌玉这个少爷，果然心思慎密，简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祭神堂前一直咬牙站着，面如死灰的人，当然是恶鲲帮现任帮主谢水顾。谢水顾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原本攻打东林山他就不甚愿意，但拗不过宋三，才让他带走了大部分的人。宋三溃败回来后，谢水顾见着几年来攒的家当全都毁了，自是绝望到底。
而后宋三竟又承认自己是福龙会派来的卧底，这让谢水顾再受打击。但幸亏恶鲲帮的老底子还在，原本想着有福龙会的支持，也可以再重振旗鼓。
可谁又能想到，凌玉竟然再激战半夜之后，突然逆袭恶鲲帮。
这地方如此隐秘，竟然也能被他找到。恶鲲帮还有几百个弟兄，可凌玉只用妖兽就能轻松攻下来，看这情形，他是要将人都杀光才肯罢休。
谢水顾手握短刀，不住的颤栗。他明知那些兄弟都不可能再活，而他这个帮主从此后都不会再有重振旗鼓的机会。
但他却不敢冲上去拼命，他不想死，绝不想死。
薛中离看着谢水顾，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知道，凌玉要他杀一个人，绝不是因为谢水顾有多难缠，而是想让东林书院表个态度。
今天一夜，连番厮杀，等到白昼一起，必然会有快马报到全天下都知道。明面上来看，是恶鲲帮先来攻打东林山，所以逆袭之事也应该由东林山做才顺理成章。如今是凌玉出手覆灭恶鲲帮，并且摆明要将人全部杀光，将来传出去，很难免落下个嗜杀的名号。
云朝内文官大臣都是诗书传家，若落下嗜杀的名号可对家族不利，对自己的仕途更加没有好处。所以凌玉要逼着薛中离出手一次，如此这般，今夜的逆袭才算是有了名分。
就算嗜杀，那也为了帮东林书院，属于事出有因，天下人都不好说什么。
薛中离总算明白，之前凌玉故作姿态无需人帮忙，全然是伪装的，若他真的不出现在码头，恐怕凌玉会随便抓一个东林学子带在身边，至少也得做出个为东林出头的样子来。以后真有人要打笔墨官司，凌玉也可全然推到东林书院的身上。
但薛中离就算知道，也毫无法子。他叹口气，双手一握玉简，高颂五伦诀：“天！”
“地！”
“君！”
“亲！”
“师！”
青色浩然气蓬勃涌出，在玉简之上形成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粗大光芒，如同是把光剑一般。
玉简之光从天而降，锐不可挡的向谢水顾砸去，这个男人本就看着战局发呆，突然遭到攻击，哪里还有本事抵挡。
浩然气组成的天地之光狠狠砸在谢水顾的身上，竟将他左手肩膀和手臂全然砸成碎肉，其状甚为恐怖。
凌玉看着薛中离一击之下的效果，不由吐舌，压抑道：“你们儒教说起来与人为善，真动手，可比我凶呵！”
薛中离无奈的白了凌玉一眼。今天晚上的逆袭，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这样的局面，还说什么与人为善。
凌玉见谢水顾遭受毁灭性攻击后，居然还不死，而是哀嚎着朝祭神堂里面冲去，凌玉心中一动，突然想到罗江之中始终萦绕着的妖气，觉着似有不妥，便朝薛中离做个手势，自己跟着冲进了祭神堂。
祭神堂中很是幽暗，诺大的房子里，几十只粗大的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芒，除了十多把交椅外，最令人瞩目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