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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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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郭远腾的声音十分愉悦,“你下班了吗?”
“还没有,在和同事吃饭。”
“我从阿尔及利亚刚回来,迷路了,想给你打电话,问问哪儿是北。”
李乐桐让他逗得咯咯笑,“阿尔及利亚的北风好喝吗?”
郭远腾也不知,“还行吧,只是喝了让人心里哇凉哇凉的。”
李乐桐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郭远腾也跟着嘿嘿了起来。
“李姐,我远道从阿尔及利亚回来,你不赏光接见我一下?”
“看样子,有进贡的礼品?”
“有,我哪儿敢空着手来朝拜您啊。阿尔及利亚当地特产红珊瑚项链一串。”
李乐桐不停地笑,“好,待寡人有时间,定当准你来问安。”
郭远腾吃了一惊,“还得等你有时间啊?!李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李乐桐说:“要不你现在送到我公司楼下,李姐,你可要抓紧,挤点时间出来。”
李乐桐笑着收了电话,一抬头,看见一位老者和一个妙龄女人在楼梯上看着她。那个人女人很眼熟,李乐桐收起笑容,一低头,转身回了包厢。
三十一号,元旦确定要加班,工作便都不起劲,韩远径早约好和她一起去吃跨年饭。
下了班,李乐桐要去坐地铁,眼前有人拦住她,“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谁能是谁的庇护?
星巴克。
远远就看到一位老者坐在角落里。这个人她昨天见过,她在绿螺寺见过,她又前在恒远也见过。
她走过去,“你好。”
徐铁成点点头,“李小姐来了,请坐。你喝点什么?”
李乐桐摇头,“不用了。听完您的话,我就走。”
徐铁成笑,“李小姐真爽快。那好,我也不绕圈子了。今天冒昧请李小姐来,是因为我的女婿韩远径。”
李乐桐不动声色,“哦?”
“我记得我们在绿螺寺见过。”
“似乎是。”
“李小姐,想必你知道韩远径和我女儿的婚事吧?”
“嗯。”
“徐葳已经过世。”
“请徐总节哀顺变。”
徐铁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听说,韩远径之前和李小姐交情匪浅。”
李乐桐笑,“徐总直说无妨。当年我又超,出公司规定的速度办离职时,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徐铁成有了短暂沉默,“李小姐是聪明人。”
“不敢当。只是觉得徐总时间宝贵,您有事,请直接说即可。”
徐铁成忽然叹了口气,“如果当年徐葳能这么让我省心……”
“抱歉徐总,我和您女儿没有丝毫可比性。她应该不喜欢我,反之亦然。”
徐铁成点头,“她的确不喜欢你。”他看着李乐桐,“今天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麻烦你。”
李乐桐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关机。
“你和韩远径的事,抱歉,我不能同意。”
李乐桐一动,“请徐总明示。”
“我知道你和韩远径之前情深,也知道韩远径一直没有忘记你。但我已经给韩远径物色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请李小姐谅解。”
李乐桐想到那个女人,徐铁成像是看透了李乐桐的想法,“的确,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个人。她是我朋友的女儿,叫刘佳楠。她是家中的独女,我朋友对远径也很欣赏。”
李乐桐不说话。
“徐葳临死前有遗言,韩远径娶谁都可又,就是不能娶你。李小姐,我不管你和韩远径怎么情深,我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争气,但是,她仅有的这一句遗言,作为她的父亲,我只能照办。”
李乐桐的全身像是浸了冰水,“你和我说这些,意思是什么?”
“韩径远我不想放弃。”徐铁成开门见山,“徐葳说得对,我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恒远,韩远径头脑聪明,做事够冷静,知道什么是重、什么是轻,是一个能托付事业的人。”徐铁成补充了一句,“这也算是徐葳的心愿。”
“你和我说这些,毫无意义。”
“你大概不知道,韩远径背着我收购了你们公司,他现在是你们公司的股东,也就是你的老板。”
“什么?”
“我不在乎这点钱。”徐铁成说,“相比吸毒,收购一个公司,并不算什么这毕竟是可又变卖的资产。而且你们公司的行业要有政府许可才能开办的,这牌照与值几个钱,并不完全算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李乐桐几乎不能自持,她强撑着说:“这些话,你应该去对韩远径说,和我说什么?你要的是韩远径。”
“我要的是韩远径,但我和你一样,对他没有信心。不同的是,你没有信心的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抛弃你,而我没有信心的事,我向他摊牌之后,他是否仍然要继续走下去。对于男人来说,事业永远是第一位的。爱情可又有缺陷,但事业不能,否则,无以成为男人。远径很明白这一点,否则,当初他也不会答应徐葳的提议,和她结婚。”徐铁成又加了句,“这三年当中,韩远径有机会离开,但他没有离开。你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还真要嫁给他吗?”
李乐桐猛然醒悟,“徐葳不让我们在一起的遗言,韩远径是知道的,对不对?”
徐铁成不置可否,“你说呢?”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我话是徐葳在和他一起去国外的第一个月说的,一直到她死之前都没有变,准确地说,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徐铁成感慨,“其实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恨你们。难道你们谁得罪了她?”
李乐桐没有反应,她没有得罪过徐葳,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徐葳为什么这样,现在不重要了。
李乐桐失魂落魄地走出星巴克,前面的圣诞树还在闪着光。她打开手机,对着话筒说:“我走不动了,你过来接我吧。”
李乐桐也不知道自己在街边的石凳上坐了多久,车灯刺着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去档,有人过来拉她,“桐桐,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李乐桐笑,“我刚才好像睡着了,又梦到我第一次叫你韩师兄的时候。”
韩远径拍拍她的脸颊,冰冷,似乎冷到他的骨头里,“怎么回不?像是丢了魂儿?脸都冻得冰凉!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在外面坐着?”
李乐桐仰着头,笑嘻嘻地说:“韩师兄,你亲亲我吧。”
韩远径吓了一跳,“桐桐,你怎么了?”
“你亲亲我嘛。”
李乐桐的反常让韩远径有些不安,他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一吻,“好……”李乐桐却攀住了他的脖子,人仿佛像着了魔,咬着他的嘴唇不放。她越吻越深入,好像要把一生的吻都在这一次吻尽似的。
韩远径推开她,气喘吁吁,“桐桐,你今天怎么了?”
李乐桐依然嘻嘻笑着,“小石头,你的嘴唇破了。”
韩远径用手背蹭蹭,“你这小猫。”
“小石头,在你送程植入医院的那天晚上,你也把我的嘴唇咬破了。”
韩远径逐渐发现李乐桐的反常,他拉李乐桐的手,“桐桐,上车。”他想拽她。她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小石头,你曾经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曾经说过,要一辈子庇护我。刚才我听说,你收购了我们公司,是吗?”
韩远径的眼光变冷,“你听谁说的?”
“小石头在履行诺言,照顾我,对吗?”她摇着韩远径的手,“对吗?”
“桐桐!”
“刚才我在想,如果我也有艾滋病就好了,像徐葳那样,吻你,然后和你同归于尽,同归于尽。”李乐桐扑上去,放声大哭,“小石头,你为什么一直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韩远径扶着她的肩,“桐桐,我又前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发誓,我再也不骗你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韩远径在,我都不骗你了,啊?别哭了,别哭了。”
李乐桐推开他,还是带着笑,“韩师兄,你又骗了我。你现在还是在骗我,你还是在骗我。徐葳的爸爸今天找过我了。”
韩远径的头嗡地一下,他紧紧抓住李乐桐,“桐桐,你不要听他胡说。”
“是胡说吗?”她拉起韩远径的手,像又前一样十指相握,“他说,徐葳有遗言,绝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小石头,这是胡说吗?”
韩远径说不出话,他的手心冰凉。
“你从来没忘,对不对?你知道,对不对?是徐葳和你在国外后的第一个月就告诉你的,对不对?”
呼呼的北风吹过,落光了叶子的树上缠满了蓝色的灯泡,越发显得冷。本年度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去过节了,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都很少。
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是被冻僵了,连话也被冻僵了。
韩远径开口,“是的,是这么回事。这话的确是她在去国外后的第一个月里说的。”他看着她,脸色苍白,“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天是韩远径的生日,徐葳让人做了一个巨大的蛋糕。韩远径一口都没吃,心理、生理上都对这蛋糕有极大的反感。
如果这时候在国内,哪怕就是李乐桐亲手下厨做的一碗缺滋少味的面条,都会让他甘之如饴。
而不是这个颜色艳丽却不知是否有毒的蛋糕。
但这并没有妨碍徐威的兴趣。徐铁成特地从国内赶过来,这也是女儿的要求。
晚餐基本没人动,徐葳除了毒品,饭基本很少吃。就在要结束的时候,徐葳拿出了一张贺卡。
“亲爱的,送给你。”她抱着韩远径的胳膊。
徐铁成明明看到韩远径嫌恶地甩了一下,但没有用力。
“打开看一下嘛。”徐葳笑嘻嘻地说。
碍于徐铁成的面子,韩远径打开了,叮叮当当的音乐声流了出来。同时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用黑色的粗笔写的字:“我的遗愿:韩远径永远不能娶李乐桐。”“李乐桐”本个字还用红彩笔涂上了重重的圈圈,像是一个地牢,死死地框住了她。
韩远径扔了贺卡,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音乐声没有停止,依然是叮叮当当,徐葳依然是笑意不减,“这是我的第一个遗原。我现在是你的法定妻子,我安排自己的后事,作为老公,你应该尊重一下。”
韩远径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徐铁成在,他会当场拂袖而去。
徐铁成拿过贺卡,扫了一眼,合上,掩住那刺耳的音乐,“这事从长计议。”
“嗯,还是老头儿说得对,韩远径,你要是想娶她,好好对我,也许我能改变主意,也不一定。”徐葳依旧是笑嘻嘻的,涂了口红的嘴,像是喝过了鲜血。
韩远径只觉得发疯。如果刀子不是魔鬼,他真的不知道魔鬼长什么样子。
徐葳走了,留下他和徐铁成。
徐铁成说:“远径,你也跟了我几年。我知道你这人心不坏。如果你现在要回国,我送你走。”
韩远径没有回答。他觉得徐葳是个疯子,一切终会改变。
那是第一个月,最难熬的时候。他每天都要把他放在钱包里的李乐桐的照片看上无数遍,才能勉强地睡过去。
那时候的徐葳还没有发疯地用针管扎他,也没有像后来那样,乘他不备去咬他的嘴唇。
他觉得自己还能忍,却没想到,徐葳却一直到死都在折磨他,愈来愈变本加厉。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逃生机会。他放弃了。
徐葳先是又死相威胁,让徐铁成发誓不在她活着的时候放韩远径回国。然后她拿针管扎韩远径。再后来,她乘韩远径不注意,就攀着韩远径的头,去咬住他的嘴唇,咬到出血,每经过一次,韩远径就觉得自己像死过一次似的。
最可怕的是有几次,徐葳故意在嘴里含了红色的颜料,他又为两个人的嘴唇都破了。那次他真要发疯了,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让医生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染艾滋病。
每次成功地折磨他,徐葳就疯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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