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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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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在。小分队的战士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轻松地飞滑,好像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轻了不知多少倍。
他俩顺着斜坡斜刺了一头,马上向回一绕,借着惯力翻上了北山头。
小分队战士在兴奋的欢笑声中,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向坡下滑,可是当滑雪板一滑动,他们就像有人拉他们的膀子一样,一个屁股墩面朝天被摔倒在雪地上,打下一个深深的屁股坑,滚得满身是雪。再爬起来滑,还是一样,又是一跤,雪粉钻到袖口里,衣领里,和汗水搅成一起。有的战士骂道:
“妈的,这么长的滑雪板,还外加两个拐棍,可是一滑就摔跤,还不如个小脚的妇女。”
头三天,每个战士在各个教练中,自动的练习中,也不知摔了有多少跤,原先他们还数着:“一跤……五跤……三十跤……”后来数也数不过来了。
三天来经过了,脚滑动时,身体没向前连续移动重心,上体的速度跟不上,摔的脸朝天仰身跤;继而又因为在教练官的指点要领中,总是强调:“重心向前,重心向前。”所以未等起滑,身子就向前一冲,结果重心又过于偏前,又摔起了仆身跤,弄得嘴啃地。
苦练之余,战士们尽情地说笑:“咱这雪朋友真难交,性子真有点怪,软了不成,硬了还不成;慢了不成,快了还不成;重心偏后了不成,重心偏前了也不成。”
“那咱就给它个不软、不硬,不快、不慢,不前、不后,正相应。”
第四天,战士们基本上已抓住了要领,摔跤减少了,速度加快了,小的障碍物可以闪过或绕过了。他们被初步的成就兴奋得更加起劲,每天不是十小时,而是更多,黑夜累得上不去炕,可是一穿上滑雪板,什么都忘了,剩下的只有全身的力气。
少剑波进一步鼓动大家的信心:
“同志们,我们要想踏透这林海雪原,如果不会滑雪飞山,就等于一个人掉在大海里,不会游泳,也没有救生船,一定要被淹死。又好像一个人陷进稀泥塘,这条腿刚拔出来,那条又陷进去,到后来越拔越没力气,就会累死在稀泥塘里。现在我根据战斗的需要,教练官的建议,和我们每个同志的实际可能,提出猛、快、巧的口号。”
接着他详细讲解了猛、快、巧的要求:要猛,必须大胆勇敢,不怕摔跌。要快,必须猛中加力。有了大胆,再加上力气,自己就能快!要巧,就必须有坚韧不拔的毅力,苦练生熟,熟了自然就能巧。我们巧得像一只小鸟,什么路都能滑,什么障碍也挡不住,什么样的密林灌木丛,要像穿梭一样地穿过去,什么样的山沟,我们也要像燕子一样地飞过去。
少剑波在滑雪的苦练中,是一名模范的战士,尤其在猛、快、巧的苦练中,更是一马当先,以身作则。
刘勋苍这个教官,真严格得够劲。他在对他的首长少剑波的教练中,也是一丝不苟,毫不放宽他的要求尺度。他严肃地站在教官的位置,发着口令:
“二○三!”
“有。”
“出列!”
少剑波遵照他的口令,像战士一样,向前滑进三步,接着按滑雪的基本的回转动作,翘起滑雪板一个向右转,面临着四十五度的山坡,静等着教官的命令。
“目标——”刘勋苍指着对面的小山包,“正前方,七十米小山头,自选路程,速滑开始——”
少剑波身体向前一躬,两手把雪杖用力一撑,唰地顺坡按锯齿式规则滑去,已经很灵巧地闪穿着树丛,顺利地通过了顺坡滑行的许多障碍物,滑下了山沟。接着向左一斜,想借惯力翻上对面七十米的小山包。可是刚一翻,因速度起了变化,一个前绊,仆倒在雪地上,身体被投出老远。
刘勋苍高喊一声:“回来!重做。”
少剑波连身上滚的雪也不拍打,立即返上山来。刘勋苍详细地指教他,为什么上翻时容易摔倒,主要是地形变化速度也变化。下坡滑行每秒钟都在增加着速度,可是往上坡一翻,滑雪板就再没有力的来源,雪杖还来不及供给力,因此只有巧妙的运用惯力翻上坡。没有力的补给,惯力本身是越用越减少的,所以在翻山坡时不能直线上升,必须选择最有利的斜坡,斜着上升,否则这点惯力一刹那就用完,滑雪板就会突然停止,人的身体一定要向前仆摔倒。然后他又说下滑时,必须避免直冲,一定要锯齿形迂回滑进。
少剑波点了点头,端量了一下对面的小山包后,便以更大的勇猛斜滑下去,他在将接近沟底,绕滑了一半圆形,斜翻上对面的小山包。
小分队战士,为他的成功而大鼓掌。他们学着剑波的榜样,在一凹两凸驼背形的山包间,穿梭一样地来来往往,苦练着,每隔一小时,座谈五分钟的要领体会,他们得到了一条秘诀:“只有勇敢,才能找到窍门,有了窍门,就能更加勇敢,艺高人胆大。”
白茹本来就好笑,摔了跤更笑得厉害。刘勋苍便毫不留情地训斥她,有时给她下小操,罚她多做几次,因为他深知自己对白茹负有严重的责任,如果教不好她,她就有落后的危险。
休息时,大家开玩笑说:“刘勋苍训白茹,就像列国时代孙武子操练皇妃女兵一样。”
小董更说得可笑,“坦克这是硬逼着骡马上阵哪!”
大家哄笑起来,白茹红了脸,拿着一块雪团,塞进小董的衣领里
第一七章 借题发挥
腊月二十三日,杨子荣在威虎山上已当了十天团副。这十天来座山雕好像对他毫无戒心,看来因为献礼的功劳,杨子荣彻头彻尾地成了座山雕的红人。可是细心的杨子荣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疏忽了自己的戒备。每天除了座山雕睡了觉,他总是伴在他的旁边,目的是要彻底堵绝座山雕可能有的哪怕是微小的疑心。
十天中杨子荣是在昨天当了一天的值日官,在这一天中,杨子荣却借着值日官的职权饱看了整个威虎山上的阵势。这个殷勤负责的值日官,山前山后,各处的地形,各个火力点,各组匪徒的地堡窝棚,像石刻的一样,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个老匪座山雕的阵势,确实来得厉害,他全部阵势是摆在威虎山的前怀。“威虎山,怀抱五福岭。”这是杨子荣从地图上已经看过的,又在他上山前,得知人们像神话一般流传着这样一个俗语。现在他亲眼看着,亲身住在这个神话的地方。高大的威虎山前怀,抱着B形的五个小山包,名叫五福岭。这五个山包的大小一样,外貌相同,间隔距离排列得非常均匀。四角上的山包与山包之间不过五百米,如果用中央的一座相连的话,那就只有三百米。四角的四个小山包上,每个山包修了九个地堡窝棚,九个又分成了三组,每组三个,组成交叉火力。它们修得特别结实,都是顺山坡挖下,用圆木盖顶,前面的射界特别开阔。在地堡外五十米处,有丛丛的鹿砦,地堡与地堡之间,组与组之间,山包与山包之间,有交通沟相连。这交通沟又是暗的,像都市里巨大的下水道一样。地面上盖着圆木,圆木上层披上土衣,土衣上遍生野草,现在是盖满了大雪。匪徒们把五福岭修得在外表上丝毫也看不出有什么军事设备。
每个地堡窝棚驻匪徒五个人,惯匪老炮手和地主恶霸、伪满官吏宪警,混编在一起。
中间的那个小山包的根下,修了一个大圆木房,这就是座山雕的大厅,名叫威虎厅。杨子荣献礼、献虎就是在这里。
它的周围又修着四个地堡窝棚,内置四挺轻机枪,对准外围的四个山包之间的空隙。正堵着山凹要道。任何一面攻来,都将受到他们三面火力的夹击。
至于那些地下沟,更来得厉害,五个山包上,都有一条地下沟道,通往五福山以外三里多路。一个地道口是通在西南方的陡沟里,顺这个口逃出去,沿沟直下,一百五十里外,便可到达匪徒的另一个巢穴牡丹峰。另一个沟口是通在西北威虎山主峰的半山腰,顺这逃出翻过威虎山主峰,可到达匪徒的又一巢穴套环山。
再一个沟口是在东北,顺此口逃出,沿一带黄花松密林,可直达夹皮沟。这些长大的暗沟,匪徒们称为流水沟,意思是情况紧急,即可顺沟像流水一样逃窜。这些暗沟的内口,和各地堡的交通沟相连,在威虎厅座山雕的座下,就是一个内沟口。匪徒们的战术之一就是随时准备“流水”。
无怪乎从前日本鬼子的精锐的关东军,对座山雕毫无办法,最后还是用巨款买他下山,使座山雕充当了奇坏抗日联军的先锋。
杨子荣在这一天以值日官的身分进行了仔细的侦察后,集中地思虑了怎样毁掉座山雕这座老巢。当他在西南山包下的陡沟旁时,他回忆起审问一撮毛的情景。那个一撮毛匪徒,曾经慷慨地要带路奇山,并殷勤地献出了这条陡沟的秘密路。
杨子荣边看边想:“这个匪徒真是一个坚决的反革命,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若真的被他逼到这条又长又深又陡的死人沟里,小分队全体的生命,就会一个不剩地被葬送在这里。幸亏二○三首长的远谋,才没上这一当。就凭这一点,这个一撮毛匪徒也就惹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这一宝算输上了他的狗命。”
看了座山雕这套阵势,杨子荣的心情十分沉重起来,一整夜一点也没睡着。可是因为和八大金刚睡在一起,又必须假装着打鼾睡。不然会因为这些小节而引起匪首们的疑心,那就会葬送一切。
他静卧着,假装酣睡着,翻着身,想着想着:
“匪徒的这座阵势,真像二○三首长所说那样,既是烂泥塘,又是个螃蟹窝,如果冒冒失失地打进来,是一定会被陷进去出不来,会失败得一塌糊涂。
“可是怎么办呢?怎么向二○三首长报告呢?用什么办法毁灭匪徒呢?小分队的力量干得了吗?是不是需要调动大兵力来援助呢?……”
他想呀想呀,自己出题自己答,答一个又推翻,推翻了再答。反反复复也有千百遍的翻腾。现在他深深感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孤单了,自己的智慧太有限了。特别是脱离了他那年轻的剑波首长,更感到无靠之苦。这一夜的精神劳动,使他感到疲惫了。
二十三日的早晨起来,头觉得有点昏眩,可是他的思考连一分钟也没有停止。
当他同八大金刚一起去会见座山雕时,突然他发现座山雕的目光,向自己奇异的闪了两闪。杨子荣蓦地发觉了自己的严重缺点,这缺点就是他现在还在思考。好像他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脸的不宁静的神态,又看到座山雕眼睛吐出了一连串的审问。
“不好!”杨子荣满身每个细胞好像都在惊觉耸动,“我的思考仅能在夜间进行,因为思考必然带来表情,因为这个,白天是不允许我有任何一点思考的,必须严格遵守这条纪律。”
他自己这样命令着自己,可是他又一想:“现在是自己对这个老匪的目光神经过敏呢,还是这个老匪真发现了自己的可疑呢?怎样来对付这个情况呢?”这一刹那间杨子荣对自己提出了若干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工作要从最艰苦的方面准备,必须消除侥幸心理,任何一点侥幸心理都会麻痹了自己。怎么办呢?”他内心紧张而冷静地计谋着:“将错就错,准备应变。”
在杨子荣下达了自己的决心的同时,座山雕的奇异目光第三次回转到杨子荣的脸上,并且不是一闪即过。
杨子荣也没有理睬,把脸转向门口,仰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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