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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气闷热，总是呆在屋子里，锦帛也常派浣青带一些好看的玩意来打发时间。锦家想来也是家大业大的，此时一身的衣衫都是新做起来的，也不过就是一日的功夫。柜中还有许多是未穿过的，也不知为何府内的婢子使唤都对我是客客气气的。
在浣青那里听来这锦府中的老爷是捉妖能手，却不甚在几年前被一只术法强大的妖给夺了性命。表面上是老夫人当家的，其实是锦帛常年在外头奔波。老夫人闲来无事就会给锦帛安排相亲对，说是家中人丁稀少，看起来饶是清冷的。
想必这府中的人都是会一些除妖的本事，怪不得在下凡世时老天医再三提醒要小心些。
身侧的婢子叫绿浅，好像也是锦帛从外头带来的。她常说是我福气好，一回来就被当做小姐那样的对待着。
微微的打了个哈欠，这已是在锦府呆的第五日了，也不知那一处屋子锦帛有没有打理好。若真的打理好了，竟也是不能住的吧。
“我又说吧，姑娘还是在发呆的，你偏是不听要回来。”
远远的就听到了浣青的抱怨，自从入了荒瘠山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终日都处于荒神的状态。对这里的一切太清晰，又太过于模糊。几日前偏是缠着浣青带了我出去，一遇大风就感染了风寒，只能是呆在屋子里哪也不能去。
“浣青，你这般说话不怕锦帛回来我去告状了。”
“锦儿姑娘，现在少爷的整个心思都是挂在你身上的。这不前日去的除妖，今日就匆匆的赶来了，还带了一封家书来，却不是给老夫人的。”
他说罢，就在眼前多了一封笔迹工整的信。是用桃花封起来的，通过这几天也是渐渐的知晓，这锦家不仅是荒瘠山的大山庄，也承担着除妖的任务。一般都是由下人去的，恐怕这次除妖是有些困难的。
却也不接浣青的话，只将信接了过来，“这回怎是你家少爷去的？”
“近来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荒瘠山上多了许多的小妖，还带着冤魂。小妖倒是好除去，可那冤魂不知从哪里来的，总是缭绕在上空不离去。”
“冤魂？锦帛会除冤魂？”
“哪有这样的好事，也不过是祭了些东西，但是那冤魂似乎是很强大的，愣是散不去。”
说罢，浣青就在对面坐了下来，虽说在锦府有大小尊卑之分，但也不是那么清明的。只是在老夫人的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候着。
绿浅端了茶出来，也随即就在对面坐着。
饶是神神叨叨的四下看了一眼，才小声的说道，“听说这荒瘠山从前是仙道住的地方，凡人是不能上来的。”
“你又从哪里打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那是千真万确的，我听老爷无意间提起过。好像是什么狐狸一族，但不是为什么他们在一夕之间就从这个山上消失了。诶，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冤魂啊？”
说完，绿浅还不忘抖了抖肩膀，饶是真的有什么冤魂围绕着她。
低低的抿了口茶，若真是像清浅说的，那么这些冤魂就是此前住在荒瘠山上的帝芷狐狸一族，但是桑子钼在灭帝芷狐狸一族时并没有留其后路，基本上都是魂飞破散的。闭上眼，又是看到满身是锦帛鲜血的我，不免一惊，茶杯在手中颤了一下。
“锦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吓的，人家是温文尔雅的姑娘，怎么会和你一样像个野丫头什么都不怕的。”
“我哪里是野丫头了。”
清浅冲着浣青龇了龇牙，饶是挺讨人欢喜的姑娘。浣青继而又脸色沉重的看了我一眼，“姑娘可真的没事？”
“只是想来后怕。”
“这等小事便是不用怕的，在锦府中任何妖类与魂魄都是不能进的。”
“这是为何？”
“不知锦儿姑娘进府之前有没有留意，在府邸的匾额上头有一道梵语。”
“还是真未细看的。”
“那梵语是三百年前的一位高人留下的，老爷将它挂在匾额上头，凡是妖道都不能进锦府一步。”
瞧着他甚是得意的样子，不知他们在得知我是妖道后会怎么想。凡世中的人大抵上都认为妖是不祥之物，也是害人之物。若是能修成仙是最好不多的，若是修不成仙，那也是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再去司幽府邸重新轮回一圈。
“我还是头一次听闻的。”
“那是没人与姑娘讲起的缘故。”
抬眉，见着院子中进来了一个身影，还带着不少的侍婢，想来是老夫人。冲着浣青使了个眼色，那家伙反应也是快的，拉着清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眼明手快的将两杯摆在自个儿眼前的茶杯藏到了桌子底下。
不多久，老夫人就踏进了屋子，起身冲着她福了福身。走过去将她请到了上位，清浅倒也手脚麻利，就立刻端上了新沏的茶。
“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饶是如此热闹的。”
“浣青来与我说起的，锦帛快是要回来了。”
“哦？这倒也是我刚刚听说的。”
“只是不确定，浣青才来同我讲起的，却是不敢同老夫人开这个玩笑的。”
听得老夫人嗯了一声也无下话了，自从第一眼见她之后这几日都是未曾再见过第二面的，不过她倒是常派婢子过来打点生活。这次到来，恐是有什么事情。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往桌子底下瞥了一眼，淡然的问起，“我听锦帛说，你祖父曾是住在这里的？”
“自是。”
“许是我老了，怎么都想不起这荒瘠山还有这么一户人家的。那一处地界儿从我祖辈开始就已经荒芜了，姑娘的祖父，怎会在那里居住着？”
“我只是听闻娘亲提起过的，祖父家是在荒瘠山上。也是不清楚的，祖父乃是修炼之人，许是道行不够，就舍弃了修仙，四海云游做了凡世的人。”
“原是这样。”
看着老夫人微微的低了头，像是在想什么。
“是为修仙？”
“像是。”
“凡人一旦修仙是不能成家立业的，也不能都任何牵绊。即使舍弃了修仙，也是与凡人有着结界牵绊的。”
心中一惊，谎言再完满都会漏了其中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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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捉妖世家（3）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示意在场的人都走了出去，独独就剩下我面对着她。　　想来她如此精明，就应是知道了我本就不是凡世的人。
“早来就听出你话中有诸多的漏洞。”
“老夫人何以理解？”
坐下身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这是在离开九重天之后喝到的最清新的茶，虽没有素卿那么好的手艺，但也算出众了。廖若是被发现为妖道，大抵上是走不出这锦府的。却也好，毕竟是在荒瘠山上。
“那荒废的府邸，听老一辈的人说本是就在的。原是仙道居住的地方，受了天谴才被灭族。那日，满地都是尸身，顷刻间又消散了。”
说罢看了我一眼，“如此，也算是仰仗着这里原本就有的仙起才迁居了不少的人，却在不久之前凝聚了一股力量很大的怨气和妖气。姑娘，你可知为何？”
“不知。”
想着她说的满地尸身，便是不禁的打了个寒颤。阴冷难耐的捋了捋袖子，许是看出我的小动作，老夫人缓了缓口气，“你入府多时都未见你残害他人，想来也不是极坏的妖。”
“怎的知道我是妖？”
“那日你身上有浓重的仙气，但梵语却依旧闪光，别人恐是没瞧见的，倒是我眼明的看到你偷偷的将门框上的梵语给封了起来。”
“为何不捉拿与我？”
“一来是锦帛在意你，二来我家老爷曾说过妖也是有好妖的。不残害生灵的都是好妖，况且你身上能沾染到仙气而存活着，想必也应是有仙道在庇护着你。”
“是吗？”
低头看了看桌底，浣青藏起来的两碗茶水因为有着蜜引来了不少的蚂蚁，纷纷的往上爬着，也有不少还未爬到一半就掉落了下来。
看得起劲，倒是忘了自个儿要说些什么。
“你很淡然？”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这应该就是人世间常说的话吧，我引来一用，倒也是合适的。”
“让老身猜猜，如果没错，你就是先前被灭的那一族的成员。”
“老夫人果真是仔细。”
失语的笑了一下，这凡世的人也只有捉妖的人才能够那么自然的与着妖如此说话。听起来更像是熟稔的朋友在谈论着什么，倒也是不介意，毕竟我是比她大了几千岁，却要声声的喊她为老夫人。
手指一松，听到她略微怅然的说道，“你当真是不认得我了？”
恍然抬头，盯着她的面容瞧了很久都是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况而这世间我也是甚少来的，即使有熟稔的人也都是轮回好几世都不再记得了。冲着她失望的眼神摇了摇头，当真是想不起来，难不成是喝了忘川水连记忆都会慢慢的变差？
“那一年奈何桥，你抢了我的孟婆汤。”
“那一年？”
回忆兜转了一圈，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曾是有一日在孟婆桥抢了一人的孟婆汤，从而使得司幽神君日日都盯贼一样的盯着我。几百年前的事情，倒也是记不太清了。
看向窗外时已经有燕子飞来，恍然是另一个荒瘠山，我所不认识的荒瘠山，陌生的荒瘠山。
“想来你也是忘记了，初见你是仙道，如今怎么成了妖道？”
“廖是记得的，抢了孟婆的汤药，拿去浇灌了一池子的花，到末也都是死的。却不曾想到，几世轮回你还记得。”
“也不知何谓，那孟婆桥的场景夜夜都是能梦到的。”
“哦？”
许是那司幽神君的意思，这一世的梦靥也只有在他手中写下来的。也不知他在司幽府邸竟是成了什么个模样，四海八荒的仙道被天君关禁闭的想来也只有他了。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司幽神君变得很是熟稔，倒是不像在绘莲池的那段时间他见了我如见蛇蝎。
“这缘分，未免也太长了。”
起身站到了门口，远远的就能看到浣青探出的半个脑袋，甚是好笑的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却不曾想，清浅从他后头也探出了半个脑袋。两人不知在用唇语说些什么，看不太清晰，伸长了耳朵也是听不到从他们嘴里发出的声音。
想来就是真正的唇语了，没半点其它的声响。
听得身后老夫人低语了一声，“念在有那一面之缘，你便是走吧，越远越好。”
“荒瘠山是我家，离开荒瘠山就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了。”
转身看向她的脸庞，皱眉的样貌令我看来廖若是恍若隔世，又听见她微微的叹了口气。
离开荒瘠山又能去哪里，这四海八荒太大无处可去，这四海八荒又太小只有荒瘠山这一处才能容下我。桑子钼说我以倾城相聘，这倾的就是荒瘠山这座城，只这么一点点的念想，能够维持我不断的走下去。
外头传来一阵响动，听到浣青高声的喊了一句“少爷”，意料之中的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一下，最末她说道，“若是不离去，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话音刚落，锦帛就已踏进了屋子，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瞧了我一眼再是去老夫人的身边福了一下身，“娘亲，你怎么来了这里？”
“怎的，我便是不可来了？”
许是瞧着心疼，老夫人掏出绢帕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一回来就到这里，饶是忘了娘亲吧。”
“哪有的事，在府门口听浣青说您在此地，这不就匆匆的赶了来。”
“算你还记得你娘亲，以后啊，可真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哦。”
说罢，有意无意的冲我看了一眼，也引得锦帛也往我这边看过来，饶是笑得灿烂。
低了低头，凡世的寻常人家都有如此的心性，想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