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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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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害怕黑暗,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深渊。
她惊声尖叫,她要冲破牢笼,她要光明,她要自由,“啊……”

“发生什么事情?”在孟桐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薛隐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小时候惹了什么滔天大祸,生怕回家被父亲军杖惩罚一般,可是这才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他想要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害怕的样子,他想要撕开她淡漠疏离的平静脸孔,现下不就是了吗?
可他到底在心慌什么?
“快去,去把西门岸给我揪出来。”
薛隐不敢进去,只能命令苏浅,可苏浅也不敢进去,只能捏着鼻子在门口喊,“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西门岸有些挫败地走出来,“我给她敷完药,喂了她几粒醒脑的药,她就开始叫了起来。”
薛隐揪起他的衣襟,“你确定没碰她?”
“我连她的眼罩都没解。”西门岸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怕惹祸上身,他倒是真想解开眼罩看一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如她秀气的鼻子和微挑的唇瓣一样精致美好,她额间肌肤的触感细腻光滑,连他娶的新妇都不如她的白皙。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只可惜是薛隐惹的祸,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可怎么办啊?”薛隐急得团团转。
苏浅是老实人,看了看手里方才塞在西门岸嘴里的布条,说:“王爷,要不塞起来吧?”
薛隐看着上面一圈西门岸的口水,一阵阵地恶心,“不行,去拿新的来。”
苏浅刚想离开,屋里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像是断了琴弦的古筝,突然出现的静谧有一种违和的平静。
薛隐顾不得这许多,踹开门闯了进去。

“她怎么了?”薛隐乱了分寸,他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可是眼前出现的意外已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应该是冷静而自持,即使面前绑架的危险,也能泰然处之,侃侃而谈,而不是像现下这般,手和脚都被绑着,整个人躺在榻上蜷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额间新敷的药膏渗出血来,眼睛蒙着黑布,脸色惨白,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西门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患,冲上去解开她手上的绳索,扣住脉搏处,可她的颤抖太过剧烈,以至于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把脉,“你们都出去。”
“我不……”
西门岸气结,厉声喝道,“出去,你还嫌你惹的祸不够多吗?”

薛隐垂头丧气地走出去,掩上门的当会,他还不放心地往床榻那望了几眼,被西门岸冷冷地瞪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西门岸甩出一张药方,“快去抓药,别耽搁。”
看西门岸那一脸严峻的表情,薛隐心道大事不妙,急命苏浅下山,“苏浅,快,骑本王的白龙马去。”
“你到底怎么了,把人家姑娘弄成那样?”
薛隐也很委屈,“这不能怪我,她自己从台阶上摔的好吗?”
“你就不能早点带她看大夫吗?”
“我还不早吗?苏浅把你绑回来,比把她带回城里看大夫快吗?”
西门岸一看就有古怪,“那你干嘛绑着人家?”
“我……”薛隐眼神闪烁,“我确实是……”
“有什么念头趁早打消,她脑子被撞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最好不要随便动她,且她现下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若是不尽快把体热降下去,性命堪忧。”
“有这么严重?”
“你脑袋磕石阶试试,看是你脑袋硬还是石头硬。”
“又不是我推她的。”
“你别忘了,我这条腿是怎么断的。”西门岸行走虽与常人无异,但他终身无法习武骑马,无法快步奔跑,这都是拜薛隐所赐,年少的轻狂,不知轻重的打闹,造成了西门岸这一生无法磨灭的伤痛。

夜已深,浓重的药味在山谷蔓延,雪花纷扬,又是一夜北风呼啸。
薛隐裹着大氅和苏浅在廊下饮酒,他的脸色凝重,眉间拧成一道川字,“苏浅,你说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王爷,这不是你的错……”
“为了消除今上对我的戒心,而连累无辜的人,我真的是她口中的鲁莽武夫吗?”薛隐口中的她是躺在身后屋子里的孟桐,“姚若水的死和她,都是回京之后不在计划之内的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何,竟会鬼使神差地想要激怒她,可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又觉得自己很过分……”
苏浅抿了一口酒,挠头回道:“王爷,让别人认为您就是鲁莽武夫,不正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过年前小忙,也不知道忙什么,就是瞎忙,再加上感冒一直不好,还开始咳嗽,夜里都在咳。真怀疑自己得了禽流感,还好没发烧。。。。
这段时间我暂时隔日更吧,等过完年恢复日更。






第18章 第六章3
这一夜,薛隐不敢去睡,他一直坐在廊下,听着屋内传来阵阵呓语,心中莫名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忍。
他,做错了吗?
或许从回京伊始,他所做的一切就已经无关对错,和数十万薛家军的性命相比,其他人都无足轻重。在这个失衡的天秤上,他早已做出选择,所以他只能一路向前,不能回头。因为他的贪心,而让一个无辜的姚若水跳悬身亡。而今,他不过是想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结局似乎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两军对垒时,他可以快速而正确地掌控局势,并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管顺境逆境,他都能突出重围,一举定乾坤。可是,离开战场的他,却有太多的无奈。

门打开,一条湿答答的帕子迎面飞向薛隐,他稳稳的接住,皱眉道:“西门岸……”
“我累了,你去守着,熬过今夜就没事了。”西门岸似乎并不想听他废话,揉着僵硬的腿朝另一侧的屋舍迈开步子。
薛隐拦住他,“你什么意思?”
“去守着,尽量让她体热降下来。”
薛隐挠挠头,一脸的懊恼,“我该怎么做?”
西门岸睨了他一眼,“你平日体热是如何处理的?”
“洗冷水。”薛隐想了一下,“似乎没处理……”
西门岸嘴角抽了抽,对他实在不该抱太大的希望,一个从来没对自己好过的人,怎么能够尽心照顾别人,“算了,你去守着就好了,让苏浅二个时辰后再熬一碗药喂下去。”
薛隐没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屋。

孟桐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包扎伤口的棉布已经被汗水浸湿,鬓发贴面,显得那般脆弱无助。这不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画面吗?盛气凌人,冷漠疏离的女子,如今却像是任人宰杀的羔羊般,无力抵抗。可他没有感到一丝的快慰,虽然这不是他的错。
“娘,娘……不要走,不要走,女儿一个人好怕。娘,娘,娘……”床上的孟桐突然失声痛哭,原本平静淡漠的脸紧紧地皱成一团,似乎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娘,我答应你会保护昶儿,可是女儿好累好累,让女儿好好睡一觉,就一下……”
薛隐怕她伤着自己,上前架住她的手,制止她抱住额头的动作,可是却被她一把抱住,就像是溺水者奋力挣扎抓到的最后倚仗。她的力道大得惊人,薛隐的身体失去平衡,跌落在榻上将她拥在怀中。
“娘,女儿一定会保护昶儿的,一定不会让娘失望……”孟桐的唇边漾开一抹满足的笑意,看着薛隐失了神,全然没有发现她已经枕着他的手臂在他怀中安然入睡,等他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推开她。

一夜相安无事,孟桐的体热也渐渐褪去,西门岸又来诊了一次脉,开了几副药就下了山。他和薛隐虽是一起长大,但自从他的腿被薛隐废了之后,两个人的相见总是尴尬的。
临走前,西门岸对他说:“你准备娶她吗?”
薛隐愣了一愣,“我不……”
西门岸哑然失笑,“你这般掳人留宿可有通知她的家人,或是征得她家人的同意。看她姑娘的衣着不是普通人家,你可知大周朝未出阁的女子都不得独自在外留宿,你……”
糟糕!
“苏浅,快去送帖子,问孟府要赎金!”昨夜太过匆忙,忘了先前策划的绑架一事,按照计划他该向孟谦勒索金银保全孟桐的名节,如此过了一夜,想必孟府已是人仰马翻。
“薛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如此不通晓人情世故,你还想留多少遗憾?”

孟桐醒来的时候,脸上仍是蒙着黑布,双手被绑在身前,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啊……”醒来的孟桐再一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在穿越过来之前,她就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如今被蒙着眼睛,比在幽闭的空间更让她感到恐惧。
薛隐被她的尖叫声吓到了,躺在隔壁房间已然入睡的她惊得从床榻滚落,拔腿跑到她的房门前,却不敢打开那道紧闭的门。
他稳了稳心神,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奋力拍了拍相隔的墙板,捏着鼻子说:“吵什么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立刻陷入一片无边的沉默之中,良久,孟桐沙哑地发出声音:“谁?你是谁?”
薛隐继续捏着鼻子说,“姑娘,我是大夫,也是被他们绑来的。你昏迷了一夜,我怕你出事都没敢阖眼,这才刚睡下你就闹腾,哪里不舒服吗?”
“绑来的?”孟桐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是哪里?”
“我哪里知道,我跟你一样,眼睛蒙着黑布被抓来的。”
孟桐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夫,我怕黑,我不敢一个人呆着,若是我再尖叫,你就一直跟我说话,直到我平静下来。”
“我为何要跟你说话,我很困。”薛隐真的是困了,一整夜不敢挪动分毫,僵着身子和她躺在一张榻上,看着她平静的睡颜,他一刻也不敢歇息。说不上原因,只是不想再有遗憾。
“大夫,你是怎么来的?马车吗?你家住何方,可还记得马车行驶的方向?”孟桐不顾他的抗议,一连串地提出问题:“此处可有独特的香味?”
“我被敲晕了,什么也不记得。我住城西。”薛隐说的是西门家。
“城西吗?城西没有药铺,也没有医馆。但是,却是住着大周有名的杏林世家西门家。”
薛隐恨不得甩自己一记耳光,“姑娘真是厉害,在下西门岸。”
“这绑匪真是了不得,连西门家的人都敢掳来。”
“可能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吧!当时在下正背着药箱出外行医,可能是这样才被绑来的吧、”
孟桐觉得这似乎也有可能,便不再多想,“西门先生既是医者,应该能辨别出这四周的香气。京郊各处都种有不同的灌木和花卉,西郊因与西门家相近,有大片的药田,长年散发着草药的清新与浓烈。”
薛隐清了清嗓子,“此时正是冬季,万物被冰雪覆盖,在下委实无法分辨。”
“可我却能闻到西门先生身上有铁锈气息,先生昨日为我把过脉敷过药,被褥里残留的气息似乎也有先生独有的味道,先生除了药草,对兵刃也有研究吧?草药的味道压不住兵刃的锋利。”孟桐的嗅觉最为敏感,特别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嗅觉更为灵敏。
薛隐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姑娘真是厉害,在下少时也曾习武,在军中呆过几年,平日喜欢舞枪弄棒强身健体。”
“原来是这样。”
薛隐抹了一把冷汗,“姑娘还有何疑问?”
“我猜绑匪应该很快会放先生下山,先生下山后可否去往玄武大街的孟府告知孟尚书,就说孟桐在此。”
“这……姑娘,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这是何处,如何告知?”
“这个先生不必担心,你只需告知孟尚书,到水月庵附近探寻即可。”
薛隐再度冒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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