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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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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最惊世骇俗的美好。但身为女子,她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任其摆布,在这方污水中默默地绽放芳华。

孟桐拎着竹篮逆光而来,“先生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西门岸微微一笑,“在想夫人的方子。”
“我的方子?”孟桐放下竹篮,席地而坐,“有什么不妥吗?”
“夫人不是说,近日仍是睡得不安稳吗?”西门岸叹气,“在下学艺不精……”
孟桐打断他,“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这三年来,我一直浅眠,时睡时醒,与先生没有关系。”
“难道是因为那次被山贼劫持?”
孟桐将目光投入远处,“我一直在想,那些山贼为何要劫持我,可薛隐当年似乎没有留下活口。”
薛隐走的这些日子,孟桐时常与他煮茶闲聊。夏日的午后,正是人疲倦困顿的时候,也因为有她的相伴,日子变得飞快,变得轻松。
为妻子守丧的一年,西门岸离群索居,手释书卷一坐就是一整日,连个相伴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妻子在世时,也鲜少与他交谈。当年,腿伤回京后的他,连说亲都是一件难事。同样门第的世家,一听到他的腿瘸了,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正常行走,纷纷退避三舍,谁家闺秀愿意一进门就要伺候腿脚不便的相公。而低一点的门第,西门家又看不上。如此耽搁了数年,西门家眼看着西门岸再不娶亲,香火无以为继,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嫡女。这女子人长得标致,但书读得不多,和西门岸说不到一处去,但她为人诚恳,任劳任怨,里里外外地操持整个西门家。可到底有心无力,一个百年门楣的杏林世家岂是那么好打理的,时日一久就落下病来,为西门岸生下一子撒手西归。时至今日,西门岸仍是没有看过那个孩子一眼。
薛隐!都是薛隐!这么多年来,西门岸无时不刻不在怨恨着薛隐,倘若他不是那么的霸道残忍,他也不会变成一个废人。他连娶妻都不自由,可薛隐却得天独厚。他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把一个他伤害过的人自私地留在身边,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冒他之名,让他成为孟桐的“恩人”。

薛隐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临行前,他看到孟桐和姚若麟在城外长亭依依惜别,一个芝兰玉树,一个美艳动人,端的是情深意重的一双璧人。他远征归来,来不及御下甲衣就急冲冲地赶回来,见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席地而坐,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的神色,似是说起什么深有感触的话题。他们已经这般熟悉了吗?已经有共同的话题可以感同身受了吗?

虽然薛隐并不期盼孟桐会有倚门盼郎归的热切,但也不是眼前的画面。薛隐很不舒服,肩上的伤口痛得厉害,他不自觉地抑出一声呻,吟。
这时,苏浅悄然出现,“王爷,您回来了。”

西门岸听到动静警觉地扫了一眼,旋即阴沉地勾了勾唇,从孟桐采花的竹篮里取出一朵盛放的蔷薇别在她的鬓角,微风吹动她散落的发,他很自然地帮她拂向耳后,动作亲昵而自然。
薛隐瞳仁猛地一缩,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肩伤的疼痛渐渐地扩散,心底有淡淡的酸楚溢出,就像吃到未熟的青梅,酸涩难耐。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把她带到身边。三年来的魂牵梦萦,除了他口口声声的弥补,还有他不知名的情绪早已深种。是的,他爱极她在他怀里安稳入睡的柔软与顺从,可她在清醒时,她的顺从和平和,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用极不像薛隐的方式逃离。

孟桐拎着采来的花回到梧桐轩,刚一进门就看到薛隐倚在梧桐树下,甲衣未卸,英姿勃发,凛凛霸气,他的身姿就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剑,蓄势待发。不得不承认,他是天生的武将,银色甲衣如同为他量身定造,俊朗霸气。
孟桐走近,并未施礼,“王爷,您回来了。”
和苏浅同样的语气。
薛隐的心渐凉,但他还是把一包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如同献宝一般摊在她面前,“给,这次的战利品。”
单闻气味,孟桐已经知道那是何物。都说这世上最好的香料在海贼的手里,他们不会轻易交易,因为珍稀的香料是用来献给最爱的女子。她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传说有一个渔夫爱上城中富商的千金,为了上门提亲,他每日潜在深海捕捞珍珠,终于凑足九九八十一颗珍珠,可那女子却不屑一顾,因为那勉强只够买一小块的龙涎香。龙涎价与黄金,又禁榷之物,百姓见所未见。千金要渔夫拿龙涎来提亲,她或许会考虑。走投无路的渔夫为了寻找龙涎香只身出海,他到了南海,看到盛况空前的海上贸易,无奈囊中羞涩。他只好凭借出色的水性在海路上拦截商船,终于让他抢到价值连城的龙涎。故事的结局很老套,当渔夫得到龙涎前去提亲,千金已经另嫁他人,可他依然固执地把龙涎香献到她跟前,因为他是为她而战。从那以后,海上通路海贼肆虐,但他们都会把最珍稀的香料留给最爱的姑娘。
就像薛隐现下这般。
孟桐不用看也知道,那些香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沉香,应是在冬季采收,香木精华内敛,没有木气,香气纯正。她是爱香之人,又调得一手好香,对香料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可献香之人是薛隐,就另当别论。
她还记得出征那日,离春对她说过,他曾找人调制香品,但都没能配出那种味道,他这次匆促出海,听说是找到调香之人。
如今,她终于明白离春所说的调香之人,不正是她吗?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会调出姚若水的离人泪。”这个香品的名字只有孟桐才知道,她没有告诉过姚若水,即使她说了,姚若水也不会明白此中的意境,她需要的只是能夺魁的香品,至于寓意她根本就不关心。
“离……人……泪?”薛隐不解。
孟桐背过身,冷漠地把背影留给他,“就是当年品香大会上夺魁的香品,王爷珍藏至今,想必还不知道此香的名字吧?”
薛隐恍然大悟,伸出的手虚悬在半空,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生在京城的大家闺秀终日隐于家宅,即便是出嫁也是同样的门第,琐碎而无奈,不是担心郎君移情别恋,就是担心生不出子嗣。一个女人存在的意义只剩下讨好夫君和传宗接代。离开现下的荣华富贵,过着最平淡的日子,显然是一种奢望。是以,有了离人泪。”见薛隐不语,孟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款香的主调是草木之气,寓意返璞归真,寻找真我。”
薛隐沉默许久,漆黑的眸子似蒙尘的珍珠,暗淡无光,良久,他才找回声音:“你说你也会配离人泪?”
“这是自然。不然的话,王爷何必千里迢迢把我弄到这里,不就是因为没有人能配得出这香,与姚若水交好的我必然知道此中玄机。然而,我又是害姚若水坠崖的人,王爷恨我入骨,怎么会向我低头,求我为你配香。所以,你向今上讨要我为侍妾,一来可以贬低我,二来可以让我为你调配香品。我总算是明白,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真正意义。”孟桐逆着光,眼睛被刺得生疼,可她仍倔强地睁大双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在等,等薛隐的回答,等着他反驳,等着他给她的不幸带来一丝渺茫的希望。可是,日渐偏西,她站得腿脚发麻,仍是没有听到他开口。
她缓缓地迈开步子走出去,迎向红霞满天的帷帷天幕,那层层叠叠的红与灰,就像是最浓烈的色调,一如她人生的两极。在及笄之前,她是人人艳羡的女公子,没有人不羡慕她拥有的一切,那是无与伦比的红。如今的她,只剩下黯淡无光的灰,只能靠薛隐给她生命的光亮,可是这个男人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姚若水。
倘若她在此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她会发现一身戎装的男人已经脸色苍白地昏倒在地,肩甲被血水染红,手中的香料被紧紧地攥在掌心,完整无缺。他不是不想反驳,而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我来了。

问一下,还有人在我的现言坑里吗?爱过就好那个。
这个月我会推翻重写后发上来。
希望还有活口。。。





第31章 第十章(1)
第十章

几处院落陆续掌灯,昏黄的光线透过没有雕花的窗棂渗出来,委实无法让人看出此处是尊贵的长平王府。出京前,孟谦曾叮嘱她,务必多加注意长平王府的府库来源,如今看来是父亲多虑,京中五品官员的府邸都比长平王府大气。
孟桐没有沿途观赏的兴致,拐过一道弯,上了游廊,廊下八角风灯随风摇曳,她不禁有诧异,先前路过此处时,还没有这一整排的风灯。再往前是府中一处荒置的小院,平日无人居住,孟桐早前想要设置新的香坞时寻到此地,禀了太妃之后,这几日才收拾妥当。晌午她摘了不少蔷薇,正好可以蒸馏制作提取花水,原是该泡上十二个时辰再蒸,可被薛隐这一闹,她心烦气燥,不想与他一室呆着。
进了小院,松香和沉香正弯腰在挑拣昨夜摘来的茉莉。交州比京中炎热,一到夏日更是如火烤般难耐,只有夜里凉爽一些。松香和沉香在京中住惯了,在交州炎热的气候下,白日里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孟桐也不使她们干活,到了午后才让她们到园里采花浸泡。
“二娘,快来,交州的茉莉比京城的香上许多。”
沉香和松香都是从小跟着她,相处久了,没那么多的拘束,只是苦了她们要跟着她在这种荒凉之地生活,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寻个好婆家。薛隐又是那般不好相与的人,每一次她想要好好与他相处,可是他人在眼前,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与焦躁,就像是平静湖面扔下的一粒石子,瞬间波光涌动,难以平复。她本该不闻不问装聋作哑接下他递来的香料,可是一想到他是为了姚若水,她就气愤难平。
这些年她平时担了这么多的罪名,可姚若水此时正在锦王府里逍遥快活,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若是姚若水能感念她相救之恩,她也算是公德圆满,可姚若水巴不得看到她声名狼藉,处处受制。而她今日的惨境,还不是拜姚若水所赐。一想到这里,饶是她再清冷淡漠的性子,也难以压抑心中愤懑。

孟桐俯身在花堆抓了一把轻嗅,略有些沉醉,“确实比京城的香气浓烈,前几日在院中都能闻到清风送爽带来的茉莉香味,想来交州的茉莉品种与京城不同,若是手头没什么事,你二人多移植几盆。不过也比不上咱们在京中府里有自己的开阔地。”
“我听说交州地广人稀,先前水灾淹了大片的农田,此时还没能重新耕种,二娘不妨和王爷说说,兴许能在王府附近划块地来。”沉香有些为难地看了孟桐一眼,“不瞒二娘,王府的月银……”
“月银?”孟桐倒是没想过这些,以前在孟府掌家时,她一向阔绰,府中奴仆的月银除了定例外还有不少的贴补,沉香和松香也从不跟她提这些,“这里给的很少吗?”
沉香点头,“不能和孟府比。二娘先前掌家,有定例还有贴补,到了胡氏手里就只剩定例,那也是绰绰有余,奴婢自己用,还能寄回老家供弟弟上学堂。可这里连胭脂水粉都不给,月银还不到京里的一半,到外头买比京里还贵,哪里奴婢那点月银能买得起的。”
“是啊,二娘,不是我们哭穷,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缠绵病榻,每个月都要靠奴婢的月银看病,以往在京里有二娘带着看诊不用诊金,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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