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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谍-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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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艳阳高照。
太阳照射在山道上，这些山道小轿车可以通行，但大部分路段不能通大型卡车，因此山城和外界的联系只要靠马和马帮。地势险要，交通不便，日军的飞机大炮毫无用武之地，这也是日军奈何不了山城的主要原因。
山高，路险，沟深。
这处地方是回山城的捷径，五个蒙面土匪提着短枪潜伏在这个险要之处。
四个人骑着马施施然地往山城方向慢跑而来，近了，更近了，赫然是梁卫国走这条捷径回山城。不一样的是梁卫国出城时一行五人，回城却是四人而已。
潜伏着的一个蒙面人轻声说：“目标来了，准备。主要目标是我的，你们不准向他开枪。”
“咔嚓”，拉动枪栓的轻微声音传出，五个蒙面人做好了作战准备。
难道这个五个蒙面人是冲着梁卫国而来？
外套一件马褂的梁卫国和三个伙计打扮的侍从并不知道眼前的危险，慢慢地进入了蒙面人的伏击圈。
阳光猛烈，耀眼。
山光秃秃，小路砂石遍布，满眼萧条荒废。秋风拂过，枯草随风飘动。整个山岗一片死静，世界陷入一片萧杀。
梁卫国可能感觉到什么，提起手做个停止前进的动作。就在这时候，枪响了。
“砰砰砰——”
连串的枪声惊醒了郁闷的午间，子弹头顺着枪管的来福线拼命旋转着脱离了枪口，朝着鲜活的生命欢快地冲了过去，它的使命就是终结生命。很快地，梁卫国的三个侍从胸前飙出股鲜血，三个邪恶的生命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以自由落体的姿势重重的摔在了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抽搐着，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瞪大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直到断气也没有合上。
马儿受到惊吓，四散奔逃。
梁卫国刚想拍马狂奔，一条黑影从一块岩石后冲天而起，仿如战龙飞舞。黑影的手一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高速在空气中滑行，发出刺耳的“日”声。马头中弹，马儿仰天悲鸣一声，轰然倒地，梁卫国狠狠地摔下马来。
一飞冲天的蒙面人在空中接连打几个空心筋斗，落在梁卫国的面前，用枪冷冷地指着梁卫国，却没有马上开枪。
梁卫国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着沟壑处退却。蒙面人提枪慢慢逼上来，手中的枪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光。又有四个蒙面人在岩石后现身，他们没有向梁卫国逼近，只是远远地注视着。
沟壑，悬崖，梁卫国退无可退，只能在悬崖边止步。他毕竟见惯大场面，只一会儿就镇定下来。他白皙脸庞上的满脸皱纹犹如春风吹皱一湖春水，一条条向外施展，最终形成笑脸。
“阁下是那条道上的好汉？梁某是山城的联谊会会长，请好汉高抬贵手。若梁某有礼数不周之处，明天梁某必定亲自携重礼酬谢阁下。”
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梁卫国，眼光如剑般锐利。
梁卫国一脸骇然地望着蒙面人，伸出右手指着蒙面人。他的手保养得很好，修长，秀气，白嫩，就像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指。他用秀气的食指指着蒙面人，吃吃地道：“你……你是麟儿？”
蒙面人一把拉下面罩，不是梁麒麟是谁？
梁麒麟目中的痛苦之色若重庆的雾般浓，火球般的太阳也不能融化这股浓雾。他脸上的肌肉由于痛苦不断地跳动，英俊的脸庞扭曲着。他一字一字地蹦出来：“梁卫国，情报成功送出了吧？”
“什么？这是你们军统设下的圈套？”
“是的。你临死前也算为民族抗日画上一个令人满意的句号，也算得上对得起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梁麒麟的声音越说越轻，也越说越飘忽，说到最后，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这话说得就像是死神在向凡人下死亡通告。他望向梁卫国的眼神类似于呆滞，但属于对时间一切都漠视的呆滞。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外涉，午间山谷的气温好像也骤然降低了很多。
父子俩四目对视，目光接触的地方，空气都已冻结成冰。
梁卫国吃惊地说：“你要大逆不道地弑父？”
“你应该早知道做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我大义灭亲比起你惨死于乱枪下好多了。”梁麒麟的话就像从天山冰川飘过来，冰冷刺骨。
梁卫国刚想说什么，梁麒麟抬手就射。
“砰——”尖锐的枪声刺穿人们的耳膜，也刺穿了梁麒麟的心脏。
子弹像在水中穿行一样，带着波纹般的状态，闪电般的穿透空气，从梁卫国的心脏正中心射入。梁卫国全身猛地一震，紧接着，从心脏处喷射出血液所组成的血气，就跟开闸了的河水一样，向前飚了两三米远，像条彩虹一样的瞬间绚丽辉煌，然后又像下雨一样，飞快地坠落地面。
梁卫国的身子晃一晃，向后一个趔趄，一脚踏空，身子坠下深谷。惨叫声就像被人割断脖子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最终毫无声息。
梁麒麟看见梁卫国的身体坠向悬崖，本能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想飞身扑上去拉住梁卫国的身子，但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眼瞪瞪地望着梁卫国的身子在他的眼前消失。
枪声萦绕不散，久久回荡。梁麒麟面无表情，长时间纹丝不动，就像木偶般呆立着，两行清泪从他的两颊中如小溪般潸潸而下。
英雄流血不流泪，英雄的泪比血更珍贵。
四个特务目睹人间惨剧的发生，拉下了面罩，静静地站在梁麒麟的身后，不敢上前打扰。
良久，良久，梁麒麟才慢慢转身，挪动着僵硬的步伐，僵直的身子摇摇晃晃，他那能顶起祖国灿烂明天的头颅，骄傲地昂起来。他嘶哑地、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伪造土匪打劫现场。”
说完他径直迈向山城方向，在灿烂的正午阳光下，他的身影粗短，显得那么萧索，那么的落魄。
梁卫国三个侍从骑着的战马在小路边悠闲地吃草，三匹久经沙场的战马在耐心地等候主人的回来，它们不知道它们的主人已经永远不能回来了。
梁麒麟跳上一匹战马，抖抖缰绳，战马仰天长啸一声，撒开四蹄，绝尘而去。一会儿，梁麒麟孤独的身影就消失在落魄的山峦中。
第140章 玉虎印章 夕阳西下，两人一骑在崎岖的山路上慢跑着。两人都是脚踢作战靴，穿着军裤。
这两人就是梁麒麟和柳飞燕。柳飞燕上身没有穿军装，只穿着白衬衣，长发飘逸，飒爽英姿，犹如仙女下凡。梁麒麟则一身戎装，脸色铁青地环抱着柳飞燕
柳飞燕把整个身子腻在梁麒麟的怀里，抬起俏脸，轻抚着梁麒麟的刀削般的脸庞，柔声说：“麟哥哥，你别再自责，你做得对。”
梁麒麟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叹口气说：“这点我明白，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要把他的一些遗物放在母亲的灵位旁。还有我们的订婚宴席在即，我也要回老家告诉母亲。”
“我也很久没有拜祭伯母了，作为未来的媳妇，我要为婆婆上柱香。”
盘山镇上的居民为了逃避日军的中秋扫荡，早已在八路军的指引下逃上山上避难，镇上十室九空。所有居民没有留下一粒粮食，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牲畜。
镇上静悄悄的，就像一座死镇，也像一只张口血盆大口的猛兽，静等残暴的敌人钻进来。
梁麒麟指着寂寥的盘山镇，由衷地说：“共产党的统战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共军和广大劳动人民的感情就像鱼水情般深厚。八路军和新四军是鱼，广大的劳动人民是水。鱼儿离开水不能生存，水没有鱼儿就是死水一潭。八路军采取诱敌深入，坚壁清野，待机歼敌的方针取得了反扫荡的胜利，离不开人民群众的支持。党国单凭自己的力量孤身抗战，没有动用广大劳动人民的力量，怎能不节节败退？这是党国的败笔啊。如果国共精诚合作，何愁日寇不灭？”
“麟哥哥，你好像很同情共党。”
“不是同情的问题，我只是实话实说。为了抗战的胜利，我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即使弑父也在所不惜……”梁麒麟说到这儿语声低沉，然后不语。
柳飞燕很乖巧，马上转换沉重的话题，指着前面一座像堡垒的庄园惊叫起来：“麟哥哥，这就是你的故居了，我已经十来年没有亲见。我清楚记得镇的北面就是我的柳家庄，和你的梁家庄只相隔数里而已。
梁家庄确实像堡垒，有坚固的城墙，易守难攻。
院子的大门铁将军把守，铁锁锈迹斑斑。梁麒麟抚摸着这把大铁锁，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铁锁被打开了。
梁麒麟梗咽着说：“燕子，父……梁卫国一直保存着这条钥匙，我的故居一直由叔伯兄弟打理。”
柳飞燕伤感地说：“麟哥哥，你的故居有人打理，我的故居却荒废一空，现在可能已经杂草丛生，成了老鼠的安乐窝了。”
两人推门而进院子，院子里树上布满蜘蛛网，枯枝败叶满地，一片颓丧，萧索。
梁麒麟皱眉说：“人走茶凉，虽然给了钱，但也没人打理了。”
柳飞燕不想梁麒麟继续伤感，挽着梁麒麟的臂弯说：“我们去伯母的灵堂拜见伯母吧。”
梁麒麟刮刮柳飞燕的鼻子说：“还叫伯母，应该叫奶奶了。”
一抹嫣红飞上柳飞燕的两颊，她娇羞地说：“臭美，难道我一定要嫁给你？”她口中虽然这么说，手却是紧紧地挽着梁麒麟的臂弯，就像怕梁麒麟陡然间飞走一样。
屋内一阵霉味，灰尘满布，那些家私对着空气无奈地诉说着以前的辉煌。
梁麒麟母亲的灵位就摆在大堂的正中，梁麒麟砰然一声跪在灵位前，除下帽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柳飞燕也不顾地上的肮脏，跪下磕头。
梁麒麟磕头完毕，拿起母亲的牌位，抽噎不已。他怜惜地用衣袖擦干净，并把灵位周边的一切也抹干净，柳飞燕则识趣地拿起扫把打扫大堂的卫生。
光线越来越暗，天快黑了。梁麒麟就像一尊石像，捧着母亲的灵位纹丝不动。打扫完卫生的柳飞燕静立在梁麒麟的身旁，感受男子汉心里的痛楚。她轻轻地说：“麟哥哥，天快黑了，还有大量的事情等着我们干呢，我们走吧。只要抗战胜利，我们就可以回来天天陪伴着伯母了。”
梁麒麟轻轻地把灵位放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在微弱的光线下，这枚印章是由玉石雕刻而成，就像皇帝的玉玺般大。印章雕成一个猛虎的形状，雕工精细，猛虎栩栩如生，原来这是一枚玉虎印章。
梁麒麟把这枚玉虎印章放在灵位的前面，抽噎着说：“妈，父亲做了千夫所指的大汉奸，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儿子亲手杀父，恳请妈泉下有知原谅孩儿的不孝。这是父亲使用过的玉虎印章，我就把这枚印章放在这儿陪着妈妈。希望妈妈在地下陪伴着父亲，劝父亲重新投胎做个好人，你们来世再来做夫妻。妈妈，我和燕子在反扫荡胜利后就举行婚礼，希望妈妈届时能莅临孩儿的婚宴，祝贺孩儿。”
梁麒麟说到这儿，泪如雨下。他戴上军帽，对着母亲的灵位敬上一个有力的军礼，然后携着柳飞燕的小手昂首步出梁家庄。
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努力地在西天挣扎，想尽量释放出余热。梁麒麟和柳飞燕共乘一骑，慢慢地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梁麒麟和柳飞燕刚离开梁家庄，梁家庄大堂陡然发出“咯吱”的一声轻响。大堂昏暗，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梁麒麟母亲灵位前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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