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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惊魂六计:假发疯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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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 树 里

文/颜卿


槐树里小区在这个城市中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它既没有文明小区的名头,也没有赖以闻名的古迹,更没有出过什么名人。然而它的名字却以一种非同一般的形态存在于经历过90年代初的人们心里。

因为那一片,曾是闻名一时的凶宅。

那一年正是推倒旧基,兴建城市新貌的火热时期,槐树里因为房屋太过破旧,影响了市容市貌而被纳入建设新时代小区的蓝图中。

很快,原住户被安排搬到新居,钢铁机械把破败的小楼房一一铲平推倒,施工队也准时进驻。

开始一切顺利,直到工程蔓延到图纸上临着山边的一块空地,那里将盖一栋五层的楼房。地基一天天挖深,工地却前前后后挖出了四口棺材和一只密封的陶罐。搞建筑的多少都有些迷信,挖出棺木不是第一次回了,本只需按规矩点上一串鞭炮再烧点纸钱了事。可这次从头就透着诡异,挖出来的四口棺材居然都是血红色的漆,而陶罐上也用黄漆画了符咒,不像是一般的土葬。

施工队的老板亲自看过后有些害怕,花大力气到本城著名的寺院里请来一位高僧相看。高僧一到工地,口中是一声阿弥陀佛。他说此处的血棺和陶罐并非一般的物件,乃是通阴阳之术的高人布的阵法,其目的是为了压制阴邪之气。现在既然被挖出就要速速放回原地,否则放出鬼怪,必有凶事。

据在场的人事后描述,高僧走后,那老板本还在犹豫,忽听得天空中雷电劈下,转眼间晴天白日变作了暗云无边。尤其是东边云层的狭缝中乍闪不闪的暗橘色光晕,看得人好不心惊胆战。

等老板吓得嘴都打着哆嗦,吩咐建筑工人将棺木重新吊下去恢复原位时,已经是狂风大作,寒气阵阵。一副、两副、三副……雷声伴着几乎破体而出的心跳,风吹着工人的衣衫向一边掠去,云层仿佛裂出了两只眼,越拉越远,狭长到变了形态。

“老板,要下雨了,先躲躲雨再弄吧!”底下的工人不明其意,只觉得这种鬼天气还要弄什么棺木实在荒唐。

老板这下急了,忙跑到地基边缘向下喊话:“大家再帮帮忙,把棺木和陶罐恢复好了,我给大家发加班工资。”他一转头看到那只封口的陶罐就在身边,伸手捧过来准备让工人吊下去快弄。

工人们听说有加班工资,立刻热情高涨,却听得一声惨叫,抬头正看到老板带着陶罐从顶上跌落。

陶罐自然是摔了个粉碎,开始还见有一地白灰,慢慢竟冒了阵白烟消失不见了。而老板摔下来就不省人事,送到医院后吐了几口血,没多久就抢救无效死了。

病例书上写的是头部着地,脑部损伤严重。然而令医生和他的家人都不解的是,他的后背上怎么会印着一个黑色的掌印,难道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法医难下结论,警察局也介入了调查,但无论从现场的任何人口中取证,都说他的背后没有人。此事只好不了了之,归入了陈旧卷宗中。

这算是槐树里出的第一条人命了,虽然它有一个正常的名字,叫事故死亡,但毕竟给整个工程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区的建设在换了一个施工队后照常进行,余留的那口棺木火化了,陶罐的遗迹早不可寻。一个美丽、现代化的小区在城市建设者的手下逐渐成形。在小区交付使用时,那三副棺木上建起来的楼房也被起了一个最吉利的楼号——108。

这是槐树里的第一个故事或者传闻,然而单凭这个它并不会被人认为是凶宅。住进第一批住户后发生的一切才是让这里萦绕上阴森鬼气的真正原因。



时间到了2006年8月,槐树里的故事早已很少有人提起。

“402的周何生有信。402的周何生!周何生!”星期天一大早,邮递员鲜乐就扯着嗓子在楼底下喊着。

周何生万分不愿意地从床上爬起来,好不容易睡回懒觉,真是。揉着脑袋拉开窗帘,推开窗去。

这天怎么这样?灰蒙蒙,阴沉沉的,好似裹着一层灰色的纱网,见不到一点天亮的意思。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墙上的钟,7点32分,不早了。

“等等,就下来。”周何生冲着底下的鲜乐答话,披上外衣,踢踢踏踏地趿着拖鞋下了楼。

“给,挂号一封,签个名吧。”鲜乐把信和记录本往周何生面前一推,又抽出了第三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502的顾远晨有信,502的顾远晨,顾远晨!”

周何生正垫着楼道的墙壁签名,写到最后一笔,听到502的顾远晨,差点没把本子滑掉地上。

“我说鲜乐,你闹鬼吧你,502哪有人住啊,就那刚死了人的房子。”

鲜乐听他一说停住了吆喝,反问道:“502的人还没搬来吗?我听说上周就租出去了,是个大学生。真是大胆儿,要我,在街上打地铺也不住这儿呀。”

周何生本就是个挺热心的人,听到这里不禁有点义愤填膺,把本子和笔都塞回给鲜乐说:“这也太缺德了,房子里人死了还没半个月就出租,跟人家讲明没呀?这不纯属诳人吗?”

鲜乐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眨巴着他那独具一格的小眼说:“还不是死了那位的家里,也可能缺钱,房租估计挺低的。”

周何生丢下信纸,洗漱一番准备正正经经地跑到小区东门的街口去吃油条豆浆,刚打开门就听得外面传来胡碧玫娇得要滴出水的声音。

“哎哟,你怎么这样呀,我的手腕都要断了,也不帮着搬搬。”

周何生循声往三、四楼交界的楼梯拐弯处一看,那里正半弯着腰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他手里拖着个巨大的黑色皮箱,显然是在往楼上搬。

而胡碧玫站在他身后,眼睛里带着母狼瞅见小羊羔的经典神情,边把手里的花盆放在地上,边不讲道理地埋怨:“这花盆真的好重哦。”

那模样仿佛栽着株秋海棠的中型花盆比男子手中巨大的黑箱子还重了几分。

搬箱子的男子也没说话,真的反身把地上的花盆搬起来上了楼梯。等他把花放到401的门口,转过身来周何生才看清他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胡碧玫为什么那样垂涎三尺。

这男子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宽阔干净的额头,浓云切就的眉毛,一双眼睛黝黑黝黑的,让你把眼神投过去仿佛跌入了个无底的深潭,又静又迷醉,舍不得收回来。

看男子又回到原位继续搬皮箱,胡碧玫哪里肯放过,不厌其烦地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上学还是工作呢?”男子却一直闷闷地仿佛没听见,偶尔抬起头也不看她。

周何生虽然不认识他,也觉几分不忍。看他搬得缓慢,给尽了胡碧玫唠叨的时间,不禁走过去替他解围:“我来帮你搬。”

把手不宽,周何生也没给男子拒绝的机会,直接贴着男子的手握住另半边,一起把箱子抬离地面。

箱子确实很沉重,难怪他一个人搬得如此吃力。周何生无视胡碧玫撅起的嘴,一鼓作气和男子一起把箱子运上了五楼。

放下箱子,周何生才喘着气问:“你就是顾远晨吧?”

顾远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了话:“你怎么知道的?”那声音清清朗朗的,煞是好听。

周何生一笑:“是今天早上邮递员送来一封你的信,我就记住名字了。”

谁知顾远晨却迷茫地摇了摇头说:“没人知道我住这里。”

这不出鬼了?周何生看着他背后502的门,脑子里立刻回想起半月前的情景,再也忍不住说:“你别住这儿,这家房主准骗了你,这里不好。”

周何生一狠心跟他说了:“干脆跟你直说吧,这房子半个多月前吊死过人,阴森森的,你一个人住进去可怎么行?”

这个惊悚消息让顾远晨愕然在地,过了几秒钟,他苦涩一笑,重新搬着箱子往502门口拖。

“你,你怎么还要住?”周何生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不敢再拽他胳膊,只能一手揪住箱子。

顾远晨直起腰,异常平静地说:“我没钱租别的房子了。”他说完笑得更是悲伤,嘴角也显出一丝淡淡的自嘲。

周何生晃悠着回楼道时,住户冯婆和游老娘正一人一个小板凳,并排坐着串门帘带聊天。

要说她俩也真够耐心,不知花多大力气积攒的废旧烟盒报纸什么的,一张张剪成条状,再搓在一根铁丝上。还要用小钳子把两头弯成钩子,做成一个个圆菱形的小物件,串满了整扇门帘倒也十分好看。

坐在右手边穿湛蓝婆婆衫,白发利索的就是冯婆,此人年纪有50多岁,身上集合了农村泼辣老太的所有特征,什么爱看热闹啦,爱串门啦,爱打听消息啦,尤其保持着农村老太那容易膨胀的迷信。

另一个是游老娘,比冯婆小了有七八岁的光景,但因为身体不太好,看着没什么精神,背也有点驼。听说她青年就守寡,守到儿子成了人,现在也算到了享福的阶段。

冯婆喊住周何生,神秘兮兮地问:“我听说502住人了?”

周何生高深地点点头,摆出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模样说:“今个儿上午搬来的,怎么两位没瞧着?”

冯婆叹气:“你说502是能住人的?那屋的孟界光死得多邪乎呀,好好一人没病没灾的,非想不通吊死在窗户上,那天晚上砰砰撞窗户的声音可把人吓得不轻。”

周何生差点没面露黑线,心想我就住402,你住201,尸体就吊我窗户外头,那声音我听得明显也就罢了,你那儿也跟真的似的?他赶忙阻住话头说:“上次警察不也调查过了,结论是自杀。”

“嘿哟,你这孩子太实在了,”冯婆一脸你被糊弄的了神情,压低声音说,“警察那是查阳间的冤屈,阴间的东西他们怎么管的了?我都听上次帮着搬尸体的老卞头说了,孟界光的两个脚踝上都有黑手印子,那分明是有东西拖着脚让他吊。”

当晚睡觉时,周何生忽然听得头顶上有种很轻、很细微的声音响起,好像拖着什么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又有很小的窸窣声。要不是如此静夜,要不是楼板不够厚,周何生根本不可能觉察到。

502,周何生顿时想起今天下午冯婆的话,人不动地把眼球抬到最高位想了想,毕竟是无神论者,又有几分胆量,哪里会信什么鬼怪,当下决定去五层探察一下。

门外漆黑一片,周何生试着按开关也不见亮,大约是坏掉了。只能定了神扶着扶手,向五楼爬去。

还好,五层楼道的灯未灭,昏黄的灯光下501和502的两扇大门紧闭,没有任何气息。

周何生在将上未上的半截位置静静听了一阵,连刚才在自己房间里听到的声音也没有了,一片安静,静如肃杀。

就这么站了一阵,身后拐弯处的小窗户似乎是被风吹狠了,呼地大敞开。

周何生感觉一阵风顺着后脖颈飘出老远,扫过两扇门之间的地面,不知是白日所见的还是从角落里新吹出来的,一枚纸钱转了一个后空翻,趴伏在地面上瑟瑟抖动。

这时窗外野猫的叫声刺入耳膜,真是似哭似笑,爪儿挠人一般在五脏六腑内拉扯着血丝。



第二天,天阴个没完没了,乌云蔽日,不见一丝明朗之色,窒闷得很。周何生深呼口气,偏头间瞧见一个穿白纱公主裙的小女孩蹲在楼道口左侧的土地上,扎着蝴蝶结的辫子和小小的背冲着自己,是住一楼的丫丫。

“丫丫,一大早玩什么呢?”周何生走到她背后往里看,顺着墙角有一队黑黑的蚂蚁正排成行搬家,原来这孩子在看蚂蚁呢。

丫丫回头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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