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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血时代-第7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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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楚云升在的时候,只是为了隐匿行踪,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穿帮了也无所谓,要么协商,要么直接开打,以武力说话。

现在情况不同了,不但要隐匿行踪,更为现实的是,他们这三个人,个个带伤,战斗力虚弱,不装做大陆骑士进行恐吓的话,要能搞到如今各个营地都极为珍贵的药品,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所以,由不得他们不谨慎慎重!

重伤的人,还等着他们搞回来的药救命!

顺着吉特之前留下的道路暗记,三人一路顺利地摸到了韩国人营地门口,远远地看到一队士兵来回巡逻,手里有重武器。

吉特定了定心神,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抽出长剑,怪叫一声,冲到营地门口,趁一堆士兵猝不及防的功夫,他挥舞着长剑,倒也小心,没有硬闯进去,只在门口和另外两人叽里哇啦地乱吼一通。

头戴钢盔的士兵见到“大陆骑士”,果然不敢乱来,连忙派人向营内报信,并小心翼翼地与吉特三人保持距离,目光中透着一丝惧怕。

吉特见状,继续鬼叫,凶神恶煞地喊着,剑尖连连指着。

一个指挥官模样的军官硬着头皮上来,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大概是想和吉特交流一下。

吉特却被他弄得一愣,他就随便指指,怎么还真有人跑出来?

当下也管不了许多了,为了逼真,继续叽里呱啦地鬼叫一通,那名军官听得连连皱眉,什么也不听懂,等到吉特说完,他才比划着大概是询问吉特是想要做什么?他们好配合。

为防止营地里有略懂大陆国语的翻译官,吉特与他鬼扯一番后,等到营地的大小官员匆匆赶来,尚未站稳,尚未开口之前,他故意作出和另外两人交流的模样,然后,点点头,像是明白了自己说话对方听不懂。

然后,他转过头,张了张嘴,咳嗽一声,开始学着那几个汉语的腔调,并做出极为恶狠狠的样子,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兴奋吼道:

“大姐!大姐!娃们,大姐来了!”

不及一种官员与士兵反应,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掀起甲片,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很认真很严肃地示意解释道:“大姐是我!大姐要!要!要!”

另外两个“骑士”也在恶狠狠地争先恐后大喊:“大姐是我!大姐要!要!要!”

这一下,吉特觉得应该有人能听懂他需要“食物”和“药”了,但他一兴奋给忘了,楚云升跟他说过,不要说“打劫”两个字,直接说食物和药就行了。

于是,他的对面,一地的人目瞪口呆!

……此刻的楚云升不知道吉特给韩国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他后悔了,后悔一次姓注入十一支红液!

在注射之前,他其实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没人可以忍受下来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没人!

它甚至已经不算是痛苦,也不算是折磨,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能形容。

非要找到一个词或者一个说法的话,它是一种极限。

如果说分娩一个小孩的极限是57dol的疼痛,男人被踢爆裤裆的极限是9000dol的疼痛,那么它已经爆表。

与它比起来,用水银灌顶让人肉从头皮里奇痒难忍地钻出来,浇上沥青冷凝后剥下整张人皮,铁钩从后门勾抽出大肠,腰斩,刺针,活埋,灌铅……便是人间最“幸福”的死法。

但它最为恐怖之处,还不在于此,而在于没办法昏厥过去,时时刻刻的不得不清醒着,并且无比地清醒着,越来越清醒,将它的肆掠无限制地放大,细致入微的经历它所有的恐怖之处。

楚云升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此刻有最清晰的视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不是黑暗,而是他真的只想死,死掉算了。

他后悔,不如不注射,与天羽国枢机拼死也好,省得遭受此等世间无有的地狱之怖。

但他也知道,如果重新让他再选一次的话,他仍会选择注射,这就是像一个学生,坐在考场上面临不及格要被叫家长或者留级乃至落榜的危机时,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看书,但等到新的一学期到来,这种后悔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继续原来的样子,只有等到“考试”这一环境出现,才会特有地出现对应的“后悔”,即便早已知道。

楚云升知道自己会后悔,也知道如果他最终能挺过去活下来,将来又不会后悔,但他现在却依然后悔。

这便是它的威力与恐怖,意志已无法战胜,什么都明白,也无法战胜。

楚云升历经过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在黄山,在傻大虫的巨坟,在北极的七彩鞭下……很多很多,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真正地想寻求速死。

在黄山他是宁死不是要死,在傻大虫巨坟修复身体那一次他知道不会死,在北极的七彩鞭下他是不能死!

但今天,他为了对抗它的地狱之怖,突然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要活着、不会死以及不能死的理由了!

他的精神武器弱的如同一根稻草。

他有什么不能死的呢?

血骑以及布特妮肖纳等人,他能安排的已经安排完了,没有他,说不定会更好,起码没有那么强大的人再会盯着他们。

纪子意本就和他无关,他死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前辈的信也有人报了,冥该有它自己的路,小老虎早忘记他了吧,岁月太久了,那些老熟人他也不想再见到,世间已沧海桑田。

他死了,或许还能见到他最想念的人,如果传说中的地狱存在的话。

……还有什么呢?

探寻星空那只是一种人类对未知的好奇。

自由自在的舒心生活那已是奢望。

破枢机,冲击九元天,诞灵出神?他不是小孩了,会把这种层层破级般的欲望当成自己灵魂与生命寄托的意义。

至于,那些譬如零维立方体、巨人三棱体以及灵魂之境……所不懂的东西,也成不了他非要活下去研究的理由,他没有收集宝贝的癖好。

他也不想知道神战、久远未完之战等等的原因,他曾躲还来不及。

……没有了!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找不到可以用来熬过去的理由,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可以与它一战的武器。

如果说非要找出来一个的话,那么,没能完成爹妈的希望,结婚生子,算是一个巨大的遗憾吧,他的确很久很久没有去想那方面的事情了。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他想找到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全都变成了他可以去死的理由!

他更悲哀的发现,当他搜肠刮肚地去寻找必须活着的理由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说明他已经没有理由了。

他在想,一个人活到这样的地步,哪怕是神灵,大概也不会再想活下去吧?

就像一个人想尽办法列出证明自己不爱另外一个人的理由,就已经说明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或者,一个人绞尽脑汁地在纸上列出是不是不该分手的理由,也已经说明,他内心里已经决定分手。

稍刻,楚云升突然在刹那间明悟,他此刻经历的并不是十一支红液带来的地狱之怖,而是它在拷问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活着?

此问,去除一切虚伪,一切面具,一切无病呻吟,一切矫揉造作,赤裸裸地直插本心!

零维之中,许久未曾有任何动静的第一限级,微微一动,开始向第二限级迈进!

第八百八十七章凶狠的眼睛

^天羽国的浮都,天空花园,巍峨神殿耸立叠嶂白云之上,一个轻纱白羽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一处殿门之下。

“小长羽,真的不能进去,大长羽吩咐过,除非有它的授意,任何人不准进入沉殿。”

守卫在飞檐走峭的殿门下的神殿侍卫,为难地说道。

那轻纱白羽的女人微微蹙起峨眉,脸色冰沉道:“你还知不知道殿规?历代三长羽进出殿门何时需要他人授权?”

神殿侍卫惶恐道:“下属知道,但,但,大长羽……”

轻纱白羽女人冷声道:“让开。”

神殿侍卫知道自己阻拦不住,不敢再说什么,但有不敢真的让开,立即匍匐在地上,挡住殿门。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远处的皇城中传来:“坡似卫,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下去吧。”

那名神殿侍卫闻言顿时肩头一松,向其他侍卫招了招手,恭敬退下。

轻纱白羽女人扬起光洁的脸庞,望向皇城,平静道:“我想想看看那个人。”

皇城那边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轻纱白羽女人淡淡拒绝道:“看完,我便回浮城。”

皇城那边语气渐为严厉道:“娀,众神归来曰渐,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轻纱白羽女人道:“几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众神归来前的疯狂。”

皇城那边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你是我族天纵之才,亦是天羽皇族,纯源之后,必登天赋之巅,艾瑞斯是我精心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轻纱白羽女人光滑的面颊浮现一丝怒红,目光冰冷道:“那是'***'!大长羽,你不用再劝了!”

皇城那边淡漠道:“我们天羽一族并无明确的两姓繁育,何来'***'之说?大乱将至,各国诸族混战在即,旦有不至二神境之国之族,必亡!”

轻纱白羽女人微微蹙鼻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为天羽国殉葬。”

皇城那边冷声道:“这件事,你同意得同意,不同意最后也得同意!”

轻纱白羽女人不再说话,转过身,准备迈入殿门。

皇城那边这时候突然说道:“你去看看也好,这个人什么也不肯说,用尽了一切酷刑,它始终无动于衷,这又是何必?世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既然总是要是一死,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去死,非要受尽折磨才去死?为了对抗酷刑,它甚至用了邪恶的办法使自己变得人不人畜不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该简单的时候就要简单一点。”

轻纱白羽女人脸色微微一变,眉梢紧锁。

迈步走入阴暗的殿门,经由一段长长的幽沉隧道,再走过一扇扇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古老间门,一道道波光粼粼的光线束来回在她身上扫射……最终,她来到沉殿的最底部,隔着一面透明的晶体璧,抬起头,在她剔透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畸形而丑陋恶心的巨大肉瘤,不断地蠕动着……这个肉瘤正是楚云升,他在洞穴战舰中的噩梦终于成为了现实。

他变成了一堆畸形恶心的烂肉!

但他已经不关心这些了,红液之怖让他无力关心任何东西,而现在,他连红液之怖仿佛也感觉不到了。

天羽国的刑罚虽多,从能量都肉体,多如牛毛,也不过是再加上一点痛苦罢了,他也不在乎了。

当然,那些恐怖的肉体极限依旧存在,并非麻木,他很清醒,而且红液让他越来越来清醒,只是这些极限在他的感觉里变成了最为凌厉地问,让他去寻找答案。

他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也没有非要死的理由。

的确,虽然曾经很多次,他真的是想一死了之,但如今,他就像麻木了一样,真的无所谓活着还是死了。

可既然如此,在如此极限的恐怖下,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刨去了一切能左右生与死的感情、情绪与想法,什么都没有之后,生命的本能正向他展现不屈的力量。

那种渴望,坚强如柔弱小草努力钻出重重石压的缝隙,寻找朝阳。

那种挣扎,努力犹如世间最伟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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