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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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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的午后,母亲坐在钢琴前弹奏,一遍遍地吟唱,和他一起期盼父亲的归来。他动了动嘴唇,跟着记忆中的自己,无声地唱起这首歌,心里头最软、最弱的那一块地方被触动了。
meinkleinesherz我这颗小小的心,
schlaegtnurfurdich;只为你而跳动,
zaehltdiestundenbisduwiederkehrst;倒数着你回家的时间,
dannumarmstdumich。等候你的拥抱。
meinkleinesherz我这颗小小的心,
traeumtschonvomgluck。只为你而梦,
inderheimatwartetesaufdich我在家里等着你,
undweissdukehrstbaldzuruck。确信不久的将来你我便会重逢。
liebevollschaustdumichdannan;你深情地凝望我,
unserelippenfindensichganzsanft我们温柔地相亲,
undichweissdubistmeinmann。我知道你就是我的爱人。
meinkleinesherz我这小小的心,
kommtnichtzurruh。为你寝食难安,
eshaeltmichwachdieganzenacht;它让我整夜难眠,
undklopftimmertucktuck。你的点点滴滴敲打在我心中。
meinkleinesherz我这小小的心,
sehntsichnachdir;只为你而疯狂,
kenntdieantwortwenndumichdannfragst:
当你问起我时,只有一个答案,
ja;ichgeoerezudir。是的,我属于你。
ja;ichgehoerezudir。我只属于你。
一曲到头,她停下了手,回头望去。而他也正在看她,一瞬不眨的,那深邃的蓝眼睛里蕴满了感情,目光潋滟,被阳光一照,反射出来的都是温暖。
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嘴角挂着淡然的笑容是这样的真,唐颐被他看得心跳如雷,一股奇妙的情愫正在两人间衍生。
两人正眉目传情,这时,唐宗舆从书房里出来。他显然没料到会有客人,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唐装,手上还拿着一只紫砂壶,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快来替我切一壶茶……”
话说一半,突然发现房间里还杵着一个高个子,这位不速之客还真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科萨韦尔率先回了神,镇定自若地走过去,伸手和唐宗舆一握,道,“抱歉,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惊扰到您。”
听他这么说,唐颐不禁腹诽,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装腔作势。
唐宗舆的目光扫过女儿,心里顿时有了谱,脸上堆出笑容,道,“帝国少校亲临,寒舍蓬荜生辉。”
科萨韦尔抿嘴微笑,“您客气了。”
唐宗舆本就有意和这些纳粹达官结交,只是苦无门路,如今他自己找上门来,当然是求之不得,便顺口接道,“既然来了,就留下,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他在动什么心思,科萨韦尔心里一本帐也算得清明,两人各怀鬼胎,却又不谋而合。他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岂会。”唐宗舆唤来管家,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又反身折了回来,“如果您时间允许,请和我们一起用晚餐。”
唐颐听了,忍不住在一边提醒,“爸,现在才早上,一起吃午饭就可以了。”
唐宗舆拉住女儿的手,瞪去一眼示意她闭嘴,道,“中午太仓促,来不及准备,昨日剩食怎可招待贵客?”
闻言,少校眉宇含笑,目光扫过唐颐,继而对唐宗舆道,“吾之荣幸。”
唐宗舆道,“我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少校可有兴趣尝试一下工夫茶?”
他点头,神色恭敬地回答,“很乐意。”
唐宗舆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请。”
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背影,唐颐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暗道,真是一对狐狸,一只老狐狸,加上一只小狐狸。
冷不防,科萨韦尔突然回首,正好撞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没想到自己的丑状会被他抓个正着,脸上表情一僵。而他却心情突然晴朗,抿起嘴角微微一笑,带着无数的遐想,转身走了。
唐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跟了进去。
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上等的素瓷青花杯,旁边摆放着一只紫砂壶。作为一个从未去过的东方的欧洲人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且陌生。
平时都是唐颐替父亲泡茶,今日即便来了客人,自然也不会例外。算不上专家,只会最简单的工序,但要忽悠一个外国人也足够了。
她先从紫砂壶中倒出烧开的泉水,将所有的茶具都过滤了一边,手上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解释,“这一招叫做‘百鹤沐浴’。”
将滤水倒去,在盖碗里放入新鲜茶叶,撒入热水,顺时针方向微微晃动三遍,“此乃‘关公巡城’。”
等茶壶里的茶水将尽时,再将剩余的茶均匀斟于各杯,“这便是所谓的‘韩信点兵’。”
工夫茶中名堂颇多,哪可能逐字逐句地翻译?凡是用法语说不出来的,唐颐就直接用中文名字代替。
科萨韦尔自诩聪慧过人,却也被这么多饶舌的词语弄糊了,听不懂,索性也不勉强自己去记住。他的目光从茶壶,慢慢地转到了她的手上。十指芊芊,素净白皙,指甲透红,好似一朵盛开的玉兰花,比他所见过女性的手都要漂亮。
她重复着倒茶的动作,嘴里为他解释各种由来,这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几句,眼睛倒是一直在停驻在她的身上。
有这样一双手、这样一个人,在他眼前晃动,连带着他的心绪,也一起起伏不已。
唐颐切好茶,将茶杯递给他,提醒道,“小心烫嘴。”
科萨韦尔很少这样,但今天他确实走神了,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那小巧的杯子不过是他手指大小,嘴里虽然不说,心里难免好奇,这么一丁点茶水真能尝出味道吗?恐怕连嘴唇都湿润不了吧。
唐颐泡得是上等铁观音,淡淡一片翠绿色,隐隐透着茶叶的清香,这味道和中餐馆的便宜货自然天差地别。只不过,科萨韦尔未必能品出来,就算分辨出区别,也不一定会欣赏这种涩中带甜的味道。
他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味道还没尝出,已被这滚烫的茶水来了个下马威。嘴皮子被烫到了,他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便如数倒上了他的军装。幸好衣服厚,也幸好杯子小,这才不至于喝个茶引出一场悲剧。
唐颐见他一身狼狈,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调皮。
见状,唐宗舆忙斥责了女儿几句,反倒是少校,将空杯放在桌子上,也跟着笑了出来。
“您没事吧?”唐宗舆不放心地问。
少校摇头,客气地道,“让您见笑了。”
唐宗舆道,“是小女疏忽。”
唐颐在一边暗自叫冤,管我什么事啊!
科萨韦尔看了眼唐颐,见她正鼓着眼睛气呼呼地瞪自己,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唐宗舆不经意瞥见他嘴唇上被烫出来的水泡,便对女儿低声道,“去把烫伤药拿来。”
唐颐嗯了声,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唐宗舆走去卧房,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衣服,回来对他歉然地道,“我这女儿调皮捣蛋,您别放心上。”
科萨韦尔脱下外套和衬衫,接过唐宗舆递过来的替换衣物,道,“您是一位好父亲,为了女儿用心良苦。”
他话中有话,唐宗舆心中一动,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现在局势动荡,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在乱世中能够生存下去,不遭人践踏。”
话到这里,即止。他试探性地望向少校,可后者却把目光移开了。唐宗舆立即会意。
两人说了几句,唐颐拿着药膏进来了。看见他穿着父亲的衣服,不由一怔。没了军装的衬托,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也不再那么严谨可怕,反倒有了一丝平易近人的和蔼。
她把药膏递过去,指了下嘴唇,示意他涂抹。
科萨韦尔嗯了声,随手将药膏扫入口袋中。
唐宗舆打破沉默,看着他问,“您会下棋吗?”
“会。”
“国际象棋?”
“是。”
唐宗舆哈哈一笑,问,“有没有兴趣学一种新棋?”
“什么?”
“中国人的黑白围棋。”
第二十章 暧昧
唐宗舆摆开棋局,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下棋规则。
科萨韦尔听得认真,原以为自己是象棋高手,可以触类旁通,却没想到,中西文化相差甚远。倒不是说规则,而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很独特,和他们德国人直来直往的性子有着天差地别。
一连输了三局,才渐渐摸到一点门路。他智慧过人,记忆力也不差,但凡唐宗舆落下的每一步棋子,都暗自记在心里。一开始,只是模仿对方的思维方式,几盘下来,开始了自己的创新。
科萨韦尔最初答应下棋,不过是面上往来,实际上并无多大兴趣。但没想到的是,这小小的黑白棋子,看起来不起眼,其中却另有一番天地。
在走象棋时,只要国王被灭,胜负便分,再无峰回路转之势。围棋则不然,其走势变化多端,讲究一个外圆。何谓外圆?就是指下棋的人看似没有明确的目标,却一步一步精心部署,任何一个不起眼的棋子都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关键。
更让他感到有趣的是,通过下棋,还可以窥视对手的内心。察言观色,通过他的布局,掌握对方的心灵。这一点倒是和他们西方的心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起先的几局,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可是到第五回合的时候,他已逐步突显出自己的强势。布局、埋伏、诱敌、迷阵……在战略上,显然这位少校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他能够融会贯通,将西方棋局逻辑思维和中国围棋的迂回思想相互结合。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思路整理清晰,举一反三,这绝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排去他纳粹的身份,唐宗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这位少校,并不简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颐收拾起茶具回来,两人还在厮杀。知道科萨韦尔是象棋高手,可父亲下了一辈子的棋也不弱,不知最后会鹿死谁手。
她走过去,站在一边观棋。
从小受到唐宗舆的熏陶,琴棋书画中自然不会少了棋。和父亲对弈,二十年来从未赢过,可骨子里继承了母亲好胜的秉性,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赢过父亲。
科萨韦尔的心思都在棋局中,并没意识到她的到来,她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布局,眼底闪过惊讶。果然是下棋能手,才刚入门,就摆出这样的棋局。
见他拧着眉头,似乎在纠结下一步棋子的走向,唐颐动了动嘴,想开口。唐宗舆对自己女儿自然是了解,见她动作就知道她在想啥,伸手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只好忍住,继续观战。
科萨韦尔深思熟虑后,落下黑子,唐颐忍不住出声,“你确定?”
“小颐!”唐宗舆呵斥了一声。
科萨韦尔转头,这才看见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看见她是站在自己这方,不由微微一笑,问,“那你觉得应该放哪里?”
唐颐伸出食指点住他的棋子向前一挪,道,“这里。”
小小的一个改变,瞬间打破了僵局,只不过,对谁有利,尚难断定。
唐宗舆道,“看来我是白教你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她撅嘴,反驳父亲,“我不是真君子,是真女子。”
看着女儿,他很是无奈,只好向少校道歉。
他不以为然,“这本是消遣,无妨。”
既然他不在意,唐宗舆也不多说,执手下了一步。
唐颐深知父亲的套路,见科萨韦尔要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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