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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为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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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吧,姐都给你撑了这么多年腰,如今牺牲了,该是你报恩效忠的时候了,可都这个时候了,再看看我家这位包子,一脸的爱与哀愁,小蚕怯怯地问:“啊,真的假的呀?这……这么干犯法不?姐你冷静啊,节哀啊,事到如今,看开点,咱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找工作这事儿虽说难点吧,可这两条腿的男人总还是好找的,没准找的好了,男人也有了,工作也有了,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嘿……嘿嘿。”
呜呼……哀哉……
当然我不该责怪小蚕,好好的铁饭碗就这么给扔了毕竟不是什么上策高招,像我们这种二流大学出来的中等学生,一毕业就靠了退休父母多年积攒的那点人脉进了国业,从此旱涝保收,月月有工资年年发奖金,年终岁尾还有兑现,住房医疗有补贴,退休有养老,虽然不足以发家致富,但真的可以让我们衣食无忧老有所养。
平时我的工作是写写算算报报抄抄,虫虫的工作是收收检检打个小杂,小日子过得轻松充实又滋润。我和小蚕都是那种无背景无特长无抱负、并且资质平庸的三无青年,说实在的,我们的人生不就是图个小富则安吗?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就是一个臭棋篓子,如今身无长物的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唉,不想再去想了。
家里那边小蚕也帮我瞒着,我只跟家里说和段鹏掰了,心情不好打算出门逛逛散散心,工作的事没敢说,我妈大力支持,说早就说了你俩属相不合五行相克,分了也好,还给我打了一笔旅游经费,真让我情难自禁。
我知道我妈嘴上这么说,心里比谁都难受,她希望我和东东赶紧成个家有个孩子,我们小时候的衣服我妈都洗熨叠好码在老木头箱子里,说是要留给我们的孩子穿。她总说一个女孩子,等到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才算是真正的落叶有根功德圆满了。
人家都说在哪儿摔倒的在哪儿爬起来,我都三十了,认识段鹏也八年了,这一跤是我在八年前就已经摔下去的,你让我上哪儿去找那八年前摔下的地方再重新爬起来?
我哪儿也没去,像被哪吒瞬间抽了筋的龙太子,身如飘絮气若游丝,只剩下一个轻飘飘的空壳了,哪里还有心气游山玩水?
窝在早几年买的一个五十平的小房子里,以疗伤之名,我度过了人生中最浑噩的二十天。
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建成的,比我小了几岁,看起来却比我还显得沧桑衰败,外墙陈旧斑驳,室内用电时常跳闸,下水管线时通时堵,而我所在的七层顶楼,更是冬凉夏暖。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陋室小窝,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用它并不光鲜的四面墙,像母亲的手臂一样,环抱住我;在这个不允许你沉沦的喧嚣世界中,为我开辟出一方宁静的天地,让我身在其中瞬间化为一粒灰尘,漂浮于一片暖洋洋的花海,再慢慢地沉淀。
有天我被一阵鞭炮声拉回到这现实世界里,行尸一般将自己挪到阳台上,原来是楼下的一户人家在结婚,那新娘子一脸的欢乐,通身的喜气,可是那一身的红衣却将我刺得悲从中来,那一脸的灿烂又再一次让我痛哭失声,淤积在心里的满腔委屈此时瞬间决堤。
为什么呀!为什么在别人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在我却是妄想!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来为我的婚姻储蓄感情,可是一夜之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说没有就没有了,没有收据没有发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了断了和你所有的情缘,同时粉碎你对生活全部的希望。当陷入到逻辑的死胡同里,人就会发疯。
这不公平!
我还找了好几首对唱歌打算和你一起唱呢;
我还编了好几个段子打算讲给你听呢;
我还给你起了好几个外号打算在你不同的状态的时候叫你呢;
我还常常对外地的同学说你长得不好看,我得意洋洋的想着她们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你,惊掉下巴犯花痴的傻样;
我还攒了些钱,想结婚的时候拿出来让你夸我好有钱;
我还和医院的大夫套磁成了好朋友,是打算以后可以有熟人好钻空子和你生二胎;
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坐在摇椅上咧着没牙的嘴商量谁先死,却因为争得不可开交颤颤巍巍抡着拐棍来来去去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被一群儿女子孙笑着拉开。
这一切的一切,在我想象的时候让我笑得那么得意那么开心,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如同当时备下的一把把钝刀,在最失意的时候一刀一刀将自己捅得痛不欲生。
我想问你,这一切你怎么舍得让它落空?这一切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埋葬?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可是你又怎么可以不知道!
疼死我了,你知道吗!
如今,你让我去哪儿再去找一个人和我一起去完成这些曾经为你设计的恩爱情节?
恍惚中,我看到大地蠕蠕而动,她向我伸出手,那地面如同一片汪洋微澜起伏,却更多了一些厚重与接纳,来吧,只有大地是最真诚的;来吧,只有大地给你最后的归宿与安宁。
我最后没有归于尘土是因为我骨子里始终有一丝固执存在着的胆怯与理性,这是我的属性,也是和彤彤所以成为张玫的反义词的原由。
人生是不是可以有这么一段时间,或者说是被允许,放纵、消沉、哭泣、嗜睡、贪吃,总之我想,在此时,我有足够的理由摘下优雅的面具还原自己的动物属性,那一段时间我不用装淑女,不用再将自己修饰的一丝不苟,不用面带微笑,不用五点起床十点睡觉,不用按时吃三顿饭。
我疯狂地玩游戏,累了就在拉着厚重的窗帘的房间里睡得晨昏颠倒,甚至用白酒将自己灌得神志不清,在晕头转向中一遍一遍体验堕落的快感。
此时,我唯有认同一个观点,对于内心强大的人来说,堕落是危险的;而软弱的人对堕落却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迷恋,像手握最后一根稻草,在自我放逐中体验一种掺假的愉悦和任性的自由。
可这,又是怎样的无可奈何。
宋小蚕几次敲门我都懒得动,电话也懒得接,小蚕算日子觉得我应该是臭在屋里了,拿着榔头起子扳手把我的门撬得乱七八糟。她是踩着一堆垃圾食品的包装袋进的我家,还踩了一个空酒瓶摔了个四脚朝天。
当她扛着自己本身的120斤的体重,像拽死狗一样将油头垢面浑身浮肿的我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我咧着十多天没刷的大嘴抱着她嚎啕大哭,我把她看成我妈了。
小蚕不知道是确实把腰摔着了疼的,还是快被我晃散架了,后面她一直陪着我哭。
再后来等我稍稍平静下来,宋小蚕开始低声下气地哄着我,这个从小一直被我照顾的柔弱的小女孩搂着我,我竟然如同躺在妈妈怀里的孩子一般安然入睡。
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在操场上奔跑,和托儿所的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我是母鸡,对面的老鹰是段鹏,宋小蚕在我身后拽着我的后衣襟,我们跑啊躲啊,咯咯欢笑着,我好开心啊,后来段鹏终于绕到我们的最后面,捉住了小鸡,我仍然在笑,段鹏却领着那只小鸡越走越远,我嚷嚷起来:“段鹏,再玩一局吧。”段鹏没回头继续走,那个小鸡回过头斜着眼睛看着我,突然妩媚地一笑,
是张玫!
我醒了,一身冷汗。
那段时间里,我脑子里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这怎么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肯定睡一觉起来就会一切恢复到从前,还可以和从前一样慢慢腾腾过日子,嘻嘻哈哈谈恋爱,一定可以的。就这么绕在里面出不来,就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仿佛有两股势力混进了身体,一个哭哭啼啼的要胡思乱想,另一个板着一张后娘脸说不允许,最后两败俱伤,神经错乱大脑短路。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的。
穷途末路中,我开始试着去找一些关于佛经的书来读,还看了《了凡四训》,偶尔上网听听法师的讲座。也许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有轮回,这一世说不通的,若是联系了上一世就是顺理成章的,而所有求不得和已失去的其实早就是前世的命中注定。
以前常听人说:人生的过程本就是一场修行,要认真地活,认真地去布施,然后用得来的福报消除自己前世今生所造下的种种恶业,并为来世积德积福。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我们都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苦行僧。
虫虫看我各种折腾完全不得法,便送我一本超度的册子,叮嘱我每天早晚各念一遍,超度已经逝去的爱情。
“没事你也要替自己念念,自己的业消掉了,再超度其他的就会更快一些。”
“都是这一套词啊?”
“嗯,程序都是一样的。”
“那佛祖能分清吗?别一不小心把我给弄到极乐世界去了。”
“你以为去极乐世界那么容易呢?虔诚点,好好念吧。”
若真的是带着前世恶业而来,那么我甘愿今生消受忏悔。
常常很晚了,诵经念佛完毕,我就一个人静静地盘坐在地上,感悟这世间的悲苦,不为寻得佛的庇佑,只求佛赐予我心以片刻的安宁与开阔。
过去的种种喜怒哀乐在一次次的反观中显得越发的轻浮与浅薄。
信仰,那融入血液中的深信不疑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但是那信仰中所散发出来的爱与包容的光芒让我温柔。这个世间也许没有无处不在的佛祖,但是恍惚中我能看到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那么一个人饱含着悲悯的情怀参悟着人间的各种困境,他用自己的所思所感化作一粒粒智慧的种子播撒给后世所有自困其中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这其中就包括一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发小
求不得那就只好放下。
我觉得那么无奈、那么舍不得,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用心所有美好与不美好的记忆最终都不得已一并放回在原地,然后跟着时间继续往前走,从此都不能回头不能再回来重新拾起。从此它们再也与我无关,每每想到这里都很揪心。
那些注定无法成为云烟的记忆让苦不堪言的心分割出一半留在原地,那是搁浅在遥远岁月中正风华年少的自己,与岁月道别、与渐渐老去的自己道别,从此渐行渐远,一个转身便永不相见。
而所有哀伤的渊源都只是因为曾经的拥有。
如书中所言,苦即是人生。人生的八苦若不真切的去经历一个遍,又怎么敢说自己曾来这世上行走了一遭。
闭目冥想,想象自己是一个精进的沙尼,被佛祖派遣到这尘世。我摇头晃脑地跟宋小蚕说:我大概是来实习的,等实习期满,佛祖就让我毕业了,那时候我就不苦了。
宋小蚕说:“你确定实习完就留在实习单位拿退休金享清福吗?不是回佛祖那儿论文答辩吗?”
“佛祖没说。但咱们也好这么多年了,我打算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要是回去一定时不时回来找你玩儿。”
“你还是找段鹏和张玫吧,冤有头债有主。”
“虫儿,如果是真的,我好想知道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有此一劫,你信是我上辈子欠了他们什么了吗?”
“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按照因果来说应该是的。可能上辈子他们一个焦仲卿一个刘兰芝,你就是那个穷作的婆婆,生生把人家拆散了,于是这辈子就这样了。”
“那岂不是上辈子我也没和老段在一起?”
“妈怎么和儿子在一起。不过看你平时照顾起老段来那劲头倒真像是当妈的伺候儿子。”
“就是说,上次我逼死了他们,这辈子活该被插足?”
“或者你是大老婆吧,人家老爷喜欢小老婆,然后你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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