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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闻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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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在这里舌战,不如想些扭转战局的措施。”
她的话里时常带些针对步虚词的暗刺,步虚词早已习惯,过滤一些激发矛盾的话语,她毕竟是二楼主。步虚词看向她问道:“莫非二楼主有办法了?”
“若是为渡云楼的安危着想,怎会想不到?这办法或许可测试一下那沉香阁主的价值,同时也验证一下楼主与众长老的说法。”
步虚词收缩了瞳孔,冷眼盯着她。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数位长老迫不及待道:“二楼主请讲!”
单凌波看了眼对她冷眼相向的步虚词,不在意的笑了笑,“简单得很,将那什么沉香阁主送到前线去,要挟一下冷月庄,必要的话还给他们。反正那女人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价值,倒不妨一试。即使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也可制造无奈之中献出人质的虚弱假象趁他们犹豫分心的时机采取突袭。”
听完她绘声绘色的计谋,长老们频频捻须点头。
步虚词却是冷然不语。
栖风楼夜风鼓荡,天幕寥落的数颗星惧冷般的藏起半个身子。
单凌波带着几位长老站到了阑珊面前,阑珊看他们脸色便知来者不善,渡云楼与冷月庄的战况,她已有所听闻,莫非他们是来泄愤的?她却是面无惧色,整理了衣衫,独自在桌边品着茶。
“姑娘好生悠闲,想不想见见你们庄主?”单凌波轻声笑道。
阑珊将目光从青茗里抬起,揣度地看向她。
单凌波一招手,身后走出几名护卫,手持麻绳,不善的审视着阑珊。阿织突然闪身护到阑珊跟前,怯声道:“二楼主,不可!”单凌波一掌甩到阿织脸上,喝道:“吃里爬外的东西!想眼睁睁看着渡云楼灭亡?”阿织眼里含泪,却倔强的不肯让开。单凌波大怒,扬手又是一巴掌,阿织闭了眼准备受着。“啪”的一声,却是阑珊抬手格开了落向阿织的手掌。
单凌波冷笑,手掌在空中一个转势蓦然击向阑珊胸口,阑珊左手以拳相抵。一击不中,单凌波变掌,刀锋般扫向阑珊面门。阑珊仰头避过,右手截她肘上曲池穴,不及相触,单凌波避险收掌,变掌为勾,拿向阑珊腕骨。阑珊反手滑开,出指压向她掌上鱼际、劳宫、少府三处穴位。单凌波屏气收掌,阑珊推指逼上,终于摁上她三穴,单凌波只觉掌心一麻,手臂酸软,急退出战圈。
单凌波愈怒,下令护卫绑人。阑珊寡不敌众,绳索被套上。护卫拉紧了粗绳,挽住了绳头,阑珊被踉跄的拉动。
“砰”的一声,门被震开。步虚词站在门前,阴沉着脸,“都给我滚出去!”单凌波站在一旁,看也不看步虚词。几位长老也没有放人的意思,护卫还握着绳头。
步虚词一拍门框,门洞轰然塌陷一块,石块滚落,灰尘簌簌。“滚!”
众人胆怯的匆忙退出,单凌波最后一个走出来,经过步虚词身边时丢了一句话:“你根本不配做渡云楼主!”
栖风楼安静了下来。阿织替阑珊解开了缚住的绳索,索绳上却已沾了血迹。步虚词走向屋内,却被绊了一下,脚步踉跄,阿织忙上前扶住,却发现他越来越重,几乎要扶不住了。阿织慌了手脚,颤声道:“楼主!楼主……怎么了?”
阑珊也觉得不对劲,过来察看。步虚词却是闭上了双眼,呼吸微弱。阑珊帮阿织将他缓缓放倒,对阿织速道:“赶紧叫大夫!”阿织脸上还挂着泪珠,“哦”了一声,忙连跌带撞地跑了出去。
不久,五位大夫便赶了过来看诊,五人娴熟的分工把脉、倒水、备药、喂药。将步虚词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大夫们才擦了把汗。阿织跪在床边照料着,阑珊看了眼便转向大夫们问道:“他……是什么病?是经常发作的吧?”
齐大夫点头,“楼主是痼疾,心脉不畅,大喜大悲或动真气都易引发。”
阑珊道:“为何会如此?”
齐大夫叹息一声,“当年楼主为救夫人,真气耗费过多,致使心脉出现衰竭之势。”
确定暂时无碍后,齐大夫将药丸交到阿织手上,嘱咐了服用剂量和时间便告退了。
见阿织甚是担忧,阑珊便安慰着,“有大夫们在,不会有事的!”阿织摇了摇头,“楼主病情在加重,以前犯病不是这样的,从前即使病发,他还能吩咐我给他递药,从没像今日这样昏迷的。”
“必是这几日事务繁忙,未好生休养,又过于忧心,才会这样吧!让他休息几日,也许会好些!”阑珊拍了拍阿织的肩,细语抚慰。
阿织却仍是摇头,泪水又滑下脸颊,“楼主曾说……他这病会日渐严重的,也许、也许活不过几年……”阿织泣不成声。听得阑珊心里也一酸,强自劝慰:“他必是吓你的,吉人自有天相!”听着阿织的哭泣声,阑珊心里对步虚词的恨意竟也丝丝减淡。她的恨本就不会长久,何况,步虚词还数度救她。另外,他的心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夜已深宵,屋内静谧,唯闻数人均匀的呼吸声与户外阵阵朔风敲窗的响声。步虚词撑着床沿起身,见俯在床头入睡的阿织和房内桌旁支颐闭目的阑珊,窗外天幕的星已见黯淡,枕畔更漏显示已入寅时。他掀被起身,窸窣声惊醒了阑珊,她小声道:“可是要服药?”步虚词摇头,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微微喘息,“给我杯水。”
阑珊倒了茶水端到床前,步虚词接过,手指微有颤抖。阑珊低头发现他撑在床沿的手背也是一阵阵轻颤,不禁心中一软,抬手扶住他握杯的手,助他喝下。看他似未完全恢复,阑珊低声道:“你好好歇着吧!”步虚词合眼微作调息,平缓了气息,他揭被起身落地,整理了衣襟,便向门前迈步。
阑珊放下杯盏,在他身后问道:“去哪?”
“你休息,我还有事。”
一闪身,阑珊便挡在了门前,“现在时辰尚早,天还未明,你又没完全恢复……”
步虚词一个眼神便阻住了她的话,他冷峻的面目对着她,“冷月庄要灭渡云楼,我还能安心睡觉?不过你倒是可以高枕无忧,等渡云楼城破之日你便自由了。”
阑珊无语以对,步虚词推开她走了出去。
栖风楼依然是风满楼,步虚词走在回廊上,迎着呼呼风声,渐渐没入了夜幕中。阑珊站在门边,看着那风中的背影直至消失于夜色。凉风吹过,遍体的寒意。她抬步沿着他走过的回廊走去……
房内趴在床头的阿织抬起了头,睁开了清醒许久的眼,一直在假寐的她摸着手里的葫芦形青瓷小药瓶,眼瞳清澈。
危旌晓战宵不眠
白楼彻夜灯火通明,门前守卫以及传令使日夜轮值待命。步虚词进入大门,径向堂内几案,席地坐于案前翻阅最新传送的前线战报。侍从立即增添明烛挑剪灯芯,案前烛火辉明,纸卷上字迹清明。
阑珊跟着进了白楼,门前守卫并不拦她。看到步虚词伏案批阅谍报,白衣单薄,阑珊在心内叹息,她究竟该倾向于哪一方?作为冷月庄弟子,她理当站在那一方,然而此刻她身处塞上渡云楼,亲眼目睹处于劣势的一方在作怎样的顽强抵抗,终是不免生出同情与不忍。
然而谢斯寒与步虚词二人终究是要分出个胜败王寇的,终有个你死我活。二人都是那样的性格作风,两强相遇,如何能够避免?阑珊心中纷乱一片,无论哪一方落败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抛洒热血以命相抵吧!上苍啊,可否用她的性命换得那二人的无事?
若是谢斯寒性命有危,她断没有活的念头;若是步虚词殒命,她将愁肠伤断难得欢颜,永难宽恕自己。然而,他们之间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若是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相斗,那就让她先此之前闭目吧,何苦苟延残喘看他们性命相搏!
捧了杯茶,阑珊送到几案上,顺势看了几眼战报。他,果然是来了!同来的还有都虞侯李易舒!二人均已到塞上,运筹发兵!冷月庄与朝廷欲联手剿灭渡云楼。
阑珊心下一片冰冷,谢斯寒加上李易舒,步虚词如何敌得住!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步虚词压抑住波澜的语调,柔声道:“彤荷,你看,他们都来了,有一场好战了!”
他的目光逡巡在案牍之上,阑珊的目光投在他侧面上,被他握住的手心却是一寸寸的发凉。彤荷,他把她当成彤荷……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轻轻拍在她手背。阑珊看着指间,抓得住什么呢?一切宛如指间沙。他虽握着她的手,然而其实质是虚空,也许亦如他的心吧,装的是他逝去的妻子,然而并不存在,他以为握住的,都是错误!心里念的,手里握的,不过是虚空!
他心里最柔弱的地方却是虚无……
他以为拥有的不过是虚无……
不忍点破,阑珊任他手心贴着自己手背。一时心神恍惚,朦胧中似乎自己便是他十数年不曾忘怀的彤荷,是他的结发妻子。夫妻二人短暂相处的光阴,她彷佛能在心底追忆,清晰可触。
步虚词抬起疲倦的眼便看到含笑的彤荷从门外走来,走到他身旁,跪于他身侧。从不曾来入梦的彤荷终于来到了他面前!他惊喜交加,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彤荷,你来了。”怀中人笑着点头,“虚词,我终于见到了你!”
……
烛火明灭,天光投照。
头痛欲裂,阑珊勉力睁开眼,见自己俯在案几上,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步虚词枕着手臂伏在案上,尚未醒来。阑珊努力回忆,却只能想起天还未明时步虚词拉着她的手叫彤荷,接下来记忆便不复存在,就连如何入睡的都不知。竟似,她从这世界消失了一段时间!天明后,她才又回到这世间。
她还在发呆,不知何时,步虚词也已醒来,看了她一会儿后目光转向空中。彤荷,夜里真的是你来了么?奈何如此匆匆!十几年后你才肯现身,全因她么?你的魂魄可留在她体内?她也有一颗彤荷的心么?
阑珊清醒后却见步虚词在发呆,思及夜里看的战报,她霍然起身,断然道:“我去见他们二人,让他们罢兵!”
步虚词蓦然惊醒,一把拉住了离席起身的阑珊,二人目光相对,步虚词似乎从中看出些彤荷的影子。出指点在她穴道上,阑珊一动也不能动。步虚词端坐案前,提笔挥墨,草就了一封书信。之后他来到阑珊面前,伸手扯断了她颈中的丝线,一块耀目的紫晶牌被带出。步虚词反复看了看这块象征地位名誉的紫晶,上有篆体刻下的“沉香阁”三字,拿在手中,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阑珊急道:“这牌是不可以离开我的,自我继任沉香阁主之时便发过誓,阁主令牌与阁主同在!我若失去它,便是没有资格再居沉香阁!你还给我!”
步虚词却不理会她,将紫晶牌装入了信封,火漆了封口,唤来了特使,吩咐道:“这封信一定亲手交到冷月庄主手中!”特使领命后火速离去。步虚词面向阑珊道:“既然此牌能代表你,便让它去试试,看看你的地位如何!”
渡云楼百里之外,便是冷月庄与朝廷联手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中心。临时借来的一处府院内,玄武部统领正与数名助手演习阵法,以树枝划地,一一排演攻守进退。此次剿灭,虽名为冷月庄与朝廷联手,但实际上是冷月庄玄武部指挥。玄武部大量人员投入战争,而朝廷兵丁则是处于附属服从地位。
大宋自开国以来便是将衰兵弱,与边境异族作战少有捷报。本朝官家(宋朝臣民对于皇帝的称呼)猜忌武将,不重练兵,致使兵虽多,战斗力却十分不济。朝中居要职的多是文官,不通兵事,遇战事则多纸上谈兵。少有精通兵法的武将却是地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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