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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阁地处偏僻，平日很少有人走动，所以丁文长才选了这里约见宋舞霞。当下，门口并没有守卫，连一个太监都没有，而长公主的随从早就被她遣退。

“往哪里走？”宋舞霞看着陌生的环境，心急如焚。

“去太后那边，那里有侍卫。”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擅闯御花园。”她的话音刚落，杀手已经追了上来。想也没想，她往一条小径跑去。

丁文长急忙追了上去，心中大急，嚷着：“别往那边，那个方向是皇帝的静思斋”

宋舞霞刚想停下脚步，前面走来了两个侍卫摸样的人。她回头望去，杀手已经追了上来，就在离丁文长几步远的地方。“有刺客，我是孝和郡主。”她对着来人呼喊，指了指某个方向，暗示丁文长从那里离开。

丁文长也知欲杀他的人功夫不怎么样，且那人的目标是他。如果侍卫赶到，宋舞霞就没有危险。他刚想往她所指的小径隐去，却见迎面而来的人虽然拿出了武器，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宋舞霞。

“不对”他急忙转身，拉着宋舞霞与自己一起跑上了石径，一边逃，一边说：“那两人有问题。前面有一个岔路，我往西，你直接往东去找太后。”

“你怎么办？”宋舞霞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忍不住往回看。果不其然，后面的几人已经汇合在了一起，急急追赶着他们。

说实话，丁文长一时也没想到应该怎么自救，毕竟大晚上出现御花园已经足够治他的罪了。但为免宋舞霞担心，他只说自己有脱身的办法。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跑至岔路口的两人正欲分头而去，却见通往灯火处的石径上又出现了几名侍卫。他们不敢冒险，只能一起往另一方向跑去。

丁文长一边顾着宋舞霞，以免她摔倒，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描绘着御花园的平面图。他知道他们正跑向之前放烟火的湖边。这一路跑来，没见到烟火，可见已经结束了。想到一开始的时候宋舞霞说，假扮他的人掉入湖中，失踪了，他突然想到，只要宋舞霞安全了，他可以跳水，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在御花园了。

宋舞霞见后面的脚步越来越近，气喘嘘嘘地说：“我走不动了，你先走吧。”

“不行”丁文长断然拒绝，生怕她挣脱而去，他把她的手腕又抓紧了几分，嘴里说着：“再坚持一会，长公主肯定已经去找人救我们了。”

后面追赶的人好似也累了，渐渐放慢了脚步，拉开了些许的距离。丁文长觉得奇怪，但也无暇细思，四下寻找着长公主可能派人过来搭救的方向。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喧闹的人声，还有长公主的话语：“你们快给我找找，本宫和孝和郡主走散了，她对御花园不熟，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交代。”

丁文长拉着宋舞霞循声而去，低声对她说：“长公主的人一定能对付我们身后那几个奴才，你只要在她身边就没有危险。”

“那你呢？”

丁文长转头看了她一眼，答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之前‘我’不是落水了吗？待会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被人发现。”

宋舞霞马上明白了他的计划，点头说：“那你自己小心。”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一会把我说得那么不堪，一会又关心人。”丁文长嘀咕着。

两人的前面，无数的烛火在摇曳，还有人唤着“孝和郡主”。他定睛一看，确实是懿安长公主等人。他推了宋舞霞一下，自己往旁边的灌木丛钻去，随后“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宋舞霞拼劲全力往人群跑去。待她走到长公主身旁再回头看时，身后寂静无声，哪里还有什么侍卫。她刚想说什么，被长公主按了一下手背，暗示她暂时什么都别说。

“好了，找到你，我就放心了，我们回太后那边去吧。”说完，长公主又吩咐身后帮她找人的侍卫：“你们去巡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

领头的人恭敬地对长公主及宋舞霞行了礼，坚持要护送她们。长公主想着，她们离太后领着众人乞巧的地方并不太远，也就由着他们护送。

一行人慢慢走着，宋舞霞依礼走在长公主身后。走到一木桥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有一双手使劲把她往湖内推去。她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掉入湖中，冰凉的湖水瞬间将她淹没。

“孝和郡主落水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宋舞霞使劲在水中扑腾，试图用三脚猫的游泳技术自救。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侍卫自告奋勇欲下水救她，心中一阵紧张。她很确定，刚才推她入水的一定是她身后的某人，且很有可能是某个侍卫，因为那双手很有力。

幸好，长公主以男女授受不清为由拒绝了，要求去找她自己的女官下水救人。宋舞霞心中一松，努力向最近的桥桩扑腾而去，不料她的脚突然被一双手抓住了。“救命”她下意识大叫，“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冷水。

水下，她看到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抓着她的两只脚，迫使她被控制在水下。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蹬开两人，可他们抓得很用力，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救……”她一开口，湖水涌入她的口中，鼻子中。她用力挥舞着双手，可什么都抓不住。

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力不从心，身体慢慢发软。忽然间，有一股推力把她推向了湖面。一感觉到脑袋脱离了水面，她用力呼吸。“咳咳”，气管的难受让她止不住咳嗽，但对氧气的渴求让她顾不了这些，只想着多吸几口空气。

可惜，不足三秒钟她又被拉入水中。猝不及防的她一连喝了几口水，呛得她在水下咳嗽了起来，更多的湖水涌入了她的胃，她的气管。

如此反复了几次，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迷迷糊糊间，她的脑海中晃过无数的画面。钢筋混泥土的世界，她被人捅了一刀，摔下了高楼；绿石山下，赵婶子手起刀落，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碧琰山庄中，陆博涛飞身为她挡下毒镖，无力地倒在她的脚下；皇宫之中，太后、皇后，皇帝，无数张脸孔在她面前变幻着表情；昌平王府中，冒烟的绿柳斋，惨死的疯妇，血泊中的宋绣屏，被抓着头摁入水中的自己……

她知道，原本抓着她双脚的两人已经离开，但她再也没有力气浮上水面。她绝望地任由身体慢慢下沉，耳中满是雁翎、雀翎童稚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她们笑靥如花的画面……

“姨妈，你什么时候带我走？我和想姨妈在一起。”丁立轩充满渴求的眼神让她的心一阵绞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滑动了两下手臂，最后还是无力地停止了挣扎。

丁文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轩儿这是宋舞霞最后的意识。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259章　劫后余生

第259章　劫后余生

丁文长跃入湖中之后一直在偷偷留心着岸上的情况，直至宋舞霞跟着长公主离去，他才往反方向游去，思考着应该在什么时候恰巧让巡逻的看到“虚弱得快昏迷”的他。

他漫无目的地在湖中游弋，回想着整件事的经过。第一个出现的杀手没有蒙面，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他们的房间。虽然他的武功不高，但失手的次数为免太多了点。至于第二波，第三波的侍卫，与其说他们在追杀他和宋舞霞，不如说在驱赶他们。

他停止了动作，浮在水面上看着四周隐隐约约的火光。一整天，所有事情都是那么蹊跷。他沉思了起来。

“孝和郡主落水了”

远处的呼喊声让他忍不住回头。火光下，他看到人影在攒动。怎么会落水？她和长公主在一起，应该没事才对他这么想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远处的动静。

人影依然在来来回回地晃动，却没有人下水，也没有看到宋舞霞被救上岸。

情不自禁的，丁文长朝着出事的地方游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到长公主站在桥边，着急地催促着身边的人，桥下的水面略有晃动，却没有活人挣扎的迹象。

怎么回事？以上次落水的情形判断，他知道宋舞霞有一些游水的基础，这才没有立刻赶过来。难道——

他不敢往下想，一个下潜，飞快往桥下游去。突然间，感受到水流的异常涌动，他浮出了水面，看到了两个人影游过桥洞，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心重重一沉，加快了动作，在靠近桥墩的地方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往水底沉去。

不会的

他奋力向前，抱住宋舞霞浮上水面。“你怎么样？”他问得急促，回答他的却是她紧闭的眼眸。

“快，把他们拉上来”长公主在桥上大叫，脸上满是焦急。

此时丁文长已经顾不得原来的戏码了。他抱起宋舞霞走上岸边，把她轻轻安置在平地上。

长公主一步上前，急切地唤着宋舞霞。见她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毫无知觉，顿时愣住了。

“会游水的嬷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粗壮的婆子跑了过来。看宋舞霞已经被救起，来人恭敬地对着长公主行礼。

丁文长走南闯北，又经常随船出洋，知道此刻必须马上让宋舞霞把喝的水吐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清，他不能上前，只能对着那几个婆子大叫：“还不快救人”

这几个婆子熟识水性，一看宋舞霞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妙。她们怕担责任，所以才借着向长公主行礼，企图拖延时间。只要等到医婆、太医来人，这事就与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长公主听丁文长这么说，马上跟着催促她们快救人。

几个嬷嬷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两人一左一右跪在宋舞霞身旁，开始用各种手段企图逼她吐出喝下去的水。折腾了几回，都徒劳无功。两人面面相觑，脸色凝重，不知如何回应长公主的追问。

此时，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医婆与太医都赶到了。两个嬷嬷立即退到了一旁。医婆上前一番诊治，随后退开了。太医号了脉，对着长公主摇头。

长公主见状，整个人呆愣愣的，向后退了半步，不住的摇头，随即猛然醒悟，高声说：“你们还不快开药方救治孝和，若是她有什么……什么……”她语带哽咽，指着为首的太医说：“如果你们救不了孝和，本宫就把你们全杀了”

“懿安”不知何时太后已经赶来，喝住了长公主。除了皇后，宴会上的其他人都紧跟着太后，好奇地四下张望。

自懂得游水的嬷嬷开始催吐，丁文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宋舞霞。医婆，太医先后摇头，他的大脑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年前得知她死讯时的痛苦与懊恼又回到了他心中。他没有听到长公主的歇斯底里，也没听到众人对太后行礼的声音。他只是用力推开了围着宋舞霞的人群，半跪在她身边，伸出双手摁住了她的胸口。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用力摁着她的心脏。一下，两下，三下……他不知道自己按了几下，见她依然没有反应，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掰开了她的嘴，低头往下……

“文长，你干什么”

丁文长听到了太后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或者说，他不想听懂，依然故我地为宋舞霞人工呼吸。

他的身后一片抽气身，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只知道，有经验的外国老船工告诉过他，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救醒溺水的人。

时间似静止了一般，众人错愕地看着丁文长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宋舞霞的眼睫毛动力动，随即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