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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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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埋着头,抱着胤祥的一只手轻轻的摩挲,轻轻的呵气。

恪宁几乎被这个场景骇住了。他不是悲恸,他已然是疯了。他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胤祥身上,喃喃的问:“老十三,你还冷么?”

“你还冷么?”他又探身摸摸胤祥的额头,呆呆的望着,眼睛一眨不眨。

胤祥的面容很安详,似乎还带着笑意。此时还能看得出他年轻时的样子。调皮,喜欢和野姑娘逗趣,总是缠着他四哥的那个少年,竟然有一天会躺在那里,一点点变得冰冷。

“十三弟就是这样,喜欢骗我,喜欢捉弄我!这回又来吓唬我!”胤禛呆呆的说,“养蜂夹道那里太冷了,我给他送棉衣去。那些混账竟然不让我进!他们竟敢对老十三无礼!我狠狠抽了他们鞭子!”

“冬天实在太冷,我求了皇阿玛好几次,才让他到家里过冬。”

“他常喊腿疼,但都是背着我……”

“这一次也是……宁儿,你听见了么?”胤禛忽然抬头,死死盯住了恪宁,那目光活像一头狼!被逼到了悬崖峭壁上的狼。

“他在叫你小仙女呢!他小时候最喜欢你。他和我说,因为你和他一样,其实不爱听大人们说的那些话。他说你坏,说你心思多。还说,要讨了你去……”

“他竟然骗我,他说他的病养几天就会好……我为什么,我为什么没觉得?我以为他会永远陪着我,他会永远叫我四哥……”胤禛似乎在强忍着把眼泪往回憋,他扭过头去,看着胤祥,突然轻轻的拍了他一巴掌!

“你睁开眼……你叫我,叫我一声四哥吧!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老十三!你是要疼死四哥么!”他猛地扑上去抱着胤祥的身体。

恪宁再也听不下去,上前拉住他苦苦道:“你放开他吧!快放开!你牵扯着他,他不能托生啊!你为他求求吧,求求老天爷,让他去个好人家,或者去做个神仙!你快放开,你这样,他会疼的!”

胤禛冷冷的看着恪宁,发狠道:“他去哪?他要去哪?他不能走!他得留下来,继续做他的怡亲王!做朕的左膀右臂!他只能是胤祥!是我的十三弟!”

“胤禛!”恪宁“呼啦”一下站起身,挥手给了胤禛一耳光!

胤禛彻底被她打懵了。恪宁见机推开他,把胤祥的身体放平,为他盖上被子。这才转身对胤禛说:“你哭吧,你就大声的哭!你能把他哭回来么?”

“你不让他走?也许他就在这里看着你呢!他看着你哭,你发狂!他会怎么想!他是不想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你不明白么!他怕你心痛,他更怕他自己心痛!”

“你要是舍得,让他就这么飘飘散散的看着你心痛。你大可以哭!闹吧!你不要这个江山了,你只要你的十三弟!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这一天呢!等着你把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拱手让人!”

恪宁不知道自己说了有多久,直到胤禛站起身走到一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背对着胤祥不再看,也不再嚎哭,恪宁才停下来。她上前去,留着泪给胤祥抚平刚才被胤禛揉皱的衣角。见胤禛一直不动,她才到门口,让人们进来为胤祥换上装殓衣裳。

灵堂早已设下,国丧开始。






爱情故事

皇帝亲临丧所致奠怡亲王,回宫的路上几乎一直昏睡着。恪宁一路上抱着胤禛。她隐在马车的帷幔之后,不让外面的廷臣侍卫们看到她。

辍朝三日,并没有如人们猜测的那样为胤祥逾了规矩。可是,恪宁不知道三日后,胤禛能不能真的站起来,重拾一颗帝王的心。

端午前后北京城最热的天,胤禛蒙着头睡了一天,身下的褥子都被汗湿了。熹妃和裕嫔皆在外面请恪宁劝劝皇帝保重,恪宁却只守着他没说什么。

如果能让他在这三天里只做一个普通任性的男人,恪宁宁愿独自挡下所有人对她的怀疑和误解。说她是趁机霸着皇帝,那就让他们说去吧!这一次,她是真的只想霸占他!他只能属于她一个了。

傍晚胤禛终于醒来,指着桌上的茶杯。恪宁给他倒了水来,他只看着不动。恪宁只好坐到他身边,扶着他一点点的喂。他只喝了几口就呛咳起来,摇摇头不喝了。过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呆在这里,你陪我去承乾宫吧,就住一宿也好。”

“好,听你的。”恪宁虽不愿意他这样挪来挪去,可看他神情涣散冷漠的样子,也就不忍心违了他的心意。

承乾宫中完全如当年孝懿皇后在世时装饰摆设。胤禛多年来珍藏的养母的遗物全都被完好的保存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从来没人敢进来。

胤禛一进来便倒在床上,两眼盯着床帐子看。那帐子用上等白纻丝描着水月云烟,像是雾气氤氲着的一个梦。

“这不是皇额娘的那顶帐子,这是我命人仿照着做的。我怕把她的用旧了。”胤禛喃喃说。

“宫里没一个女人敢用这样的帐子,可是额娘敢。他们都说她是个好女人,贤淑温慧,是当得起皇后之尊的女人。”

“我却只喜欢她这顶帐子,又静又美。我现在才觉得她,真是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她不在乎做不做皇后,她懂得在乎自己。”

恪宁默默听着他一言一语,像看个固执别扭的小男孩。

“你来,坐在那里看不到!”胤禛冲她伸手,就像是要拥抱她一样。恪宁一愣,慢慢的坐到他身边。

“我小时候就坐在这里,盯着这些漂亮的床帐,听皇额娘说故事。没有那些故事,我就会睡不着觉。她讲起故事来很认真,时而难过,时而欣喜。”

胤禛转过身子,靠在恪宁肩头上停顿了一下说:“她和我说过一句最惊世骇俗的话。”

“什么?”恪宁不解的扭过头来,正对上他清净的眼眸。他眼光闪烁,仿佛回到少年时。

“她说,她是真的,很爱很爱我的皇阿玛!”胤禛轻轻道。“所以我明白了,她为什么难过。因为,一个皇帝并不需要那么专注的爱,他只需要女人的忠诚和血统。”

恪宁突然有点惶惑了,她觉得自己正又一次沉沦在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里。她觉得他们两个好像也陷入了这迷雾之中,雾里看花,她身边的人,这么远,又这么近。

“你爱我么?”他忽然问。

……

恪宁没有说出口。此一时,她觉得自己并不懂,什么是爱。

“你好像从来不曾真的嫉妒,你好像从不想铲除我身边的女人,就算对你来说易如反掌。你好像根本不恨我?”胤禛的目光在她眉眼间打转,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迫切这么焦虑。

“我……”恪宁张张嘴,却好像失去了一切勇气。

他缓缓坐直身子,一只手从她背后抚上来,渐渐禁锢住她的臂膀。他的唇印上来,潮水一样覆盖住了她的犹疑。

“我要你爱我!爱我爱到要死!只要我一个,为了我疯狂!永远都不离开我!”他在她耳边呢喃,将她整个卷入自己怀里。

“我要你,只想要你……”

温凉的吻又一次袭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这样的平静让人感到隐隐不安。相隔久了,连柔情似水也觉得虚假,像是一点即破的幻梦。

他的手覆上她柔软无力的身体,她不抗拒,但也不知道怎么迎合。

他只是在她耳边不断的说:“我要你,爱我。”

他似乎太贪婪,如果她不给他答案,就不停的探问。他似乎太迷乱,只顾着霸道的扯开她身上的束缚,让月光透过那层薄雾倾泻在她失去遮挡的身体上。

她已经衰老嬴弱,但在他眼里却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他品尝着这美好的悸动,诱惑着她最后的清醒。

她的胸口好像停留了一只小鸟,不停扇动着翅膀,要带着她飞翔。在沉沦中,她最后一次试图恢复理智,她推着他坚实的臂膀说:“不要,你不要疯。”

“我没疯……”他捉住了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他要她知道,要她深切的感受到。

那就是爱。

他融入她的身体,带给她一层层涌动的波澜。她在潮汐中沉没,无望的挣扎都是徒劳,只能任火热的疯狂把她拉入无尽的深渊。

月上中天,宁静的黑暗中,只有夜来香的气味肆意的蔓延。

胤禛伏在恪宁身边微微的喘息。恪宁察觉了身体的疲惫,像是漂浮在海面上渺小的一片落叶,随时会覆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再度贴近她,抓起她散乱的头发,一缕缕紧紧的攥在手里。

“胤禛!”她睁大了眼睛,只是低声的叫他。

“胤禛……胤禛。”她叫了无数次那个名字,他就无数次的回应她。

她终于可以如此任性的喊他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将从此只属于她一个人。

拂晓前,他又一次在她身体里癫狂。肆虐的入侵,抵死的缠绵。

“我爱你……”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被阵阵情潮所湮没。

“大点声……告诉我。”他埋入她的颈窝中,咬噬着她的肌肤。

“我爱你——”恪宁搂住了他,迫使他紧紧贴住自己的胸膛。她要让他听到,从她心里传出的呼喊。那声音震慑着他,让他彻底臣服于她的爱。

世上的人一无所有的出生,在人世间能够拥有的,不过是相爱的彼此。

入夏之后,胤禛病倒了。在一个个生命消失之后,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脆弱。病很严重,使得他不得不为身后事作出安排。在圆明园,他召见了张廷玉,庄亲王允禄和果亲王允礼。

与皇帝讨论完政务,张廷玉退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恪宁。

“张大人为皇上操劳国事,我该替皇上谢谢张大人。”恪宁想起张廷玉多次相助,心里着实感激。

张廷玉清淡的一笑,望了望恪宁掩不住的愁容说:“皇后娘娘也不必太过忧虑,皇上是得大造化的人,一时时气所感,其实不会有大碍的。我倒是……担心您。”

“我?我还算是不错。比以前硬朗多了。”恪宁自我解忧道。

张廷玉点点头,却还想再说点什么:“娘娘大可不必……硬撑着。”

恪宁点头,像是在听老朋友劝告。

“还有件事,我一直不能释然。觉得应该让您自己来决定。”他继续说下去。

恪宁偏偏头,听不懂他话中深意。

仲夏的一天,恪宁顶着炎炎烈日套了一辆马车来张廷玉府上,这是一次秘密的出行。不过,她却不是来探望张府众人的。

张府西院后巷深处有另一处小院落,是张廷玉许多年前买下的。恪宁下了马车,和张廷玉步行到了这一家门前,突然张廷玉示意她停下。那门口处转出来一个小孩子,追着远去的小贩要买糖人,他正回头冲着院中人喊道:“奶奶!糖人走远了!”

院中有老妇声音,带着笑意道:“你快些追上,买了就回来!”

恪宁和张廷玉在木门外不远处站着,从半敞着的门口能看到这寻常百姓家栽种的篱笆藤。恪宁瞅了张廷玉一眼,十分纳闷。

院中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正背对着他们,弯着腰给几只老母鸡喂食。张廷玉不说话,只退到一边去。

恪宁盯着那妇人看了一会儿,那妇人缓缓的半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侧面。

恪宁又再仔细瞧瞧,那柔和的线条,虽因为衰老而变得缓慢却依然优雅从容的举止。

她从没忘记过这个人,但也从没有想过这个人苍老之后的样子。

那妇人转过来了,似乎看到了门口有人,手搭凉棚看了看,因为看不清所以开口问道:“可是有人么?”

那声音似乎饱经沧桑,但还仍能依稀听出许多年前甜润清美的余音。

恪宁倒退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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