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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依言躺在床上听着两个老女人无聊的闲扯着，面无表情。

老妇人在小燕的肚子上不轻不重的按拿着，手法熟悉的，手下的重量也捏拿的恰到好处。突然，她‘咦’的一声，“这孩子的胎位不太正，头朝下，只是有点偏了。”

老妇人又按了两下，低头问小燕，“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小呀，这可不行的呢，孩子生出来太小，身体不行不好带的，你可要多吃点啊。”

“可不是嘛，哪像我怀孕那会，一餐一只鸡还要再添三碗饭，她这张小嘴，一个鸡脖子就说肚子饱了，现在她们这些年轻人哪，就是怕什么肥胖，连饭都不敢多吃了。”胡母说着，还瞪了小燕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小燕嘴上不说，心里却已气翻了天；你这死老太婆，刚刚我饭还没吃完你就把菜碗端了，现在说什么鸡鸭鱼肉，我撑死你妈！老巫婆！虚伪！混蛋！假人！

“年轻人都这样，爱漂亮是没错，可肚子怀着孩子，生出来不能让他受罪呀！小燕，听到了没，以后要多吃饭，啊，这可是为孩子啊。”老妇人检查完，又劝说着小燕多吃饭，再跟胡母扯了两句，就急忙忙的提脚走了。

老妇人一走，原本热腾腾的饭菜早就搁凉了，胡母悻悻一笑，问小燕，“饭还吃吗？要不……我再去炒个菜？”

小燕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不吃了，我饱了。”
11。第十一章节　　智障儿
第十一章节智障儿

几天后，老天露出笑脸，外面的太阳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小燕心中一喜：终于可以去医院了！

胡家去医院还算近，半个小时车辰就到了。

医院里，医生问小燕：“几个月了？”

小燕回答：“八个半月。”

医生不信：“这么小的肚子，有八个半月？”

小燕回答：“是真的，我再半个月就是孕产期了。”

医生摇头：“先去做个B超吧。”

小燕去做B超，做B超的年轻小伙又摇头，“胎儿偏小，羊水过少，恐怕他在里面因羊水不足而缺氧，这个孩子，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燕心一凉，当即沉到谷底，连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呀？羊水过少，这很严重吗？有多严重？”

小燕问得急，年轻小伙也知道自己多嘴了，说了不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内的话。他再不多言，只要小燕拿着B超单去问妇产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看了B超单，神情凝重，她上下打量着小燕，随口一问：“孩子，你打算生下来吗？”

小燕心头狂跳，都八个半月的胎孩医生竟然问她要不要生？难不成孩子当真很不好？

小燕紧张的看着医生，医生也正看着她，小燕定了定神，说：“要，我要这个孩子。”

医生叹气，她告诉小燕，她肚子里的胎孩很不乐观，羊水太少，孩子氧气就不足，如果没有足够的羊水供养胎儿氧气，就会严重的影响孩子的身体发育和健康，而且，怕就怕他已经大脑缺氧，生下来也是个智障儿。

小燕一听，慌得没了神，只有眼泪扑簌簌的沿着脸额流下来。

她边说边哭着问医生，“怎么会羊水过少呢？我怀头一个孩子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孩子不健康才会羊水过少？”

“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不健康，不能生下来了吗？”

“我要怎么办？他都在我肚子里八个多月了，是个孩子了呀……怎么办？呜呜……怎么办才好？……”

小燕越哭越伤心，愈说愈是心急如焚。孩子怎么办？八个月的胎儿，是生还是不生？生下来不健康又怎么办？

小燕只顾着哭，她哭得太伤心，也哭的太绝望。她哭了很久，却没人忍心去责怪她，妇产科的门外还等着四个肚子大小不一的孕妇，她们睁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小燕，一个个若有所思的样子，面无血色。

小燕就这样不要形象的哭着，把整个医院妇产科的氛围都搞得凄凄惨惨的，医生终于不忍，她建议小燕：两条路，要么把孩子打掉，不要孩子；要么现在就催产，赶紧生下来。

小燕抚着肚子，全身发抖，打掉？打出来也是个小人儿了，怎么可能这么残忍？可是生下来若孩子不健康，真是个智障儿又怎么办？小燕又是大哭。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当小燕还在为孩子伤心伤神的时候，胡母已经为她做出了决定：马上打胎！

小燕攥紧双拳，愤怒得直想杀人。打掉？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八个半月的肚子，打出来和生出来还不是一样是个人！

这什么奶奶？什么长辈？八个半月打胎，出来也是她亲孙子，她怎么能这么没良心？都到孕产期了，生出来和打出来一样是个有手有脚，有口有鼻的孩子，她怎么能轻易的就把‘抛弃他，不要他’这些话给说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说的话！还说她信佛，她这根本就是在侮辱佛！

此时的小燕，真的打心底恨死了胡母。

胡成的姐姐听到消息，也赶来了医院。也许是觉得小燕可怜，她总算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只能由你跟胡成两个人商量好再决定，谁也左右不了你们，必竟这事的后果负责不小。你若想生下来那就赶紧生下来，生下来孩子有健康方面的问题，你们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燕急得不得了，左右也下不了决定，她打电话给胡成，想让胡成帮着拿主意，谁知，胡成却在电话里沉默起来，胡成说，“小燕，你看着办吧……”

小燕冷笑，感觉心渐渐的麻木了，她不再觉得心疼，也不再哭泣，抬头挺胸的踏进了产科的护房，决定用剖腹产取出胎儿。

剖腹产的日子一般都是看黄历上的吉日良辰，小燕有个懂内行的公公，‘日子’好是不好，她都不担心。剖腹产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这三日里，小燕不哭也不笑，她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又吃。胡母看着小燕，什么也不说，她不再那么小气，天天鸡汤、排骨汤的端到小燕面前，小燕拿起汤碗就喝，丝毫也不客气。

三日很快就过去，手术前，小燕脱下裤子，一个护士正在刮下体外的阴毛。突然，胡母毫不避违的冲进病房，大声质声问小燕，“孩子生下来有病你负不负责？花了钱医生还不能保证孩子是不是好的！小燕我告诉你，孩子生下是个残疾，我要你一个人负责！”

小燕只是冷冷的看着胡母，紧抿的双唇，不言不答。

“什么破医院，动手术也不能保证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医院只知道收钱，收了钱还不能保证人的健康！什么签字，我才不签！生下来个傻东西怎么办？谁来负责？我不签，这字绝对不能签！……”

小燕安静的听着，她躺在床上，只觉通体都透着寒，她悄悄侧过脸旁试去眼泪，不想让胡母看见。

胡母叫骂了好一会才出去，小燕从头听到尾，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胡母出去了，小燕问护士，“我能不能自己签字？”

护士惊讶抬头，眼神复杂，“不能。”

阴毛刮好了，要打麻药了，小燕手术书的字却没人去签。医生也为难了，他们把没人签字的问题直接丢给了小燕。

“你这个手术等一下。你先跟你婆婆谈好签字的问题，没人签字就不能做手术，我们也没办法，这是规矩。”

小燕只觉得眼睛涩涩的，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她死死的瞪着胡母，拿出手机拨出胡成的电话。

“胡成！你妈不肯签字不让我做手术，你跟她说！”

小燕几乎是吼的，随后，她把手机递给了胡母。

胡母没听懂小燕的家乡话，她犹豫的接过手机，对着电话那边的胡成嚷嚷说了起来。

小燕不知道胡成是怎么跟胡母说的，只听到胡母对着手机又叫又骂，很是生气的样子。小燕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脸木然。

一场电话吵架结束，胡母对着电话那头的胡成妥协，拿起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12。第十二章节　　　爱他，就相信他
第十二章节爱他，就相信他

小燕做了剖腹产，抱出一个四斤半的女婴。手术很顺利，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女婴是健康的，小燕取名叫奇奇，奇是奇迹的奇，小燕抱着女儿，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小燕母亲过来了，她是赶过来照顾小燕和孩子的。而胡母自从奇奇出生她就回了家，再也没来过医院。

胡家与胡母，小燕一件也不去想，什么老公婆婆，她选择性的抛到了脑后，尽管只是暂时的。

现在小燕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奇奇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不要被人嫌弃，不要被人看不起……

奇奇真的很小很小，是整个产科房里最小的一个婴儿，她只有四斤半，皱巴巴的皮肤像个小老儿，连头发眉毛都没长出来，当真小得可怜。

奇奇自打出生就手脚冰凉，任小燕怎么想办法就是没有一点温度，小燕急得又想掉泪，满心的酸楚刺胀得发疼，却是谁也代替不了她。

小燕在医院住了七天院，七天里，一大一小的吃喝拉撒都是小燕母亲床前床后的服侍着。医院里少了胡母，小燕母亲做什么都乐得欢，她抱着奇奇左边房间进，右边房间出，七天下来，产科病房里几乎没几个不认识‘小不点’奇奇的。

在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小燕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母亲乐呵呵的逗着奇奇玩耍，小燕看在眼里，与胡母发生的不快，又不知不觉的淡去不少。

七天很快过去，小燕要出院了，她手里抱着奇奇，带着肚子上多出来的一条长长疤痕。小燕母亲整理好行理，携着小燕母女一起踏出这住了七天的医院。

胡家没派人来接小燕，只有胡母从家里叫了辆车子过来。车子很普通，是辆八人坐的私人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载着小燕一路颠簸，从这村接到那村，又从山上送到山下，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硬是让他走了四个小时。小燕坐到肚子发痛，终于在她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将她三人送回了胡家。

胡家，还是那个空空荡荡的胡家，破旧的房子，破旧的窗门，没有电器，没有家具，就连床，都是胡成小时候睡过的那张。小燕苦笑，不愿自己再想这些。

小燕是相信胡成的，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这么的相信他。她相信他爱她，相信他会给她最好的。日子清苦点有什么？他爱她就可以了，两个人过日子，并不是一定要有很多钱，钱只是身外物，足够用就行，过日子却不一样，两个人要有爱才能共同的生活下去。爱情是伟大的，有爱是幸福的，这种幸福，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小燕站在胡家门口发愣，思绪如潮。小燕母亲已经先进了屋，扬扬高兴的朝小燕跑了过来。

小燕看到小扬扬，笑了笑，弯腰一把抱起了她。突然，扬扬大哭起来。小燕怔了怔，还以为是扬扬不记得她了。

小燕母亲抱着奇奇走近一看，“呀，扬扬这大腿怎么啦？哎呀，女儿你快放手，你弄疼她了。”

小燕低头朝扬扬的开档裤看去：天哪！她的大腿两侧都被什么东西烫伤了！暗红暗红的，有手掌那么宽！

“怎么回事？扬扬，快告诉妈妈，谁把你烫成这个样子的？”小燕两眼一红，只觉得心疼，对胡母的新仇旧怨更是在这一瞬间爆发。可怜扬扬才一岁，她什么也不会说，只知道扯开嗓子哇哇大哭。

胡母听闻这话，这才从厨房迎了出来。

“这伤是她自己烫的，傻家伙跨到我刚煮过饭的高压锅上，烫疼了还不知道要站起来，要不是我连忙赶过去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