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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之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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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一叠资料坐在座位上,脑海中开始回旋着刚刚课间小组讨论时的场景。
同学甲:“我今晚得补物理卷子……”
同学乙:“我不会画画,写字又烂……”
同学丙:“我肚子疼!”
赵扬:“我这人干活挑合作对象,遇见看不顺眼的就容易效率低下。”
轮到陆迅泽了,他直接把一堆材料放在我面前:“既然大家都没空,就交给你了,这是一些跟国庆节有关的材料,哦,对了,”他故意顿了顿,“提醒一句,明天上午学生部就验收,辛苦!”
剩下的人终于异口同声的附和道:“辛苦,辛苦。”我回应给他们一个不甜不咸的笑容,说:“好。”
晚上,所有人都已经沉浸在浓郁的自习气氛中,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的离开座位走到教室后的黑板前。
拿到陆迅泽给的材料以后我就翻过了,所谓“跟国庆节相关”的意思就是十几页纸里面有一页提到过“十一黄金周”这几个字。我十分庆幸自己已找到对策。我随手在自己看的杂志上找了一些简单的图样,准备先趁今晚把板报框架构画好,晚上回家对着电脑自然可以重新找资料。 明天早些到学校,只填文字就很快了。
我这样盘算着,开始动笔在黑板上勾勾抹抹。太高的地方够不到,我干脆自己搬动教室后面空余的书桌,站在上面举起木尺哼哧哼哧的画格子。我充分发挥了初中时期培养的“自己的活自己干”的长处,一个人搞定了排版和绘图。虽然画工不精,但学过几年素描的我画的东西好歹是可以看的,反正我也只是负责完成。中途下课我没有休息,听到背后嘁嘁喳喳对板报的议论我继续充耳不闻。放学铃响的时候,我涂好了板报花边上的最后一片绿色叶子。
意料之中,第二天的板报评比我的作品没有获得名次,但没上不及格名单也算过关了。跟我交换小组去参加演讲比赛的那个女同学回来后,略惊讶的看看板报,又看看我,再一次笑眯眯的说:“看不出来你挺厉害呢。”
十一黄金周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旅行
凤澄路的凤凰书店是我打工的地方。
初一暑假因为抱着一本巨厚的《王国维选集》蹲在角落里抹眼泪而结识了书店老板张佳誉。不知道当时为何我会对一个陌生女青年有了倾吐欲望,总之我抽抽搭搭的告诉她,爸爸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王国维,他的书柜里不同版本《人间词话》摆了整整一层。某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觉得肉疼。再后来就搬去了阔绰的继父家,继父的大屋子里有专门的书房,我曾经默默的浏览过那一部部装帧精美的书籍,看到了一本法文原版的《存在与虚无》。
我明明很悲痛,她却被我的言辞惹笑了。
后来我就变成了她的常客,假期则每天都泡在那里。但我不经常买书。出于愧疚,我开始帮她整理书橱,每逢进新书的时候,我便充当搬运工。再久一点,她开始付我薪水,然后我把钱基本全用来买书。我叫她“御姐”,她叫我“雏儿”。中考结束以后她请我去吃必胜客,席间撕着一块儿披萨跟我说你应该开始存钱了。所以高中开学前那个暑假,我捧着两个月来赚到的1500块钱几乎热泪盈眶。
1号一大早我就急吼吼的到了书店。御姐看到我却很诧异:“你没有出门旅游?”我悻悻的抚摸着书架子:“这七天到处人山人海,哪有书店安静。”她哼哼的笑了一下:“没钱就没钱,装什么文艺呀,上个月的薪水呢?”我很气愤:“你不是说叫我存起来吗?”
“钱这个东西该出手时就出手,趁着年轻多走走看看没什么坏处。”
“姐你这句话老气横秋的我都不忍心听。”我做了个鄙视的表情后立即换了谄媚的口气,“那你说我千把块钱扎堆去哪里玩比较好?”
“别扎堆跟团了,去我老家吧。”
说走就走。
我很容易便过了妈妈那一关。她略微盘问了一下御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便大方的拿给我3000块现金。我没拒绝,并把这笔钱作为借款记在了我的账本上。说到账本,这也是拜御姐所赐。她教育我,当你在深夜降临的时候观赏自己只支出不收入的帐簿,就没力气哭,也没力气哀叹自己没有朋友了。我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就这样,御姐很潇洒的把书店托付给已在店里打工多年的小林姐姐,自己则麻利地收拾了一个大箱子。黄金周火车票难求,但是她让我放宽心。
下午出发时候我盯着她递给我的火车票上的身份证记名信息很诧异:“这个人是你男朋友?”她斜瞄我一眼,豪迈的说:“前任。”
这又是一个幸福来临前悲伤毫无预兆降临的故事。女人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带准夫婿回老家见爹妈,男人却在车票都买好以后突然变了挂。只是便宜了我一个外人白得一次旅行的机会和往返火车票。
“他没给你一个分手的理由吗?”
“他说他累了,哼,狗屁。”御姐满脸淡然且不见一丝痛楚。我暗暗对她充满了敬佩,心想将来自己被男朋友甩了以后也要这般洒脱。
我对旅途的幻想终结在火车启程以后。
因为冤家路窄,我看到了陆迅泽。
他的座位在车厢尾端,我去打热水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凌厉的眼神。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随即开始迫切想要计算在这么大的巧合里遇见他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其实自从几次正面交锋以来,我们的对白并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有一种跟他吵过很多次架的错觉,所以我非常忐忑的坐在座位上,绷紧神经,也住了嘴,好像在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战斗一样。我突如其来的安静沉默让御姐很不适应,屡次忍不住盘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晕车。”御姐朝我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我。
然而没想到,中途经过转站点的时候他竟然兀自下了车。
我默默等待的战火没有燃烧,因为陆迅泽根本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御姐老家是一个原汁原味的小山村,我们下了火车又倒了大巴颠颠簸簸直到夜深才到达。御姐的爸妈都太慈祥、太质朴,照顾我像照顾御姐一样体贴入微。
这是一个本该抛却一切世俗烦恼、静心享受美好生活的世外桃源,然而我却过的心不在焉。
“说吧,魂不守舍的到底为什么?”最后一夜,我和御姐坐在院子里啃香瓜。
我叹了口气,把开学以来发生的事情尽量客观地讲给她。
她听完也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辜负了这一趟旅行。”
我仰起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乡间的星辰灵动而梦幻,而我心里酸酸的,虽然鼻翼间还残留着瓜果的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护送
十一过后左手臂缠绷带的陆迅泽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根据传言,他是独自一人去履行之前和海泉、赵扬的“坐绿皮车去某个未知的远方”的约定了。不定计划、没有目的,遇车上车、到站下车,他度过了探险一样的一周。而受伤则据说是因为失足掉进了一口枯井。
赵扬的失约则引出了另外一件事:他们一家要移民美国了。
瞬间我觉得陆迅泽眼神里多了某种寂寞,跟生离死别相关的某种寂寞。我也对不起他,我想。但我对陆迅泽的愧疚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发现在赵扬出国以后陆迅泽对我的针对变本加厉,而且我深深怀疑是赵扬临走时嘱托他从今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双份量。
说实话,我真羡慕陆迅泽的好人缘。一呼百应应该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受了伤的他问有没有人愿意每天晚上送他回家,在场的同学包括女生除了我都表示非常乐意效劳,结果他说:“严晓初我记得你家在上阳南街吧,我家在上阳西街,咱们顺路你能稍我一程么?我65公斤,不重。”
陆迅泽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我。
“上阳街是富人区,严晓初你家果然很有钱呢。”
“是爹有钱吧?”
“怎么说话呢你,人家明明是干爹有钱!”
在一浪更比一浪强的笑声里,我把正在看的书合上,说:“好。”
晚自习结束,我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到车棚,发现陆迅泽已经单脚着地、跨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了。
“咦,你的书包看起来好重。”他语气纯真。
我假惺惺的说:“还好。”
其实非常不好!自从我连续两天发现自己有书不翼而飞,或者有书缺字少页被乱画以后,我便换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书包,每天尽量把能拯救的书带回家,虽然这对策有点蠢,但我真的很痛恨学校为什么不给学生配备有抽屉能上锁的书桌。
当然,我的包里还装着一块抹布以随时擦净书桌和椅子上的各种奇怪脏污。我莫名觉得这样的小伎俩不会出自陆迅泽,他的手段往往更豪迈。
从小到大都没有机会骑自行车载人,初次体验还算平稳。男生高个子再加上大长腿,我也算是真切见识到了。虽然我的自行车后座并不低,但我还是感觉到陆迅泽一路都在很别扭的蜷翘着腿。
“海泉家跟我家是一个小区你知道么。”他清亮的嗓音让我一瞬间以为他要跟我推心置腹,“还有赵扬,我们三个幼儿园小学都一起。”
我默默的听着,不搭话。
“海泉从小就很仗义,也很热心……”他吧啦叭啦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讲给我很多很多海泉的故事。到他家门口以后,我在心里狠狠的舒了口气。他面无表情的站定,绑了绷带的手臂很奇怪的举着,跟刚刚那个的话痨判若两人。
我掉头准备走,忽听到他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你晚上做噩梦么?”
我怔愣了两秒,转过身看向他,微笑着说:“不客气,明天见。”
陆迅泽的确很瘦,所以载起来一点也不吃力。但是我依旧开始担忧每天大夜的来临。悠长的马路,昏黄的路灯,加上陆迅泽沉甸甸的话题,尤其是送过他以后,我一个人从西街拐去南街还要经过一条没有院落的小路。所以我终于变的怕黑了。
于是我迅速在网上买了个很流行的电子防身器,就是那种一扔到地上就会哇哇尖叫并发着光乱滚的手榴弹状物,跟抹布一起装在背包里。
一连送了陆迅泽六天,我幻想的种种黑夜犯罪事件都没有遇上,对他的滔滔不绝我也有了更强的免疫力。他终于说:“明天不用送我了。”
我顿时在心里欢呼了一声,结果兴奋过头车身一晃差点摔倒。陆迅泽为寻平衡一把抓住了我的书包,不知怎么着就扯开了背包侧面的大拉链。书散一地就算了,连防身器也掉了出来。顿时,这个小东西开始声嘶力竭的嚎叫。虽然对这一连串动作颇为意外,但惊恐中我终于安全站定,结果发现更为惊恐的陆迅泽正一脸忍无可忍:“这是什么鬼东西!”
“电子防身器。”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大声回答他。
“怎么弄停它?”他也提高了嗓门。
“没办法,只能等它自己停!”我喊道。
“它得叫多久?”
“网上说至少半小时,我也没试过!”
很明显,他对这种奇葩防身器非常无语。我看着他利落的脱掉校服把还在不遗余力运作的防身器包起来,但是响度丝毫不减。我突然觉得很开心很想笑,然后我真得忍不住毫无遮掩的大笑起来,一时间竟忘记了陆迅泽还在旁边,直到我对上了他满含嫌弃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于是我立即止住了笑容,看向了别的方向。
第二天到学校,我总觉得陆迅泽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怪罪我又一次伤害了他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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