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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沧梨花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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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十九哥时,我的一腔哀怨正是积得深沉之时。
我望了眼十九哥身旁那纹花白衣地男子一眼,语气中肯道:“十九哥,你明是知道我中意的大抵是刚毅些的男人,你却竟为我寻了个比我还女人的,这不是寒碜你皇妹我么。”
话间我眼风中再瞟了眼那纹花白衣,只觉心情大好。

我瞧见十九哥身形晃了晃,然那纹花白衣的男人眼底却是噙上一抹笑容笑的愈发妖媚,正差将我笑得一身鸡皮疙瘩笑起之时,我瞧见他摇着手中一柄风流扇噙着那妖媚的笑容便要于我的方向逼近过来。

不觉间手已被楼昨握住,翻身欲带我走之时那柄风流扇却是被那裘三公子使了个手劲飞了过来,楼昨墨色衣角一片翻动将那折扇击了回去。
那风流扇便又稳稳地入了裘三公子手中。
他摊开扇面抚了抚,妖治一摇,噙笑朝楼昨道:“倒是一副好身手,确是不该使在勾引人/妻子的当儿。”

他这一句话便直接又了当,我转脸去看楼昨的脸色。
却见他也是面上挂了抹笑,却叫我觉着笑的亲和,半分不似那裘三公子那般叫人觉着妖治又阴测。楼昨携着那抹笑,从容自然的朝他道:“哦,只是我家娘子向来瞧不上娘娘腔腔的男人,倒不关乎这身手半分的。”朝裘三公子这般说完竟是转了头看着我,依旧是笑。
我愣了半日没晃过神,待终是将那九天之外游的魂招回来之时我一阵喟叹咋舌楼昨今日能这般晓得同人开玩笑是多么不容易,他这刚毅清冽的生冷性子,见今终是开了一回窍,我甚感欣慰。

十九哥生性便有些随性,听得楼昨这般说一双凤眸敛地很是和顺,而后朝我道:“阿玦,你可想清楚,如今大宣明国上上下下皆被父皇翻了个个,想是很快这些荒凉的小村便也会被发现,你是跟十九哥回去,还是待父皇来将你带回去?”
我抬起脸来将十九哥一望:“你晓得我的性子。”
将楼昨的袖子拉了拉,我舔舔干干的嘴唇继续道:“你若是不想帮我,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纹花白衣一身妖治的裘三公子哗地将风流扇收起,轻敲掌内,眼中神色莫名,侧了脸朝十九哥笑道:“慕翊,枉费我同你多年交情,你倒是框诓着我找了个一心要跟人跑的老婆。”再侧过脸来瞧我的时候,眼中一丝狡黠不偏不倚正进我眼,登时我觉得周身又是一阵阴测。而后他故作一声惊异地揣着折扇微微屈身瞧了瞧自身打扮,又故作惊异地唏嘘一阵道:“原我这迷倒到万千少女的姿态竟不过是娘娘腔腔,”抚了抚额头,“看来我需得再去修炼一番再好来搏云玦公主欢心,”那柄风流扇再被他打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摇了摇,他走近楼昨牵着嘴角携着依旧魅决的笑拍拍楼昨的肩,语调喑哑惑人:“这此前,倒是便宜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OTZ




、第七章(四)

虽他一番言语说的忒自恋忒恶心了些,但他句末那番明显要放我与楼昨水的话,甚得我心。
十九哥将他那双凤眸敛地恰是好处之时,忽闻一少年声很是不晓得瞅准时机地道:“玦弟,他们是何人?”

文长书委实不太晓得掐时辰。
我默了声本不欲回答他,他却又道:“方才你兄长这般急切将你拉出来,本以为有何重要的事,我便未想着跟出来看看,倒是突然出了一番动静,是出了何事?”
文长书他委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少年。
方才楼昨一番反常突兀的动作他竟没瞧出半点反常,竟还觉着不过是有重要的事寻我,我佩服他。想是方才楼昨同裘三公子过手之时动静大了些,才将他招了出来,我面上朝他堆了个笑:“无碍无碍,不过是竟然在这里碰着了熟人,有些激动。”
文长书抬起脸来再将十九哥同裘三公子望了眼,颇为热心道:“那怎的不进屋,你能激动成这般,定是良久未见了,进来再叙罢。”说罢便侧了身欲引我们进屋。

我抬眼将头顶那日光眯了眼望了望,心中叹一番文家果然上下都这般热情,正欲开口回绝他之时,十九哥却近了我一步。
我只觉手中一沉,十九哥随性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你要做什么,若是认定了,旁的人还劝得住么,这么些年,十九哥若还摸不透你的性子,便也算不得为你兄长。裘家于你应是最好的,我只晓得耿乐此前不满你事事比她好,却也未曾想到她会于你不利,现今她因着楼昨终是将心中那根绷了十几年的弦斩断了,今日她这般决然,明日她想做什么,没人能摸透。兄长们终有日不会再护着你,你若是入了裘家,于势于底,他日便算耿乐她再如何,也动不到裘家,你倒好,枉费了十九哥一番苦心。”话间他轻笑微叹一声,又道:“也罢,既然如今你选了这条路走一走,我也拦不得你。”他伸了手似从前那十几年里的时光一般将我头顶揉了揉,最后道了句:“一切保重。”
我眼眶一热。

再看十九哥时他已长袍青衫微动之间同那裘三公子离去甚远。
从前我只晓得皇兄们于我要好,自然我的皇姐也应与我要好,却是不知并不是你同谁好,别人便要同你与那人一般要好的情感一样来对你好,即便那人是你的皇姐。在我瞧清皇姐的真面目之时我只想着离她远些,我想不到再深的层面去,而我的皇兄却是能为我打算到长长久久的将来,我却从不曾体会他的苦心,今日他将这一层剥丝抽茧同我扯明了讲,我万分感慨动容之时却只能自怨一句我枉费十九哥苦心,除此之外,我却无以为报。
对上楼昨一双深邃墨眸之时,我心中沉重又满足。
如果爱上一个人,大抵是要尝尽这千回百转的滋味的。我若取了其一,便再取不得其二。
十九哥青衫碧色已再瞧不清踪迹,雾漪长街,我朝十九哥远去的方向道了声长安。
皇妹不识大体,一番意气,择了其一。

十九哥那时塞进我手中的,除了银两,还有一块温润锦玉与一张写了今夜亥时,东城的字条。
那锦玉是十九哥的贴身之物,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前曾当听故事一般听闻十九哥与我讲过一桩事。说的正是大宣明国东城那守城将军的陈年旧事。
大宣明国曾与东渚有过一战,大宣士兵搴旗虏将,东渚不久边城便沦陷,边城沦陷,自然要舍小城护大城,东渚彼时边城一片萧索,那守城将军本不是大宣明国子民,正是东渚边城中人,东渚不管本国子民死活,那些百姓揣着一颗对东渚万念俱灰的心只得在兵荒马乱之中逃亡,彼时那守城将军携着一家老小逃进大宣明国之时已是音战乱命悬一线。十九哥正是那时很适时地救了他一家,然那时大宣明同东渚打得正火,那守城将军若是要在大宣明国寻个养活老婆孩子的活计自然很是困难,十九哥好人做到底,挑了这个守城的活计,算是又救于他们水火。
如此一个恩情换我出城,虽有些冰刀险刃,却如何也还得起。

我还记得那夜我们匆匆告别文家之时长歌姑娘满眼幽怨哀切之色地望着楼昨欲语还休地样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近水的楼台拆了,那长歌姑娘自然捞不得那月亮,彼时我曾很不道德地暗自偷乐了一阵。

文长书拉着我的手一番哀叹唏嘘:“玦弟,日后再有什么精彩的话本,我便再不能与你共享了。”唏嘘一阵不忘眼风之中去偷瞅了眼楼昨。
我很是心福灵至的也别过头去看了眼身边的墨袍。
唔,他一张脸色,与他的袍子很是对称。

我虚心地转回头,干干朝文长书笑笑道:“无碍无碍,我悟性尚低,话本也瞧不透,与我瞧也是浪费,你且自个看罢。”
其实这话本,我左右觉着,那公子小姐修的既圆满又能解我的闷,当真挺适合我瞧的,。不过前几日楼昨因着那话本脸黑了几日,我很是清明地晓得,万不能再在他面前挑起这话头的。

我同楼昨一路出城,出的很是顺畅。
我不晓得楼昨何时竟在城外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一座不知名的山,山中半腰一间木屋稳稳妥妥地立在那里。屋前葱翠碧绿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几株梨树的梨花,开的甚好。
这半个山腰,似是都影影绰绰地拢了这几株梨树的香气。
抚上一株纯白梨花,指腹稍一用力,那一株玉莹动人的花瓣便散进我手中,入口,芬芳涩苦。

楼昨轻扣我的头,无可奈何道:“花瓣怎么能吃,你都等不得它结成果子么。”
我蹙着眉很是不能认同道:“哪个说的。”
不知何处冒生的念头,我竟觉着,长久之前,我也曾这般咬过梨花的瓣儿,然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从前中,我却再想不起半分,良久,我被我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我从来不爱去想些费神伤脑的东西,于我脑中闪现的这个念头叫我觉着很是伤脑,抖落了手中剩的花瓣,我抬脸朝楼昨道:“你是怎的找到这里的?”
他抬起手将我拢进他怀中,低低道:“这里是我此前暂住的小居,如今委屈你了。”

我很是不能赞同他的话,我并不觉得委屈,若是委屈,我便不会跟着他出了大宣明的城,自始至终,我心甘情愿。
楼昨胸膛轻微起伏,我的脑袋埋在他胸前,很清晰地能听得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铿锵有力。
我觉得很是圆满。
却听他在我头顶上方又低沉道:“云玦。”
我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复低低地轻恩一声算是应他。他一双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耳边有绵延温热的气息拂过,他低头附在我耳边,我觉得心尖尖上一阵激荡。
他道:“当初……我竟不敢爱你。”

我将他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遭,却不是很明白,心头一跳推开他道:“你不爱我?”
他面上神色柔和,将我望了良久,伸手抚上我的脸,手法轻柔细腻,未待我反应之时他却又是手腕带劲,将我揽进怀里。下颚抵在我的头顶,我听他清冽之声再次在我头顶响起:“我爱你,云玦。”
头顶发丝被他下颚轻轻撩拨,他又继续道:“爱上你,一眼都太长。”我觉得他今日这番话说的很是贴我心意,他这一个刚毅的人,今次竟能讲些软绵绵的情话,且讲的这般戳我心口,我愈发觉得楼昨他很是不易。我正欲开口答话的当儿,他却又开口:“你是公主,大宣明国尊为天人的公主。我怕这样的感情万劫不复,自始至终不敢妄动。”
“可万劫不复又哪般,我终究看不得旁的人同你一起。”
“云玦,生生世世,我也想同你一起。”
他终是将这一番温存缱绻的情话道完。我望着木屋前那几株迎着风轻盈曼动的白色花瓣,觉得此番逃得这个婚,逃得我很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五)

往后的日子我同楼昨在这半山腰的木屋之中过的很是安和。我一度认为,这第一个学会隐居山林的人,是个人才。不过这一方的天地,却胜过红尘凡事无数,清清静静。没有人来对你惟命是从的恭奉,也没有皇姐每日的挤兑,且还有个你心上的人日日瞧着陪着,我觉着日子过得很是欢快通畅。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楼昨只是朝着这无名山山谷东方齐齐拜了三拜,算是礼成。

这无名山的山脚有一泓很是清澈的湖,山间曲觞流水,本就幽静的山林在清晨合着这撩人的水声,叫人很是心旷神怡。
彼时我正拿了一根削尖了的竹木捅着水中四处逃窜的鱼儿,虽捅了半日未捅上半条,却叫我很是兴奋,清泓湖水绕过脚踝,哗啦啦便又往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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