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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蜡-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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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壁橱的婢女将瓷瓶递给翻床铺的婢女，说：“彩屏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那彩屏拔出堵在瓷瓶口上的木塞，倒出一粒药丸嗅了一下。
那药丸和我拿去找清明鉴定的不同了——这肯定不是徐娘的那瓶，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我！
彩屏皱起眉，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她厉声喝问我：“你说，这是什么？”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还给我！”我说着，就扑上去夺她手中的瓷瓶，她高高举了起来，我一次没抓到，就失了先机。另外几个婢女扑上来抱住了，把我死死地压在床上。
我恼怒地说：“你们这些女人，无非是吃我的醋，故意寻是非！”
“胡说！”彩屏声音未落，一巴掌扇过来，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妈的，老娘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被她这一打，按着我的婢女们手上也开始用力，我身上多处生痛，却死活挣脱不开，只能伸腿乱踢。踢了几下，终于把按着我的右手的婢女踢到一边，我一个翻身滚到地上，搬起圆凳对她们说：“你们谁再敢靠近我，我就砸死谁！”
被我这么一吼，她们终于退后几步。
彩屏哼了一声，似乎是没出够气。她把瓷瓶揣进怀里，对我恶狠狠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最好求菩萨保佑，别让我们查到这瓷瓶里是什么毒药媚药！”
我知道现在否认那瓷瓶是我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挥着圆凳冲她们吼：“滚，你们都给我滚！”
她们离开后，我呼一口气，关好门窗，坐在桌前，疲惫不堪，胳膊上和背上有好几处隐隐生痛。我挽起袖子一看，已经被扭得紫青了。我恨得牙痒痒的，又不知道被这么欺负该怎么办：不能去找管家婆辛婆，因为她是答己的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能去向答剌麻八剌诉苦，我可不想向他示弱。难道要去找海珍？我摇摇头，我不想参与到她和答己的争风吃醋里，今天她帮了我，改天还不一定要求我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最麻烦的是那瓷瓶里的药。万一彩屏发现里面是毒药，我会受到什么处罚？既然她们连栽赃陷害的事都做出来了，那瓷瓶里肯定不是春药这么简单，这事也绝不会轻易了结。
我叹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心下一寒：不对，那瓷瓶不是那群婢女栽赃我的，因为那么精美的瓷瓶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么说来，栽赃我的人就只可能是拥有瓷瓶的答己了。她见一个瓷瓶被徐娘偷走了，怕事情张扬出去对她不利，于是就连忙把其它瓷瓶出手！她只要随便指派个人把瓷瓶藏到我的壁橱里，然后坐等东窗事发就可以了。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把赃物藏到别人家里，不仅把自己洗白了，还冤枉了别人——但她怎么知道彩屏她们这么快就会来搜我的房间？难道……她们都是答己的人，还是受到了辛婆的怂恿？
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事已至此，恐怕只能去求答剌麻八剌的保护了。于是我立刻起身，走向门口，但一开门，就被两个粗壮的蒙古士兵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我喝问。
“姑娘已被禁足。”其中一个人说。
“为什么？”
“因为怀疑你谋害小王爷。”
“那我现在就去找小王爷解释清楚！”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但他们突然拔出了刀，阻住我的去路。
“姑娘已被禁足！”那蒙古士兵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这两个门神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也太快了吧！这绝对是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我刚要骂他们两个好狗不挡路，突然辛婆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红姑娘，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第五十六章 逃
此时听到辛婆的声音，我已经怒得快要爆炸了。我想寻个空隙从那两个蒙古士兵之间挤出去，却被他们看出了意图，其中一人打官腔说：“红姑娘，我们配的剑是小王爷特赏的，杀自家人不偿命，也可以先斩后奏。你既然已被禁足，那么只要踏出这房间一步，就不要怪我们刀下无情。”
我愣了一下，看他们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说笑，只能往后退了几分，愤愤地说：“我被禁足这件事，是谁决定的？谁有这个权力？”
“我。”辛婆说着，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根据其他婢女报告，你暗藏毒药欲谋害小王爷。作为这个院子的管家婆，我还是有这个权力暂时看住你的。红姑娘，只要查出你的药不是毒药，你就自由了。但在这之前，就算被你骂了八辈祖宗，我还是要软禁你。这可是我的职责，你莫怪我。”
我气得咬牙切齿，但她说得义正言辞，我根本没办法反驳，只能用力关上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只听那辛婆在门外冷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红姑娘。万一查出来是毒药，这王府的家法可是很严苛的，保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拍拍胸脯压下火气，不去跟她争吵，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自救。她们要查出那药的成分应该会花费不少时间，所以我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想办法。如果答剌麻八剌今晚还来找我，那我肯定就得救了，可是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对了，不知道他听到我要害他会怎么想？我想不到，因为我就是觉得他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我暗暗对自己说，只要能躲过这一劫，以后绝对不能再公然和辛婆她们为敌了，因为她们在这府中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这样看来，海珍比我聪明太多了。我现在才明白的道理，人家一来就清清楚楚了。
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开始想解决之道——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任人宰割。
看着凌乱的屋子，我突然想不如放把火吧，这样或许能把答剌麻八剌引来，我也就得救了。但是如果他根本不在这附近，那我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名？
高声呼救管用吗？我摇摇头。我在这府里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不会有人来救我的。对了，香荷——但那丫头迟钝得很，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很危险，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是干着急不知道该做什么；况且我又没办法跟她联系上。以前都是她来找我的，我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解决之道。
傍晚的时候，辛婆脸色很难看地推门而入。她不请自坐，厉声对我说：“红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府中暗藏砒霜！还做成药丸形状的，你说，你想害谁！”
我白了她一眼，索性说开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药瓶是你们偷放在我这里的！只要我去追问一下那些婢女，应该就能问出是你撺掇她们来搜查我房间的吧？就算不是你，肯定也是你指使的某个人吧？”
她略一惊讶，随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现在你已无可抵赖，再过半个时辰，我就会把你带到刑室，家法处置——”
我一拍桌子，厉声喝问：“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做得了主吗？你难道都不去禀报小王爷吗？我看胆子大的是你吧！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小王爷最在意的人，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知道这时候我一定要装成底气十足的样子，这样说不定还有转机。
没想到这招对辛婆根本不管用，她冷笑一声，说：“小王爷公务繁忙，来不及管你们这些丫头的事，我只要在事后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你——”我气地站起来，指着她说：“你这样陷害别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红姑娘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她说：“按照家法，谋害王爷的人，可是要剜眼割鼻舌的。对于女眷，则要先毁其容貌，鞭笞其体肤，承受完这一切，才会送你上路。当然，还要曝尸三日……”
“够了！”我说：“小王爷如果知道你对我用私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又冷笑一声，说：“小王爷现在还在皇宫里，今晚会和王妃一起参宴到很晚，之后他们二人会在别馆里住几日，这期间都不会再回来。实话告诉你吧，答己王妃已经怀孕了。小王爷对她呵护备至，我看他早就把你抛到脑后去了。等他再想到你的时候，你肯定早就去了黄泉了。到时我把铁证出示给他看，他感激我救了他的命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顾及你是不是蒙冤而死？不过也说不定他再也想不起你来了，你就乖乖地上路吧！”我说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事，肯定也跟她的主子怀孕了有关吧。答己母以子贵，她就更加地狗仗人势！
听她这么说，绝望突然从我心底升起。我咬着嘴唇，尽量不去看她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用低沉的声音说：“你给我滚。”
她笑说：“我知道红姑娘肤质如玉，金枝玉叶，定然是受不了那些折磨的。而且，家丑不可外扬，动用刑室只会让这件事情越传越广。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我知道她那办法绝对不会是两全，所以对她喝道：“我让你滚！”
她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低声说：“把这个泡在水里喝下，绝对不会有任何痛苦。”
我看着她，鄙夷地笑说：“你想让我自杀？对你而言这确实是完美的计策啊。以后小王爷追究起来，你完全可以按下毒药一事不说，只说我是不明原因地自我了断，这样小王爷就绝对不会知道我的死跟你们有关了！”
她摇头说：“红姑娘，我只是在帮你，让你走地痛快点。绝对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那些折磨的，到时候你想死都不可能。”
我把那纸包扔到地上，愤然说：“老娘死也是被你害死的，绝不会自行了断！”
见我强硬，她冷哼一声，甩下一句“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就离开了我的房间。
她离开后，我颓然坐下。
——难道这就是我的最终了吗？跟莫昶一起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死在被秦仲仕劫持的途中，没死在济南，也没死在去鬼谷的途中，却栽在王府的一群女人手里？！我都为自己不值！肯定有获救的方法——古人云，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古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古代就必须是这样的！
我思来想去，为今之计，恐怕只有烧房子了。把这房子烧了，答剌麻八剌听说家中起火，说不定会赶回来。想到了就做，我把房间里的蜡烛、纸张全部堆放在两处，设计两处火源，这样火势就不容易被扑灭。对我而言，这火烧得越旺越好。然后我要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临近窗子的墙角不错，到时我就裹上被子呆在那里，等火势大起来了，翻窗户逃走。
可是我把房间翻了个遍，只找到两根蜡烛；纸张的话，也只有答剌麻八剌送我的那些画。我把这些东西分成两堆，两堆都小的可怜，估计即使烧起来，也能立刻被扑灭。
我皱起眉，寻找其它的易燃物——对了，床上的帷帐！
我把帷帐从床上拆下来，突然想到床板也是木头的，这个应该也易燃，于是就大刀阔斧地把床拆了，把木板堆放在纸张帷帐旁边。就在我准备拆卸最后两根床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脚踩在床下的地板上，回声有点奇怪。
我怀疑地跺了跺脚，又用手指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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