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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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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排练过的,但仍显得很勉强。雷克斯按统一的口径辩解——那三个精神病专家的结论之所以是错误的,就因为特罗伊在几分钟后跳了楼。 
当问到他在费伦集团内一事无成的工作经历时,内特触及了他的许多伤疤。接着,在雷克斯继承的500万美元这个问题上,他们又花了痛苦的两小时。 
5点半,内特突然宣布他的提问结束了,然后走出了房间。 
四天里解决了两个证人。兄弟俩暴露在录像机前的丑态令人作呕。费伦家属的律师各自开着车子走了。更糟的局面也许还在后面,也许不是。 
利比盖尔于星期五上午被领进证人室,坐在了上席。她的头发理成板刷式:两侧削得露出了青皮,顶上留了一寸灰白的毛发。 
她的脖子和手腕上挂满了廉价的珠宝,当她举手宣誓时肘部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恐惧地望着内特。两个兄弟已经把噩梦般的遭遇告诉了她。 
但今天是星期五,内特离开这座城市的欲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对她笑笑,然后开始了简单的提问。子女,工作,婚姻。30分钟的提问进行得很愉快。接着,内特开始揭她的老底。他的一个问题是:“你有多少次因戒毒和戒酒进了康复中心?” 
她听了很震惊。内特见状说:“我也进过四次康复中心,所以别感到不好意思。”他的坦诚使她解除了戒备。 
“我真的记不清,”她说,“但我有六年没有碰过那玩意儿了。” 
“很好。”内特说。这是一个瘾君子对另一个瘾君子的赞许,“做得不错。” 
接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内特不得不刺探她的一些隐私,他对此表示歉意。他问及了500万美元,利比盖尔不无幽默地叙述了毒品和男人的故事。和她的哥哥不同,利比盖尔的婚姻还是比较稳定的。她丈夫名叫斯派克,以前是摩托车手,也戒过毒。他们住在巴尔的摩郊区的一幢小屋里。 
“如果你得到父亲遗产的六分之一,你会用它干什么?”内特问。 
“买很多东西。”她说,“和你一样,和每个人一样。但我这次一定不会乱花了,要动动脑子。” 
“你首先买什么?” 
“买一辆世界上最大的哈利牌摩托车给斯派克。然后买一幢像样点的房子,当然不会是一幢大厦。”她的眼光在不住地跳动。 
她的作证持续了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下一个是她的妹妹玛丽·露丝·费伦·杰克曼。她心里也很恐惧,好像对面的内特长着青面撩牙似的。在费伦五个已成年的子女中,玛丽·露丝是惟一没有离过婚的,尽管她丈夫以前有过一次婚姻。他是一位整形外科医生。玛丽·露丝穿戴得很有品位,手饰也是高档的。 
开始的提问涉及到她延续了好多年的大学生活,但没有提及逮捕、吸毒和被学校开除的事。她拿到钱后在塔斯坎尼住了三年,后来又在尼斯生活了两年。28岁时她嫁给了一名医生,生了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不清楚她的500万还剩下多少,他们的投资是由医生掌握的。内特由此估计他们也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很富有,却债台高筑。乔希对她的调查显示,他们有一幢豪宅,车道上停放着一辆进口汽车;他们在佛罗里达还有一套公寓。 
医生的年收入大约是75万美元。他每个月要付给银行两万美元作为一桩失败的合伙生意的赔偿——他们在北弗吉尼亚投资的洗车业倒闭了。 
医生在亚历山德拉还有一套公寓,养了一个情妇。玛丽·露丝平时和她丈夫很少见面。内特决定不去谈论这些事情。他突然急于结束,但又尽量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午饭休息后,兰博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他的律师扬西领他到座位上,在他身边忙乱了一阵。他对自己的委托人能否面对这场需要智力的谈话显然没底。小家伙的头发这回染成大红色,和脸上的那些小脓包倒是挺般配的。他脸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的——戒指和饰纽东挂一个西吊一片,弄得疤痕累累。黑色皮茄克的领子竖着,碰到了悬在耳垂上的耳环。一副摇滚歌星的打扮。 
问过几个问题后,那孩子的愚笨就显露无遗了。由于他还没有机会挥霍掉那笔钱,内特便放过了他。他们只是确认了以下这些事实:他很少上学,一个人住在地下室,喜欢弹吉他,打算当一个正儿八经的摇滚歌星。他新组建的乐队恰如其分地取名叫摩猴乐队,可他对是否能以这个乐队名来录制歌曲毫无把握。他不爱好体育,从未进过教堂,尽量不和母亲说话,眼睛睁开的时候不是弹吉他就是看音乐电视。 
如果要通过治疗使这个孩子改邪归正,至少得花去10亿美元,内特心里在想。他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提问。 
最后一个作证的是基娜。她父亲去世四天后,她和丈夫科迪就签了一份380万美元的购房合同。当内特等她宣誓完提出这个问题时,她结巴了老半天,不住地朝她的律师兰霍恩女士看。后者也同样感到吃惊:她的委托人没有同她说起过合同的事。 
“你打算如何支付这幢房子?”内特问。 
答案是明摆着的,可她不愿承认。 
“我们有钱。”她辩解道。于是,她为内特打开了一扇闯入的大门。 
“我们来谈谈你的钱。”内特笑着说,“你今年30岁,九年前你拿到了500万美元,是吗?” 
“是的。” 
“还剩下多少?”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这个答案可不是那么简单。科迪挣了不少钱。他们投资了一部分,也花掉了许多,所有的账目都混在了一起。因此已无法光凭账户的结算单来交代500万美元的去向了。 
她把内特递给她的绳子慢慢地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你和你丈夫的支票上还有多少?”他问。 
“我得查看一下。” 
“请估计个大概数目。” 
“6万。” 
“你们拥有多少房产?” 
“就我们住的那幢房子。” 
“值多少钱?” 
“我得请人评估。” 
“请估计一下,只要一个大约数。” 
“30万。” 
“抵押金是多少?” 
“20万。” 
“有价证券大约值多少?” 
她用笔涂了几个数字。闭上眼睛说:“大约是20万。” 
“还有其他重要的财产吗?” 
“没有什么了。” 
内特计算出了一个数字:“这么说,在九年的时间里你的500万已经减少到30万至40万之间了,我说的对吗?” 
“肯定不对。我是说这个数字太低了。” 
“请你再告诉我,你们打算怎样支付那幢新的住宅?” 
“用科迪挣的钱支付。” 
“那么你已故父亲的遗产呢?有没有考虑过?” 
“也许考虑过一点。” 
“房产商已经起诉你们了,是吗?” 
“是的,我们也进行了反驳。有许多有争议的地方。” 
这个女人诡诈、虚伪,又长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内特觉得她也许是费伦家族中最危险的人物。内特走过场似的问了科迪的风险投资,很快就搞清了那笔钱的去向。她在食品业投进了50万,结果血本无归。一场热浪又使她在乔治亚州的一个蠕虫养殖场损失了60万。 
他们就像两个不成熟的孩子,靠别人的钱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做着发大财的美梦。 
作证快结束时,内特仍在给她圈套钻。她表白说卷入这场遗嘱诉讼案跟钱毫无关系。她很爱她父亲,他也爱她。如果他神志清醒的话,他会在遗嘱里顾及他的子女的。现在他把一切都留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本身就证明他有病。她打官司完全是为了保护她父亲的名声。 
这是精心排演过的演讲,但打动不了任何人。内特没去理会。 
已经是周五的下午5点了,内特也感到了疲倦。 
当他行驶在拥挤的通往巴尔的摩的9号州际公路上时,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几个继承人。他窥探了他们的私生活,而他窥探到了令人难堪的地步。他有些同情他们,同情他们不良的成长环境,同情他们缺乏应有的价值观,同情他们拜金主义的空虚生活。但内特深信,特罗伊在立那份遗嘱时完全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要是财富落入这些子女们的手,势必会引起巨大的混乱和灾祸。 
他最终把财产留给了对金钱毫无兴趣的雷切尔,却剥夺了财迷心窍的人的继承权。 
内特决心维护特罗伊最后那份遗嘱的合法性。但他心里明白,这份遗产的最终归属并不取决于生活在北半球上的任何一个人。 
到达圣迈克尔斯时已经很晚了,在经过三一教堂时他想停下来,走进去祷告一番,请上帝宽恕他这个星期的罪孽。五天的宣誓作证后,他最需要的是做一番忏悔和洗个热水澡。 
 第四十六章 
在大都会当律师的内特从来就不谙静坐的道道。菲尔则相反,他的坐功早己练得炉火纯青了。当哪个教区的居民生了病,他就会上门问候,和他的家人坐上一会儿。如果有人死了,他就会去陪未亡人。邻里街坊路过神父的寓所,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和劳拉都会坐着陪他们聊天。有的时候他们还独自练习这门功夫:一个人坐在门廊的秋千架上。他的会众里有两个上了岁数的绅士每星期都等菲尔去串一次门,让他坐上一个小时,他们则靠着火炉打盹。能聊上几句当然好,但他们并不要求他这么做,只要能坐着享受这份安静就行。 
但内特学得很快。他这会儿和菲尔坐在斯塔福德别墅的台阶上,两人穿着厚厚的毛衣,戴着手套,喝着内特用微波炉热好的可可茶。他们凝视着远方的海湾、港口和碧波万顷的海水。偶尔会有一两句交谈,但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静默中。菲尔知道他的朋友受了一星期的罪。到现在为止,内特已经把费伦一案的大部分细节都告诉了菲尔,他们已经相处得非常亲密了。 
“我打算作一次旅行。”内特轻声说,“想一起去吗?” 
“去哪儿?” 
“我需要见见我的孩子。我有两个小的,奥斯汀和安吉拉,在俄勒冈州的塞勒姆,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匹茨堡。会是一次不错的旅行。” 
“多长时间?” 
“不用着急,几个星期。我来开车。”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见丹尼尔和凯特琳是一年前的事了,他们是我和第一个妻子生的。去年7月我带两个小的去看了球赛。我那次喝得酩酊大醉,不记得是怎么回的阿灵顿。” 
“你想他们吗?” 
“我想是的。实际上我从未花时间和他们在一起。我几乎对他们不了解。” 
“你忙于工作。” 
“是的,但更忙于喝酒。我从不呆在家里。难得有个假期,我就同哥儿们去拉斯维加斯,要么就打高尔夫球或去巴拿马群岛垂钓。我从来不带孩子去。” 
“你已经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是的,干吗不和我一起去?一路上我们可以多聊聊。” 
“谢谢,但我离不开。地下室的工程快见成效了,不能再半途而废。” 
内特早些时候去过地下室,工程的确有了些眉目。 
菲尔惟一的孩子是个二十几岁的浪荡公子,因考试不合格离开了大学,去了西海岸。劳拉含糊其词地说他们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有一年多没给家里来电话了。 
“你指望这次旅行成功吗?”菲尔问。 
“我不知道该指望什么,我只想拥抱我的孩子,为我的不称职道歉。但我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 
“我不这么想。他们知道你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责备自己是毫无用处的。重要的是去那儿,主动去建立新的关系。” 
“作为一个父亲,我真是太失败了。” 
“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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