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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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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莲沉默蹙眉,用一种分外柔弱的目光看着廊外略见晴朗的天空,阳光耀目,微微刺痛了他的眼,他深吸口气道:“也罢,你们又怎敢违逆宗主的喝令。总坛即便削弱人数,也是机关重重,步步防卫,贼人必当是有备而来。细想起来,此番刺客武功大多低弱不堪,已经惹人犹疑,爹一定是瞧出了不妥,料定贼人是故意潜入挑衅,而后又扮居弱势诱敌追击,若是任由你们追去恐会中了计,你们都是总坛防卫不可缺少的高手,此时正值暴乱,局势尚且不定,必当是稳妥为上。”
卫士点头道:“宗主说的,也正是此意。不过后来宗主与夫人离开总坛去往了何处,并未与属下们说起。”火莲颌首,转头看驼子一眼,空荡的眼神里传递着:这样看来,爹是去寻清月了。
火莲立刻派人往后山搜索,不见展颢,也无任何贼人逃匿留下的踪迹,竟是毫无追踪的线索。火莲急躁的搔头,不安的来回踱步。一天一夜,就算是出去寻找清月也该回来了,无间道耳目众多,怎的半点风声也未传回,竟如在人间蒸发了般,爹娘可会是落入了贼人的陷阱?驼子也是担忧,火莲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驼子看得脑仁疼,皱眉气道:“你呀!大哥本就染疾未愈,你是嫌他病得不够重么,又把他气到吐了血。”内心叹息,这回可是真吐血!驼子叹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火莲气急败坏的瞥他一眼,给点建设性的意见行不?然而内心忧急生悲,驼子的话字字砸在了火莲的心上,令他的脚步变得沉重,眼里泛起了潮意。往常每逢情势错杂举手无措之时,火莲都是习惯性的去找展颢商量,展颢从不会正面给他意见,却总是状似漠不关心的稍作提点。火莲一向觉得自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境,但他此时忽然愿意承认,原来这些年来展颢一直是他背后的依靠。
猛然想起来什么,火莲从怀里摸出了那块宫廷配饰。清月闯进总坛行刺必然是莫飞指派,而莫飞竟会有御前护卫的腰牌,皇帝忌惮无间道财势足以敌国,那纸赦令若真是故施计谋……清月,莫飞,御前护卫。火莲敛眉思忖:“爹会不会……被困在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背后推手

展颢从来不认为自己会眼花看错,可是秋娘一路上扯着块碎布含泪埋怨:“什么龙,这哪绣了龙啊?!既无龙首,也无龙尾!我只看见了一团团云形绣纹而已,你怎就能看得出龙跃彩云了呢!”你是烧糊涂了吧?!
展颢凑近再看一眼,那图样依然刺眼,皱眉气道:“没有首尾,却有龙身啊!你没见这云朵中间掩着一道金鳞么?”忍无可忍,深深一闭眼,气恼交加的走快两步。秋娘无语的对着茂密树林里透进来的点点阳光低头细瞧,仍是疑惑:“哪就是金鳞了,这不是彩虹吗?!”展颢咬牙:“彩虹?!彩虹都是横着的,你见过有谁竖着绣彩虹吗?!”
秋娘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交流不畅索性放弃,心中断是不信,因那孩子心细如发,若真是绣了龙纹,他又怎肯穿在身上?展颢却连问都不问就将衣裳撕碎扯烂,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衣衫狼狈,火莲心里怎会好受?
是不是龙纹已不再重要,火莲的安危更让人揪心。火莲负气而走一夜未归,二人心绪难平,都已无法再坐等下去。总坛清早曾遭贼人突袭,展颢立刻下令调回了外地的卫士,将京城里的防守岗哨安置妥当,并着钱富暂代统领平稳局势,而后便与秋娘一同出门去寻火莲。
关于火莲通常会躲藏起来独自伤心的地点,展颢心里有个详单。夫妻二人先找过了后山树林,又去了小湖,再探方离闺房,最后沿着城中市集一家家酒馆搜寻,尚未寻到半点线索,却先遇上了晨间闯进总坛行刺的女贼。只见她在深巷破屋里背身而立,慢慢从衣怀里拿出一块刻着莲花纹路的木牌放在桌边,脱下了一身染血的黑衣,而后换上了一袭深紫色劲装,细腰里缠着一道银光闪闪的长鞭。
山谷树林茂密,草木芬芳,已有初夏暖意,山上寒意刺骨,冷风呼啸,崖边细窄险道的另一面,晚霞渲出了一片火红的天空,莫飞一开山洞石门,正与惊慌奔跑的轻尘撞了个满怀。他未及细问,先将她迅速拉进了石屋关门,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她,口中淡淡的问:“慌称这副模样,可是被人跟踪?”
轻尘拽着他的衣袖才站稳了身体,急喘道:“我扮作清月潜入总坛打算引展颢入山谷险阵,本以为他未曾中计行动失败,没想到竟又在城里撞见了他!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来。我心一慌跑出了市集,才发觉身后有人,便索性带他来了山谷。展颢武功奇高,我险些就已死在他的掌下,还好有林间埋设的暗器阻挡,我才得逃出一劫,而那块复制的少主令牌也已在奔跑中掉落被展颢捡了去……”轻尘抬头,眼含歉疚,“阿飞,我知我不该跑上山来暴露藏身之地,可我实在无处可躲,我的武功根本无法与展颢相抗,贸然回击只不过白白送死。我只能来找你。这些日子以来,你修习王爷留下的武功秘籍,武艺大增,相信必能挡上一挡。”
“哼。”莫飞眉一挑,脸上淡淡的浮起了阴寒的笑容,缓慢而有力的扯下了紧拽在衣袖上的手,昂首冷笑道:“你们姐妹本就相像,今早派你前去总坛刺杀也正是为此,没曾想竟被展颢一眼识破了骗局。我还道山谷里的布置全白费了功夫。哼,来的正好!宫里特意送来的莲花木牌总算派上了用场,展颢最终还是中了计!”
莫飞一侧头,阴影里走过来一个身束金锁铠甲的壮汉,正是朝廷指派负责守卫京都的孔胜将军。二人似已熟识,莫飞一手抚在腰间玄铁打造的长剑剑柄,一手轻按金甲将军肩头,面露笑容道:“时机已到,烦请孔将军立即点精兵重围山谷。展颢带病闯入虎穴,身边还拖着个累赘,这回便是天赐良机,有将军助阵,我就不信我莫飞玩不死他!”
时间距离展颢被困入山谷已过去整整一夜,当驼子呼哧带喘奔进开封府衙时,方旭正在查阅十几年前洛府灭门一案的相关宗卷,门忽然开,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方旭抬头惊道:“驼叔,你怎么来了?”
驼子抓着方旭急道:“出大事了!那小子闯去了皇宫!我实在拦不住他,可我又进不去,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那小子?……”方旭低眸琢磨一下,笑得一脸轻松:“是说火莲吗?火莲又不是头一回闯皇宫了,前日不是才刚去过么,皇帝待他宽厚必定不会计较的,驼叔何必担忧呢?”说着就要埋头继续翻看书卷。
驼子上前一把夺下书卷:“这回可不一样!大哥与嫂子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未知可有危难,火莲怀疑皇帝与莫飞暗中勾结合伙陷害了大哥,这回他是手持钢枪直闯皇庭要人去了!”“什么?!”方旭闻言惊起,他惊的是爹娘失踪,更惊火莲愤怒闯宫,若是一个不慎挑起了无间道与皇族之间的战火,那便是一场足以毁掉大宋的浩劫。
荒废的太子宫苑里,赵祯坐在湖边高大的玉兰花树下,看着空中飞落的如纸钱般的白色花瓣出神,风起,人会觉得寒冷,浮着青叶的茶碗险些从颤抖的指尖滑落。
云层堆积,天阴了下来,旁边静立的总管太监得禄躬身轻声:“皇上,该回去了。”
赵祯这才如梦初醒,敛了敛思绪,紧紧握了得禄的手,几次强撑,却居然站不起,只觉得膝腿酸沉无力。得禄悲切:“皇上的腿病又犯了。都怪奴才想的不周,天阴将有风雨,实该提醒着皇上不宜再来太子宫凭吊伤心的。奴才有罪!”赵祯拍拍他的手笑叹:“这是老天爷发难,怎能怪你?你分明提醒了的,是朕未能听进耳里……只因今日乃是皇儿的生辰,朕又岂能不来?”
得禄唤来一座明黄软椅,将赵祯搀抱了过去,并由四人抬起回了寝殿,刚进殿内,外面即有雨丝飘散,铅灰色的天空里好似结起了一座巨大的白色丝帘,上面细细密密的缠绕着亲人的思念。福宁殿里燃起了火盆取暖,赵祯的膝腿才渐渐好转,时值午后,得禄挥手与侍从们退了出去,不再打扰皇帝午睡歇息。
殿门紧闭,不知何时,窗棱似被风吹得发出喀的一声轻响,幽静的宫殿里多了一个呼吸。
急促而沉重。
赵祯倚坐在软榻,脖颈上抵着一道彻骨的森寒,他缓缓睁眼,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来人,只见那人一身银边白袍,墨色的大帽斗篷几乎挡住了脸。赵祯的眼里掠过一丝难言的凄楚,又有几分得见来人的欣喜,他仿佛没有意识到横在颈前的致命威胁,依旧亲切的伸了手过去,由于二人之间被长枪拉开的无法忽略的距离,赵祯的手指终是虚无的停在了半空里,他眼含热泪,动容的唤道:“火莲,朕的孩儿……”
火莲没有表情,或者说大帽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般,竟是纹丝不动,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彰显着一颗悲痛难当的心脏,不安的怦怦跳动着,几乎撞破了躯体。
赵祯关切的轻声问:“外面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你不会来找朕,是么?……”感觉到颈上的枪头动了一下,赵祯微微撑坐起身体,温和的安慰道:“别怕,孩子,无论有什么难事,父皇与你一同面对……”
火莲的枪头突然向前探出了一寸,逼得赵祯不得不靠回了软榻,微白的脸孔聚集起惊疑与伤感,久久未能散去。火莲紧攥钢枪,唇边浮起一抹冷寂的笑容:“你是要与我一同面对。你须得还我爹娘来,我才会放过你性命!”
“你说什么?你爹娘……”赵祯略一敛眸,满面惊骇:“可是无间道遭叛贼偷袭、展将军夫妇遇了危难?……”赵祯不敢置信的颤声:“你前来皇宫寻朕,甚至持枪以对,难道竟以为是朕下的手么?!”
刺痛心灵的诘问在宫殿里回响,火莲沉默无言,一双清冽的眼睛毫不退缩的注视着赵祯,幽远的视线却又似乎透过了赵祯的躯体看着更深的某处。如果皮肉里包裹的人心都如琉璃般透彻纯净一望到底,就不会有许多猜忌痛苦扰人心烦。
人若焦急难过,眼里是乌黑与灰暗系成的结,人若到了绝望的境地,眼里就会呈现出一种近乎苍白的麻木与冰冷。火莲再度开口,声音忽然哽咽:“是我不察,错信了你……竟然带回了那张虚伪残忍的赦令,险些就掀起了更大的暴动!”
“赦令?”赵祯细细一想,“朕尚不能参懂那纸赦令有何不妥之处,或许其间确实存在一些未能预料的隐患,然而朕绝不曾想过要陷害展将军夫妇。试问朕若要动手,又何须等到此刻?等到我的皇儿已随他去过边关参战历经了九死一生么?!”赵祯眼窝含起了泪光,眼角颤抖的皱纹让人见之心伤。
可是火莲对面前这个人不熟悉。比御香斋的喜鹊更甚,比从未交谈过的白衣卫士更甚,因他们迄今为止总共也仅有几面之缘。幼时的教导告诫他,他根本无法确切的由面容表情来断定陌生人的心绪,这样做很危险,而且这一点已经应验。于是火莲看到了赵祯眼里的泪光,却又仿佛没看到,他感到哀伤无助。他唯一熟悉的竟然只是那一身明黄耀目的龙袍,因他从小到大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将手中锋利的钢枪刺入穿着龙袍的身体,以此告慰过世的母亲,以此祭奠惨死的展姓族人。
火莲更熟悉展颢,更相信展颢,可是展颢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父亲已被仇恨折磨了半生,与母亲重逢实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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