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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汉化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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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赞成同志过去常引用《圣经》“马太福音”里的一段话教育我: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全部夺来。我当时觉得这话太狠,我爸说等你失去点什么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懂了,这是我不恨苏烈的原因,我们一开始就约定,从泰国回去再无瓜葛。我在这里的所有都被他夺去,我21年来的无忧无虑全部被他夺去,拜他所赐,我也得以认识了全新的自己。
周星驰用《西游’降魔篇》告诉我们,悲伤到一定境界,可就地成佛。
飞机从泰国这片微笑国度起飞,把它和它的美丽热情留在身后,我忍不住哭了。芸珠坐在我身边,她也哭了,我们都知道对方哭了,又装作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为什么哭,也知道芸珠为什么五个小时后,飞机抵达首都机场。
上飞机前我已经打电话告诉麦莉抵达时间,回到北京后,她开着老男人的路虎来接我。在此之前,钟斯宇提出他可以顺路载我回去。我冷淡地说:“你顺路载我就无法顺路载芸珠,有人来接我,你还是把芸珠送回去吧。”
他大概很诧异我对他的态度,目光温柔而有些忧郁地望着我,想伸手摸我的头,但被我巧妙地闪开。他的手停留在空中几秒,尬地收回,讪讪地说:“回去好好休息。”
芸珠也说了同样的话,脸上重新挂回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事实上飞机回国的5个小时中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每当她想尝试开口,我都会装作很疲乏来避开。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钟斯宇和芸珠两个确实是天生一对,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面对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出口看到麦莉,我扑过去抱住她。她捏着我的脸,捏得我的脸都变形了说:“出息点,别给我在这里哭啊。”一边说一边拉过我的行李箱。
麦莉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她说看到我完好无损地回来,说明苏烈也没那么坏。她在机场出口目睹我对钟斯宇和芸珠的态度,聪明如她,怎么也不肯问我,只等我自己开口。我缓缓道来,提到那张钟斯宇画的素描,提到我们四个人的冲突、苏烈的消失。
麦莉打断我说:“我怎么越听越奇怪,很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难道真是我的错?钟斯宇和芸珠之间确实存在问题,苏烈没说错,是我错了,我对钟斯宇和芸珠表现冷漠,对他们有点失望,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们,毕竟这件事与我有关,我再笨也知道,苏烈说的钟斯宇心里另有别人,指的是我,所以他才会绑架我去泰国。一张画真的能说明吗?”
“什么画不画的,他们之间的问题,关你什么事啊。我说奇怪,是奇怪你怎么口口声声地提苏烈。你不是喜欢你的钟斯宇吗?不是心心念念他很多年吗?怎么在我听来,你对他的关心还不如对苏烈的呢?还有啊,爱情确实是千变万化的,这点我十分赞同苏烈。你觉得你没法面对你的钟斯宇和周芸珠,其实吧,你是觉得他们在你心里高高在上的爱情,原来并不是坚不可摧的。”麦莉开着车扭头看我一眼,见我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再深度分析一下,你只是把自己对钟斯宇的单相思升华和寄托到他和周芸珠的爱情里了,你觉得他们是爱情最好的代言人,神圣没有杂质,就好像你对钟斯宇的爱,也是不可改变的。可是,现在单相思变成韩剧四角恋,很狗血,也很精彩,别给我整什么癌症和失忆就行。”
不愧是麦莉,我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不服气也得服气,把脸扭到车窗那边,看着北京灰扑扑之中泛着点淡淡蓝的天空,夏日里这种蓝也不可多得。
“我知道了。”麦莉双眼一闪,要不是高架上不能停车,她肯定要停下来好好说话,“007,我告诉你,你已经从量变发生质变,你不喜欢钟斯宇了,你爱上苏烈了。你心里也有答案,就算明白钟斯宇对你有心思,你自己已经发生改变,你对钟斯宇和周芸珠的失望,其实是对你自己的失望。”
我本来觉得自己有辩解的机会,可是当麦莉说出了“爱”字,我再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的心脏评评直跳,脸涨得通红。我扣心自问,我真的喜欢上苏烈了吗?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我善变得让我自己措手不及。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烈在我脑子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天啊,这个结果把我自己都吓坏了。脑袋里只有一句话,对着麦莉脱口而出:“神经病!”
“有病的是你,得治。”麦莉淡然地说,把车子开得飞快,像个破解真相的侦探一样春风得意。
余下的暑假,我几乎是在家里宅完的,那段时间过得我自己也觉得浑浑噩噩,看电影看不进去,看书看不进去,脑袋和自己分离了似的,飘乎乎地挂在某个地方。我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电话不接,人不见,网也不上了,试试能不能驱赶在我脑海中的影子,尝试了几天,竟然还产生幻觉。每当我要驱赶他,逼自己不去想他,偏偏他就出现了,一脸嘲笑地站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冷冷地看着我,笑话我。吃饭时他突然出现在对面,说:“林麒你这是什么吃相。”洗澡时他突然出现在浴缸边,一脸邪邪的笑容瞥了瞥我胸前,说:“就你这种身材,排队被我甩都没资格。”吓得我在浴室里大声尖叫。睡觉时他又来了,以一种雕像的销魂姿势撑着脑袋睡在我旁边,盯着我说:“怎么?想跟我睡啊?”
我怀疑自己离疯不远了,考虑要不要打电话让麦莉给我叫辆精神病院的车,拉去做个电疗什么的。
初入职场的麦莉在老男人的公司里如鱼得水,懒得理正处于癫狂状态的我,除了每天准时打电话给到我家打扫做饭的阿姨,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次我听到阿姨战战兢兢地用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对麦莉说:“麦小姐,我实话跟你说,林小姐奇怪得很哪,窗户全关着不让我开,大白天也开着灯,泡在浴室里几个小时也不出来,一天到晚魂不守舍,饭也吃得很少,还会啊啊啊地大叫,吓死我了。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很开心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给林副局长,让他早点回来,我担心会出大事。”
几天之后,林赞成同志从日本回来看到我,仿佛见鬼似的,被我吓得不轻。当时我穿着睡衣在房子里像幽灵一样飘荡着,头发像被什么炸开,两眼痴呆,比他去日本前看到的我,瘦了好几斤。他打电话给我妈,才知道我没去洛杉矶,又打给钟斯宇,钟斯宇并没有告诉他,我去过泰国。
林赞成同志养我这么大不是白养的,他静静观察了两日,决定当捉魂者,把我的三魂七魄都给捉回来。首先他开车带我到郊外树木森森的景区呼吸新鲜空气,接着带我去吃顶级西餐,这么多年来,他舍得花钱外出上高级餐厅仅此一次,平时若是我要带他来,他会说自己可以做得比西餐厅好吃得多。一个从没学过西餐的老头,买几本西餐食谱,戴着老花镜在厨房里捣鼓,还真被他做出一绝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味道。可惜这次,作为女儿的我不是那么赏脸,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一件印着头像的小背心,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跟他一起坐在高级西餐厅里,无精打采地,好像他在路边捡到的小乞丐。大堂经理要不是看在我爸是他朋友的朋友的分上,很想把我赶出去。
我喝着我爸让服务生开的几千块的红酒,机械地切着牛排,机械地把五分熟牛肉送入口中,机械地嚼着,味同嚼蜡。我爸说他要去趟洗手间我也没什么反应,他在与不在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存在感,等他回来,我抬头一看,对面坐的是钟斯宇。
完了,大白天大庭广众也出现幻觉,我爸活活变成了钟斯宇,我痴呆地望着钟斯宇,直到他喊了我两声名字,我才确定,不是幻觉,真是他坐在我对面。
嗯,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林赞成同志搞的鬼。
“林麒,最近你电话为什么关机?你哪里不舒服?”钟斯宇温柔地说,担忧地打量我。是的,就是这种眼神,任何女人都能沦陷在其中的眼神。
我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如果是因为那张画,我可以解释。”他说。
我继续摇头。
“你不要让林叔叔担心,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
我还是摇头,抓着红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一大杯酒,捧着杯子喝见底。倒第二杯时,钟斯宇抓着我的手,制止我继续倒酒:“林麒,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很多红酒的缘故,肚子里的话被涨上来,我盯着钟斯宇那张帅气而沉稳的脸,问他:“你爱芸珠吗?”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目光移离几秒,又回到我的脸上,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是怎么样的,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爱不爱她?”
我看他开始沉默,垂下睫毛,我声音大了:“你有没有用百分之百的真心去爱她?”
他抬眼看着我,眉眼间流露忧愁,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这就够了,对我来说,他已经给了答案。从泰国回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找不到出口,那股气现在游移到我心里,涨得我很痛苦,好像解数学题却找不到一个证明的定律。我从座位上站起,对钟斯宇的失望就像对自己的失望一样,像拿着地图去挖宝藏,千辛万苦抵达终点,千辛万苦挖出来扛回去,最后被告知宝藏全是仿制品那种心情。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但无法克制地开始红着双眼对他大喊:“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爱情是千变万化的。我不信,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对芸珠的,是不是百分百真心对她的?”
餐厅周围的人回头看我,并且对我的话产生反应似的,静静地竖着耳朵听着。林赞成同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拉着我说:“妹妹啊,你坐下好好说,好好说。”
“这对你很重要吗?”钟斯宇问我。他站起来,稍稍点头和我爸道歉:“林叔叔,对不起,我帮不了林麒,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他看向我,要把我看透似的,“真心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我答不出。他移开椅子,走了。
“你别怪爸爸,爸爸并不知道斯宇有女朋友,知道就不会叫他来看你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叨叨了一路,而我坐在旁边依然是痴傻状态。我知道自己的一根筋使我陷入某种怪圈,难以自拔,困在迷宫里找不到破解的出口。
夜色绚烂,路边的树上挂着小小的彩灯,一闪一闪地想要变成天上的繁星,可彩灯就是彩灯,即使星星被乌云遮蔽,怎么也取代不了星星。
我爸把车子开得很慢,我把车窗摇下,趴在窗边:“爸,你爱我妈吗?”
“当然,我爱她。”林赞成同志毫不犹豫。
“现在呢?现在还一直爱吗?”
“傻孩子,我和你妈的爱情属于过去,我们现在是朋友。”
“爱情不可能是天长地久的吗?这不是爱情原本的意义所在吗?”
我爸想了想,他在想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让我理解:“傻姑娘,原来你陷在这里。走,跟老爸去个地方。”
不知道林赞成同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车把我带到保龄球馆。停车时他说:“运动能让心情变好,好久没打保龄球了,是不是,上次打还是你上高一的时候吧?”
我当然记得,当时钟斯宇刚去美国没多久,我爸几乎天天带我来保龄球馆,我知道,他又得拿保龄球来跟我说事。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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