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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繁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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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就可以逃掉了？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一定找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男人抬起头，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何妤，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要让对方把这句话记住一辈子一样的决绝。
在裴苏的手臂中，还是能够感觉到何妤的身体强烈的颤抖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下之后，又瞬间回归完美面具下的那张平静的素颜。
“靳先生，麻烦下次你有了搜查令再来找我，不然我会请律师告你骚扰。”
何妤眼皮微垂，再次抬起头来，却笑了，那笑容，一样的含义不明，却仿佛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能知晓那中间的所有恩怨。
裴苏沉默了，在等电梯的时间里，何妤说：“这件事请你暂时不要告诉Ron，我不想让他担心。”
不知道对错，但是看着那样温柔的眼神，裴苏还是点头了。
夜已经深了，裴苏看到父亲的书房还有一丝灯光，于是忍不住敲了门，在得到允许之后走进去，父亲躺在摇椅上，微闭着眼睛，看到苏走进来，慈祥的笑了。
“苏，你都知道了是吗？……我是说，敬的事。”
“……嗯。”
“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会怪我吗？”
“……”苏摇摇头。
“虽然敬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但是爸爸从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敬永远是爸爸的儿子，也永远是苏的弟弟，好不好？”爸爸微笑了，而那笑容却那么苍凉。
“……嗯。”苏答应了，是啊，要让爸爸怎么接受这种事？我和敬，也许还是保持双胞胎的关系，这样对爸爸来说，才是最大的安慰了吧。
敬的房间没有关门，他睡在沙发上，又是这样，苏在他的面前坐下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再也没有仔细的看过他的脸，那会让她觉得尴尬吧。是在什么时候注意到彼此的不同呢？五岁之后吗？他们不再住在一个房间了，就好像从此再也见不到对方一样，她是那样不乖的哭闹着，后来呢？不是也慢慢的习惯了吗？他变得那么漂亮，那么的光芒万丈，她有的时候也会想自私的把他当作自己的私有物品，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说爱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开始改变，这是……错的吧，是啊，敬那么好，有他在身边，自己总是有一种成为公主的错觉，但是……我还是姐姐啊，永远都是姐姐，永远都不可以改变，为什么我总是这么任性呢？为什么会忽略了那么重要的爸爸的心情呢？
苏叹气了，她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流泪了……
她想要站起来，却忽然被他牢牢的钳住手腕，他的眉头又皱在一起，他紧闭的双眼固执的不肯睁开。
“我知道你就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不敢睁开眼睛……我很怕，很怕看到你现在的表情，苏，永远不要对我说离开我的话，一直到我死，好不好？”
苏不能说话，那个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只是握着裴敬的手，牢牢得握紧。
而他突然执起她柔软的颈项，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大颗冰凉的泪水落在他苍白的脸……
（十四）便签条
周末过去，日子还是一如往常。
周一照例是要先接受普通化学老太太的狂轰滥炸，那一百零九个数字几乎都成了条件反射在每个人的脑袋里面瞬间形成配对。
老太太的表情日趋缓和，在这天终于很满意地说道：“同学们，不要以为掌握到了这种程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科学的探索是永无止境的，也不要盲目的相信权威就是正确的，你们要抱着将来可以更新现有的元素周期表这种信念来重复不断怀疑然后不断否定的学习过程，明白吗？”
她总是十分陶醉于自己毫无科学依据的主观臆测。
“谁这么缺德要找110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小竹义愤填膺。
“110号啊，那真是PS又PS，没完没了了……”裴苏也仰天长叹。
而陈萍一如既往的小声偷笑。
说起新闻，新的一周里最大的新闻仍然来自于C大历史上最伟大的八卦男——宋嘉铭先生，这次的主角是我们天真可爱的班导师乔安琪小姐，内容则是这位小姐只是交了一张个人免冠生活照给了沈冰旖并转交她姐姐著名业余媒婆沈雪旎小姐，安排了一次三人约会之后就顺利的订婚了，对方竟然还是一位年轻有为又留过洋的帅哥医生。
名字叫做？……林乐轩？
裴苏顿时嘴巴张大呈“O”字，而裴敬倒是好像安了多大的心似的笑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小竹闹着要去乔安琪家吃喜糖，于是大家怂恿一向最有人缘的裴敬同学前去游说，结果定在了下个礼拜日晚上在林乐轩的别墅烤肉喝香槟。
“他沦陷了，绝对沦陷了，那么有洁癖的人居然同意我们去他家烤肉？”裴苏倒在床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现在大概可以体会到别人提起你抢走了漂亮弟弟的心情了吧……”小竹嘴里叼着棒棒糖，喋喋不休。
“……”心虚，没话可反驳，郁闷。
“我一直都想问呢，你们俩应该是不能结婚的吧？”秦冬很小白的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脸无辜的看着裴苏。
“……我晕，”小竹做了个用头砸桌子的动作，翻着白眼去看秦冬，“冬冬不是我说你，你这种智商已经没法走气质路线了，他俩那个怎么看也是姐弟之间的感情好不好？”
“……”更郁闷了，你们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啊……_
柯宇鸿到学校来找秦冬，然后约上裴苏和裴敬一起讨论上次他们查到的那些事。
“关于陈小雨的事情我曾经调查过一些，她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在一家健身中心作了两年网球教练，后来辞职去了美国，之后就再没有入境纪录，她的社会背景非常简单，五岁时父母死于车祸，之后在叔叔家住了一年多，因为经济原因被叔叔送进了教会学校，一直到考上大学。之后和亲戚就再也没有任何来往，上学的时候除了打网球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引人注目的地方，可以说没有什么朋友，要查她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容易。”柯宇鸿这样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改变名字和身份对她来说岂不是更加容易么？”裴苏倒是眼前一亮。
“你们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件事一定和八年前的事情有关呢？”裴敬倒是并不赞同这种臆测，“当时那件事不是以意外结案了吗？”
“……嗯，是这样，我的一个同事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八年前出了这件事之后，他就辞职做了私家侦探，到处查访有关于这个案子的任何线索，但是至今还是一无所获。”柯宇鸿略微有些慨叹着说道，“从当时打扫网球场的勤工俭学生到医院急救室的大夫，可以说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谋杀，偶然性太大了，但是他就是不肯放弃，就是因为出事之前的一阵子，死者一直在对他说，有人跟踪她、有人动过她宿舍的东西、有人在她的水杯里面放进死蟑螂之类的事情。”
“你这个同事和江辛什么关系啊？”秦冬倒是不明白了。
“……男人啊，”裴苏终于灵光一闪了，“当时江辛和陈小雨同时喜欢上的那个男人？”
“没错，就是他，”柯宇鸿苦笑点头，“我和重阳是以前的同学，而江辛和重阳则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为了和江辛在一起，重阳才申请调来了这里，可是江辛进入大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虚荣，也渐渐的看不起重阳了，那个时候他们本来已经分手了，重阳才和陈小雨在一起，江辛听说了这件事，又回头去找重阳，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那么棘手的状况。”
“所以说，应该是江辛向陈小雨挑衅，才有了那次让她丢掉了性命的对决？”裴敬皱眉，柯宇鸿点头。
“你说的这个重阳姓什么？”裴苏询问。
“……姓靳，靳重阳，怎么了？”柯宇鸿反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裴苏摇摇头，“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这种没凭没据的直觉，不过还是请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裴苏刷刷的在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串大字，然后对折，交到柯宇鸿的手上。
柯宇鸿打开来看，眉心瞬间便皱成了三条线。
（十五）那么遥远的以后
医院里，和柯宇鸿一样皱紧了眉头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刚刚订婚的林乐轩。
“准备去哪里度蜜月啊大医生？法国？意大利？埃及？罗马？希腊？巴比伦？”裴敬坐在林乐轩的大转椅上晃来晃去，顺便揶揄他。
“你的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各项器官的功能都在迅速的衰竭中，如果再这样下去你最多还有五年的时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林乐轩扶了扶眼镜，眼神的焦点从检验报告转移到裴敬的脸上。
“不是有你在吗？”裴敬嘴角上扬，挑衅一样的看着林乐轩，“一只脚踏进死亡的病人也能被你救回来的名医师，我该信任你的对吧。”
“那也要看你是否配合，”林乐轩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唯一的例外，前些天我已经以私人的名义联络了台湾的骨髓库，希望能够为你找到合适的配型，但是你明明还有另一个机会的，为什么要放弃呢？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不可能，我永远不会去求她的……”裴敬把脸转到一边，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动这个脑筋，我不会同意的。”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实在是一个过分偏执的孩子，让人头疼。”林乐轩苦笑起来。
“患者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治疗方案吧，如果要他们帮我移植骨髓，我宁愿去死。”
“那也要看我是否同意，从一开始你找到我做你的主治医师就应该明白，我不会轻易让你成为我的例外。再者，如果你真的爱裴苏，也该为她想想不是吗？”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还问我做什么？”裴敬笑笑，眼中突然浮现一闪即逝的温柔。
“其实……”林乐轩微微思量，还是忍不住把长久以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在你将来那么漫长的人生里，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就一定不会爱上其他的什么人？为什么就那么确定前方不会有更好的在等你？”
“无所谓啊，我本来就活不到那么遥远的以后了不是吗？”裴敬笑了，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表情，“未来会有谁我怎么知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好好地珍惜我短暂的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人，对我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裴敬站起来，向着林乐轩挥了挥手，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多活几年吗？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吧，大医师，我闪先了。”
林乐轩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却渐渐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并不是那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还能保持不死的纪录，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还是会采用一些特别的手段的，裴敬，你不要太小看我了……”
裴敬走出林乐轩的办公室，意外看到了倚在门廊的裴苏，于是耸耸肩，走到她身边，把左手臂搭在她头上方的白墙上，试探性的问道：“都听见了？”
裴苏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被裴敬用手指按住了嘴唇。
“知道你想劝我，再劝我真的会生气哦，”裴敬揽过裴苏的肩膀向中庭走去，“肚子饿了，回家我们煮面吃吧，顺便去超市买点蘑菇煲汤……”
裴苏叹了口气，点点头，有的时候，裴敬的固执那么让人束手无措。
抬头看看天，云淡风清。
然而身后的风，却是冷的。
无风的夜晚，家里的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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