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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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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也信?”猴三冷笑了下,“哪个以前?多少年前?”
“五六十年吧。”老头儿好像说过。
“那时候哪有火葬,中国人都土葬,火葬是从六十年代后才开始大范围推行。”
“那屋子里有鬼?”
“肯定有,你刚才说水泥台子裂了?”
“对,手指头那么粗。”
“深吗?里面有什么?”
“看不清。”
“那水泥台子原先是干吗的?”
“老头儿说是放尸体。”
“哪天趁大侠和小妞不在,你告诉我一声,咱们把那里砸了,一定有东西,还有其他不大正常的地方吗?你仔细想想。”
这么一提醒我也感觉到异样了,吴飞曾很着急地要过西屋钥匙,后来又把门撞开偷走一把夜壶,整修的时候,老头儿还特意住水泥台子上下加了许多块砖。
如果仅仅是个水泥台,他们犯不着这么关心啊。
但这些我不想全部告诉猴三,这个人一脸奸邪相,品质我信不过。
“小子,”猴三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你别藏着掖着,跟我说比跟那个老妖精说强。哥哥虽出身不光荣,但做人还行,盗亦有道,不会亏待你。”
20
吴小冉看了旧报纸,迷惑不解。
“这就是一桩刑事案嘛。”
“我听你爷爷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吴雄山是他儿子。”
吴小冉惊愕地看着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颤抖着说:“周寻,你确定没听错?”
“你妈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说过?”
“没有,我这就去找爷爷。”
“你可别冲动。”我跟了过去。
老头儿正坐在树墩上喝酒,黑狗趴在他身边。每天黄昏这个时候,他都要悠闲地自斟自饮,唱几句“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末了还恭敬地往地上倒一杯酒,像是在凭吊曲中那位落难帝王。
“我爸爸是不是叫吴雄山?”吴小冉直接问。
“谁告诉你的?”老头儿雅兴没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小冉晃了晃手里的报纸,我一看坏事了,要倒霉了,刚才竟然忘了跟她要过来。
老头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是!”
“那吴雄山是谁?他现在哪里?我爸又是谁?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你是我捡来的。”老头儿耷拉下脑袋。
“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吴雄山跟你没关系。”
“我爸爸是谁?”
“我怎么知道?”老头儿非常不耐烦。
“你当初为什么捡我?”
“就是只小猫小狗扔在外面,我看到可怜也会捡回来养,黑子就是我捡的。”
吴小冉没再问什么,她捂着脸,哭着进了房间。外面就剩下我和老头儿,我准备硬着头皮挨一顿臭骂,但老头儿并没这意思,他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那张皱纹丛生的脸越发显得悲苦。
“吴爷爷,我……”
“别说了,唉。”
“小冉来这里,想弄清这事。”
“我知道。”他拿起酒瓶,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回忆全甩开。从树墩上下来,他又接着刚才的开始唱了,“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啊。”
吴小冉还趴在床上哭,她脸埋在枕头上,瘦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好。
暮霭四合,院子里没人了,老头儿也回去睡觉了。
“你说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吗?”吴小冉终于坐起来,眼睛哭得通红,“我是个被人遗弃的野孩子,没爹没妈。”她眼睛一眨巴,又一颗泪掉下来了。
“别傻了,你有妈啊。”
“她可能也骗我。”
“这事一定有难言之隐。”
“那我爸就是杀人犯了?”
“刑事案不一定是杀人。二十多年前,刑侦技术不发达,警察可能会弄错。我看过一则报道,说那时候好多冤假错案。”
“你这是安慰我,如果没有做,他跑什么?”
我被她问住了。
“这个事我一定得查清楚。”吴小冉擦了擦眼泪,“你能帮我吗?”
“可以。”
“咱们明天去县城法院,看能不能查到这件案子的档案。”
“他们让查吗?”
“我先去村长那里开个证明。”
“小冉。”
“嗯?”
“你先别这么冲动,我觉得这个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
“如果你爷爷说的是真的,你不过是他捡来的,那根本弄不清了;如果是假的,吴雄山是你亲生父亲,他又犯了罪,他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法律上失踪三年就可以宣告死亡。你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去找他?”
吴小冉没说话。
“而且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妈早晚有开口的一天,对不对?谁是你父亲,他干了什么,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即使像你说的,她骗了你,那她肯定知道相关的事,不说也许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让我想想。”吴小冉似乎有点动摇了。
“她同意你来这儿吗?”
“哦,”她支吾着,“先别说这事了,我头疼死了。”
夜里我听到外面有哭声,我起来趴着窗户看。
老头儿跪在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歪脖树下,佝偻着瘦小的身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特别惨,面前还烧着一堆纸钱,火苗儿一蹿一蹿的,晚风拂来,灰烬像黑蝴蝶在月光下飞舞。
吴小冉也醒了,拉开床单,默默地坐着听,我们都不敢出去劝他。
“回忆起他儿子了。”
“都怪我,早知道不问他了。”
“你想通了?”
“嗯,你说得对,我知道与否,没多大意义。”
“他心里一直憋屈着,发泄出来也好。”
“周寻,你觉得我是个好女孩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觉得有些突然。
“有时我认为我很坏。”
“这次不怪你,你不是故意的。”
“你不懂。”吴小冉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每个人都有阴影,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这正常,别想太多了。”
“你也有吗?”
“谁没有?”
“透露一点。”
“比如我现在的想法,就不敢告诉你。”我瞥了眼吴小冉,窗外洒进来几缕月光,把她穿着睡衣的上半身映照着玲珑有致。
“说嘛。”
“保证不生气?”
“保证。”
“想和你睡觉。”
咣当,她捞起件东西,听那动静至少是个玻璃杯,我赶紧打了个滚儿,贴着门,防止被砸死,但没什么掉下来,显然她控制住了。“你可真够直接的。”
“你偏让说,这就是不可告人的阴影。”
“你比我更坏。”吴小冉沉默了一会儿,“爷爷真可怜。”
“是啊。”我心里也被他哭得有些酸楚。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静下来了,唯有夜风吹得树叶萧萧响。
清晨起来,我意外地看到老头儿在门前坐着,低头想什么心事,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去巡山的。
“吴爷爷,没出去啊?”
“今天不去了。”老头儿抬起头,又垂下了,哼了哼鼻子。他面色惨黄,皱纹更多了,横七竖八,像一只喝醉酒的蜘蛛胡乱织出来的。
他身上以往那种慑人的精气神一夜之间全被抽空了,坐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非常疲倦的老人,我隐约觉得,他活不太久了。
“小冉起来了吗?”老头儿有什么事。
“我去叫她。”
吴小冉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她穿了身练功服,我吐了口气,不用陪她去县城了,看样子吃过饭她还是去林姐那里。
“你坐过来。”等吴小冉出来,老头儿拍了拍旁边的板凳,“你不是想知道你身世吗?我就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爷爷,你生病了?”吴小冉也看出来老头儿脸色很差。
“没事,人老了,容易累,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我想了一夜,觉得老瞒着你也不是办法,你是大人了。”
“嗯。”
“吴雄山是我儿子,我老伴去得早,给我留下两个儿子,一个叫雄河,一个叫雄山,都因为那件事没了。吴飞是我大孙子。”
“啊?”吴小冉不相信,“是绑你的那个吴飞吗?我小时候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爷爷你也没提过。他为什么那么对你?”
“孩子,你听我慢慢说。”老头儿像是下定很大决心,“吴家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只告诉下一代的长子,可我两个儿子都没了,我岁数大了,孤零零一个人,不想把这些事带到坟墓里。”
据老头儿讲,吴小冉来之前,他已经跟两个儿子断绝了关系,原因是他们逼他把祖传之物交出来。
当时是“文革”后期,大儿子吴雄河当了县里的革委会主任,那年他才三十多岁,春风得意,领着一群革命者,到处挖坟破四旧,一心想立大功。等一个县的古墓旧庙都摧毁得差不多了,还不见升迁,他狠下心,又打起了老头儿的主意。他读过书,知道父亲手里掌握的东西是封建社会最大的象征物。
吴雄河不忍伤害他爹,所以也没有把这个事传扬出去,而是先跟弟弟吴雄山推心置腹一番,弟弟被说服后,兄弟两个怀着满腹豪情,对父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起蛊惑老头儿主动献出来,没料到老头儿勃然大怒,挥着刀直接把两个儿子打跑,哥俩不依不饶,一天到晚地来纠缠。
直到后来出事。
至于所谓的宝物,那是老头儿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密。
我根据老头儿断断续续的讲述,再加上后来自己的一些合理推想,把这个故事简单叙述如下:
明永乐初,一个大雨之夜,老头儿的祖先吴继美的家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门外站着位僧人,四十多岁,背着青色包裹。虽然衣服全湿透了,破草鞋上也都是泥,但看起来相貌堂堂,毫无落魄委顿之色。他客气地请求能在此留宿一夜。
吴继美是山民,积善之家,天性淳朴,想也没想就同意下来。
大雨一直下了半个月,僧人也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雨停后僧人在山里转了一圈,当时山后正好有一座久无住持的小庙,僧人决定把小庙整修一下,留下来。这一留就是十年。
僧人多才多艺,为人又和蔼可亲,言谈举止有一种天生的镇定从容之态,很快就赢得山民们的拥戴。过年时他经常帮人写春联,邻里有了纠纷也来找他解决。
他还特别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吴继美家的那几个,平时除诵经打坐外,僧人就教小孩子读书写字。
如此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清晨,一个长相威武的人风尘仆仆来到这里,他打听到僧人住处,径直去了那座小庙。
吴继美正好有事要找僧人,在门外他听到有人在里面哭,没敢进去。门虚掩着,正好开了一条缝,吴继美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我找您找了好久啊。”那人跪着抱住僧人的脚哭。
“叔父仍不放心我吗?”
“他老了,想和您共享江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胡大人,您回去吧。”
“皇上!”胡大人泣不成声。
“你告诉他,允炆已死,不会也不愿再和他争了。”
“皇上!”
“去吧,去吧。”僧人站起来,要送客了。
门被风吹得响了一下,胡大人一个跃身,没等吴继美反应过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放了他。”僧人说。
胡大人诧异地把剑挪开。
“你们还嫌死的人少吗?”
胡大人双膝跪地不起。
“皇上万岁,草民罪该万死。”吴继美吓傻了,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僧人连忙把他扶起来,“继美,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是和尚。”
胡大人黯然回去后,没过几个月,僧人就圆寂了。临死前他有预感,把吴继美叫到小庙里,亲手交给他两样东西。
一样是朱漆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件袈裟,一个玉扳指,一把剃刀,一张度牒,另一样是被丝绸包裹的重物,那就是传国玉玺。
“以后要是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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