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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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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个事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他给自己已经十二岁的大儿子改名叫曹尔玉(后因康熙把尔玉连写作玺,故又改名玺),字完璧。
就这样过了十多年。
到1648年,山西大同汉人姜襄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暴乱,曹振彦与长子曹玺一同随军作战,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很快打败了贼寇。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了,谁知道多尔衮为了杀鸡儆猴,下令屠城。
面对着五万多赤手空拳的降卒,七八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衣同胞,如何下得了手?
但军令如山,曹振彦最终还是血洗了大同。城内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一座本来人丁兴旺的千年旧城顿成废墟。
无论如何,大同都应该是曹振彦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噩梦,加上后来他虽富贵累世,但因其包衣身份,根本无实权,又屡遭清朝贵族鄙视,他后悔没有听额哲的话。
临死前,他把额哲给他的螭虎角转交儿子曹玺,曹玺后又传于曹寅,曹寅后又传于曹颙,曹颙后传于曹雪芹。一百多年,几代传承,曹家也从鼎盛走向没落,但一直都在秘密寻找真正的传国玉玺。
到了曹雪芹,玉玺终于被他找到了。
至于他怎么打听到玉玺是被建文帝拿走,藏在清溪村,这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之前,他已经写完了《红楼梦》,在这之后,他突然要把这部书焚毁,要不是有个女子挡住,历史上也就没有这部奇书了。
挡他的女子别号叫脂砚斋,曹雪芹的妻子,小曹的远祖母。
虽然《红楼梦》已经烧掉了后半部分,毕竟前八十回留下了。
但从此后曹雪芹一蹶不振,终日以酒浇愁,画一些怪石头,四十几岁就泪尽而逝。他再没提找传国玉玺的事,螭虎角由脂胭斋留着,仍一代传一代。
“为什么非要找这个东西?”
“遗愿吧。”
“不明白。”
“大同屠城事后,我的远祖曹振彦虽然再次被封官加爵,心里却一直很痛苦,清朝虽宣称满汉一家,打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汉人。”
“嗯。”
“要是真找回这个东西,还是能成就一番事的,冷兵器时代,当时的人又迷信。”
“曹雪芹找到后又耍什么疯呢?”
“我也想不通。”
“你早知道玉玺藏在这里?”
“哪能呢,我也是听林姐说的。”
“曹雪芹没说过他来过这里?”
“没有。”
“那万一假的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小曹苦笑了一下,“我宁愿相信是真的,吴老汉不也说,曾经有个姓曹的中年男人来过吗?”
“你见到又能怎么样?”
“我想看看这到底是块什么东西,竟让我的远祖曹雪芹先生下决心毁掉他花了半生心血的《红楼梦》。”
“是有点诡异。你说可能是像水晶头骨之类的东西吗?我看过一则报道,说那玩意儿是玛雅巫师的法器,有神秘力量,谁沾染谁倒血霉。”
“也说不定。”
“一定是的,能控制人的思维。”我来了精神,“要真是块破石头,历朝历代死那么多人争这玩意儿干吗?没必要啊。”
“见到就了解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还有件事挺好奇。”
“什么?”
“还是别说了。”
“我最恨说话说半截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曹雪芹后代,除了这块玉外,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小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兄弟,不瞒你说,我曾拿着螭虎角拜访过几个知名红学家,跟人家诚恳地说这事,人家差点把牙笑掉,胭脂斋是最早批阅《红楼梦》的,可学术界现在连她是男是女都没定论,遑论其他?”
“不会吧?”我傻眼了。
“你知道《百家讲坛》里那个讲揭秘《红楼梦》的吗?出好几本这方面书了,姓刘,六十多岁,以前写小说,挺火的。”
“不清楚。”
“这都不知道?”
“我平时看书只看《知音》和《故事会》。”
“我去找过他,他听了后劝我去安定医院,还好心推荐了一位精神科医生。”
“唉,也难怪。”
“是啊,换谁都会认为我脑子有病。我听我爸说,以前还留有几件遗物,可惜‘文革’时都被烧毁了,所以我要证明自己,只能找到传国玉玺。”
37
等我们黄昏回去,发现院子里的水已经流光了。
地面上多了两条窄窄的沟渠,一看就是人铲出来的,弯弯曲曲地通向外面。原先水覆盖的地方只留下了层黑泥。
西屋外面凌乱地堆放着前几天砸烂的断砖、水泥块,被那场大火熏得乌黑,几只鸡站在上面。吴小冉房间上着锁,林姐坐在门口椅子上发呆。
嘎吱嘎吱,一阵阵刺耳的刮擦声。
这群疯子肯定是在西屋发现了什么。
我有点担心吴小冉,趴到她窗口看了看,她侧着身子躺床上睡觉。
齐主任从西屋里出来,额头上都是汗,除了鼻子外,脸上的其他部位全红彤彤的。那身挺保守的衣服也灰尘遍布,肮脏不堪,但她看起来特别兴奋。
“找到吴飞了?”齐主任捋了捋头发。
“哪儿找去?”
“明天继续。”
“我们整座山都找遍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小曹说,“会不会是早吓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可能去报案了。”我吓唬齐主任。
“哈哈,这个不会。”齐主任很有信心,“你们不进来看一下吗?”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进去后还是大吃一惊。
那真是名副其实的掘地三尺。
屋里的灰烬都清空了,墙角几个高土堆,散发着腥气,中间一个足足有三米深直径两米的大坑。史队长仍汗流浃背地在那里挖掘,猴三拿着把刮刀,小心地清理着一边的土壁,渐渐一个门的轮廓显现出来了。
“古墓?”小曹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齐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猴三,屋顶上新扯了盏一百瓦的灯泡,挂在一根弯曲的铁条上,把本来昏暗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猴三瘦瘦的脊梁沾满灰,和汗水粘在一起。
坑边放着几件挖出来的旧兵器,长矛和大刀,矛头成了铁疙瘩,大刀锈得几乎光剩个刀柄了,还有块被抬上来斜断掉的石碑,上面糊着层青泥,小曹蹲下来擦拭着。
“我的天!”他突然一哆嗦。
石碑上的字已经出来了,两个大的,“此”,我也激动了,这是后山那块残碑的另一部分,上面的字连起来就是“建文帝殉国于此”,大字旁还有一行小字,我坐下来凑近看,虽是繁体,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悼红轩主人曹雪芹敬题”。
“操!”我大叫。
小曹还在那里哆嗦,他的手在发抖,嘴唇抖得更厉害,连着那颗扣子大小的痣,小眼睛急促地眨动着,不知道是悲是喜,连那缕遮疤的头发掉下来都不知道。
“他真来过!”
“那还有假?”林姐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了,兴奋地搓着手。
“你和小曹去外面守着。”齐主任说,林姐虽然不大情愿,还是出去了,小曹沉浸在突然而至的幸福中,仿佛没听到,我踢了下他屁股。
“啊?”
“你去院门口。”齐主任板着脸又说了一遍,“别让什么人进来。”
小曹嘴里答应着,可手还在摸着那块残碑,像是粘上面了,齐主任重重地咳嗽了声,他才很不情愿地站起来。
门已经完全露出来了,看上去是木头做的,呈土灰色,几道大的裂缝里面发黑,一长溜肥硕的白虫子像装饰的花边,伏在上面,门板很厚。史队长和猴三拿着根铁杠子撬,不见有动静,猴三又在门框处咣当咣当敲了一阵子,齐主任示意我下去帮忙。
脚下都是黏湿的青泥,鞋直打滑,一使劲就一个趔趄,我脱掉鞋子,三人一起用力,我听到一阵噼里啪啦木头碎裂的声音,那道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一股阴冷霉烂的气息迎面扑来,那味道太浓厚了,像有了形体,仿佛一个庞然大物。
猴三握着杠子,警惕地看着黑黑的门洞。
“进去?”我嗓子发干,像有个甲虫在里面爬。
“等一等。”猴三眯着眼睛。
齐主任递下来两个大手电筒,猴三拧亮照着里面,光圈处是一面灰墙,估计是被水浸湿了,亮晶晶地反射着光,除此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间空屋。
光圈又照在地上,和墙一样,也是灰扑扑的。
我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像有人在用力挠头发,接着那声音更响了。
“快跑!”猴三吼了声。
史队长他们嗖的一下子就溜上去了,我没穿鞋,加上心里害怕,两手攀着坑壁,脚蹬了两下,竟没有成功。那沙沙的声音更近了。
还好猴三拽住我胳膊,硬把我拉上来了。
回头一看,我心跳都要停了,全是灰色的小虫子,比手指甲大不了多少,脊背发亮,挤压在一起,像潮水一样往外涌着。
我明白为什么以前老是有那么多虫子了。
后来我看好莱坞电影《木乃伊》,法老坟穴一经打开,就有许多黑糊糊的大甲虫出来,转眼间把人啃得光剩副骷髅,我不知道真有这事还是导演瞎编。
但那天熙熙攘攘赶集似的虫子真把我吓出毛病了,以至于过了两年,我仍常常梦到,然后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四处找。
虫子开始沿着坑壁快速地往上爬。
猴三怪叫一声,像被鬼咬了脚后跟,率先冲出去,齐主任也向外跑了,我和史队长紧随在后面,门又被重新关上。
在堂屋刚喘了几口气,齐主任突然发了疯,把床上的被单和席子全揭了,又冲我们着急地吼道:“被子衣服全拿过来!”
我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出去后齐主任踹开西屋门,虫子像浑水似的涌出来。林姐脸色苍白,连连后退。齐主任一边跺着脚,一边把被单点燃,我们恍然大悟,纷纷学她。刹那间被子、棉絮、老头儿的旧衣服全被引燃,甚至板凳、饭桌都投了进去。
史队长从灶房抱出一大束干木柴,扔进去后,又把门关上。
虫子纷纷从窗口逃生,模糊能看到窗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虫子蜷曲的尸体。又有些挣扎着向外爬的虫子,火苗舔过来,瞬间化为灰烬。
熊熊大火,离老远都觉得烤得脸疼。
西屋里一直不停地啪啪响,像是有人在远处放几千响的鞭炮,我知道那是虫子尸体爆裂的声音,足足烧了一个多小时,火势才弱下来。
整个房间像是被烤焦了,散发着煳味,齐主任用一根铁钩子挂住门环,一用力,门便被硬拽开了,浓烟翻滚着涌出来。
我站院子里看了会儿,就去了东边的房子,林姐赶紧跟过来。吴小冉仍被锁在里面,在窗口我们说了几句话,她还是非常担心老头儿。
“我爷爷真去医院了?”
“真去了。”
“要万一没去呢?”
“猴三他们亲自送的。”
“不会是骗你吧?”
“别乱想了。”我背上凉飕飕的,他们不会把老头儿随便往荒山野岭里一扔吧,“要不,我明天去县城医院找找看?”
“他会不会出事?”吴小冉眼一眨巴,泪又掉下来了。
“齐主任说找不到吴飞,咱俩都活不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周寻,你怕死吗?”
“当然怕了。”
“那你走了算了。”
“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
“别说了,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吴小冉没说话,在窗户那头,她凝神认真地看着我,掠了下搭在前额的头发,又从窗棂里伸出双手,紧紧扣住我脖子。
到了晚上九点多,我们才拎着手电筒,再次进去。
西屋一片死寂,没有沙沙作响的虫子,地上满是黑灰,一片片薄如纸屑,还有股子像是烤肉的香气,闻起来燥燥的,刺得鼻子发痒。掘开的那个圆洞里静悄悄的,一个未燃尽的椅子腿还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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