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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罢人散-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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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拳头松了又紧,“左……左烟呢?”他听到这有些尴尬,俊美的脸上有一丝阴霾,“他回去了。”“你说实话!”黛儿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带着哭腔大喊,“你说啊!”任夏扛不住,沉默一刻,“……他死了。”任夏还没有梳发,长及肩的头发就这么披着,那样的魅,黛儿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这样魅惑,可此刻他的一袭红衣却像一团火一样煎熬着自己的心,他的话击溃了黛儿强撑的意志。黛儿无力地颓坐在地上,眼角有些潮湿,视线也渐渐模糊了,自己是哭了么?这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哭泣吧?“我要见他。”泪水不停的流,任夏的身影渐渐模糊,他迟迟开口:“我办不到。”黛儿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他中了血蛊,此时早已化作一滩血水了。”任夏突然间情绪也有些失控:“我与他相知十年,却不知道他会用情至此,中血蛊的痛楚,是比任何蛊都要痛上万分的!他一声没吭,就这样强撑着。看着你睡着了,他才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央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
突然间,黛儿和任夏都沉默了。黛儿欠左烟的,她再也不会忘记了,那种迷惘无措深深地烙进了她的骨血,在左烟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到底是怎么看待那段过去的?他会不会后悔?血蛊发作,天地变色,他一定后悔了吧,那样痛,他是怎么挺着,等待着自己闭上眼睛?那种痛苦,甚至让任夏不愿见他受苦,亲手杀了他。那么任夏呢?狠毒乖戾,却视他为知音,看着他倒在地上,一点点化作血水,十年相知相识转眼化作尘烟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任夏缓缓走过来,取下他架子上的披风,披在黛儿肩上:“既然如此,你节哀吧,当心身体,毕竟你是他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你现在不只是为自己活着。”黛儿渐渐收了泪水,左烟要她活下去么,这么多时间以来,黛儿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常常想要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可左烟要她好好地,好,左烟,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正当黛儿准备擦干泪水站起来时,任夏递来一张纸,说是左烟给她的。黛儿抹了眼泪,迫不及待地打开它,那一刻,泪水却再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上面只有四个字:“此生无悔。”
“仗剑独行乘风归去 
清笛歌一曲 
卿须长记有约东篱 
若是有归期 
谁人弹破一调清商曲 
留下了清音满地 
昨日天涯踏尽 
不见江南故里 
谁人画一尺晚来风急 
留却孤叶等飘零 
今日韶华东去 
谁独守在三千红尘里 
仗剑独行乘风归去 
清笛歌一曲 
卿须长记有约东篱 
若是有归期 
铅华洗尽 凤凰长离 
阡陌尚依稀 
千秋过尽 今夕何夕 
我在风中祭你 
仗剑独行乘风归去 
清笛歌一曲 
卿须长记有约东篱 
我在风中等你”(——恨醉 HITA《玄霄风中祭你》)
“你从未在我面前唱过歌,今日却有幸遇着了。” 
左烟,让我为你最后唱首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值得——左烟番外

适才任夏告诉我天劫蛊只有两种方法能解,一者是施者甘愿为她解,不过要依然是折寿十年;再者就是另有一人愿意将蛊毒迁到自己身上,但这蛊一旦转移便会变成血蛊,那人必死无疑。
她与从前的确不同,没有去想解蛊的后果与代价,反而是央着我开始回忆起从前来。比起从前,我还是更喜欢她如今的样子,从前的她有着太多的悲伤,纵使笑了也没有现在这样干净透明。三年前,她躺在我的怀里,身上的伤口被雪冻住了,那时候她也对我笑过,却是那样决绝而倔强,甚至有一丝万事卸却的疲惫,我知道,她那时候一定以为自己会死去。
但是,我没有让她死,这个决定在如今看来,依然是愚不可及,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此后我的决定给我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就像现在一样。
那日回暖的小兔子不见了,吵着要我帮他去找,我在东篱小筑见到她时,见她正在无比哀怜的抚弄着那只兔子,眸子里面只有怜惜和那似乎同病相怜的哀叹。我承认,那一刻我才真正萌生了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她并非想象中那么顽强,她到底经历过什么?那时候的我,也许一时好奇,可这好奇却让我再难回头。随着相处时日渐多,我渐渐了解了她的故事,那轻描淡写的描述让我更加心痛。
我曾经告诉自己,那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去珍惜的女子,是我值得用生命保护的女子,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直到楚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可,左家并不是我的财产,相反,它是我的责任和担子,是我亏欠义父的情义,我不可以拿左家开玩笑。
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一无所有。
那天我实在受不了等待消息的揪心,匆匆赶去都城,看看是不是能够闯进去,把她救出来,却惊奇地发现她毫发无损,但那个男人正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多日的紧张焦躁在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愤怒。那一刻我真想一掌扫过去。那个人怎么知道的黛儿,又为何对她如此亲昵?一时间怒火冲昏了头脑,细细想来,凌渊没说错,我忽略了黛儿原本就不属于我,她本就有她爱的人。
我只是后怕,若她死了,我会怎样?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会加剧多少倍,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无法想象。所以,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了,纵使要我的命,也随天意好了。我本就一无所有,只能用命来救她,用这条性命换她,我也不觉得可惜的。任夏与我十多年的好友,虽在用毒施药上互相不服,但我信他不会伤害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遇袭

半个月后,蛊毒除尽了,黛儿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虽然任夏百般挽留,她却执意要走,任夏见此也不好在再劝,便让她走了,且说以后若有需要,赤焰族随时欢迎。黛儿应是应下了,却没把这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以后何去何从,也未曾打算过。
途中经过宁州,终是不忍移步,黛儿迟疑着敲开了左家的大门,左家还不知道左烟的事情,任夏说要在合适的时机才能告诉左家人他的死讯,那,什么才是适当的时候呢?回暖已经回朝了,据说闻道正在着手准备回暖的婚事——对象不是左烟,回暖自然不高兴,回京城跟他爹哭闹去了。也好,要是她在,黛儿恐怕更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这件事情。
迎接黛儿的是左戎和左贲,这两人黛儿认识,左戎是左家堡的管家,左贲则是左家堡对外事务的负责人,但很奇怪左戎一脸精明圆滑像只狐狸,但左贲却是老实得很,这两人不应该把活倒过来么?因为左烟对她的眷顾,黛儿很方便在左家住下了,左家人对她说少主这几日外出,他们会通知他,慕容黛在这里,黛儿心下一凉,左家人怕是很久都没联系上他了吧,却又怕怠慢了自己。
黛儿静静的呆着,一个人静静地想着左烟活的时候和他的笑容,却又不能表现出伤悲,心里总是憋着股气,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又该相信谁。一路上她都做的隐蔽,龙吟啸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黛儿,黛儿其实也故意不想让他找到,临行前他们的那番话,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那天黛儿又想起左烟笑着对自己说:“不知今冬你能否遵守诺言,陪我赏雪——而且是三个月。”那时候左烟的眼中除了期待还有一丝叮嘱,之前过于伤心,没有想到这些,现在想来,却是十分奇怪。若说左烟已经下定决心要救自己,怎么会反复叮咛我这句话?左烟给了黛儿信任,又是什么信任呢?黛儿突然想起什么来,左烟给过自己一支簪子,什么叫做“会用上的”,黛儿赶忙找那支簪子,这簪子被她放在怀中很久了,如今开始细细打量。簪子很普通,但是凑近了看,上面竟有一道十分细的凹槽,黛儿有些紧张,已经能感知到了一点什么。
颤着手把簪子首尾慢慢旋开,竟然还是螺纹的,那簪身里面果然是空的,藏着一根纸卷,黛儿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好好端详过这簪子?黛儿埋怨自己,竟然随手一放置于怀中,如果黛儿看过,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场景?可是现在,慕容黛竟不敢打开它,这是他要对自己说的话么,是什么话,黛儿不确定自己看到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黛儿好害怕最终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男人,一个爱她护她犹如珍宝的男人。
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强抑着泪水把它打开,是左烟清秀的蝇头小字:“黛儿,我觉得有些话要告诉你,但不知道应不应该讲。就把它写在这里,若你能发现,便是缘分使然,或者证明在你心中,我并非全无地位。我非左家人,本是青木族的王,微生林的儿子,母妃姓梅名舒,我满岁那年,母妃遭人构陷,卷入宫廷之争。所幸平日宽厚待人在嫔侍之助下,逃出王宫。本是带上了我,但不意失散,后来我遇上师傅左傲,师父膝下无子,见我心生喜爱,便收我为义子,左家人只以为我是他的亲生骨肉。据我所知,母亲后来遇上你爹慕容珌,在他家见到了龙断云之后,心生爱慕,便跟他走了。后来我十五岁那年才知道吟啸是我同母兄弟,但两大势力积怨已久,不能因个人恩怨而停止,我们,一直都是对手。吟啸也不接受我的存在,一直对青木王室心怀敌意。
这些,你都应该有理由知道,这样许多你疑虑的事情便有了解释,他为了保护你瞒着你,你也不必怪他。义父临终之时嘱咐我要守住左家,即使要卸却此担,也要交予明主手中。我看到这信之时,我必然已经归隐江湖了,你不是总说不知道如何还我人情么?帮我一个忙,你我算是两讫。左家每年都有大量金银入库,只留一年生计所需,别的赠与吟啸。他,需要这笔钱。答应我让左家面与战火灾乱,若要离开帮他们找个好主子,不要让吟啸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另:当心左戎。左家令牌在你琴身之中。”
左烟,你知不知道你很不负责任?这么大个摊子,你就这样丢给了我,你给我回来,黛儿瘫坐在琴凳上,泪水划过脸庞,“笃笃笃。”有人敲门,黛儿赶紧抹了眼泪,“谁?”“老奴左贲。”“进来吧。”黛儿尽量平复着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左贲低着头进来,四处谨慎地瞧了瞧,轻轻地掩了房间门,他的眼睛有些红,压低声音问她:“少主呢?”心里一阵汹涌的酸楚,要怎么说呢,“他,他说有些事情要办。”她话一出口,发现自己已经慌了阵脚,自己明明应该“不知道”他的行踪才来这里的。“慕容姑娘!”左贲有些气愤的打断,“姑娘准备瞒多久?少主虽是经常外出,却从没有过和左家堡失去一个月的联系。一个月前,少主和姑娘去了南方。姑娘却一个人回来了,老奴虽然愚笨,却也能猜出一二。”左贲越说越生气,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不禁有些摇晃,“老奴从未见过少主对谁用情如此之深,但老奴也从没见过姑娘般寡情之人!”
“左先生!”黛儿也生气了,却不知道气从何来,到底是气他还是……气自己,亦或是气他说中了什么。“再怎么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晚辈虽然敬重你,却不代表任你指摘,这事情,亦与你无关。眼下左烟要我暂时接手左家,不知道先生可有意见?”左烟信中未提及左贲,但言下之意,他应该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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