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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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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里照见耀阳一张白皙小脸,眼眸如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上官漫心中顿时一热,只差落下泪来,终是忍住了,微笑着抬指点她鼻尖:“傻丫头,你自己去,我出不去的。”
“为什么?”耀阳瞪大了眼,眼泪顿时打转。上官漫淡淡笑道:“你一人出去,他自然不会主意,若是我们一起,便叫人起疑了。”她边说着边将一件皂色斗篷披在她肩上,道:“去吧,府里人正好忙着收拾,不会注意你。”
耀阳边哭边抹泪,犹是不放心:“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么?”
上官漫心里亦是难受,耀阳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世事多变幻,若是无缘,恐怕再难见一面,她紧紧握了她的手,道:“去吧。”耀阳抹着泪转身,她不舍叫了一声:“耀儿。”
耀阳红着眼转过头来。
上官漫一身素衣立在那里,乌发披肩,衬着认真的神情,一字一句道:“我曾经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何家皇后一定会恶有恶报。”
耀阳顿时泪流满面,哽咽道:“我知道。”
上官漫只怕下一刻又唤住她,忙转过身去轻斥:“还不快走。”
耀阳声音仍带着鼻音:“姐姐,我走了。”
身后只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磕的一声合上,再无声响。
夜色渐渐深下来,估摸着耀阳差不多已到府邸,她才推门出来,正见赫连瑜负手立在夜色里,阴云竟已散去,月光洒下来,他身上皆是一片银色,上官漫身子猛地一僵,忙将门阖上,只闻赫连瑜问道:“睡了?”
上官漫轻轻应了一声,确定房门关严了才逐 “哭得累了,睡得沉,明日也不必着人叫她。”
赫连瑜闻言笑了:“我倒是希望她能将这里当成家。”说着瞥她一眼,她只神情淡漠,无奈道:“我送你回去。”便抬起手来欲牵她,她身子本能竟是一缩,他眼里略沉,旋即含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不成?”强自牵了她的手,他掌印极暖,握着她冰凉的指尖,只觉似能融化了,她被他拉在身后亦步亦趋,只闻他道:“明日母亲就到了,本来你也应与我一起接她,可是如今的情形。。。。。。”苏流瑾恨意满腔,若是知道上官漫是仇家女儿,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他顿了顿,回脸安抚笑道:“等她情绪稳定些了,我再带你拜见。”
她垂着头,只见素色裙裾随步摇曳,无声掠过一块又一块灰色石砖,似是海水打到岸边,泛起的雪白海浪,她看的出神,似也未听见他说什么,便无意识的轻应了一声,赫连瑜倏地回头,只见月色里她正抬起头来凝望远处,白皙颊上有泪水静静躺了一脸,当真如梨花带雨,叫人万般怜惜。
他才惊觉,自己不经意揭了她的伤疤,“母亲”二字,对于亲人刚刚逝去的她实在太过沉重,上官漫见他看她,兀的别开脸来,那泪痕犹留在脸上,只在光下泛起珍珠光芒,他爱怜的去拭,她竟也未躲开,指腹触到肌肤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心里蓦然一动,他像是受了鼓舞,低头便要吻下来,她亦垂着头,乌发顺着颈子遮了半脸,她轻道:“我想去姝璃宫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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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三十九
他舍不得拒绝她。
只在她唇上轻啄,道:“你去屋里换件厚衣裳来,我带你过去。”她乖巧的点头,去了主屋,换了件厚实的常服,因不用表身份,并未穿翟衣,妆夺台下的木抽里放着一只普通锦盒,打开来,便见碧波流转,刹那清凉,却是寒爷曾经所赠的玉镯,她想了想,拿起来放到了袖袋里。
两人一路乘了车进宫,并未让青瑞等人跟着,只找了个男仆驾车,送到宫门口,自然有肩舆等候,皇宫里依旧戒备森严,夜幕里富丽堂皇,却已全然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仿佛那场国宴,是这个王朝最后的辉煌,如璀璨的烟火,绽放短暂的美丽,终究消逝在众人眼前。
妹璃宫只留了罗姑一人,见上官漫同赫连瑜一同前来,着实吃了一惊,拿着斗篷便往她身上囊:“三更半夜的,夜风又凉,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便见她转开头去,神情恍惚盯着院子里,罗姑低低一叹:“我去沏茶来给殿下暖暖身子。”倒是瞧也不瞧赫连瑜一眼,上官漫突道:“姑姑,给大人准备点酒。”
罗姑突抬起头来看她,她眼波里平静如水,似是有什么要说,又似是没有,罗姑点了点头,径自去了。
向右转个弯,便是母亲曾住的殿宇,她连去看的勇气也没有,目不斜视的往偏殿里走,赫连瑜默默跟在她身后。
偏殿里摆设如新,想来罗姑天天擦拭,未落半点灰尘,她径自在外室圆桌旁的杌凳上坐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乱窜,恍惚的盯着一处,罗姑端了茶盏和酒具来,见上官漫坐在杌凳上,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全然忘了是在何处,倒是赫连瑜立在窗下看着她。罗姑便对赫连瑜道:“大人。”他才回过神来,扫她手中捧着的酒具一眼,显然已经热好了,腾腾冒着热气,熏得四下里都是微薄的雾气,他便道:“放到桌上吧。”
罗姑便将茶水摆到桌上,茶也是热的,打开碗盖来,便有清香缕缕渗出来,上官漫却推开来,轻透 “我也想喝点酒。”她以前偶尔会喝点,醉意微瞧的时候最好入睡,罗姑也知道她的习惯,便拿了酒杯斟了,递给她,她正要接,却被赫连瑜一手抢过来,他立在逆光里,一时只看不清神情,只觉他捏着酒杯的手骨节都隐隐泛白,气息有些急促,半晌才沉沉开口:“你身子这样弱,还是不要喝了。”这样毋庸置疑的语气,叫人都不敢反驳,罗姑也不敢插嘴,独自退了下去。
上官漫懒散的撑着下巴,似在梦里一样呓语:“我心里不自在,喝点酒就好多了。”
他只将茶碗推到她跟前,似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别任性,喝这个。”
她轻轻的看他一眼,白皙颊边浓黑的乌发,衬着水波秋月的眸子,似是月照花林皆似霰的美景,看得他有些失神,她却已转回头去,道:“那就你喝了吧,扔了可惜。”
不过是一杯酒,她若不冷脸相对,十坛也是愿意的,当即饮干了,他有些高兴,便在一旁坐下,自顾自斟了酒,她果真捧着茶盏轻轻饮啜,他一双眼睛只含着笑意望着她,不自觉喝了数杯,她终于忍不住:“你少喝些。”
他眼里笑意更深,却撑住桌面倾身过来,靠的近了,呼吸里皆是酒香,只闻他道:“漫儿,我真高兴。”
她心里却是难过,垂着头盯着自己纠缠的十指,他俯身似要吻下来,四下里皆是他身上的气息,半晌却没有见他动作,她扬起脸来,只见他抬着修长的指捏着额角深深蹙眉,眉眼里皆是困惑:“这酒有些不对劲。”余音未消,他身子猛然一顿,她忙站起身来接住他,他身子晃了晃,沉沉压了上来。
他气息悠长而沉稳,蹙眉合着眼,睡的极沉。
罗姑估摸着差不多了,进了偏殿,果见赫连瑜已经睡了过去,她连连拍着胸口:“方才殿下也要喝,可是把老奴吓坏了。”
上官漫闻言只收紧了胳膊,他正枕在她颈窝里,他身量实在高出她太多,都让她承受不住,罗姑与她一起将赫连瑜抬到榻上去,她身上出了汗,也不去擦,却看着他出神,因着古夏人皆是高鼻深目,母亲却是汉人,因此轮廓分明却远没有胡人的夸张,这样的结合,让他生的极是好看,她抬起指尖顺着他脸上轮廓滑过,似是回答罗姑刚才的问题,唇边一缕温柔柔和的笑,低低道“他不会让我喝的。”忍不住俯了俯身,猛想起罗姑在侧,颊上微微一红,道却听她又道:“劳烦姑姑在这里守着他,我去去就来。”
罗姑怔了一怔,外面皆是赫连瑜的眼线,罗姑还未来得及问她能到哪里去,她已经到书房打开暗格,轻轻一扭,只闻“咯”的一声,书架无声滑开来,罗姑不知这室内竟别有洞天,惊得目瞪口呆,她侧了侧脸道:“姑姑,您一定记住了,这里能直通宫外,若是不愿呆在这里,便出宫去吧,倒时自有人接应。”
罗姑呆呆点了点头,她低头便下了台阶,那书架无声滑到原地。
暗道的机关也早已改了,就是他早醒了,怕也要找一阵子,她还有的是时间。
洪飞接到信早已等在密道里,之前太子的事两人许久未见,一上前他便解释:“殿下,那时太子殿下。。。。。。。”她抬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太子带着人手,人多势众,况他也顾及太子的身份,因此被牵制住并无难,她也从未想责怪他,洪飞在前面引路:“暗道虽能直通南明苑,但离太子殿下被关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只等到离那里最近的祠堂再想法子。”
上官漫点点头:“我们先去乾坤宫。”
洪飞虽是意外,但并没有多问。
乾坤宫暖阁的入口设在西墙,一处遮了银龙飞腾的画屏,听见殿内寂静无声,便自屏内转出来,曹德正端着药,骤然见着她,惊得双手一抖,汤勺碰到碗沿,“嗑”的一声,帘外顿有冷漠戒备的声音传来 “发生了何事?”
曹德到底是宫中老人,不过须臾已经镇定下来,沮丧道:“老奴不小心将药洒了,可否再盛些来。”帘外人低低嗤笑:“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喝药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今日没有了,等明日吧。”
虽然方才那句不是个托词,曹德仍气的双手都发起抖来,他也知道不能做声,默默朝上官漫跪地施礼,她忙将他搀扶起来。掀起明黄玄帐,便见龙榻之上,风烛残年皇帝似是频临腐朽的枯木,瘦骨嶙峋,意识不清,已然闻到死亡的气息。
不过几日,病情已然这样严重了么?
洪飞在帐外把守,这会子尚能低声说话,曹德抹泪道:“圣上身子一向健朗,虽是小病不断,受了些刺激,可也未到这种时候,他们每日都送药膳过来,可圣上就是不肯服用,其实老奴也疑心。。。。。。。他正说着,上官漫已经上前,帐子里皆是刺鼻药味夹杂着老人身上腐朽味道,她脸上却是平静自若,只轻声唤道:“父皇。”
皇帝喉中含糊有声,松松耷拉的眼皮终是缓缓掀开来,暮地抓住她的手腕,枯枝一般的指掐进骨骼里,几乎是要折断,这样大的力气,仿佛拼力发出来,她知道他看到的是谁,那样艳丽明媚的女子,成了他一生的魔障,成就了他也毁了他,上官漫没有心思去猜测如今他是何等复杂的心情,因为臂上痛极,她不敢挣扎,只低低道:“父皇,是孩儿,漫儿。”
仿佛顿时失了力气,她臂上的手也缓缓松开来。
她捉裙静静跪下去,垂首道:“孩儿不孝,虽知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还请父皇定夺,请父皇写下遗照。”
曹德真真吃了一惊,顿时急出一身汗来,劝道:“殿下,不管圣上待你如何,他到底还是你的父皇,你怎能这样对他。”
皇帝躺在榻上,似是听到了,又似没有听到,只蓦然瞪大了眼,双手在枕下摩挲,他呼吸急促,只像是喘不过气来,上官漫见他举动,站起身来快步过去,指尖在锦枕下滑过,果然是暗格存在,摸出来,是枚掌心大的印章。刻有蟠龙,章面篆书的“受命于天,福寿永昌”。
乃是传位密玺。
皇帝撕心裂肺的咳起来,曹德实在不知上官漫立场,也不敢妄动,忙上前为他顺气,上官漫垂着头,始终曹德都未看清她神情,只闻她轻叫洪飞近前。
因殿内笔墨皆被搜了去,洪飞害破手指,撕了里面帷帐,让她以血代墨,缓缓写下:
“朕之九子上官瑾,人品贵重,深消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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