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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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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来急雨,瓦沿里细流如柱,溅到长着青苔的青色石砖上,院子里本是开的极好的四季海棠,一阵雨过,簇簇更是鲜艳欲滴,有人穿过灰瓦白墙的巷子,花下轻叩柴扉,男仆开了门,见了来人,叫了声:“公子。”让开路来,又道:“主子在里面。
那人踏着青苔小路到了屋内,身上袍子只被细雨打的湿了,他低着头抖着袍角,却不进去,只隔着门略僵硬的问:“怎么样?
“肩上受了伤已经包扎好,只是还未醒过来。上官公子来的正好,寒某有事相商。”
上官渊抬起头来,便见寒爷一身白衣负手立在门边,越过他肩头望去,室内青纱帐子撩起,榻上影幢的身影。寒爷领他进了室内,本在一旁侍奉的婢女掩下帐子退了出去,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只余了两人。
桌上放着瓶瓶罐罐,想是用来治伤的伤药,寒爷从中捏起一个手掌大的青花瓷瓶,指腹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漫不经心的问:“接下来,公子有什么打算。”
上官渊只是抱臂倚在门框上出神:“我会带她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度过下半生。
寒爷闻言只是笑:“公子小瞧了赫连瑜的力量,若是如此,只怕不过月半便会被找到。就是寒某这里,今晚也需带着令妹撤到旁处。况若是令妹醒来,母子连心,她能否忍住不见自己的亲子,随公子走也没有定数。”
上官渊挑眉转脸:“寒公子莫非有好的法子不成。”
寒爷竟轻轻笑了:“也是寒某私心作祟,寒某见不得赫连瑜过的安稳,所以令妹我是一定不会让他找到的。”
上官渊蹙紧了眉头盯着他,寒爷毫不避讳的直视:“公子猜得没错,寒某对令妹心生爱慕已久。”
上官渊心中顿时一撞,立即就沉了脸,大步到了帐子旁,迟疑片刻,方才掀起帐子来,帐内上官漫唇无血色,面白如纸,双目微阖,长睫翘起,只在眼下投下一片淡影。他弯起指,用力捏着帐子,道:“这些日子多谢公子照料,在下和舍妹便不打搅了。”弯身打算将上官漫背到身上。
寒爷笑道:“公子不必急着走,请允寒某说完。”他顿了顿,方才道:“令妹是极是聪慧的女子,正因为聪慧,凡事追求全美,有些事情才难以放开,一方是夫家,一方是家仇国恨,她辗转期间,又无法置身度外,一定异常痛哭,长此以往,只怕一此也是郁郁寡欢。”
上官渊缓缓直起身子,听他说下去。
寒爷用指尖轻轻敲着手中瓷瓶:“这瓶药,是从药圣清风仙人那里无意得来的,喝下这个,以让她忘掉一切。”
上官渊喃喃低语:“忘掉一切?”
“是,家世,姓名,包括我们,一切的一切,都会忘掉。”
上官渊抬起脸来,眸中闪烁,似有什么涌动出来,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上官漫,默默捏起拳头。
寒爷知道他默许了,道:“若是醒了,只怕她不会同意,只好趁她昏迷喂下去,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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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千山万水不会行,魂梦愈教何处觅(一
三年后,西冷皇宫。
“扔出去,扔出去,我不试!”
殿宇里轻纱漫舞,缕缕白烟自二尺高的雕花铜熏炉里幽幽吐出,沁香满面,熏得毛孔都舒展开来,地面皆用金砖铺就,锃亮光可鉴人,映着窈窕玲珑的女子身影,有嬷嬷声音为难响起:“公主殿下,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命人裁的。”
那被称作公主的窈窕身影只捂着耳朵尖叫:“不试不试!”
终有宫女细声通窠:“女官大人到。”
那公主倏地抬起脸来顿时一笑,竟是秋波微转、顾盼生姿,喜滋滋叫了声:“顾姐姐。”
果见有人自月洞花壁门后姗姗进来,一身雪白云纹冰绾纱宫装,发髻高绾,淡妆略施,却是追魂夺魄的美丽,她肌肤若瓷,声音也是悦耳好听:“这是怎么了?”
正是上官漫。
她已任宫中女官三年,因编纂女史在宫中颇受尊敬,因芳华公主自小顽劣,皇后便恳请她教导膝下唯一的公主芳华公主,谁知这芳华公主刁蛮任性,却独独与她亲近,因此下面的宫女遇上难处,常常请她来。
嬷嬷忙施礼:“女官大人。”抬起脸来笑道:“大人来的正好,您快劝劝公主殿下吧。”
上官漫抬目缓缓一扫,绶带锦裙散落了一地,将殿内搅得一片狼藉,那罪魁祸首正埋脸在自己臂弯里,赖着不出来。
上官漫声线平平吩咐瑭瑭:“想是殿下不喜欢这些花儿粉儿的衣裳,都扔了吧,换些素净的来。”捏着她臂弯的纤指忍不住紧了紧,依旧不答话,嬷嬷忍住笑,咳一声道:“是,谨遵大人吩咐。”拍掌叫人来,“将公主殿下所有衣裳都扔到殿外去。”一行宫女裙裳如花蝶般徐徐而入,开橱翻柜,铿锵有声。
芳华公主杏目圆瞪,忙撒了上官漫去护,奈何人手太多,她抓住这件丢了那件,只得可怜兮兮的望着上官漫:“顾姐姐。。。。。。”
上官漫问道:“殿下试是不试?”
芳华公主一双眼睛极亮,忙道:“试,我试。”
她并不喊停,只吩咐嬷嬷:“取来让公主换上。”芳华公主顿时瘪了嘴幽怨瞪着上官漫,嬷嬷只捂唇笑着伺候芳华公主穿了,上官漫才吩咐:“退下吧。”
宫女皆嘻嘻笑着退了下去。
芳华公主还在满腹委屈的任有嬷嬷摆布:“姐姐都不知道母后叫我穿了这个去做什么。”上官漫只是不答,弯着唇看着瑭瑭拉了齐了芳华公主前襟,腰下处虚虚空出两指,便道:“腰线处再紧些,留一指才好。”瑭瑭忙拉了拉,果真恰到好处勾勒出芳华纤细蛮腰,瑭瑭笑道:“大人说的果然不差。”
芳华公主噘唇叫了声:“顾姐姐。”她下一刻捂住胸口,做心痛状:“听说顾国宸帝驾临西凉,父皇有意让我献舞,两国联姻。”她两眼极力挤出些许泪水,让自己看的更加楚楚可怜:“可怜我二八年华,韶华正好,就要嫁个带着拖油瓶的已婚男子,可不是要误了我。”
瑭瑭忽而一叹:“说起这个宸帝,每每结盟都是圣上亲自去顾国,不想今年竟屈尊前来西冷。”
芳华公主不禁板了脸:“芳姑姑,不许你灭自己威风,西冷虽不及他顾国大,可是百姓富足,天下太平。”
上官漫淡笑不语,见瑭瑭束好绶带,道:“转身。“芳华公主幽怨的原地转了一圈,裙裾飞扬,潋滟生辉,着实让人惊艳,她才点头:“不错。”瑭瑭见上官漫也不说话,忍不住插嘴:“传闻这位宸帝可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才德兼备,文武双全,灭古夏,统一两国,可见睿智胸襟,公主殿下你当真不要嫁么?”
芳华公主面有犹疑,随即又扬起下巴:“我要嫁也要嫁寒大人和渊哥哥那样的。”她瞧了瞧上官漫,嘻嘻笑道:“顾姐姐,寒大人和渊哥哥你到底喜欢哪个。”她托起下巴:“一个敦厚热情,一个沉稳温柔。。。。。。”她突扭捏起来,一脸春色:“顾姐姐我好羡慕你。”
上官漫也托了下巴,轻声问她:“是呀,你说选哪个好呢?”
芳华公主仍是满目春水荡漾:“若是两个都能边。。。。。。”话未说完,上官漫忍不住伸指戳她眉心,轻笑嗔道:“贪心的丫头。”
那一嗔一笑,妩媚尽显,芳华公主捂脸直跺脚:“嬷嬷,嬷嬷,我觉得自己不正常,刚才心猛地跳了一下!”
殿外光线渐暗,暗味淡影投在殿内,原是晌午已过,她虽在宫中任职,却可自由出入宫闱,也被恩准住在宫外,寒玉笙曾经嘱她,今日早早回来。
自她睁开眼,那人白衣胜雪,含笑看着她,笑容和煦如窗外的日光,照的一室皆春。又一人急切切的探过来,一双凤目关切盯着她,若说寒玉笙的笑容是春日,那眼前的上官渊便是夏日,烈焰灼灼,热切的让人猝不及防,但细想过后,也只是莞尔,他是真的担心她。
他们说,她失去了一些记忆。
是,她想不起自己姓谁名谁,家住哪里,甚至,睁开眼来满眼的陌生,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寒玉笙嗓音低醇,娓娓道来,说她是官宦家的小女,因家中败落,在西冷随商队从了商,三人就是在那时熟识的,说这些的时候,上官渊撇脸看向窗外,带着几丝复杂的恍惚。
她再没有深究,这些环境,这些人,让她觉得轻松,索性一叹,便这样吧。因有仇人追杀,三人躲藏了一阵,后来得到皇族庇护,藏身皇宫羽翼之下,才得以安静。
一过就是三年。
官轿走的平而稳,轿外遥遥的街上寒暄声,她懒懒挑了轿窗上的竹帘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街上人群,忽的一顿,仿佛身边街景皆已远去,耳边喧闹似也淡了,唯剩了大街尽头依风而立的男子身影,黑发蓝袍随风飘决,俊美如神祗,蓝眸看向这里,深邃似海。
心里兀的一撞,顿时跳动如鼓,快的都似要从胸口迸出来。
她迟疑阖了阖眼,蓝眸人在西冷极是少见,因古夏皆是贵族,后那位宸帝灭了古夏王朝,将前秦与古夏合并,国号为顾,传言他将古夏贵族囚在皇宫中,民间更难见蓝眸人。
再睁开眼,街道尽头空无一物,街上似重新鲜活起来,叫嚷声夹杂着行人讨价还价声音,清晰响在耳畔,有风拂过脸颊,髻边碎发痒痒绕在耳上,这样真实分明,原是看猎了。
她掩了竹帘,吩咐道:“加快脚程。”
轿夫忙答:“是。”
她放下心来,刚放松了身子往壁上一靠,轿身却是猛地一滞,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前跌,抓住轿窗才稳住身子,轿夫的声音急急响起:“大人,您没事吧?”她心神不定的蹙眉:“怎么回事?”轿夫未来得及答话,猛就一声冷斥:“你这小孩子,快闪开。”接着便是轿夫仓促叫喊声:“小鬼,还不松手。”一个稚嫩清脆的男孩声音得意响起:“敢叫我小鬼,吃我一脚。”轿夫嗷的一声,跳着脚声音凄厉:“你。。。。。。你踢哪里?”
这是街上,多数人都识得她的管教,在此一闹,实在有辱脸面,上官漫不耐揭了轿帘踏出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话未落地,只见一个小小身影一闪,下一刻自己双腿被抱住,那孩子小脸贴在裙裾上,乳糖一般甜甜唤道:“娘亲!”
这一唤,只觉四下里皆都静止了。轿夫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上官漫怔了怔,面色不由自主的浮起疑红,一路绕到颈上,连耳下都炽烈的发着热。
寒玉笙并未说她已嫁为人妇,况三年来,她一直洁身自好,年纪虽比适龄女子大了些,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当众认亲,一向自诩镇定的她也失态起来,低头欲拍那男孩小小肩膀,才见他双目带着白娟眼罩埋在她裙裾里,白皙小手紧紧抓住她绶带不放,身上蓝底镶金的锦袍,腰系玉带,脚蹬鹿皮小靴,显然是富贵家的孩子。
带着眼罩,莫非。。。。。。是有眼疾么?
心中顿时一软,弯下腰来柔声透 “娘亲可不是乱认的,莫非是与家人走散了,你家住哪里,我叫人送你回去。”
那男孩却小嘴一扁,放声大哭:“爹爹不要我了!呜。。。。。。”
轿大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孩子,喃喃道:“刚才还生龙活虎的。”
街上的人早已侧目向这里看来,因乘着官轿,需时刻注意,让他在街上这样闹也不是办法,上官漫只得道:“既然如此,你便先与我回去吧。”
轿夫呐呐:“大人,寒大人嘱咐不要随意带陌生人回去。”
那孩子顿时又哭起来,哭声大可震天,轿夫忍不住掩了耳朵,上官漫不由失笑:“顾不得这个了,不过是个孩子,走吧。”拉了他进了轿子,轿失只得道一声:“是。”
男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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