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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陌生人，逢好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看他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位中年男人评论道：女同志总是比较爱美，也难怪。

木子口问道：各位是……

一位不是逢好时的女同志可能是对逢好时接下来的遭遇比较同情，女同志本来心肠就软，难免生出了恻隐之心，老鼠已经逮到手了，吃掉之前再多玩也未免太残忍。这位女同志说：

我们是市纪委效能办检查组。

木子口说，啊。他看见逢好时脸色瞬间死如土灰。

中年男人把一个本子递到逢好时眼前，还殷勤地递上一支签字笔，说：请签字。

逢好时看了一眼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市财政局财政监督局，上班时间QQ聊天，聊与工作无关内容，当事人签名确认……

逢好时拿起自己的笔，签上自己的姓名。她没有犹豫，又不是天塌下来，怕死不做道士，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

中年男人对逢好时的爽快作风似乎比较欣赏，说，有的人磨磨蹭蹭，惹人烦，市财政地税局去年被评上满意单位，可见工作效率还是比较高的嘛，当然，按照程序，我们要向当事人出示工作证。

逢好时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不用了，美容产品有假冒伪劣的，人还能有假冒伪劣的不成。

检查组里的女同志说，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会视情处理的。

这帮人走了后，木子口说，对不起，逢好时，今天这帮特务撞进来我也不知道，没有带照相机、摄影机嘛。

逢好时苦笑着说：你傻啊，什么年代了，现在都用上针孔摄影头了，别在上衣领口。

木子口说，我没看见啊，有一个人还把脑袋凑到我电脑前看，电脑上倒没有什么，我看报纸呢，看无聊的文化娱乐新闻，花边新闻，说香港某女星夜里携不明身份男士出入酒店，他们怎么不管啊。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查税风暴”（7）
逢好时说：我也没看见。

但是逢好时QQ聊天的电脑画面还是被真实地拍摄了去，在市纪委会议室里被当成电影播放，镜头放大后，肉毒素、肉毒杆菌、光子嫩肤等字眼显目地跳入被邀请参观明查暗访结果的领导干部们的眼睛里。

当然，章玉兰局长也看到了，而且还听到了解说词的声音：这是在市财政局财政监督局的某个办公室里拍摄到的。但出于保护公务员个人隐私的考虑，没有点名。

两办在连续数日明查暗访结束后，专门邀请嘉州市电视台的技术人员剪辑出这个长达30分钟的断片，配以生动的解说词，然后邀请有关单位领导与市两办领导一起欣赏，并指示一定要各单位主要领导参加。这一招也够绝的。

电影欣赏完后，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柳达日还要讲话，提出处理要求。章玉兰局长当然非常清楚市纪委领导的分工，市纪委三位副书记柳达日、万新田、俞当长分别联系纪检监察一室、二室、三室，下面还专门有一个常委母马关分管三个室，也不知这样的分工安排是何用意。市纪委效能办主要还是侧重于监察这一块，所以由柳达日直接分管。

章玉兰局长就觉得脸上发烫。她来之前已经有思想准备，既然通知她参加这个会，就说明肯定是局里有人被特务们抓住了。来开会之前，她让监察室主任蒙合阳口头询问各处室，反馈过来都说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章玉兰局长对财政监督局的这位女同志没有印象，叫不出名字，市局人这么多，主要领导能把各处室中层正职、副职对得上号基本上就可以了。

章玉兰局长没有料到，市财税局的镜头还没有放完，两办也挺逗，逢好时的镜头过去后，画面先转到了其他单位，这些当事人有的在电脑上看股市曲线图，有的在嗑瓜子（现在还有人在吃瓜子！章玉兰局长觉得很不可思议），有的把脚放在桌子上，对前来办事的群众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一个人穿拖鞋走在走廊上，解说词里说，是这个局里的公务员，本人已经签字确认……

画面切换到了一个小学的门口，显然是上学高峰期，学校门口车辆扎堆，镜头拉近了一辆小车，定格在车子牌照上：东B&；#8226；01645。章玉兰局长眼皮跳了一下，觉得这牌照好象在市局大院里见过，一时又不能确信，随即解说词出来了：这是市地税局法规处的公务车辆，当事人用公车接送子女上下学。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人，竟然就是法规处处长梁光，正走向东B&；#8226；01645。随即几个人围了上去，把梁光堵在了车门前，有一个人向梁光亮了亮证件。他们交谈了几句，但是电影里没有把他们的对话放出来，梁光脸红耳赤，在一个本子上签字。　。。　　。。　
第九章　“查税风暴”（8）
边上的人离去后，梁光还心有余悸地东张西望一番，确认安全后才打开车门上车。

这两个蠢货，被逮住就逮住了，竟然还装蒜，说一切正常。章玉兰局长觉得自己被打了两记闷棍，动弹不得。

如何处理是好？章玉兰局长从市纪委回来后，这几天就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市纪委要求各单位按照市委市政府“五条禁令”要求严肃处理，并尽快报送处理结果，所以不处理肯定过不了关，既然要处理，在召开局党组会议之前，主要领导肯定首先要心里有个谱，何况这事郑伟宝不肯表态。

柳达日在各部委办局的领导观看完电影后，作了简短的讲话，通报了几天来明查暗访的基本情况，严肃地指出：元旦春节以来，部分市直机关和省部属在嘉单位，工作人员上班时间违反“五条禁令”现象有所抬头，玩电脑游戏（特别指出，最近网上种菜偷菜比较流行）、QQ聊天聊与工作无关内容、网上炒股、工作日中餐饮酒、上班穿拖鞋、锁门上班、擅自离岗、公车私用、节假日使用公车不履行审批手续等等，都在本次检查中有所查获，这些现象和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机关作风建设，影响机关干部形象，影响到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之间的鱼水深情。

接着，柳达日提出处理要求：各单位要根据“两办”的检查结果，回去后及时做出处理决定，尽快把处理结果报送市纪委，如果迟迟不做出处理决定，将由市纪委、市监察局根据现有掌握的情况，直接做出党纪、政纪处分决定，并根据“上问一级”的原则，追究有关当事人所在科室、处室负责人直至单位负责人的领导责任，同时，将结合党风廉政责任制考核，给予责任单位相应扣分。

最后，柳达日提出希望：有关部委办局要密切配合市两办工作，以本次明查暗访活动为契机，分工协作、上下联动、责任落实、合力推进，把效能建设“五条禁令”持久不懈地长抓下去，使之转化为广大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自觉行动。

事实上，章玉兰局长从市纪委开会回来当天，就已经把纪检组长郑伟宝、监察室主任蒙合阳叫到了办公室，通报了一下情况，请他们先提个初步处理意见。

但是，几天后，蒙合阳到章玉兰办公室汇报时，却没有提出具体处理意见，只是拿过来市委市政府有关违反“五条禁令”的处理规定，以及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和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
第九章　“查税风暴”（9）
蒙合阳在上述规定和条例的有关条款下面划了线，但是划线的地方很多。蒙合阳的解释是，适用这条也可以，适用那条也说得过去，需要领导定夺。

章玉兰问：郑局的意见呢？

蒙合阳知道章玉兰是在问郑伟宝的意见。机关里习惯把纪检组长也称呼某局长、某主任什么的，因为根据级别，纪检组长相当于单位副职领导。蒙合阳说：这也是郑局的意见，说需要领导定夺。

章玉兰有些生气：郑局不是领导？他还是市纪委派驻市财税局纪检组长呢，他是分管领导要先提出初步处理意见。

蒙合阳不便接话，便噤声不语。

章玉兰说：你先去郑局那里，让他先提出一个初步意见，可行的话，再上党组会议研究。

蒙合阳不得不说：我也向郑局建议过先提出初步处理意见，因为您交代得很明确，但是郑局……

章玉兰理解蒙合阳的难处，便让他把条例、规定什么的留下，人先回去。

许为义在章玉兰的办公室门口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但是人却没有走开。他看见章玉兰紧皱着眉头，实在不忍心打搅，可是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这事向章玉兰报告。

许为义心里完全清楚章玉兰这几天情绪不佳的原因，他上午来得早，总是先要去章玉兰办公室转一圈，把需要章玉兰阅示的文件或其他资料，根据他自己的判断，最要紧的放最上头，依次排列好，放在办公桌上，再看看有没有章玉兰已经批阅过的文件，有的话，就通知夏伊蔓过来取走分送给其他局领导或有关处室。

自然，许为义也看到了蒙合阳留下来的那几份条例、规定。虽然去市纪委开会的只有章玉兰一个人，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局里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梁光和逢好时这两个倒霉鬼撞上枪口的事了。

许为义还听说，在这个事上郑伟宝不肯拿意见，都撂给了章玉兰一个人。

许为义今天不是第一次在章玉兰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了，最终还是引起了章玉兰的注意，她招了招手，把许为义招到跟前，问：什么事？

许为义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希望章局你别太累着了。

打什么马虎眼？

许为义鼓足了勇气说：梁光和逢好时的事，局里很多人都知道了，遮掩不住的，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

章玉兰说：很多人都在关心这个事情，也谢谢你的关心，这事要局党组开会讨论决定。

所以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先开会听听大家的意见，一旦作出决定，也不会怪到你一个人头上。

章玉兰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本不想在任期内处理任何一个干部，我分别找了梁光、逢好时谈过话，他们的态度是很诚恳的，说无论局党组如何处理，他们都接受，但问题是，局党组还是要最大程度上保护干部。
第九章　“查税风暴”（10）
许为义说：他们蠢就蠢在没有第一时间向您报告，那样还有回旋余地，可能不至于做到了市纪委的短片里。

这个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们了，就是我去开会之前请蒙合阳一个个处室问过来，他们竟然还说一切正常，太愚蠢了。

许为义试探地说：章局您看现在……

章玉兰说：你几次三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是不是有急事，你手里拿着什么材料？

章局火眼金睛，许为义说，我本不想多打搅你，只是这事确实有点……。许为义把手里的一份材料递过去。

章玉兰用了五分钟时间看完了三页内容，脸色愈发显得凝重。最后她苦笑了一下说：我的大名也上去了，道元分局综合科科长是个什么人物？

许为义说：我每天上午有快速浏览各大网站的习惯，看到网上这篇《东山省嘉州市掀起大规模查税风暴》的文章后，就立即打印出来想拿给你……

（他本来想说看她忙着不好打搅，临时改了口）但是我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勾汉川局长，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也还不知道，说要先看一下。勾局长很快就回复我了，说综合科江达康科长根本就没有说过文章里的那些话，全是记者瞎扯，他还说要与江达康科长一起过来给你汇报，我说先请示你再说。

章玉兰显得有些激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