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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钟左右，严沙纱和王婉也从班里出来，在楼梯口碰见秦牧、居杨等人一边说话一边从楼上走下来。
“……太精彩了！看没看那场比赛？”居杨正兴奋地说道。
“我还是看好麦迪。”秦牧说。
“科比才是王道。”居杨说着看向旁边的傅来古，“你说呢？”
“我喜欢乔丹。”傅来古回答。
“大哥，你能不能说个正处在上升期的？”
“那就……科比吧。”
“你看。”居杨闻言，笑着看向秦牧。
秦牧却没有和居杨贫下去，因为他看见严沙纱了。
“沙纱。”
“秦牧哥哥、居杨哥哥。”严沙纱和两人打了招呼。
“你们干嘛去呀？”秦牧问。
“体育课。”
“下午第一节？”
“是啊。”
“真巧嘿，我们也是。”居杨接过话茬。
“这是……”傅来古充满疑问地看向严沙纱。
“她是严沙纱，亮哥的妹妹。还有她同学王婉。”居杨介绍道。
“傅来古，和我们俩一班的。”秦牧也把傅来古介绍给两人。
严沙纱笑着对傅来古点头示意一下，然后几人就一起下楼，往操场走。
“你们现在分在几班了啊？”严沙纱问。
“6班，六六大顺。”居杨说道。
“哦。”
“暑假怎么过的啊，都去哪玩了？”秦牧看着严沙纱，问。
“上个月去爬了一趟黄山。”
“那个‘黄山归来不看岳’的黄山？”
“是啊。”
“感觉怎么样？”
“太累了，而且又特别热，我上山的时候坐了一半的缆车，下山是自己爬下来的。不过山顶的云雾真的很漂亮，绿茶也很好喝。”
“听着真不错啊。”
“你去哪玩了吗？”
“没有，就在家来着，偶尔找他们打篮球什么的。”秦牧边说边扫了居杨一眼。
“说到这儿了，趁着上课之前打一会儿吧？”居杨也看向秦牧。
“嗯。”秦牧答应着，又对严沙纱说道，“那我们先打球去了。”
“好。”
体育课上，体育女老师带着严沙纱班里的女生做完一遍体操、又跑了两圈之后，就宣布自由活动了，严沙纱和王婉便靠在操场一角废弃的双杠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看不远处男生打篮球。
这时，严沙纱班里男生的篮球出界，滚向了严沙纱和王婉的方向，于是一个男生对严沙纱喊道：
“严沙纱，帮我把球传过来行吗？谢谢。”
“你等一下。”严沙纱说着，追着球往跑道外面跑了两步，却不小心被跑道边上排水井上方竖起的一枚钉子绊倒，整个人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沙纱！”王婉见状，凑上前来。
“你没事吧？”严沙纱班里那男生也赶紧跑过来，问。
秦牧班里的男生刚好在跑圈，即将跑上这一弯道，秦牧远远看见摔倒的人是严沙纱，一急之下就脱离队形，也跑了过来。
“这儿没事怎么戳着个钉子啊……”严沙纱班里的男生看了一眼排水井，接着说道。
“我没事……”严沙纱说着，想站起来，却感觉膝盖一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沙纱，来。”秦牧一伸手扶住严沙纱的胳膊，略一施力，把她拉了起来。
“秦牧哥哥？”严沙纱有些惊讶。
“膝盖摔伤了么？”秦牧问。
“好像破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秦牧用了肯定的语气。
“唔。”严沙纱下意识点了下头。
“你帮沙纱和你们老师说一声。”秦牧又对王婉交代道。
“好。”王婉应道。
秦牧随即对严沙纱伸出右手，让她把手搭在自己手上，犹豫一下又用左手扶在她的左肩上，支撑着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两人刚走开，秦牧班里的男生就都跑了过来，居杨偷偷从一群人里跑出来，对严沙纱班里的男生说道：
“你自己不会把球追回来啊？这要是亮哥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别听他吓唬，亮哥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甘全也走了过来，“先回去接着打球吧。”
“罪魁祸首就是这钉子。”居杨又转移目标，蹲下来对着钉子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把它拔了啊？”
“你要去办公室找老师吧？”甘全看向王婉。
“嗯。”
“我跟你一块儿去，问问有没有扳子什么的。”
“那走吧。”
傅来古也溜了过来，在居杨身边蹲下，开口问道：
“秦牧怎么那么紧张啊？”
“谁知道，不愧是属兔的，真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刚才打球都没见他这么紧张。”
用了大概三分钟，秦牧陪严沙纱来到了医务室，敲敲门走进去。
“任老师。”秦牧和医务室的老师熟稔地打着招呼。
“这回打球又磕着哪了？”
“不是，是她把膝盖摔了，您快看看吧。”秦牧笑了一下，把严沙纱推上前。
“哦，你扶她在里面坐下。”任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上拿了药箱，走过去，“把裤腿卷上去。”
严沙纱按照老师说的，把裤子卷起来，露出了膝盖，膝盖果然摔破了，血还在慢慢往外渗。
“诶哟。”秦牧看着严沙纱膝盖上的伤口，不禁叫唤了一声，把正要给严沙纱上药的任老师吓了一跳。
“人家小姑娘都没喊疼，你瞎叫什么呀？出去等着去！”任老师给了秦牧一个白眼。
“是是，那我在外面等。”秦牧瘪了瘪嘴巴，又看了严沙纱一眼，就先退出去了。
“怎么摔这么狠啊？上体育课呢？”任老师一边拿棉签把严沙纱膝盖周围沾干净，一边问。
“嗯，地上有个钉子，我没看见，就绊倒了。”
“涂药水会有点疼，放松点。”
“唔。”
“好了，回家别把伤口弄湿了，好好养几天，结疤就好了。”
“谢谢任老师。”
“没事。”
任老师给严沙纱的伤口处理完，让她在办公桌旁坐下，又把单子和笔递给她，说道：
“来，再登记一下就行了。”
“哦。”严沙纱接过笔和单子，很快填好了。
“严沙纱。”任老师看着她填的名字，笑了起来，“你就是严亮的妹妹啊？”
“您认识他？”
“他在学校呆了五年多了，我敢说老师里面没有不知道他的。”
“为什么啊？”
“那孩子，淘啊，和秦牧他们一伙的，都是一不注意就受伤来我这儿了。不过他平时闹归闹，学习成绩却一直不错，性格好，嘴又甜，把老师们都哄得挺开心。”
“是嘛，我一直觉得他是问题学生呢。”
“诶，学校里有他可是挺热闹的，他明年毕业了我们反倒要不习惯了呢。可惜我们家是个小子，要不我都想把他给自家闺女预备着，也免得他交那不像样的女朋友。”
“您知道他女朋友啊？”
“早恋学校查得严，他当时又那么高调，哪有不知道的。不过说心里话，我见他那么痴情，都不忍心怪他呢。”
“那是他初三时候的事么？”
“是啊，初三他们互相喜欢，不过毕业的时候就散了。”任老师说着，想起什么，于是问严沙纱，“你是去年刚入学的吧？”
“嗯。”
“那你可能不知道，严亮自己也不会和你说。前年他高一的时候，他那前女朋友趁教师节回学校看老师，严亮见着她，想挽回两人的感情，那女生嫌严亮缠着她，就放任新的男朋友带人把严亮打了。”
“啊？”
“凭严亮那一身散打的功夫，本来那些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一时心灰意冷就没还手，所以带着一身的伤来了，还在我这儿偷偷哭了，这我都没跟别人提过。”
“怎么有这种人呢！”严沙纱气愤不已。
“难为这孩子，还对那女生念念不忘……”
“任老师，怎么还没好啊？”秦牧在门外，因为等不及，就又敲了门推门进来了。
“好了，瞧给你急的。”任老师瞥一眼秦牧，又看向严沙纱，“你们俩不会……”
“没有没有，您说哪儿去了。”严沙纱连忙否认。
“不会什么啊？”秦牧却一头雾水。
“行了，体育课别上了，你扶她回班吧。”任老师对秦牧说完，又对严沙纱说道，“没事儿常来坐坐。”
“哦，任老师再见。”
“您还希望她老受伤啊？”秦牧一边和严沙纱走出医务室，一边看向任老师说道。
“我不是说了没事的时候来坐坐么？你这孩子……”
“嘿嘿，我们走啦。”秦牧不等任老师再说下去，就冲她摆摆手，把门带上了。
“你们好熟啊。”严沙纱看看秦牧，说。
“这么些年，打的交道多了。”
秦牧扶着严沙纱到了楼梯前面，问：
“你能上去吗？”
“能，慢点就行了。”严沙纱笑了笑，用手扶着楼梯旁边的扶手，一级一级台阶地往上走着。
“小心点。”秦牧站在严沙纱左边，用和她一样的速度慢慢上了楼。
到了初二3班门口，两人才想起来体育课的时候班门是上锁的，忘了管严沙纱班里的班长要钥匙了。
“你们班长叫什么啊？我去找他，你先等我一会儿。”秦牧说道。
“算了，还十几分钟下课了。”
“那……”秦牧四处张望一下，只能又看向楼梯，“在台阶上坐坐？”
“嗯。”
“好吧。”
严沙纱和秦牧在楼梯台阶上坐稳，看向他说道：
“谢谢你啊，一直陪我跑来跑去的。”
“客气什么啊，你挺勇敢是真的。”
“我是不是好丢人啊，在一操场人面前摔出去了……”
“也没有一操场人，最多就二十，不，三十人吧，也就你附近那些人看见了。”
“三十人呢。”
“你又不是走在平路上摔倒的，不是有原因么。”
“对哦，还好有那个钉子。”
“沙纱，你真逗，有钉子在你这儿愣变成好事了。”
“摔倒我一个，他们就都引起重视了，别人就不会再摔了。”
“我认识的女孩里，估计只有你会这么想。”秦牧看向严沙纱的目光里又多了些温柔。
“是嘛。”
“中午你别去食堂了，我和亮哥把饭给你打回来，陪你在班里吃。”
“好几天呢。”
“能有几天啊，听话。”
“好吧，谢谢。”
~~~日记上分割线~~~
2002年9月23日
今天开始，我又恢复和王婉去食堂吃午饭的日子了。这两个礼拜以来习惯了哥哥的照顾、居杨哥哥的幽默还有秦牧哥哥的体贴，一下子清静下来，真的有点不习惯了呢。
2002年10月5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家给花浇水的时候，突然秦牧哥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真的不是我主动想起他，而是他自己就冒出来了。我想了半天是为什么，一开始觉得大概我们常常在学校碰见，就像生物钟那样养成了习惯，有那么几天不见身体自己就提醒我差不多到时候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想居杨哥哥呢？本来想问问哥哥，但是话要出口的时候我又忍住了。不想了啦。
2002年11月15日
今天体育课上，我和王婉又靠在老地方——双杠上闲聊，她听说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就问我日记里都会写些什么，我给她数了一遍同时自己心里也算了一遍，好像我每写两三篇日记都会有一篇提起秦牧哥哥，而王婉我都没有提过几次。我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远处篮球架下秦牧哥哥打球的身影，一瞬间有一种好像做错了事的感觉，我决定试一试，能不能把日记的重点转移一下。
~~~日记下分割线~~~
2009年的秦牧翻看到这里，才第一次知道严沙纱从2002年就对自己有了朦胧的喜欢，只是她当时并不明白，而且还刻意在回避这种感觉。
秦牧捧起密码本，接着翻了好多页，都没有再看见折角，也没有见着自己的名字，他想起严沙纱有时候确实很执着的那种坚持，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时间，秦牧心里痒痒的，干脆直接翻向了下一个折角页——那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