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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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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象被掏空了一块,我甚至忘了说再见。
他终于想通了,所以决定离我而去,所以他彻底解脱了。
中午白花花的大太阳射下来,热得人心思恍惚,我木然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被阳光晒得满头是汗,而旁边就是枝叶婆娑下的树荫。
我不想挪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口的冰凉,我已经忘了世上还有中暑这回事。
老钱的电话还是追过来,“钱我准备好了,你来不来?”
海水反射着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阖上眼,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浸在水中的照片,都是孙嘉遇包裹着纱布惨白的脸。
如今我只有他了,只剩下他了,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
最后我说:“去。”
那天傍晚下了场大雨,雨后奥德萨的星空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纯净和灿烂,我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生命里最黑暗的一个夜晚。

邱伟从我手里接过两万美金时,几乎被吓到,他拆开一捆反复察看,直到确认不是假钞才狐疑地问:“你用什么办法刮下来的?”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作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耸耸肩说:“你就甭管了,女人自有女人的办法。”
他盯着我不出声。我被他看得心慌,为掩饰窘态,伸手拿过他的烟,抽出一根点燃,谁知第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不止。
等我狼狈地抹掉咳出来的眼泪,发现他还在盯着我看。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他只是抬手取下那支烟,扔在地上用力碾灭,然后开口:“走吧,去罗茜那儿。”
三十捆一百元面值的美钞,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摆在罗茜面前,映得她的脸都有点发绿。
她拿起几捆钞票,放在手里把玩良久,瞅着邱伟说:“听说你把货都抵押给别人了,损失挺大的吧?”
“还好。”
邱伟的回答简捷而生硬,硬得让我担心他是否会得罪罗茜。
意外的是,这次罗茜并没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算是好事吧。”
邱伟没出声,我却立刻支起耳朵,太久没有听到“好事”这两个字了。
罗茜笑笑:“那个人啊,他在中非的对头马上就要找过来了。”
她没有提名字,话说得更是模糊不清,但连我明白她在说什么,心头顿时一松。
邱伟已经耸然动容,吃惊地问:“是……是您促成的?”
罗茜避而不答,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之间的旧账让他们自己去清算好了,不劳我们动手。”
“罗姐,谢谢了!”邱伟这声谢,才是真正发自内心。
“邱伟,你小子够现实的啊!”罗茜显然听得出其中的差别,撇着嘴哼一声,“还有,我托了人说情,今儿下午可以去医院看看嘉遇。”
我的心跳立刻加快,坐直身体热切地看着她。
“你就算了吧。”她斜我一眼,“他刚撤消重症监护,哪儿经得起你再折腾一次?”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舔舔干裂的嘴唇,从她脸上移开视线。
“不过我可以帮你带个话儿,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她施舍似的补充一句。
我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
邱伟看看我没有出声,眼睛里全是怜悯和同情,我勉强笑一笑,表示没关系。
罗茜扶着箱子盖,不知为什么突然叹口气:“那天我把话说得没有一点儿余地,其实挺过意不去的,可是我真的挺难办的。你说这事儿吧,本来嘉遇也有不是的地方,我要是太偏袒他,比如替他把这钱拿了,以后在这地头儿上我就没法儿说话了。邱伟你明白吗?”
邱伟咧咧嘴,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罗茜从箱子里抽出两沓美钞,推到他面前: “这些拿回去,算我一点儿心意。”
邱伟低头看看,却没有伸手。
她转手就把钞票扔在我怀里:“那你就先拿着吧。”
我把它们放在手心里上下掂一掂,居然噗嗤笑出来。这挺括的质感如此熟悉,从老钱手里接过时的感觉,和此刻真的没什么区别。
真的,我的确感到可笑,世界上的事真是滑稽!
老钱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甭以为那罗茜是什么救世主,这女的能混到今天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只怕这回她是想人财两得,盯的也是清关生意。”
把钱放在沙发上,我拉开门出去,没有说任何告辞的话。

沿着大路往家的方向走,街道上人来车往,我觉得吵闹不堪,闪身躲进路边的电话亭,从玻璃里面满心迷茫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些路人当中,是否也有二十二岁的女人,象我一样在短短九个月里拥有这么多摧心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封闭的电话亭里温度渐渐升高,空了一天的肠胃开始翻江倒海一样地折腾,我蹲在角落里,直吐得精疲力尽。
外边有人不停敲着电话亭的门,我不耐烦,抬起头瞪着他,可能被我邋遢的样子吓到,那人退后一步,满脸惊疑地打量我。 两人对视几十秒之后,他终于败退,转身跑了,跑得飞快。
我把脸埋在膝盖间笑起来,我猜他肯定把我当做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正常就不正常吧,我已经丝毫不在乎,这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后来我感觉到被人抓着肩膀用力摇晃,“赵玫,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我抬起衣袖抹抹脸,镇静地站起来,“邱哥,我们回去吧。”
邱伟拉开车门没说什么,但看我的眼神就象看一个陌生人。
到了公寓楼下,邱伟为我解开安全带,侧头凝视我半晌:“嘉遇让我照顾你,我没做到,真的是……唉……”
他深深叹口气。
我笑笑:“你叹什么气啊?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他不说话,闷头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想起我:“要来一根儿吗?”
“不用。”我摇摇头谢绝,“邱哥,你能再帮我找个工作吗?”
他叼着烟卷回头,困惑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外打工的事,于是解释:“嘉遇受伤那天,我没打招呼就离开商店,让老板给炒了。”
“你为什么要去市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学生,怎么吃得了那种苦?”
“我没钱了,手里一点儿钱都没了。”
他一哆嗦,烟头差点儿落在地上:“你们家没给你生活费?”
 “我们家正需要钱。”我把脸转到窗外,慢慢说,“我妈转了慢性肾衰竭,一个月要洗几次肾……”
他不相信:“嘉遇给你的,你就没留下一点儿?
“没有,他比我更需要。”
他无言地看我半天,后来拿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纸钞,美金、格里夫纳胡乱混在一起,统统都塞在我手里:“先拿着,回头我再给你送点儿过去,就别去打工了。”
我把钱放在他腿上,推开门下车。
“赵玫。”
我站住,回过头说:“邱哥,他已经欠你太多,我不能再欠你的。”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顿时喇叭长鸣,嘀嘀响了很久。
我怔了一下,依然加快脚步进了电梯,低头按下关门键。
再多的苦累我终会习惯,可是我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脸色,因为我怕自己会可怜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几天后还是瓦列里娅帮我在市场又找了份看店的工作,所以她的婚礼,为着礼貌起见,我也要去观礼。
她虽然已经有了伊万,却是第一次正式的婚姻,难免兴奋和紧张。
婚礼当天,我向老板请了半天假,直接从店里赶过去,但仍然迟到了。等我气喘吁吁拉开教堂的大门,牧师已经开始让新郎新娘在上帝面前宣誓。
新郎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人,起码比瓦列里娅大十岁。但是看得出来,出身背景都很好。重要的是,对她呵护备至。
我找个座位坐下,恰好牧师在问他:“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新郎转过头,深情而持久地凝视着他的新娘。新娘子穿着贴身窄窄的白色婚纱,金发上一顶小小的栀子花冠,美得几乎不象真人。
牧师再问一句:“你是否愿意?”
他拉起新娘的手,清楚明白地回答:“我愿意。”
“那么你呢?”牧师转向瓦列里娅,“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瓦列里娅羞涩地低下头:“我愿意。”
祭坛下安静的人群起了一点儿小小的骚动,显然被这场面触动。
身边的老太太抽出手绢印着眼角,“真是美丽,对吗?”她抽泣着问。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脸上痒酥酥的,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爬过脸颊。
“美丽的人,美丽的爱情。”老太太还在感动中继续。
忽然间我无法忍受,旁人的幸福简直让我嫉妒得发狂。我站起来快步离开教堂,并没有看到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和亲吻的场面。
站在教堂外的街道上,我仰起头假装看着天空,其实是为了隐藏满脸的泪水。
对面教堂的穹顶,此刻正映着日光璀璨生辉,一侧墙壁精致的石雕上,大天使长加百利的衣襟似在轻风中飘荡,白色的鸽群低低掠过晴空,这平时司空见惯的场面,却让我心头异常柔软。因为往日再平常不过的的清平安乐,早已变成我心中最深的奢望。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从市场下班回家,转过街角,眼看家门在望,忽然听到路边轻轻两声车号。
我回头,一辆鲜红的欧罗巴跑车在身边停着,车窗摇下来,罗茜对着我笑一笑。
“上车来。”她的声音不容置疑。
她领我去的,是那家旧俄罗斯风味的私人俱乐部,孙嘉遇经常带我吃饭的地方。
我们一落座,就有熟悉的领班凑过来为她点烟,亲手捧着菜单请她点餐。
“想吃点儿什么?”罗茜问我,“这家的牛排做得不错,来点儿好吗?”
她难得对我和颜悦色,我几乎受宠若惊,赶紧回答:“您甭破费,我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沙拉主菜一道道上来,我们两个默然对坐,谁都没有心思动一下刀叉。她专门来见我,绝对不是为了请我吃顿饭,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姐,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罗茜对着天花板吐了个烟圈,这才开口:“结果出来了。长期居留权被取销,十五天之内必须离境,不然就会强行行政遣返。”
她说得没头没脑,但我明白话里的主语是谁。我松口气,禁不住如释重负:“嘉遇什么时候能出来?”
她微微一笑:“人已经出来了,现在就住我那儿。”
我抬起头,沉默地看着她。
罗茜再喷出一口烟雾:“他现在只能靠轮椅进出,我家里地方宽绰,服侍的人也是现成的。”
我觉得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唾液,费力地说:“我能见见他吗?”
“你想见他吗?” 罗茜显然明知故问。
“是,我要见他。”我不肯示弱。
罗茜托着腮帮看我很久,平时她很少有这样女性化的举动。
我无言地回望她。
“哎小姑娘,我告诉你件好玩儿的事。” 罗茜终于按熄香烟,扬起嘴角笑一笑,笑容里却有明显的讥讽,“昨天上午老钱到我那儿去了,他拿着一盘摄像带去找嘉遇,要拿这东西交换嘉遇在乌克兰七年结下的业务网络,要么他就要把那带子里的内容放到网上去。嘉遇没的选择,只能听任他摆布。七年的心血,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还有,你想不想知道那盘带子的内容啊?”
我耳边嗡地一响,一下跌坐在椅子里, 睁大眼睛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呢?” 她扬起眉毛冷笑,“两万美金和男人上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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