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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核桃四斤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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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琛沉默,他从来只知自己有一双严父慈母,却不知道在这样中西交杂的文化下,父母对自己的感情比他所想象的要深厚多了。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像个乖顺的儿子一样聆听父亲的话,而这个契机却是因为他们父子各自的妻子正闹得火热,说出去也真是惹人笑话。

“你不要管你妈做些什么,她只是想确保你在上海过得好不好,文澜,”他这样叫起沈文澜来还有些不适应,“是不是能照顾好你,这是她头一次做人家婆婆,她也还在摸索,”说着居然朗声笑起来,“你不觉得她们其实很像吗?都跟母老虎似的,好的时候看着像猫,闹起来能活活把你咬死!我们做丈夫的呢,不要强加干涉,因为老婆都要比我们想象中的不好惹得多。”

李念琛也忍不住笑,觉得餐桌上的宗教之争真是令人永世难忘。自此他也不再打算插手家里的这场婆媳大战,甚至有打算和老爸一起观战计分,同时心中也暗暗庆幸,还好老妈迟早是要回美国去的,不然若是天天如此,恐怕他真要短命十年了。

回到卧室里,李念琛被父亲的话说得心中安乐,却看到嘟着嘴啃猪肉脯的沈文澜那双冒火的眼睛,叫他如何能不笑?真是像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带着怒火的光芒,恼怒小猫似的惹人怜爱,一个怨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整整一桌的好菜啊,我愣是只能吃素……”她咽下一口肉脯,继续控诉,“下次要是你妈给我秀神迹的话,我岂不是该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了?”

李念琛被沈文澜这两句话酸得直笑,拉过她的手去解自己的扣子,“老婆大人神勇,晚上没吃到肉,咱们现在吃。”

沈文澜哪里有这个闲心,推开他独自窝在一角怄气,“我都没吃饱,哪里有力气服侍大少爷你啊?”说着把杯子里的葡萄汁一饮而尽。

李念琛讨好地笑着,凑过去哄她,“是是是,我来服侍,我以身饲虎。”他饲的这只母老虎真的跟野猫似的,又抓又咬,不过若是“以身饲虎”是如此畅快淋漓的话,他这个无神论者倒真要考虑读读佛经了。

沈文澜这个两性专栏作家向来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平时光用嘴说自然是百无禁忌而面不改色,关键时刻虽然还是不改大胆豪迈的作风,但那张红得能滴血的脸无声地出卖了文澜小姐新手上路的羞涩和无助。李念琛从来不是贪色重欲的人,但沈文澜身上兼有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恰恰是一个男人所能拥有的最难忘的两种经历。何况哪一个心身健康的男人不喜欢“敏而好学”的对手?李念琛这晚只觉得人生何其称心如意,把适才还瞪着自己的纸老虎折过来又折过去,尽兴得很。

这晚家里住满了李念琛的家人,其中还有未成年人,所以不知道房子的隔音效果究竟如何的沈文澜不敢造次,咬着被角虚瞪着发疯的男人。她哪里知道自己水光粼粼的双眼这时候瞪起来根本没有半分威慑作用,反而像是娇嗔和勾引更多些,不敢出声的样子让她千载难逢地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跟餐桌前的那种圆滑强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男人的血管里奔腾着对征服感的需要,看着强势的女人在自己床上变成驯兽师鞭下的老虎,李念琛的心仿佛是夏天树叶里的水分,被蒸腾到了天上,那样自在得意,那样飘飘然。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来说个笑话——
上帝和如来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要被赢的人弹一记脑瓜崩,上帝总是赢,所以如来被弹得一头包。
终于!如来赢了一局,正准备动手,上帝说,我那边有点事要忙,你等我一下!
如来说,好呀,于是便时刻准备着弹脑瓜崩的手势等着……等着……等着……
很冷吧?!




、粢饭糕(上)

第二天上午,直到十点才从梦中惊醒的沈文澜大呼不妙,洗漱穿衣之后才发现李家上下都还在倒着时差,被提到半空中的心又被重新放下了。她吃不准李家是不是那种新进门的媳妇要早起敬茶的旧式豪门,即使不是,比公婆晚起也不能算懂规矩知方寸的媳妇该干的事。

跟在她身后下楼的李念琛趁着四下无人,从背后牢牢环住她的肩膀和腰身,轻声安慰道:“都说你被你的那个女朋友带坏了,我妈又不吃人,干嘛弄得这么神经紧绷啊?还是说你内心其实很希望能嫁进一个几世同堂的大家庭,这样你就可以从一个伺候太婆婆、婆婆洗脚的小媳妇一步步成长为一个能当起一整个家族的大女人了!”

知道李念琛是在拿钱笑和钱笑最爱看的热播婆媳剧跟她打趣,沈文澜给面子地干笑了两声,然后苦笑着向未知前路几许艰险的丈夫面授机宜,“我早就过了做豪门梦的年纪,现在的我已经很清楚,人生不是少女漫,有些蠢事一旦做了,是不会有人说你‘怎么这么可爱’的。”

此刻终于决定忽视小夫妻打情骂俏的张阿姨咬了咬牙,把装好盘的早饭端了上来,同时也打断了他们关于前路几何的探讨。

等到李勰带着一家大小下楼来,沈文澜已经在张阿姨的支持下开始眼都不眨地说起谎来了,“诸位早,今天我特意给大家准备了点特色点心当早饭,请吃吃看。”

李念琛坐在桌边看着妻子,拿了块粢饭糕放到小骗子碗里,其中的鼓舞意味溢于言表。

食不言寝不语本是家里的规矩,再加上昨天饭桌上的那出龙虎斗,自然没人再敢放肆,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早餐过后,李楚惠跟沈文澜约了两小时之后出门去添置些东西,逛逛这上次没能细看的大上海。

趁着这个“中场休息”,好不容易得了空的沈文澜立刻和钱笑取得了联系,后者最近被民国婆媳剧吓破了胆,成天杯弓蛇影,总觉得好友是“一入豪门深似海”。

听说了那场主与佛祖之争的钱笑立刻参与分析,“乖乖,你婆婆的这记下马威可不轻啊,我看她一定是嫌你不是外交部长的女儿、石油大亨的外甥女之类的名媛,这种嫌贫爱富的婆婆啊,就算你再怎么八面玲珑都讨不到她的喜欢,只要你一个不小心,她就能把你虐得体无完肤,然后让你老公提出离婚!”看电视看到走火入魔的钱笑显然已经把现实生活和电视剧情混作了一团,把沈文澜的前途描绘得黯淡如死灰。

沈文澜也顾不上细究钱笑是不是看戏看傻了,她只是从善如流地按照钱笑的电视剧思路继续说下去,“瞧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不说人家根本没把我当成是儿媳妇,当我是什么侧室、偏房、小老婆之类的呢?”

钱笑在摄像头那边夸张地摇头,“非也非也,想你沈文澜,女中汉子,知进退、有手段又能吃苦,怎么可能是小老婆啊?!”她故意误导沈文澜,然后坏笑着揭开谜底,“你是通房大丫头!”说完就被沈文澜“呸”得直笑。

沈文澜显然忘记了现在自己正跟李念琛共用卧室,所以隐私自然也得不到先前那样完善的保障。“通房丫头论”落到了不远处李念琛的耳内,也不知道是撩拨到了他哪根不正常的神经,突然脱了衣服到浴室去洗澡。衣物一路零落到浴室门口,惹得沈文澜追了一路去捡,替他放进洗衣篮里。冲着水的男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少爷,“帮我拿换洗的衣服进来,然后过来帮我搓搓背。”

沈文澜也只好由着他,用丝瓜络给他搓背的时候才叹了口气问他:“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发什么人来疯欺负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弱女子?”她显然也被钱笑影响了,把自己带往“怜卿命薄”的路子上去了。

正被丫头服侍得舒服的大少爷这才开了金口,“受了什么气都好,凡事都先跟你老公说,本来就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他就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些仿佛妇联主任一样的话被李念琛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说出来,怪异得来又温馨。“儿子”和“丈夫”是男人一生中很重要的角色,他身兼二职,任何言行都可能有失偏颇,只能从角色中跳脱出来劝慰妻子,把自己置身于“朋友”的位置上来提供建议。

“我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脱了衣服乱丢,亏我还以为他这种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在家里也该很讲究呢。”沈文澜立刻向眼前的“知心哥哥”抱怨,同时也惊讶于原来自己也有过这样过分“天真无知”的想法。

舒服地躺在浴缸中的李念琛歪着头,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番,然后回答咨询者道:“他从小被家里管得太严,好不容易结了婚,终于能在老婆面前露出自己男人脏乱差的动物本性,你也多少体谅一下吧。睡衣不出卧室,风度不进房门嘛。”

沈文澜被他说得直笑,手下没轻没重地拍了他结实的背脊一记,“啪”的一声,意外地响得过分。“哎哟哇!家暴啊?!”挨了打的李念琛立刻很小男人地申诉起来,吓得沈文澜赶忙凑近去看是不是打红了。

细看之下似乎是有些微微发红的样子,沈文澜为此有些发窘,却因为李念琛“记仇”的一句“晚上回来打你屁股”而歉意全消了。她洗掉手上的泡沫退出去整理了一下,然后开始准备启程跟李家母女去市中心购物。

与另一个大活人同住的沈文澜记得自己的专栏中曾有过这样一句话——

恋爱是风花雪月,婚姻是屎尿屁痰。

沈文澜的这些所谓的“金句”在当初领悟的时候不过是“知道”,直到现在,她坐在自己夜里安眠的床边,听着卫生间里李念琛洗澡的水声,这些“金句”才刚刚被用之于“实践”。从前沈文澜最是看不起那些恋爱中智商为零的女人们,但是当她在婚恋世界里真刀真枪地跟丈夫、婆婆过招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也未见得多聪明。

根据钱笑的分析,李楚惠这个婆婆跟国产的传统婆婆并没有特别大的分别——把媳妇当成是来夺取自己多年的革命成果的外敌。现如今的婚姻市场上,女婿和丈母娘的首要矛盾是有没有婚房;媳妇和婆婆的首要矛盾是媳妇以怎样的股价占取了房产证的多少股份。按说李念琛有房,沈文澜的名字不在房产证上,正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但问题就恰恰出在没有经历过这番纠结,大家都比较生分,可见得人都不是安分的动物。

按照钱笑的思路,跟李家房产没有任何关系的沈文澜即是外客,因而李楚惠作为婆婆,她对媳妇拿出了最正确的态度——媳妇是客人,宾至当如归,除了这位客人和自家儿子分享一张床以外,适当的客套和礼仪都应该和其他客人别无二致。

那么按照李念琛的思路,跟自己同宿同眠的沈文澜应当明白夫妻本一体,因而沈文澜作为媳妇,她对婆婆应有的最正确的态度是——由于婆婆是供应“丈夫”这个稀缺资源的完全垄断企业,因而无论如何也不要在供货商面前说货不够好,如果实在有不能接受的部分,关起房门自己修正便是了。

所以说,婚姻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是附带着洗脑的功能的,两个人的所有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和许多对事物的看法都会开始慢慢同化。当某日,李念琛发觉某个能在上下班高峰时段挤得上地铁的专栏作家成功挤入了他的思想以后,他开始经历一系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过程,终于在今天,他成功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沈文澜的脑海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女眷们出了门之后,只留下李家的三个男人一起度过他们久违了的雄性亲子时光——打电动游戏外加一部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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