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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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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在乎,偏要坐了杏花的父母位子。她已怀孕五个月,小腹突起,她说要沾沾喜庆。
我按照我的意思做了些安排。婚礼那天,我让人把从我的闺房,也就是杏花生活的地方,到钱眼的新房,府中单拨给他的离我的闺房十分近的一套小居室,沿途都点缀上了红色的绢花。到了钟点,十分廖少的鼓乐吹奏起来,钱眼一身黑色华装到了我的闺房外,杏花也打扮得红花一样,头顶着盖头。我把自己当伴娘,大冬天,穿了身粉色的裙袄。我牵着杏花的手出了门。
外面阳光灿烂,我一直阴郁的心情变得快乐许多。路边站着围观的仆人们,我拉着杏花走到钱眼身前,我看着钱眼的眼睛说:“钱眼,不,钱茂,你真心喜欢杏花,要与她相亲相爱,同甘共苦,病患无惧,白头偕老吗?”钱眼点头,我说:“点头不算,把我说的对着杏花重复一遍!”
钱眼笑着看着杏花说:“杏花娘子,我真心喜欢你,要与你相亲相爱,同甘共苦,病患无惧,白头偕老!”杏花在红盖头下抽泣起来。
我笑了,看着杏花说:“杏花,你真心喜欢钱茂,要跟随他,照顾他,安慰他,相伴一生吗?”杏花哭着点头,我又说:“你得对着钱眼说!”
杏花对着钱眼说:“夫君,我真心喜欢你,要跟随你,照顾你,安慰你,与你相伴一生!”她哭出声,钱眼的眼里也闪光。
我笑着把杏花的手放在钱眼手中说:“你们从此携手,行这一程,然后一生,互相帮助,不要分离!”钱眼拉了杏花的手,在一路红色的绢花中向新房走去,他们会在那里拜父母天地。
我看着钱眼引着戴盖头的杏花前面走,不禁咧嘴微笑,这也算是中西,土洋,古今的混乱结合了,百分之百的四不像。。。。。。中国古代的婚礼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让人亲口说出誓言。要知道人多少会被自己说出的话所束缚,婚礼是人生最隆重的诺言,不让人自己讲出来,只拜那么几下子天地父母配偶,印象极不深刻。。。。。。可另一方面,对那些说出话来,根本不用履行的人,什么样的誓言都是空话。。。。。。
我笑着轻叹息,就要跟上杏花和钱眼,听哥哥的声音在身边说:“妹妹哪里得到这样的仪式?”我边回头边笑着说道:“我曾差点如此。。。。。。”一下子看到谢审言站在哥哥身边,我马上不笑了,看着哥哥说:“可惜我遇人不淑!哥哥,我还要看他们拜堂。”转身接着走,哥哥大声说:“妹妹如此无礼,为何不招呼谢公子?”我头也不回地说:“不认识!”
说来,我的确不该这么无礼,可是我心中抑郁的恼怒把我的话语都炼成了利刃。我没有歉意:我用我那一路的欢声笑语,还了他的停马之情。我用我愿意与他同行的心意,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他离我而去,与别人相欢。。。。。。都不是我的过错。爹和哥哥他们可以负疚终生,但我不欠他了。
我跟着杏花和钱眼进了他们的新房,见丽娘和钱眼的爹并排坐在正中。杏花和钱眼拜向他们时,丽娘还是坐着笑,钱眼的老爹一下子下了坐,和他们对拜起来,我们大家哄堂大笑。
然后是一大堆对新郎新娘的调戏,来的只是些钱眼的熟人和几个仆人,话语轻松,气氛愉快。我知道谢审言一直在哥哥身边,他也算是钱眼的朋友,来参加婚礼当是个礼数。我离他远远的,根本不看他。哥哥总把他往我身边带,我总逃避开去。
傍晚时分,喜宴就开在了新房的中厅。入席时,我迟迟不选座位,余光里,见哥哥和谢审言也站着。钱眼来请我:“知音!入坐吧!”我摆手说:“我去换换衣服,这么穿着礼服,我没法吃饭!”说完我走开了。回了闺房,我脱了锦缎的礼装,穿了淡红色金丝绣花边的丝绵柔软小袄,下面穿了黑色的长裙。杏花不在,我只挽着简单的发髻,素面无妆,重新回了他们的小宴席。
晚宴还没有开始,可人都入了坐。自然是新婚的钱眼加丽娘和钱眼的老爹,哥哥和谢审言,李伯。果然,唯一的空位是在谢审言旁边。我暗暗冷笑,走到钱眼的老爹身边,他今天的衣服没补丁,可也是素净到底。我对他一笑,他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说道:“小姐快请吩咐!下回不用笑!”我点了下那个空位说:“可否请您老人家坐在那里?实在对不住,我想和丽娘坐在一起。”他马上起身说:“当然当然!”我忙道:“多谢。”钱眼道:“爹,您别动!”他爹骂道:“狗儿!你忘了你是谁了!小姐的话怎么能不听?小姐还对我笑了呢!你真该打!”
他离开,我在丽娘和钱眼之间坐下。丽娘转脸小声说:“你这狠心恶意的家伙,我恨不能撕你的嘴!”
我笑着,很开心:“丽娘!忘了是谁让你赶快给我个弟弟妹妹的啦?”
丽娘盯着我:“忘了我说的要把你嫁出去的话了?”
我一笑:“我还就赖在这里了!让你遂不了心!”
钱眼在另一边说:“知音!我的婚宴上,别扫我的兴行不行?”
我笑着可咬着牙:“钱眼,我没走就已经对得起你了!”
钱眼抽了冷气说:“你好狠!”
宴席间,我几乎不说话,只微笑着吃了点东西,听大家的言谈。谢审言没出一声,我一眼也没看他。
宴席完毕,钱眼临入房,一个劲儿看地我,我笑起来:“钱眼!你想干什么?不去给杏花揭盖头啦?”丽娘挽了我的手说:“大管家,我送她回去,你呀。。。。。。”她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钱眼一笑说:“知音,别太狠心了。”我淡淡一笑:“我没心了。”
我向钱眼和他的爹贺喜道别,丽娘挽着我,却没有直接走回我的闺房去。她说道:“洁儿,陪我走走,我刚才吃了东西,不舒服。”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大哥和谢审言在后面,不禁叹了口气。
丽娘走了一会儿说道:“洁儿,我听他们说了你路上的事情,你动过心,为什么现在这么无情无义?”
我知道她让我解释给谢审言,我仔细想着我那时心情,我对他由怜生惜的关照,我临入黑暗之时对他的热情,我看着他舞剑时的痴迷,我为他整衣拂尘时的温存。。。。。。我听他不娶我后的羞耻,我看见他在女子拥围中时的觉醒。。。。。。然后我明白了我自己。
我问道:“丽娘,你追了我爹十年,你失望过吗?”是的,失望,有一种失恋叫失望。
丽娘想着:“没有,我一直,敬佩你爹。”
我停了一会儿,尽量把我的想法说清楚:“丽娘,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上了一个我想象中的人,他纯净坚强,善良大方,像一盏黑暗中的灯光,那么深沉的夜,都没有熄灭它的明亮。。。。。。我当时愿意把我的生命献给他,好好和他走一程。。。。。。可后来才发现,我们不是一种人,想的不一样,方向不同,不能走在一起。我喜欢的人只活在我心中。回头看,这是个误会,在我身边,其实,没有这个人。”夜色深沉,月色如霜。四外静静的,我的话语和着我们的脚步声,很清晰。丽娘走得很慢。
我们走了半天,丽娘又说道:“你怎能就这样放了手?就是他做了让你伤心的事,你也该容人改过。”
我摇头说道:“我不需要别人的改过。丽娘,我明白了,我不能改变任何人。人们都有自己爱好,他们该有快乐。我不勉强别人按我的见解生活。说来,这是我的错,我存了幻想,没有接受现实中真正的人,所以我梦醒了,宁可从此没有任何关系。”
丽娘又想了好久,太可怜,她何时被这样为难过。她终于说:“洁儿,能不能,哪一天,你喜欢上一个真的人呢?”
我笑了:“当然能。可是,不是现在这个。”
丽娘问道:“为何?”
我笑着问:“丽娘,你告诉我,你喜欢了多少人?”
丽娘怒道:“只你爹一个!”
我叹息:“你是多么有福的人!告诉我,丽娘,如果你当初见到我爹时,他没有在赈济灾民,日夜无休,而是在召妓嫖娼,为人傲慢浅薄,不重情意,你是否会喜欢上他?追他十年?”
丽娘犹疑了好久,还是说了实话:“大概,不会,可是。。。。。。”
我打断她说:“没有可是!你有你的选择和标准。有些人,让你一生追求,死而无悔。有些人,让你明白之后,就再也看不上!”这就是由爱生恨,这就是从温情向敌视的转折,一旦明白,再无爱意。
丽娘叹息了一声,我也不再说话。我们走回去,身后没有了脚步声。
伴虎
我的心麻木了,日子过得松快起来。我相信以前我对谢审言的喜爱实际是我对我理想人物的喜爱。现在,我可以继续喜爱我的理想,可不必再喜欢谢审言了。这么想着,针对着他而生的伤心和失望就无足轻重了,我果然渐渐地把他放在了脑后。
看来,那些主动去爱的人实际上也会主动放弃。因为一旦失落,就没有了动力,不会爱下去。可为什么会失落,就是因为爱上了不了解的人。看来一见钟情实在是害人!有谁能说爱上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会失望?早晚,想象的光华会隐去,真相大白,悔之晚矣!
如果我有刻心力笔,我一定要写些醒世明言,提示大家头脑发热地爱上了不了解的人的深远危害。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有些怀春少女依赖着言情小说的指引,爱上了一个要么甜言蜜语,要么人模狗样的男子,半年之内就给了自己,结果,嫁过去才发现,对方好吃懒做,三心二意,弄不好还是虐妻狂。更可恶的是,这些女子还不走了,死乞白赖地和这些无赖纠缠。。。。。。可见,找人还是要找自己真的了解的人。。。。。。
我心里一惊!我怎么这么倒霉?!两头都没捞着好处。第一个,知道底细,可偏偏是个放浪之人。第二个,不知底细,一下子喜欢上了,和第一个,有同样的爱好。。。。。。
时近年末,家家准备过年迎新。
丽娘六七个月的身子,可竟然精神高昂,掌管着府中的种种操办,又安排连日的酒席宴请,又联系歌舞唱会。钱眼也忙得不着家,因为年底正是讨钱恕帐的时候。我有情绪的时候给丽娘帮帮忙,但大多时间是帮倒忙,她根本不指望我了。我没有心思帮忙时,就看看书,或者和杏花到外面看看年货。我们买过一两样东西,回来就被钱眼骂得半死。说我不仅买了最贵最不好的东西,连找回来的银子都没数清楚。后来我看准了东西,就让杏花告诉钱眼去买,我不耽误工夫了。
丽娘说给我找个新的丫鬟,但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杏花白天和我在一起,像来上班一样,晚上和钱眼团圆。钱眼不在时,就还和我过夜。我们常常聊天,但我再也不谈谢审言的事了。
这一天爹突然提前回了府,马上要我去见他。我到时,他在厅中蹙眉沉思,丽娘在一旁一脸忧虑。
我忙笑道:“爹,什么事?”
爹看着我慢慢地说:“明天未时,你去城外宝佛寺上香。”我疑惑:“为何?”爹眼中神光变化,忧惧相交,我强打精神一笑:“见我的朋友,没事!”
我前一阵神思恍惚,根本没什么灵犀异想。我不禁暗自庆幸,这要是早一两个月,我的心不静,根本无法应付他。这段时间我平静下来了,觉得有力量可以周旋一番。
爹要说什么,可想不出词句。我一笑道:“爹,我不会。且不说我已非清白之身,就是我还可以,我也不会。”
爹叹息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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