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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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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忧地说:“爹,您一露退意,人们会不会就趁机倾轧、寻仇陷害?”
爹苦笑:“我平素还是与人为善多些,最忌讳我的人是皇上,最不喜我的当是太后及其外戚贾成章一派。只要我退下来,皇上心中少了顾忌,也许能念我这么多年辅佐之劳,还会有些袒护之心。”
丽娘说道:“老爷,我护着您!咱们的孩儿也学武。实在不行,咱们浪迹江湖,离他们远远的。”
爹轻叹:“清儿从小只读医书,洁儿。。。。。。你如今又只想传武艺。。。。。。可叹我诗书传家无望了。。。。。。”
我忙笑道:“我读我读,我前两日还读了诗经,什么来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爹叹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我皱眉疑道:“不是一样的吗?”
大家都笑了,可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减轻。我才真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含义。
也许是因为在车中睡了觉,晚上我就觉得头胀鼻塞,眼睛疼起来。杏花叹息说原来的小姐根本不病,身体还是一样的,怎么我动不动就着凉受风?看来气血循环才是健康之径。她建议我开始习武,我忙摇手:“我可记不住那些动作,只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想吃苦。”
虽然这次风寒没闹得我去黑色走廊,我也难受了七八天。正是过年的时候,府中的热闹我都没凑上。隐约只听着鼓乐声声,笑语袅袅。我躺在床上喝点粥,吃点咸菜,睡睡觉。十来天后,等我能出屋时,年也过了。
这期间,有一天,哥哥来给我号脉,似乎无意说道:“审言来了。”我靠着枕头,闭眼不说话。
哥哥号了脉说:“妹妹快好了。”他等了会儿,又说:“他问起了你,我能不能。。。。。。”
我依然闭着眼说:“就说我死了!”
他苦笑:“妹妹,可否见他一面?”
我心中的痛又重来,忙说道:“别想了!不可能。”
哥哥长叹道:“毕竟是我们负了他。。。。。。”
我打断:“我没负他!能给他还账的女子很多,我无才无能,不必费心。”
哥哥无奈,起身走了出去。我隐隐听到他在外面和人说话,明白谢审言就在我的屋外的厅里。我一阵怒气,他干吗又来打扰?!当初既然告别了,既然能和别人在一起,就别再来招惹我!
丽娘的肚子到了八九个月也不是很显露。她简直象上了发条一样,天天满院子地乱走,指东指西,安排各种事宜。时近二月龙抬头,算是初春,丽娘总指挥人们打扫这打扫那,恨不能把所有的屋子都翻修一边。我知道这是生产前的疯症,就常和她开玩笑。她在府中没有别的女伴,就老让我去她的屋中,给我看她准备的各色婴儿衣装,我心中微苦。
一天,我和丽娘正在她屋中说着她生产该做的一些准备,有人奔进屋中,报说我府那逃走的奴仆被官府捕获,为辩护自己的逃脱,他向衙门陈述董太傅之女董玉洁无端虐待下人仆从,手段残忍,他若不逃,性命难保。如果官府不信,可查对谢御史之子谢审言,盖其被判官奴期间,落入董玉洁之手,被日夜鞭打用刑,几近死去。官府查对了官籍记录,证实谢审言确是被我府所买。官府已向谢府求证,谢府家人代替主人回复说谢公子的确曾身受苦刑,伤痕遍体。
官府顾及太傅声誉,先传信府中,言说:逃奴弃府,属无户籍之人,加之又首原主人之短,本可判虚言惑众,严惩不怠。但他的供中牵涉了谢御史的公子曾被施刑,而谢府家人证实了逃奴所言。毕竟谢御史如今是朝中要臣,对他的儿子的遭遇,也该有个交代。可否请我府中人出面澄清一下事实,也好洗去我府,也就是董玉洁,虐待奴仆包括前犯官之子的嫌疑。开堂之日定在了三日之后,届时府中任何一人都可前往,与逃奴和谢府的家人对证一番!
这请求,表面恭敬,实际让我府无处可躲。
晚上,我和爹,丽娘,哥哥聚到大厅。我们先静坐了一会儿,习惯一下这让人羞愧的话题。
爹先开了口:“此事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分明是想弄得路人皆知,毁去洁儿的声誉。更要紧的是,让大家都明白,我府曾趁人之危,对谢御史之子下了毒手。其中含义。。。。。。”爹叹了气。爹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更不能挑起皇上和朝堂众臣对他的不满。
哥哥沉思道:“必是那贾功唯所为。他有我府的逃奴在手,知道其中周折。我们回程与他相遇,他曾用言辞激审言寻死,以坐实可惩妹妹的罪行。现在谢御史官复原职,他把逃奴交给官府,将这段内情公之于众,一方面损了爹和妹妹的声誉,一方面激起了谢御史和同僚对爹的仇恨,他还根本不用出面。”
丽娘问道:“不能只推是逃奴挟私诬告?”
爹说道:“那谢府的证词又如何?谁刑伤了谢审言?官府有记录,他被买入我府。”
丽娘说:“就让李伯前去,否认小姐干过任何事情,把那些事都承担下来。”
爹又轻叹:“掩耳盗铃之术,若谢审言出面指证。。。。。。”
哥哥说道:“审言断不会如此!”他的话中有对谢审言的完全信赖,我听到耳中,忽然想起了谢审言曾为我摇头,拉停了我的马,曾护在我身边。。。。。。一时间,一丝遥远的温情涌上心来,可我忙按捺下这种情绪,他已与我无关了!
爹又微摇头说:“即使谢审言不出面指证,仅凭李伯几句话,官府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该追究李伯殴打虐人之罪,他身为仆从,就不能免责。我们自然可以暗地通融,可他们既然把这事弄得这么大,就是想毁我府的名声,当堂之上,必会对顶罪的李伯刁难乃至用刑,以逼他说出实情。”
我问道:“那逃奴又将如何?”
爹说道:“言主短处,必受严惩。他已无生机,他能如此,当是有人许了对他家人的好处。”
我想了好久,终于说:“我不能让李伯或别人受苦,我自己前去承认过错,说明与爹无关。到堂上,我痛心疾首,百般乞求宽恕,赢得人们的同情。反正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光明磊落地认下来,日后只是名声败坏而已,我也不在乎,不嫁人就是了。”
哥哥忙道:“太傅千金,出头露面,实在有违道德!”
丽娘也说道:“洁儿不可,你若如此,不仅丢尽了你的脸,我全家也会蒙辱。”
我强笑着看着大家说:“请你们现在看着我,告诉我实话,我可否似一个恶毒之人?”
丽娘叹道:“洁儿你长得十分美丽,加上眼中唇边总带笑意,我看着就觉得可亲,怎能是恶毒?”
哥哥也苦笑着说:“妹妹是比以前可爱百分。”
爹明白了我的意思,叹息不语。
我说道:“此事如果狡辩不认,只能让人心存鄙夷。我认下了,加上态度诚恳,说不定我们能败中取胜。你们都觉得我相貌可亲,别人也会多少觉得我不错。人们相信眼见为实,他们当堂看了我的样子,该对我心存些偏袒,这不比让我避而不往,被人们背后万分诋毁要强?”我自从说服了那个长脸容我跳崖,对自己的口舌有了很大信心。我相信借助我的温和言辞,面部表情竭力真诚,该获得人们的接受和宽容。
大家沉默良久,爹终叹气:“洁儿,你要受口舌之辱。”
我一笑:“那有什么,杏花的继母还说我该被卖到青楼里去呢!”
他们同时问道:“什么?!”
上堂
要去公堂那日,我选了一套极浅的水蓝色衣裙,不戴任何首饰,用同样颜色的头巾把发髻扎了一圈,像个芭蕾舞的演员,想让人们看着联想起无辜和纯洁之类的概念。我不施脂粉,想让人们觉得我天真无邪。
一出门,我的亲友团队已经在等候我。爹上了朝,丽娘因身孕不能随行,其他人,哥哥,杏花,钱眼,李伯都会与我同去,当然还有几个我叫出叫不出名字的仆从。
到了公堂前面,人们已把公堂大厅围得水泄不通。人传董府的人到了,大家挤来挤去,让出一条小路。我跟着便装的哥哥低头走进公堂门口,里面还没有升堂,我们就站在了人群的前面。钱眼杏花和李伯等站在我身后,把我和围观的人们隔开,可他们隔不开人们的低声言语:“这是何人?”“大概是个丫鬟。。”“看着挺美貌的女子。。。。。。”“那小姐据说十分漂亮。。。。。。”“那怎么会。。。。。。”“人不可貌相。。。。。。”“毒蝎心肠。。。。。。”“定有疯病。。。。。。”
我不抬头半闭着眼睛听着,钱眼在后面悄声说:“知音,你这名声真跟青楼女子有一比了,甚至还不如了。。。。。。”杏花骂道:“你再胡说!”钱眼说:“知音不怕,是不是?!”我稍侧了头轻声说:“你这吴钱小奴!”钱眼嘿嘿笑了。
里面喊了升堂,衙役们出来站立两旁。我微抬头看了一眼那官府的官员,他长了副瓦块脸,眉毛有些黄,眼睛不大,还有些陷下去,两颊凹陷,留着山羊胡须,看着有种莫名的阴气。
他坐下,衙役宣布了要审的案子,就是我府逃奴牵引出的这桩案情。我听那些衙役叫他马大人。他扔了一根竹条,衙役接了,喊道提某人前来。那人带枷上前跪了。我一瞥之下,见那个人三四十岁的年纪,脸黄黑,眉目还算顺眼。李伯在后面低声说:“这就是那逃走的奴仆,名唤郑四。”我心说,他是活不了了,怎么能叫“正死”?
那马大人心不在焉似地让郑四陈述了一下他的罪行,那郑四认了逃离主人之罪,接着就点名说了董玉洁常毒打下人,他不得不逃。如不信,可查证谢府,因董玉洁曾虐待了当时的犯官,现今的谢御史之子,谢审言。马大人的语气突然精神了:“到底她是如何赎出那谢公子,又如何虐待了他,你从实从祥招来。”
那郑四叩首道:“我那日随我家小姐到了官奴卖场,小姐亲自去提谢公子,她牢牢抓住反绑了手臂的谢公子的头发,要他跪行过市场。那谢公子只跪走了几步,就被她拖倒在地,一路。。。。。。”后面的人们开始叹息议论:“如此狠毒。。。。。。”“这是羞辱人哪。。。。。。”
可这才是开始,郑四后面说的更是惊心动魄:“我家小姐日日辱骂谢公子,把他反复高吊鞭打,然后用酒或盐遍洒他的身体,疼得他死去活来多次。。。。。。还把他手脚在身后绑成一紮,叫他猪猡,扔在水缸里,一次次把他的头没入水中。。。。。。”
人们:“这简直是惨无人道啊。。。。。。”
郑四:“我家小姐用烙铁遍烙谢公子的身体。。。。。。”
人们:“官府行刑重大的罪犯不过如此啊。。。。。。”
郑四:“时值冬末,我家小姐把谢公子浸在冰水之中过夜,再灌他辣椒水,说是冷热交替。。。。。。”
人们:“杀人不过头点地。。。。。。”
郑四:“我家小姐把谢公子拉到院中,让大家对他拳打脚踢,说是练习武艺,那谢公子被打得吐出鲜血,昏死多次。。。。。。”
人们:“她真是禽兽不如!”“她父亲是当朝太傅。。。。。。”“难怪她能这样没有王法!”
郑四:“我家小姐用刀遍割谢公子的身体,说让他求饶,未达目的,她就割下了谢公子左胸上一小块皮肉,谢公子昏迷过去,水浇醒来后,仍未求饶,小姐又割了他腿上一大片皮肉喂了狗,谢公子当场昏死,半日不醒。。。。。。后来,谢公子腿上血肉溃烂,小姐用火焰烧灼,说是给他治伤。。。。。。”
人们:“如此恶妇!当凌迟而死。。。。。。”
我早已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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