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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乔云雪一看就知道是江小鱼的母亲，自然相当有礼貌的尊称。明知田若兰是未老先哀，所以没有失态地喊人家奶奶。

“姑娘是哪个？”乔云雪样子不凡，田若兰见过风浪的人，知道她不是小来头，因而问。

“小鱼的朋友。”乔云雪颔首回答，带着微微的笑容。面前这相当平凡甚至有些苍老的老人是小鱼的妈，是她们乔家的亲家。她可要好好地表现一把，不能让小鱼在妈妈面前难做人。

“朋友啊？”田若兰若有所思，显而易见地表示她不太相信。自己的女儿她还不明白吗，原来天天宅在家，现在才上班几天，哪里去认识这么脱俗的女人。

“那当然。阿姨坐吧！”乔云雪手脚麻利，早带着笑容扶着身高仅到她胳膊的田若兰到沙发上坐下。可毕竟是向来高高在上的人，一下子这么顺就还真有点不习惯。只得少说话，多笑。拼命打哈哈。

伸手不打笑脸人啦！阿姨！

其实乔云雪不这么做，田若兰也不会怎样。看着乔云雪一身的明朗，也知道她来历不凡。这会儿从乔云雪眼中看得到她对她这个糟老婆子不嫌不弃，还亲手相扶，心里早就顺了大半。虽然没笑，那神色还算说详和，过得去。

“坐吧，姑娘！”田若兰还笑笑地让她坐下来。

“阿姨有时间出去多走动走动，我爷爷奶奶在这边都没有什么亲人，成天只有几个佣人陪着，要是有阿姨在一起说话，我爷爷奶奶一定很高兴呢？”乔云雪极力扮演亲善大使。敏慧如她，自己第一眼就看出了这老人和弟弟之间有隔阂。她身为乔家人，不得不拼足马力往前冲，先把这位高堂搞定再说。

乔云雪的亲和力主导性能多强啊！多少人在她一番声情并荗的话下服服帖帖。田若兰果然也中招，不好再说别的话，只是还是抽空狠狠地盯了乔云涛一眼。那段时间江小鱼实在哭得太多了，连她老妈都患了后遗症。这会儿一看见乔云涛就想打出去。

果然田若兰就催他走：“这位是乔先生是吧？好，乔先生，小鱼这一阵子没哭了，你就又不安心了，走吧走吧！小鱼都嫁了，你还来干什么？”

“妈，你先去睡吧！”江小鱼慌了，母亲那神情实在不太对劲。倒好象跟乔云涛有生死大恨一样。

这会儿乔云涛没有逃避，反而顶着他那英俊迷人的面孔迎了上去。也不管那头如雪白发，也不管那深得像刀刻的皱纹，更不管那因久病而显得有点狰狞的面容，居然把田若兰大大的拥抱住：“阿姨，我想和你谈谈。”

乔云涛这个举动，别说林小霞惊得嘴巴张得大得可以塞下一只鸡蛋，连乔云雪都喃喃地很感性地喊了声：“弟弟！”当真很很很那个呢。要是自己的母亲看到，说不定都会吃醋。得，这儿子卖给媳妇就算了，怎么连亲家都给霸了。

江小鱼掉泪了。

母亲虽然一身干爽，除了发病时候身不由己，可平时基本上能自保。只是频繁的病情发作让她衰老如松树皮。因为一病就怒火攻心的缘故，神情间总有显得严厉而又有微微的狰狞。除了她这个女儿涛涛这个外孙，其余人差不多都不敢正眼仔细看她。就是张大妈这样的老人，也只是礼数间的接触。而乔云涛的爱美之心，洁癖之心强得她江小鱼都有点受不了。如今竟不顾母亲这难堪的形象，那样紧紧地抱着了母亲。

她怎么能不掉泪？

而她还强烈指责他不够爱她呢。看来，每个人爱的方式就是不一样，他有他的表达方式，而她不适应，所以错过了共同的感觉。只是她笨得现在才感悟到这一点。

她错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上，总想着男人像女人一样地把爱挂在嘴上，让他的言语肯定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他错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上，总想着女人一定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

真是了，人心隔肚皮，母女连心都会有异心，谁知道谁的肚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两个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的人。更何况是两个对前程抱着不同心态的人。所以在爱情面前，她不够成熟，而他不够稳健。

显然田若兰还是不高兴，可是当看到年轻人那么漂亮的手指抱着自己的颈的时候，就是有意见也吞了下去。竟然让乔云涛乖乖地半搂半抱着进了房间。这让江小鱼又想起了以往，那时他不就当凭一张笑脸，就让母亲半夜守门抓他做女婿，然后差不多恨不得把她打包送他，让她无名无分地跟去了北京。

女性杀手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心又沉了沉，她这心态仍然不够好。得努力。

看着母亲被乔云涛几乎是哄着进了房间，不知他要谈些什么，可房间里开始还是静悄悄的，然后不大一会儿就传来母亲舒适的笑声。

真邪门！

江小鱼忍不住都想去听听，这两人聊什么这么高兴？才侧身要往那边走，胳膊被一旁的乔云雪拉住。

乔云雪轻轻笑着，朝她摇摇头：“小鱼，我弟弟在努力，请信任他。爱需要信任。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缺少信任，才让我遗憾终生。”

“哦？”其实知道乔云雪也有自己的伤口，虽然不想揭她伤疤，可乔云雪既然提起，想必也是看开了许多。江小鱼明白了这点，才轻轻相问。

“是的。”乔云雪并不逃避这个话题，只是看着旁边的林小霞听得认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说，又打住了。

“她也离婚了。”江小鱼不得不表明，她们两个其实天涯同是沦落人。

“天涯同是沦落人。”结果乔云雪当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

林小霞也不犹豫，一手飞快地伸过去和她紧紧相握，还摇了摇，以示非常的志同道合：“相逢何必曾相识。”

“失婚女人万岁！”乔云雪在笑。

“这样吧，我们先洗澡，洗完澡后一起聊聊。”江小鱼建议。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望今天在这套农民房中上演。

说干就干，林小霞果然睡了一天，这会儿早洗了澡，只等着接着睡，完全她沉睡三天的任务。

于是江小鱼和乔云雪两人一前一后排好队去洗澡。结果乔云雪说：“咱迟早是姑嫂呢！一起洗。得，你别跟我说你跟云涛晚晚在一起就在数绵羊。男人就是那么回事，有了一回哪还能憋住第二回。想必是什么事都干过了，像鸳鸯浴早就小事一桩。小鱼，就许我弟弟跟你亲密接触，咱姑嫂就生分了。不行，咱俩也鸳鸯浴去！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呢！”

听得江小鱼哈哈大笑，偏又红了脸。

林小霞在旁偏偏还说：“云雪你就逗她，羞死她。这女人长得羞答答的，其实是支夜玫瑰，瞧不知什么时候就和你弟勾搭上了。明明什么都干了上回还装作两人不认识，说你弟弟走错了门，开错了锁。恨得我越想越恨不得掐死她。我是她十来年的死党啊，她居然能有了男人都瞒着我。真不够朋友！”

听得乔云雪拼命笑，江小鱼拼命叫。反身要掐死这大嘴巴，结果林小霞说：“你再过来一步，我把乔副市长叫过来问问。貌似这男人坦率得多，什么都愿意负责。哼哼，你搁着藏着，难道还想着哪天跳槽不成？”

这话就说得江小鱼有气无力了。她——正在跳槽中啊！

杜海岩那儿，真盼着他的奇迹发生，更盼着他能和汪雪琴成双成对，那么一切的希望都自然会水到渠成。一切的难处都自会迎刃而解。否则，真是难啊难。纠结呀。

“别发呆，走啦！”乔云雪一拍江小鱼的肩，并笑话她，“做人秘书也这样做的吗，也是这么爱发呆的？如果叫你去谈生意，人家跟你谈到一半，你大小姐神游四海了，难道人家还会主动求着——小姐，你让我再说一遍吧？求你了！”

乔云雪说一句，林小霞在旁笑一句。江小鱼翘起了嘴儿，难得的大女人起来：“那有什么，那不是乔姐姐你的桥段吗？哪个看到乔姐姐发呆，都会自动再说上一遍。”

“汗，被我弟弟带坏了都。那家伙还说怕我带坏你，真是！”乔云雪笑着猛摇头。

江小鱼才猛摇头：“笑话，我当年天天消遣人家的时候，他不知道还在哪里啃书本。”

“拽起来了？”乔云雪大笑，“好，小鱼，有潜质。好好干，我倒希望我弟弟有天被你吃得死死的。哼哼，这男人太招蜂引蝶了，要是不吃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小三小四，小鱼你又没练内家外家功夫，到时怎么打出去。”

“对付坏男人不用打的。”江小鱼非常认真地摇头。

“那用什么？”林小霞好好奇。

“去看我的小说。对付坏男人我计谋多得很，那一千万字里有八百万字刚好是对付坏男人。姐们，只有面对着好男人才会不知如何是好，根本就难对付。”江小鱼说的是切身经验。可说得再多，旁边两个女人猛摇头，还笑。

江小鱼这女人是唯一还没走进婚姻的人，哪有这么多道理呀。

“等你结了婚再说吧。”林小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压根儿瞧不起这天天纸上谈兵谈情说爱的江小美女。

“有时候真想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打趴。”乔云雪在咬牙，咬得格格地响，“凭什么女人不能比他们能干，我就要比他们能干，让他们追在我后面跑。我漂亮，我能干，看你心里想得痒痒地能怎么办！”

天啦，这女强人今天疯了。江小鱼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没背过气去。原来，哈哈，这女强人这么逗。

“我就想程心鹏一双眼睛瞎了，省得一天到晚想得人家有双小眼睛。”林小霞更气，“说什么大眼迷人，小眼勾人。凭什么我这么极漂亮的大眼输给一双眯得像根丝线的小眼。我踹死他——唉唉，不用我踹了，他早被人踹了。真高兴，不要我了，不理我了，活该被人踹……”

林小霞说不下去了，一手伸出，五根细细的指头把一头黑亮的直发慢慢地卷了起来，然后松开，然后又卷起来。极漂亮的大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泪珠儿。

这会儿江小鱼笑不出来了。一谈婚姻，就是林小霞的死穴，说不完的伤心事。十多年的爱恋啊！一朝成空，心也空了，人也活得完全没了劲儿。

“走吧，洗完澡再胡扯。”拿了衣服，乔云雪果然拉着江小鱼一起去洗澡。

乔云涛还在和母亲说话。江小鱼想，要是他知道她被他姐姐拉着一起洗澡，会是什么表情。

乔云雪很坏！

这是江小鱼的第一感觉。原来以为这女人天天正儿八经在生意场上滚，私下里应该也是一本正经。谁知这女人一见她脱了衣服，居然轻薄起来。动手，还动口。

“难怪我弟着迷。”这脱了衣服就变成了三流色女的乔云雪硬是抓着她揉啊揉的，“虽然个子不太高，可该有肉的地方还真不少。还满有弹xing呢！摸着滑溜滑溜的真有感觉，咳，别闪，让小姑子摸摸又何妨。要不你摸我的，你瞧，我这么大方，你这么小气。真是！”

“痒啦！”江小鱼嚷着，躲闪着。坏心地想，如果乔云涛知道她被他姐姐轻薄，不知道是怎么个反应。

乔云雪手长脚长，早笑着又摸过来：“痒也别躲，让我瞧瞧。小鱼别笑，我今儿痛下决心了，咱要三度梅开，闪婚，谁娶我我就嫁谁。所以要好好地做做小女人。小鱼，瞧瞧，生了孩子腰还这么细，明摆着让我弟看着好摧残嘛！唉，看来女人穿着衣服还是很失真。小鱼，你瞧瞧我。哪个见了不说绝色美人。可你看看我这身排骨，真令人伤心啦！”

明明被色女轻薄，偏偏江小鱼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