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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深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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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佩云更为不愉,她把还未起来的兰轩又推了回去。二少爷这才正眼瞧了佩云。只见她穿着件有些透明的沙质淡紫罗兰色睡袍,窈窕的身子在里面若隐若现,起伏的曲线完全透了出来。
喜欢他这么瞧着自己,可是那目光直直地投过来时,又升起了一些怯意。佩云微微侧身,娇俏道:“美么?”
“美得很!”他倒不吝啬赞誉之词,可是语气里总是含有敷衍的感觉。
“哪里美了?”女人不依不饶地追问。
“哪里都美!”手却又往玉石那边伸过去了。佩云不乐意,用身子挡了那只该死的手,然后双手攀上兰轩的肩膀,整个人都坐到了他面前,堵上了。
温热的胴体挨近了,馨香的鼻息也“扑扑扑”地扇过来,女人的呼吸开始有点发堵了,惹得男人也有些心猿意马。兰轩将大手握紧佩云的腰肢。
“喜欢不?”女人还在问,多么想得到男人的认可!
“还行,洋人的口味就是独特!穿跟没穿一样。”说着说着,大手贴着腰线往前面摩挲过来。
一记粉拳锤在兰轩的肩膀上:“什么呀!人家不是说衣裳,是问——喜欢人么?”佩云厚着脸皮问了出来。
“喔!人啊!”话并未答清楚,模棱两可的。开口对女人说“喜欢”二字,这事兰轩并不生疏。可是对着自己妻子那纯情期盼的眼神,他无法随意说出违心的话。女人热烈的视线难以面对,他索性闭上眼睛,埋下头,向佩云的胸袭去。
哪晓得女人不退缩,佩云撤回放到他肩膀上的双手,把兰轩的脸捧起来,推离自己的怀抱,眼光逼迫上去,再问一次:“喜欢我么?”
被逼问的人不耐烦了,手停止了对柔嫩身躯的进攻,甩开头道:“你们女人老是问这些废话!”
佩云心底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酸酸的气泡。她重复兰轩的话:“你们女人——晓得你有许多女人,不用来刻意提醒我!”
男人终于发怒了,两只巨掌又架在了佩云的腰上,不过却是夹紧了,把佩云往后面推提过去。紧挨的两具躯体顿时离得远了,心也生分了,暧昧的亲密气氛立刻飞散光了。
“张佩云。再提这些,我即刻往依红阁去。”
连名带姓的咆哮,威厉的语气,让佩云一下子红了眼圈。驳斥的话已冲到嘴巴,又被吓得生生的吞咽回去了。
这一次该男人不息战了,兰轩被佩云引发了火线,满肚子的怒火喷了出来:“成亲以后,我就只和你上床了。敬你是留过洋的新派,该断的我都断了……”
“那还把兰姿丫头留在身边!”佩云嘟哝着打断丈夫的话。
“好了好了!不想吵了。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是不会如你所愿弄到府外去的。多少年跟前伺候着,习惯了!自从订婚后就再没去那风花雪月之地,你也应该知足了。”
佩云闻此言冷笑道:“知足?那我就等着一、三、五,送她个二、四、六。
你就尽享齐人之福!”未料到那一个更狠,笑道:“还想要一、三、五?你就等初一和十五吧。”佩云又羞又气,闭口不谈了,泪珠子却滑落下来。
兰轩摔门而出,差点撞着门外一个人,不是兰姿还有哪个?正立着抹鼻子眼泪,见二少爷出来,不由委屈地叫声:“爷!”就要贴上身去。
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就大了。二少爷兰轩恼得咬牙,麻烦则个!这些女人!他甩开兰姿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兰园,当晚就夜不归宿了。
这都是夫妻小打小闹的事。说那大事,老爷蒋呈锦随着天气的酷热,病情急转直下,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估摸着今年自己是过不去了。他把三奶奶好莲先交代着:如果他不在人世了。这蒋府必会成一盘散沙。大、二少爷不合;二奶奶丽娥寻机就会挑衅好莲;三少爷如同寄放在蒋府里的别家孩子,跟谁都不亲不靠。
所以趁自己还清醒,蒋呈锦立了一份遗嘱:把蒋家所有财产分为十份。三奶奶两份;二奶奶、大少爷、三少爷各一份;三少爷未出世的孩子也一份;二少爷兰轩一人独占四份。
三奶奶好莲听见老爷说要立遗嘱,当场就哭得“稀里哗啦”。蒋呈锦把写好的遗嘱交给她过过目,被她撕破了,揉成一皱团,扔到痰盂里,融烂了。蒋呈锦见状,喘成一团,他没有力气发火,又要去拖拿纸笔。
看着他费力的样子,好莲到底不忍,重新又铺好纸笔,等老爷再写一遍。
九月二十三,蒋呈锦病入膏肓。
同时,三少爷的小妾松珍要临盆了。
风水先生五指一掐,快出世的孩子与老爷大冲!羊水已破的松珍不得不连夜仓皇转至府外生产。
二奶奶不闻不问,三奶奶不能离开老爷半步。府里只有大少奶奶慧珍和二少奶奶佩云跟去打点。可这俩人也是没有经历过事的,三少爷宝松年纪尚轻,更是没了主意,只在屋外袖手乱转。只要屋子里的产妇凄厉一叫,他就抱着脑袋往墙上一撞,似乎要把墙撞出个洞来,好让他把头藏在里面,不要听这砺心的叫唤。
松珍扯着嗓子哀嚎了一夜,全身被汗水湿透了,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她无助地岔了双腿躺着,嗓子吼哑了,再也用不上半分劲。
偏偏不幸的是,接生婆看到从下面冒出来的是一只小脚丫而非黑黑的头顶,当场就面如土色,连呼:“不好!不好!”这胎儿看来要“脚踏莲花出世!”听着好听,其实就是“逆生儿”,他头在上脚在下,不好出来。
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也怕遇见这种情况,十有□是一尸两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生死之间
那接生婆粗粝的老手伸进松珍的身体下面,一会儿掏了只小脚丫出来,却又马上入进去,在里面寻摸到另外一只脚,再两只并着扯出来。
又一会扯了根胳膊出来,又推回去……。松珍气若游丝,已跟死人没两样。那接生婆也知道大人没救了,就一心只想快点弄出小孩,不顾松珍的死活,埋着汗水淋漓的头,沾满血污的两手使劲在松珍的下面掏弄。
一时心急又操起剪子,再在松珍的下面剪了一刀。
慧珍和佩云尚未生育,第一次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双腿打颤,胃液翻腾。
开始两人还在咬着银牙,按住死命挣扎的松珍。
这会儿,松珍已经不动了,像条离水垂死的鱼,被破了肚皮,掏空腑脏,刮光鳞甲,只剩一个空架子,在那里偶尔抽搐一下。
佩云白着一张脸,无力地伏在慧珍的肩头:“我受不了了!女人生孩子怎么这么可怕!”慧珍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强撑着自己有些前后打摆的双腿,感觉膝盖那儿少了一根骨头似的,马上要跪下去了。
佩云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落到了她肩头。慧珍不得不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松珍的身体下面已是血肉模糊,不见真容。她来不及看一眼拼死产下的骨肉,就一缕香魂悠悠荡荡地不舍而去了。
这时,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叫声响了起来。蒋呈锦的第一个孙子蒋鸿龙出世了。
慧珍和佩云眼泪汪汪地相互靠着,大热天下也四肢发凉。三少爷破门而入,一头扑到在松珍慢慢冷去的血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松珍姐姐!姐姐!不要死!不要死啊!……啊啊!……”
众人悲痛未褪,那边又来人告,老爷即将上路,命马上回府。大家连忙扑爬跟斗地赶回府里。
马车上,三少爷宝松缩在一角,目光定定地瞪着车顶蓬,喃喃自语道:“我好不容易取了一个小名给儿子,你又不满意,我就再取一个吧!昨日才借了好几本书,也是一篇一篇挨着慢慢翻找……可是取好了,到哪里去告诉你啊!姐姐!你不是说好要陪我一辈子,给我洗一辈子的脚吗?姐姐!”片刻,他又嚎啕大哭起来。
后面马车上的佩云与慧珍两人听着一阵一阵的凄厉哭吼,心也一时一时地揪缩。
老爷房里。好莲跪在床边,抱着蒋呈锦瘦弱的柴火骨架,泣不成声。
蒋呈锦慢悠悠地出声道:“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没有一儿半女。你为蒋家立下功劳,也尽心服侍我多年。我要兰轩发誓,把你视作亲娘孝敬……,宝松也只听你三分。你要帮扶他,等他能独当一面了,再把家业交予他。”
好莲点头诺诺,双眼肿泡地出了房。
丽娥又进来了。
毕竟夫妻一场,再没有情分,眼前的景也令人心酸。丽娥抽出帕子捂了口鼻。
蒋呈锦并不看她,视线落在别处。他语句铿锵地说道:“我死了,你需安守本分,不准起坏心,生事端。”
丽娥一听,泪珠滚了出来:“老爷都快走的人,就没有一句情分的话说给我听?丽娥白跟了老爷这几十年!我造了什么样的孽,你要这样对我?”
“我把你娶了来,你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过上膏粱锦绣的日子,就该知足了!偏不心甘,成日挑三弄四,非要弄得鸡犬不宁!”
二奶奶犟道:“我是不心甘!你把整颗心都交予那代萝仪了。她还那样对你,你也不顾不管,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一个与人私通的贱人,还拿她当宝贝……”
“住嘴!”蒋呈锦眼冒凶光,一脸要拉她同下地狱般可怖!要不是行将就木,早纵身扑过去了。“你休得这样说她!你不过是一个戏子!不及她万分之一!”
丽娥听到此话,心巅巅都在发颤:“老爷竟然如此看我!我不过是一个戏子!哈哈!怪道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前有代萝仪,后面又来一个秦好莲。我究竟算什么?我算什么啊!”丽娥说到后面已变成了狂叫。外屋守候的众人听得一阵骚动。
蒋呈锦面色死灰,屏住最后一口气喊道:“你须得听我,不然死后不准你进入寂安园。”
丽娥再没听进去他的话。她铁青着一张脸,晃晃悠悠地摇出屋,视众人为无形,自顾回房了。
全家人都跪倒在床前。
蒋呈锦已经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恍惚中,一个绝美的女人从窗外走了进来。
她憔悴的脸突然间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线,仿佛得道的小妖,“唰”地一下从头顶撒下万丈金光。她眼神涣散、神情迷离,嘴角微微上翘,是蒋呈锦从未见过的温柔妩媚。她微启小口,轻轻地嗔怨道:“你来了。你终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看我了!表哥!”
是了!这是二十多年前代萝仪的临终呓语。她神志不清,把蒋呈锦当成了自己心爱的表哥,最后满足又快乐地死在了蒋呈锦的怀里。蒋呈锦悲痛难忍,当场一口鲜血喷出来。病根从那刻起,便伏下了。
现下,他也要去那儿了。他要看看黄泉之下的代萝仪,有没有和她的表哥在一起?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幸福?
半夜,一直未出门的二奶奶在房里依依呀呀地闹着。
有好奇的丫头往内瞧瞧:二奶奶丽娥身着唱戏的华服,捏着嗓子兀自唱着:“……只记得桃杏纷飞,你身跨高马,来把奴家戏……咦、咦……无情郎啊……”
长年抽大烟熏得她的嗓音不再清亮纯净,还和着哽咽,更是含混不清,如同苍老的魔怪从地缝里荡出来的悲鸣。
她肥胖的躯体把戏服撑得一圈圈的,快胀线绷裂了。不停流淌的泪水画花了脸上描着的浓墨淡彩,让偷看的人禁不住又害怕又想笑。
丽娥投入地唱着,挥舞着长长的水袖。她一回眸、一遮脸、一抖袖,彻底地沉浸在了一个人的遐思呓想中,好像又回到她那烂漫无忧的青葱昭华!
吴妈守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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