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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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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如何看重陆令萱,而是他私藏万法书中的道藏页,欠了九雁山的人情,就用另一页道藏补还。这个人情不是因果,只有程钧承情,才会想到补还,补还的方式由他自定,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他也是喜欢九雁山,才肯认下这个人情,像占了江尹的李宝财一事,他只觉得理所当然,半分情分也不会领的。不但如此,江尹行事招人讨厌,他们之间还很有梁子,当年姚圣通那点人情早就不够了。亏煞了江尹这几年功夫消失了一般,没回九雁山,不然程钧不介意给她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至于白少卿,他的万法书投影还可以使用,只是本体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他为此常常郁闷,倒要朱瑜和秦越时时开解。本来喜欢在外面闲逛的性子,如今倒十分收敛,在万象阁中一心修炼。这一来也有好处,除了程钧之外,九雁山的几个筑基巅峰数他最接近化气为精。
另外一个变化大的,便是管离。程钧虽然不愿意让琴剑二老在灵山界搅事,但九雁山之内也不能过分约束。毕竟在第一个地方五年,就是傻子也该摸出东南西北了。剑老还罢了,此地的剑阁就是程钧,他有什么好处,也只是程钧的。琴老却在九雁山转了一圈,盯上了管水阁。
管离是正经的音修,和程钧的半吊子剑修也完全不同,他是真的醉心音乐,疏忽外事。正对了琴老的脾胃。程钧对管离也很是欣赏,自然也不阻止琴老教导他,只是言明现在不是公开收徒的时候,只要管离化气为精,离开水阁之位,程钧主动牵线,凑合这一对师徒。
琴老也答应了,因此便改以每天晚上入梦的方式教导管离。那夜梦入魂乃是修士的一种法术手段,只有精魂天地的真人才能使用。凡间修了多少年的妖怪有了精魂天地的修为,也有用托梦之术迷人的,话本鼓词里面常有描写。连凡人都有见识过的,管离怎能不知?第一次梦到琴老,只以为是什么天魔心魔入心,得到琴老悉心传授,才知道有高人相助,遍寻九雁山乃至西陲却不见高人踪影,只得罢了。
虽然这高人来无影去无踪,但教授的音修知识却实在是博大精深,管离向来跟随水阁典籍修习音律,并无名师指导,这是遇到琴老,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立刻就学的痴迷了进去,进境更是一日千里。无论音乐还是修为,在短短几年之中,都判若两人。在第二年时便已经到晋升一步,到了筑基后期,更学了琴老许多绝学,斗法手段也是脱胎换骨。
琴老越教导越是爱惜他,便想将上古名琴冰弦也传给他。程钧该慷慨时向来慷慨,那冰弦古琴他用不上,乐得做个人情——反正冰弦不出九雁山,就不能算给了外人。程钧还指望管离更进一步,帮他理清心魔呢。
有事则长,无事则多,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程钧俨然如深山修炼的隐士,渐渐也忘却了春夏秋冬。
可惜,如水的平淡日子虽然很好,但终究有尽头,程钧的清净日子,就是在第五年的春天被打破的。
二九九天命所向
“灭绝西岭剑派?张真人下的命令?”程钧诧异道。
秦越摆摆手道:“别嚷那么大声,这不是还在偷偷摸摸的计划中么?如今只有道宫里一小撮人知道。可不是张真人下的命令么?除了他,谁还这么作死?”
程钧挠了挠头,道:“我还以为他把这件事忘了呢。倒是小看他的长性了。”
秦越低声道:“看你的样子,你是知道他的计划的?能不能告知为了什么,好端端开启这样的战事?”
程钧赞许他的敏锐,道:“我倒是知道一点。他对九雁山怎么说的?”
秦越道:“明着当然是说西岭剑派不服道宫,插手地方,企图谋反,又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那是茅坑里扔石头——激起群愤,不得不灭。但话里话外,却引导着我们往道宫的派系斗争上面想去。”
程钧笑道:“看来你是不信了。”
秦越道:“我信他活见鬼。他若不引导我去想内部斗争,我倒是会往那地方猜想。横竖这几年他里外把北国修道界很是整顿了一番,就他的脾性,想灭了谁都不稀奇。偏偏他自己告诉我是为了清洗,他的话怎能相信?我就是信我自己的话,都不信他的话。他肯定是另有缘故。”
程钧笑道:“说的也是。据我所知,好像是西岭剑派收着他想要的东西,也加上那地方不服他管,他就顺势起了灭门之心。虽然前因后果我也知道的不多。但应该对于咱们还没有危险。我说——他灭就灭去呗,干咱们什么事?反正没灭到九雁山头上。”
秦越道:“您真不忌讳,这样倒霉事也敢往自家拉扯。”程钧不肯明说。只是许诺自家无事,他也不能逼迫程钧说什么,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相信,转而道,“虽然这件事明面上不和咱们相干,但这等大事,就算是紫霄宫要做,也不能不与九雁山通气。不止是通气,咱们还要派人去敲边鼓,站台助威。毕竟是北国三根支柱之一。必须要另外两家跟紫霄宫明着站在一条阵线上,方显得这次讨伐是人心所归,大义所向。西岭剑派人神共愤,其罪当诛。”
程钧哦了一声,道:“咱们九雁山的立场,这回是站在紫霄宫这一边了?”
秦越苦笑道:“不然怎么样?跟着西岭剑派一起去死?别说我们和他们本来就没有交清,就是有交情。那也顾不得。九雁山之所以是北国三大圣地之首,不过是责任重大,位置显要,其实真正的力量并不出众。咱们的资源和地位,都是道宫给的。道宫要收回来,也随时能收回,说难听点,也就是守门犬罢了。斗星移海或许还要拿着架子谈条件,咱们一向是领悟精神,冲锋在前的。”
程钧笑道:“这不是挺好么?反正也是要答应的,拿着架子有什么好处?紫霄宫不是街边上卖菜,砍下一文是一文。多拿一份好处,将来要还十倍的利息。平时若即若离也就罢了,关键时刻主动上前尚且不及,还要再三推托,不免拎不清。当时看起来矜贵了,将来张清麓扔过小鞋来,穿还是不穿?”
秦越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张清麓的性子我知道,吃软不吃硬,高高在上惯了,最不喜欢旁人谈条件。好处是只要你和他一头的,不必太担心他疑忌,有什么功劳他都能看见,也不是那种吝赏惜爵的蠢人。可若是关键时刻推三阻四,与他不是一条心,他心里有帐的,‘不堪大用’这样的帽子戴了,一辈子都摘不掉。”
程钧道:“除了咱们,斗转星移是谈谈再答应。其他门派怎么想?我记得人说北国剑修出西陵,那些剑派真论起来,也是西岭剑派的徒子徒孙,他们可曾答应?”
秦越道:“我估计这个消息还没传到那一级。不过传到了又怎样?一来这是道宫的命令,哪个门派敢多事?二来,说什么源流,本来也是没影儿的事。众剑派尊崇西岭剑派,不过是怕他们实力强大。西岭剑派一向被没脑子的蠢驴把持,对外搞得一塌糊涂,只知道欺压众派,一个亲信门派也没有。只怕听到这个消息,比我们还乐呢。”
说到这里,他皱眉道:“其实最可虑的,反而是紫霄宫里面。”
程钧道:“你怕张清麓妄动干戈,压不住宫中的反弹?我看倒不至于,张清麓虽然一向是胆大定战略,但战术上还是不失谨慎的。他准备这件事不是一年半载,应该也打算周全了。敢做这件事,自然有七分把握以上。”
秦越道:“我不怕紫霄宫的反弹,那些无非是你掣肘我,我算计你,来来回回就是那么点事。就是有张清麓头疼的,又跟我没关系。我怕的就是张清麓。别的真人格调本来就不高,不过是一口小锅,就那么点油水,都挣扎着多滚几下也不过是老油条,都是给人下菜的下场。别说我看得清楚,就是看不清楚见招拆招也不怕他们。唯有张清麓,谁知道这家伙能捅出多大的篓子?他胆子很大,又连着上清宫那边,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我也不知道他成事足不足,反正败事绰绰有余。天下大事跟我没关系,我却知道,若有真正的大祸事,必然是他弄出来的。只有敢往天上捅的人,才能真把天捅一个窟窿。”
他越说越是忧虑,道:“灭门西岭剑派是独立的事么?你说他不搞株连,我信得过你。可他若之后还有大动作,不说真对着九雁山来,就是擦着点边儿,九雁山说不定就要伤筋动骨。其实若放在五年前,我根本就不怕,因为想不出有什么危险。但是你到了九雁山之后,硬生生把昆仑山打开一线,我真怕了。有些门不该打开的,打开也就合不上了。我本来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听到西岭剑派的事一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兆头翻上来,便去求卜天演。”
程钧道:“天演结果如何?”
秦越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天机虽能偷窥一丝天数,但断不可泄露给他人,否则必有大祸。当年寻剑阁那一卦,我便没告诉过任何人。我只能说……”说到最后,他突然换上了笑嘻嘻的神情。“这一次紫霄宫召唤,您要不要走一趟?”
程钧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了?往常不是你出去吗?如今我正修炼到关键时刻……”
秦越道:“你前天跟我说,已经修到了瓶颈。”
程钧道:“这两天瓶颈过了。”
秦越道:“合着您的瓶颈是街边儿上赶车的,招收来一辆,挥手就去了?我们的瓶颈要都跟您这样,大街上跑的都是元神神君了。虽然平时都是我去,但我觉得,这一次张真人可能更愿意看见你。”
程钧眉毛一挑,看着秦越——他这话可以解读成对程钧和道宫关系的猜疑。
秦越见他如此,站起身来,正色道:“这一次算我求你。你应该知道的,我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只是这一次……这一次天命……”
程钧制止他道:“你这就快把卦象说漏了。退一万步说,你就是拼着泄露天机,我也未必在乎。卦象什么的对你算理由,对我可不算。我听人言,不听天命。你把大道理抛开,有小道理说出来听听,没有免谈。”
秦越只觉冷汗滑落,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冷眼看着,北国看来平静,其实已经到了风雨欲来的黑暗时刻,这时若是九雁山稍有应对不当,顷刻大祸临头。这形势我也看不清,但我知道,你是胸有成竹的。九雁山的命运终究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中,才能保有完全。这一次只你肯为九雁山做主,才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我替九雁山众位同门求你,也为我自己求你。但愿平安无事,秦越当结草衔环,誓死以报。”说着长长一礼。
程钧笑了笑,既然把话说开了,就可以去了,盯着他笑道:“你刚刚说张清麓不愿意和人谈条件,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谈条件么?”
秦越轻声道:“秦越只敢但言心意,不敢妄加揣测。”
程钧收了笑容,终于道:“我没有他的挑剔。只要条件合适,我是很愿意别人来求我的。可惜,有些事情我就算愿意也办不到,今天我可以替你走一趟,但风雨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的。”
秦越抬起头,缓缓道:“即便真的如此,还能比天命所言更差么?”
程钧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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