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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他么？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老板在业界的风评褒贬不一，这点你如何看待？”她凝凝神，抛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引起争论不是吗？”谢虹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眼眸亮闪闪的，满是跃跃欲试，“我相信展律师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而这一点，也正是我努力要应聘贵公司的原因，我想在这里我能更快的成长。只有最危险的海洋，才能孕育出最好的舵手，对吗？”

这句话何其熟悉！

“说的好。”一道明朗磁性的声音传来。

秦晗玥和谢虹语同时抬头，正看到展瀚哲带着欣赏的笑容慢慢走进门来。

“您是……您是展律师？！”谢虹语立刻激动的站起身。

展瀚哲淡淡勾了嘴角，衬在那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迷人，“如假包换。”

谢虹语腼腆的笑起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抱歉，秦特助。”

“没关系。”秦晗玥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展瀚哲，站起身来，“那下面由老板你来继续面试吧。”

“不，我可不敢越俎代庖，你接着来，我在一边看着就好，毕竟是给你选下属。”展瀚哲走到一边坐下，朝她点点头，爽朗一笑，似是充满了阳光。

“……好。”秦晗玥被那过于灿烂的笑容给弄的一怔，然后也不再推辞，严肃着脸接着问，“那么请问，你认为对一个律师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她沉思了一下，信心满满的给出答案，“是职业操守吧？帮助有需要的人，不可以昧着自己的良心。公平透明，维护当事人的权益，也维护社会的正义。”

正拿着笔记录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原本方正秀丽的字体一个扭曲，就变了形。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用余光看展瀚哲。

果然，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眼神。嘲讽而充满兴味，眼眸黑到明亮。

然后，心莫名的坠落，听到自己冷漠嘲讽如五年前展瀚哲面试自己时的声音，一句一字，不曾差池，“是么？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拭目以待。周一来上班吧！”

　第十章　你后悔了吗？

“她很不错，是吧？”展瀚哲勾起若有所思的微笑，看着谢虹语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才转过头来看着秦晗玥道。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秦晗玥亦抬眸看他，眼眸清亮如寒谭里的水。

似是没有想到她反问，展瀚哲一愣，随即笑起来，“哪一方面都不错。外貌青春靓丽，学历高，性格活泼外向，聪明，有独特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的黑眸盯着秦晗玥，带着胜利者的傲然，“和五年前的你一样，单纯……”

“无知吗？”秦晗玥打断他的话，眼眸带了抹嘲讽，“和五年前的我一样，相信律师是维护正义的职位，相信法律一切平等，保护所有人的权益，相信良心的力量远远大过于金钱和权利。”

“你后悔了么？”展瀚哲的笑容收了回去，薄唇轻抿，带了几分冷峭，“后悔跟在我身边，让我把你变成今天这个世故，洞悉人情，不再相信所谓的公平与正义是所有人的权利而仅仅是少数人的游戏，把自己的良心典当出售只为估点更高的价钱，接案子不再在乎真实与否而只看那一方能给出更好的报酬，原本洁白的天使翅膀染了堕落的黑色的秦晗玥……晗月，你后悔了吗？”

后悔了吗？

后悔了吗？

“咱小玥这么好一姑娘还担心嫁不出去啊？你可别急，还年轻着呢，不急的，好好工作，好好给那些受冤的人伸张正义，为咱社会做点贡献知道吗？”

“怎么不能！我拼了命也要陪着我女儿！”

她凝眸看他，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眸子是她曾经义无反顾沉沦下去的深潭。可回眸，父亲慈爱正直的眼眸又那样温柔，是护她长大的永恒港湾。

如何选择？如何选择？

爸……对不起……我怎么能放他一个人？

她还是……沉沦了。回不了头，上不了岸。

“不后悔。你知道的，我做事情从不后悔。”她轻叹了口气，看向桌上青翠欲滴的文竹，怔怔发着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抱歉，我……逾越了。人事部还有些资料我要去整理，我先走……”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刚来面试时的样子。”展瀚哲忽然出声，止住了她离开的脚步。

“那天你穿一条蓝色碎花的裙子，头发长长的披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自然纯黑的头发。”他笑笑，“你和我握手的时候，你知道你的手有多冷有多湿吗？简直像刚从冷雨里淋过一样。你全身都在颤抖，那么脆弱，像一朵连碰一下都会枯萎掉的小白花……”他带了回忆的神色，眼眸忽然亮起来，“但是，当你讲起你认为律师的义务时，整个眼睛都璀璨闪亮的像星星，你说律师就是法律的庄严捍卫者，弱者的忠实保护伞和枉法人的严酷惩戒剑。你说公平与正义是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你说一个律师身上最美的东西就是那颗金子般诚实庄重的心……”

“别说了……”微弱的声音带了几分祈求，手掌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展瀚哲面色不变，眼眸看着她闪着冷色的光，语调却越来越有感情，“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就像全身都发着光，那时候我甚至看到你背后张开了一双雪白色的翅膀，那么纯洁，那么美好，那么光明……”

“别再说了！”秦晗玥尖叫，转身瞪他，充满哀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了你愿意变成任何模样的秦晗玥，你明明都知道……

“明明知道什么？”展瀚哲带了残酷的微笑，宛如地狱的阿修罗，“你知道当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如此纯洁柔弱的天使会做什么吗？”

“第一种，好好呵护她，让她一辈子如如此纯洁光明，生活在天堂里，看不到任何邪污丑恶，只看的到善良美好，宛如寂寞山谷里静静开放的白百合。”

“而第二种……”

　第十一章　不会离开

他邪魅笑着，眼眸带了惊心动魄的火气，这一刻的他如此可恨却又如此迷人。

“第二种，就是让她给自己一同坠入永无止境的地狱。亲手把那洁白的羽毛一点一点染成黑色，看着她沉迷坠落，不通人事的纯洁明亮眼眸被和诱惑填满，让她看到邪恶然后堕入邪恶，成为地狱永远开放的妖艳血色曼陀罗。”

他挑眉看她，眼里是满满的征服欲和迎接挑战的信心，而那让秦晗玥心知肚明，他……绝对不是第一种。

“秦晗月，你回不去了！”

一声沉沉的陈述句，宛如最后的审判。

她蓦地宛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重重的一震。她忽然步子一个踉跄，狼狈的抓住桌子的边缘，低下头，眼镜片一阵反光，呆愣的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逼她承认？为什么逼她面对？为什么……让她亲眼看到一个五年前的秦晗玥绝对会鄙视的自己？

人生最难以承受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一天你发现，你终于便成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人。

谁能告诉她，要如何承受自己的背叛？

展瀚哲沉默看着她，这样脆弱的她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以为她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同他一起堕落变的钝重肮脏不堪，以为她已经可以对罪恶与麻木，以为可以忽视痛苦丢弃同情。

可她还是没有，她的心里还是存着一方净土，一角脆弱而不易崩落的地方，被一个和她当年目光一样清澈光明的女孩儿轻而易举的照了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气的时候居然还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如流光般飞速划过他的心头，然后迅速沉入一片黑暗中，宛如没有出现过。

过了许久，他静静走向她，看着黑色的桌面反射出来的自己的人影，淡淡道，“你还记得你当时向我告白时我说的话吗？”

“我说，我只要情人不要女朋友。”

“我还说，只有对我有用的人才能留在我身边。”

“而对我而言，爱与希望，光明与梦想都是没用的东西。对我有用的人，也同样不会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

“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秦晗玥震了一下，指尖扣住桌子的边缘，缓缓发白，她顿了好久，觉得自己像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被人塞进了海里，绝望的载浮载沉，无法呼吸，憋得整个胸膛都发痛。

她干涩的出声，“记得。”

“我说……我爱你。”

“你需要什么样的秦晗玥，我就做什么样的秦晗玥。”

“现在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再对我说一遍。”展瀚哲微微低头，在她耳边气声。

爱到绝望，绝望到习惯，习惯到坦然。

秦晗玥抬头，即使被大黑框眼镜遮挡着，还是掩不住那眸中的认真和深情，她轻而缓，说的近乎誓言，“我爱你。”

“你要什么养的秦晗玥，我就……我就做什么的秦晗玥……”

“说你不会离开我。”声音更加低，接近诱哄。

“我……”眼眸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太快了，让展瀚哲根本捉不住。

“不会离开你。”在我爱你的时候，不会离开你。

得到了她的保证，展瀚哲满意的勾唇，伸手抱住她，似是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乖女孩儿，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会给你一切有用的东西。”

　第十二章　温柔的人？

“秦姐！”谢虹语开朗笑着敲门进来，“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终于把我们惊鸿事务所这三年所有由展律师负责的卷宗都看完了！展律师真的好厉害！我真的不懂别人干嘛这么说他坏话？他的每一个案子都有理有据，维护了当事人的权益，很公正合法的啊……”她叽叽喳喳说着，满眼不解。

“第一，以后请叫我秦特助，我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密；第二，在事务所请注意仪态，严肃庄重一些，客户看到影响不好；第三……”提到展瀚哲，她微微顿了几秒，低头边批改文件边道，“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要学习的还很多。以后不要和我聊闲话，现在把我交给你收集的资料给我。”

“……噢。”谢虹语讪讪的吐了吐舌，把文件递给秦晗玥，在她看文件的空档，自己眼睛灵动的四处乱转，看到那一套刻板无趣如同秦晗玥这个人一般的黑白灰装修，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然后眼睛在桌子的一角被那碧绿色吸引了眼神，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眼睛月牙弯弯，嘴角露出了然的狡猾微笑，“哼哼，秦姐，我发现了哟，你的小秘密。”

心一抖，她发现了？！

顿时脑海中闪过万千想法以及无数种解决方法，桌下的左手默默紧握成拳，她强作镇定，声音很冷，“我不想再提醒第二遍，请叫我秦特助……”

“嗯哼，秦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对不对？”谢虹语微微弯了腰，冲秦晗玥俏皮的眨眼睛。

一块大石落下。

她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你发现的小秘密？”

“嗯！不对，应该是大秘密才对！”谢虹语重重的点头，满是认真。

继续低头在文件上签字，秦晗玥面无表情出声，“哦。”

谢虹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次眨了眨眼，直到确定秦晗玥真的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了，懊丧的摇头，“这就完了？就一个‘哦’？”

“不然呢？”秦晗玥将审好的文件递给谢虹语，虽是个疑问句但是硬是问成了陈述的语气，“我该为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