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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请升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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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白围着树干转了一圈,只见厚厚的树干上生满黑色的苔藓,如伤疤般蜿蜒而上。她扬起头,却还是看不清它的尽头。它就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蔽日地伫立在苍茫的大雾之中。苏月白光是望着,都觉得脖子生疼。
“这棵树靠什么活着?”她侧过头,问挂在胳膊上的小末。
这里的孩子缺少家庭温暖,又因为孤魂的身份没办法汲取温度。苏月白是半个冥界人,又是孟婆的后人,对待鬼魂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她的体温,可以被鬼魂感知,所以,他们才会缠着她。
小末就是这些孩子里最为执着的,一直抓着她不放。
“当家的说,生命树靠吸收天地精气活着。”小末扬起小脸,微笑地看着她。
苏月白有些不解地望了望身后漫天的浓密,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精气可以吸收。倒是阴气很重,湿寒的凉气直往她的脖颈里钻。
“你确定它是自己吸收精气而不是阳气?”苏月白蹲下来,看住他的眼睛。
小末还小,不会撒谎,所以只要盯紧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话。
“偶尔,我们也去前面的客栈带几个活人回来,不过,只是让他们在这里睡一觉,第二天就放回去了。”小末摸摸苏月白的脸,眉眼弯弯笑得萌萌哒。
苏月白没有看出他眼中的躲闪,便知是真话。眼见天色渐亮,只好摸摸小末的头发,笑道:“小末,带我回客栈吧,我需要和他们解释一下。”
“好啊!”小末牵起她的手,在前头带路。
鬼森烟雾缭绕,常人只能有去无回。但是有天然向导的带领,苏月白很快就到了客栈大门口。晨曦照在栅栏门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光辉。她抖抖小末的手,嘱咐道:“你先回去,晚上的时候再来接我。”
“你不会跑了吧!”小末歪头,笑容有些凝滞。
苏月白伸出右手,举到他眼前,嘟囔道:“不信,咱们拉钩,我不会骗你们的。”
“嗯,拉钩!”小末也伸出手,与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月白先是目送他离开,在影子完全消失进浓雾之后才转身进客栈。可是刚推开门,就见空月捂着嘴从楼梯上奔下来,急切的动作甚至还把堵在门口的苏月白撞到了墙上。
她冲到院子里,跪在地上哇啦哇啦地狂吐,粘稠的液体粘在嘴边,竟隐约看见了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苏月白一个激灵,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跟着吐了。她摸着心口,顺了顺气。可是气体还未压住惊讶,就见舒波和空月一样从楼梯上俯冲而下,紧接着是流年和遣年,甚至是五大三粗的玉箫也捂着脸从楼上跳了下来。
景乐之的八人组,除却天里和景乐之本人之外都趴在院子里吐蚯蚓。而苏月白就站在大门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集体食物中毒?可是为啥她没事儿?
正诧异着,天里背着药箱哒哒哒地自楼上跑下,侧头时一脸的冷汗,他一个急刹车停在苏月白面前,气喘吁吁地拾起她的手,问了一句:“月儿姑娘,身体怎样?”
苏月白摇头,回了句:“很好。”
他号准脉,朝苏月白点点头,转而挎着药箱冲了出去。
苏月白僵在门口,仰头瞅着楼上的景乐之,他面色苍白,扶着墙壁的手却红彤彤的。
“这屋里……是……不是……有……有不干净的……东西?”空月自地上撑起身,抹一把嘴角的黑水,嫌恶地缩成一团。
苏月白跑过去,仔细一看,黑水里果然翻腾着如蚯蚓般又长又滑的虫子。
“这是什么?”她扯住天里的衣袖,问了句。本来也没想他会回答,但是天里竟然头都没回地答道:“魇虫,吸人精血的毒物。”
苏月白闻言,警惕地瞪过去,天里的生前字浮在他的身后,烫金大字晕出金光,竟然是:人而有恒,接神祛邪,巫医闻名。
从生前字的叙述中可以判断出,天里的祖上是索命神君,因怨被仇家弑杀,却不想其周游四海的时候与一凡人有染,且生了个聪明异常的儿子。其子承袭神力,天生通灵,遂创始巫医之道。
苏月白以为这个异时空只有自己是通灵的人,不想眼前还有高人,竟然深藏不露,自主隐藏了生前字,让她看不出来。好在,他正在用灵力逼毒,这才让二把刀的苏月白看见了生前字。
她震撼的同时,也生出了敬仰,不禁凑过去,问道:“我能帮忙吗?”
“你会净化吗?”天里微微回头,眼神严肃。
苏月白挠挠鼻尖,摇头道:“你教我?”
“我只能把魇虫从他们体内逼出来,可是这虫子是活物,一日不灭便会再次出来作祟。你是神婆,应该会净灵才对。”天里专注于手里的动作,将看不见的灵力输入空月的身体。
苏月白回想着彼岸花被她捏死的事,又瞅了瞅地上蠕动的虫子,所谓净灵应该就是指取出魂珠这件事。既然彼岸花能够被捏死,那虫子应该也不例外,虽然有些恶心,但是她倒是可以试一试。
她颤抖地伸过手去,半闭着眼睛将虫子捏进手心,噗嗤一声,黑色的汤汁喷了出来,淋湿了地上的一株狗尾巴草。草叶燃起黑烟,瞬间枯萎。而手里的虫子亦燃起黑烟,浓缩出一颗比魂珠稍微小一点的白色珠子。
苏月白抖抖手,把汤汁甩到地上。她把珠子递到天里面前,小声道:“我觉得,吃了这个应该对身体有好处。”
吃魂珠是苏月白的技能,但是每次吃掉珠子她都感觉通体舒畅,像把宿便排出体外般畅快。所以,总觉得这个珠子对活人也有相同的作用。
但是,天里却摇头制止,解释道:“毒物的魂珠常人无法吸收。”
苏月白点点头,将珠子塞回香袋,转身往舒波面前靠了靠。
“没事的,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见舒波一脸菜色,吓得直哆嗦,只好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不想,她却惊讶地嚷道:“难道是你……你不是神婆吗……一定是你用咒术害我们……”
苏月白翻白眼,直接将她推开,冷笑着捏起她面前的魇虫,嘟囔道:“我若真想害你们,用不着这么麻烦!”
“舒波,莫要胡说!”天里冷着脸训斥,递给她一粒药丸。
苏月白懒得狡辩,直走到玉箫身前,侧头问:“玉箫大哥,你也觉得是我害你们?”
玉箫忍着胸口的沉重,摇了摇头。苏月白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将地上的魇虫捡了起来。
这家伙黑乎乎的,扭动躯体,不屈不挠的在她的指缝中挣扎。虽然苏月白有不愿杀生的信念,但是这么丑又会毒害大家的怪虫子还是灭了的好。但是,当她看着魇虫黑溜溜的眼睛珠子,以及它身上光洁的水渍的时候,突然脑海中闪过景乐之的鬼哭狼嚎。她眉心一闪,当即揣着虫子跑上了楼。
景乐之明显受了内伤,有些站不稳地靠着二楼的栏杆。他的脸色不好,眼中有担忧和愧疚。看见苏月白跑上来,马上挤出牵强的笑,问道:“月儿姑娘一大早出门所为何事?此处偏僻,恐怕不甚安全。”
“我去救人!”苏月白停到他面前,侧头道:“殿下,您也吐了么?”
景乐之摇头,手掌却捂着心口,他愤愤地皱眉,似咬牙道:“本王真该灭了他!”
“殿下这是与人打架了?”苏月白凑过去,透过他的指尖看到了隐隐的猩红。
“今晨,小王刚好起床,却见窗外闪过一条黑影,仔细一看竟是一黑袍男子。他直闯入月儿姑娘的客房,小王心急便追出去。不想他竟丢来暗器……”
“伤得重么?”苏月白扑过去,拉开他的手。红色的长袍上,血迹不够显眼,但还是能够看出左胸处有一坨颜色稍重的痕迹,让人误以为吃东西时洒了酱汤。
听景乐之说是黑衣男子,苏月白首先想到了听寒。他刚才被苏月白搅局,正在气头上,回来时看见了景乐之,于是随便找了个出气筒。活该这家伙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但是,总归还是被迁怒了,苏月白有点愧疚。起初还想用魇虫吓唬他,现在见他伤到,只能嘘寒问暖地凑过去,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声道:“疼么?”
可惜,她的手里还抓着魇虫,就这么往景乐之身上一贴,那虫子也贴了过去,并且从指缝里探出头,扒在了景乐之的胸前。
“啊!”悲怆的嚎叫响彻整个客栈,惊得太阳都跟着抖了两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未知明天终将雨过天晴


从苏月白自二楼飞下的速度和角度就可以清晰的判断,景乐之对毛毛虫之类有多么的深恶痛绝。他在看到自己胸前蠕动的虫子时,想都没想,就一掌把苏月白推开,抱胸自卫。
而苏月白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先是撞到膝盖,后脊梁骨一弯,干脆从栏杆上歪了下去。这里是二楼,下头是客栈的大厅,桌桌椅椅的摆放得很是整齐。
她只觉后背一空,半闭双眼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砸下去之后,桌子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碎得四面炸开,但转念又想,如果这样她非死即残。听寒说她死不了,但是若是残疾了,那就真是生不如死。
莫不是景乐之口中的“生不如死”是指残疾人?她想到这里,直接睁大双眼,死死地瞪住楼上的景乐之。
景乐之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苏月白推下楼,一脸的后悔。只是,后悔只是表情,他终究没伸手施救,连下意识的装个样子都没有。
苏月白冷笑一声,后背跌进一方冰冷的怀抱。听寒抱着她,足尖点桌,稳稳地站定。
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景乐之,就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样,眼中有刀刻般的沉痛,让景乐之心头猛然一跳,隐隐堵得慌。
他刚要张口辩解些什么,苏月白却抢先一步,自听寒怀中钻出,仰头露笑:
“殿下,听寒是月儿的式神。好像是听寒把您打伤了,我代听寒向您道歉,可是刚才殿下将我推下楼去,若不是听寒相救月儿一定生命垂危。听寒误伤了您,您又误伤了我,如此一来,就算扯平了。还望您不要斤斤计较。”
苏月白把一番临时起意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连门口旁观的众人也有一丝歉意,隐隐觉得是景乐之的过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活人推下楼去。
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景乐之只能堆着歉意的微笑,承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苏月白自他身前经过,溜一眼他并不严重的伤势,糯着嗓子冷嘲热讽:“殿下若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恶气,要不要月儿贴身照顾,算是赎罪?”
景乐之的脸几近崩盘,眼中一寸寸地残酷下去。他并未说话,只是背窗而立,萧条的背影连阳光都无法温暖。
苏月白凑过去,苦恼地笑了笑,自语道:“既然殿下不稀罕月儿,那月儿只能退避三舍了。”说完,扭身牵起听寒,沿着窄窄的走廊,拐进了自己的客房。
期间,景乐之的眼神亦像是黏在她身后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他有必要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故意假装关心他,故意扔虫子,故意摔下楼去。他本以为,自己最为阴险,不想,今日还遇到了对手。他哼笑一声,转身望住窗外的初阳,寒冷的五官涤尽铅华,透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喜悦。
天里处理完大家胃里的魇虫,背着药箱上楼,见景乐之笑得可怖,便倾身问:“殿下,可要臣下去探探她的灵识?”
“罢了!你斗不过她。”景乐之摆手,依旧保持眺望远方的姿势。生命树利用魇虫吸食活人的精气,想必那个丫头是知道的,她既然没事足以证明她所隐藏的实力。
天里瞟一眼苏月白的客房,觉得这个瘦弱的丫头好生奇怪。说她聪明吧,有时候白痴得像个傻子。可说她是个笨蛋吧,关键时候还非常犀利。他本以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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