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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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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剑平时杜敬璋几乎不让人碰,但这时候竟很自然而然地就递到了姚海棠手里,他的不加思索让姚海棠很理所当然地捧着,然后转身进了书房里。
留下杜敬璋自己在那儿摇头想不通,她好像总能让人轻易交托一些东西,摇头进了起居室后边的浴池里,沐浴更衣后杜敬璋穿着宽大的袍子进了书房,那清爽干净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无比舒泰的,谁又知道这时正是他最为不舒坦的时候呢大部分时候,人的心情和表情不是一回事。
“坐着吧,别起来了。”杜敬璋见姚海棠起身,一看就是要行礼的样子,连忙挥了手让她坐着。
极其擅长于从擅如流的姚海棠立马就坐下了,当然别人这么跟她说,她还是会把礼行完,关键是眼前的是杜敬璋,长得不一样没事儿,可骨子里还是杜和,她随意惯了的。
“公子,我给你备了盏三花茶,你喝着看看。”三花茶其实是很多味中草药泡的茶水,甘爽清淡有一股浅浅的竹叶香气。姚海棠那天听方满仓说杜敬璋睡得不好,就想起这个来了,从前在现代她可不是睡得不好么,试过很多方法后最终还是喝三花茶最有效。
揭了茶盏,杜敬璋闻了闻说:“金玉花、勾山叶、眉娘、四王藤……”
这时姚海棠直想瞪杜敬璋,这个人少能干一点会死一样:“我知道公子擅用药,可有时候药不但能治病伤人,也能安神助眠。方师傅说公子睡得不好,我想着公子可能用得上,就沏了一盏。”
她说话的时候杜敬璋已经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喝了三花茶,杜敬璋就拿了一堆大瓶小瓶大包小包出来,其实易容和化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前后两个人。首先杜敬璋教姚海棠分辨每一个瓶里装了什么,然后又说起到什么作用。
这小半个下午,光是辩认这些东西就够了,在教东西的时候杜敬璋是个严师,非常非常严的严师。所以姚海棠要是认不全这些东西,或者是抽到哪个问的时候答不上来,杜敬璋就不会让她过关。
她记忆倒是不错,只是活学活用上头差点儿,把活学活用当死的也就差不多了,反复几次抽问后她就过关了:“公子,那我先走了,得去备晚饭了,公子也该差不多该用晚饭了。”
“不急,还早,你坐着我有事跟你说。”杜敬璋把东西收好了以后坐下了。
姚海棠就这么看着等他说话,可是杜敬璋好像在等她问一样,她只好问了一句:“公子有什么事请讲。”
这时杜敬璋才说道:“我要去晋山待一段时间,记得你的饭菜做得不错,晋山那边的厨子做菜不是很地道,想问你愿不愿一道去。要是园子里的事更要紧,你也别不好意思说,致安吩咐下来的事还是要先办好。”
晋山,听说皇帝要去晋山泡半个月温泉,看来杜敬璋是要随行的,姚海棠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公子可不可以容我考虑考虑。”
“这个自然,你先回南厨房去,要是决定了再说。后天走,你想好了就说一声。”杜敬璋其实也是随口一提,他只觉得自从云泾河回京起,他的胃口就越来越刁钻了,宫里御厨做的菜也时有不爱吃的。
从院子里出来,她特地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后才到放了东西的角落里把脸上的东西擦净了,然后脱了外衣露出女装来,这才回了南厨房。不是她太谨慎,她这也是强迫症,杜敬璋从前教的,教易容的时候这也是其中一部分。
回了南厨房做了晚饭,待各处都来领完了食盒,姚海棠才回了屋里。这夜里竟然有月,照得处处一片寒幽幽地白光,她趴在窗口被风吹得额面全是冰的,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脑子乱得一团糟。
不仅如此还头疼了,等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唉,装什么文青,果然遭报应了,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趴窗边啊”
她烧得浑身发软,可脑筋倍儿清楚,就是这样才痛苦,脑子清醒了,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躺在床上等人来发现她。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空巢”老人病倒在床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多凄凉啊,病了都没个人来发现。
直到上午大约是南厨房的早饭开完了,方满仓才让人过来找她,开始以为睡过头了,等一听说她发烧了方满仓连忙来看她:“姚春雨啊,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睡觉不记得关窗了……”弱声弱气地回着话,觉得自己没多少力气,姚海棠只能尽量少说少动。
看着她这可怜样儿,方满仓笑道:“行了,我让他们给你找大夫去了,我看你歇两天,好在这时候府里事不多,要是忙乱起来连养病的时间都没有。”
继续弱弱地看着方满仓,姚海棠满眼感激:“谢谢方师傅”
“行了,你歇着,别谢来谢去的。”方满仓说话间就走了,回了南厨房还跟人说:“你们是没看见,平时笑得跟傻丫头似的,一病了也跟小猫儿一样,看着特可怜。”
因为下午的茶点和宵夜陈平益都会来南厨房取,所以姚海棠病了的事儿最终杜敬璋也知道了,一尝茶点就不对味,一问之下就问出来了。杜敬璋心中一动就想去看她,可走到门边又折回来了,她这回有事在身上,要是明摆着去会搅了她的事。
白天捱着没去,晚上一吃宵夜就又记起来了,放下桌案上的公文,杜敬璋说:“今天先歇吧,天冷早些安置。”
等安置好把陈平益打发走了,杜敬璋换了衣服才摸到了姚海棠门外,因为厨房里姑娘家少,一人一间卧室,这倒也给他行了方便。只是站到门外,杜敬璋又停了停,毕竟是姑娘家的卧房,冲进去多有不便。
但是这时姚海棠在屋里一通咳嗽,似乎都能把肝儿都咳出来了,杜敬璋一听伸手敲了门说:“唐瑶啊,是我。”
这话说得姚海棠一惊,然后才意识到是杜敬璋,可她没力气起床,只能特小声地喊了一句说:“我没力气起来,你推门进来吧,门没拴呢。”
应声推门,杜敬璋开门后在门口先站了站,他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为属下?不至于“躺着吧,别起来了。”杜敬璋见她要起来,思索的事儿就先放下了。
这时姚海棠烧还没退,全身软趴趴的,人倒一直是清醒的,而且是越睡越清醒:“公子怎么来了。”
要知道从前这人甭管白天夜里都不会进她屋里来的,哪怕是他们都已经说到要携手百年,那也是一直谨守规矩。当然了,从前她也没生过病,一直生龙活虎到如今,所以说有什么别有病,文什么别文青。
“听说你病了,原以为是办事去了,看样子是真病了。”杜敬璋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姚海棠伸出手来。
“已经看过大夫了。”姚海棠心说你又不是大夫,自个儿还得等着别人来救,这会儿倒想着治她了虽然看过大夫了,杜敬璋还是给她切了脉,又问吃了什么药,然后才算完,等他要走的时候姚海棠咕哝着说了一句:“公子,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或许真是烧糊涂了,这个话真的不应该说的,可是说都已经说了……()

63.一个人
从前晚上一有风雨雷电之类动静比较大的天儿,姚海棠就会缠着杜和讲故事,这人讲故事的功力不是一般二般的深,通常神神怪怪的故事经他的嘴一出来,再寻常的也变得很有意思。
这夜里无雨无风,可是灯影被气流带得摇曳时,看着杜敬璋的背影随之摇曳时,姚海棠就莫明地想听故事了。杜敬璋还坑着她俩个故事没说结局呢,真不知道这人是有心的还是向来好吊人胃口。
回转身来的杜敬璋看着她,趴在被窝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眉目间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眨着眼时火光就在她的眼里跳动,虽是病弱之时,看来却分外璀璨:“什么故事。”
咦,居然真的会答应,姚海棠脸上一喜,说:“讲青衣剑客的最后一点儿吧,只要最后一点就行了。”
“青衣剑客?”杜敬璋不记得有这么个故事。
其实那只是杜和跟据自己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瞎编的,自从写了红楼之后,杜和说故事的能力就跟坐了直升飞机似的。所以这个故事杜敬璋不知道,只有杜和知道,姚海棠只能乖乖被坑了。
“那算了,我睡觉。”闷闷地应了一声,当杜敬璋问出这四个字来时,她又郁闷了,这个人不是杜和不是杜和……如此在心里循环了好些遍,最后姚海棠才扁着嘴躺下了。杜敬璋见她这样就摇头笑了笑,心里自是温软无比,在他心里给姚海棠下了个定义:“小姑娘、小脾气。”
摇头走到外边关上门,杜敬璋看着手里的铜环在灯下折射出来那一抹灿如金色的光芒,很轻易地就想起了姚海棠额面上的光晕,手指动了动轻轻抹过,接着他的眉头又挤到了一起。
他是个很清楚自己心思的人,所以当看着铜环眉心一跳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个姑娘打动了他。甚至不久前他还在为自己两个属下和她之间的事认为她多有不好,但现在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她打动了他。
“我以为自己不擅长动心思,原来也还有这方面的动静。”杜敬璋一路走着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只是是打动了,并没有其他。只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太平院那样的地方竟然也能开出这样的花来。
打动了并不意味着要做些什么,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明白身份这两个字是何等微妙。而且和自己的属下间发生些什么,杜敬璋认为这是非常不智的,这一刻间的打动很快就被杜敬璋抑止住了。
一个清楚自己的人更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风口浪尖之上何等招眼,行差踏走只半步这辈子便会葬送在浪底再也翻不起水花来。
“四和,手要狠、心要冷、笑要清澈、眼神要干净,出身不可以选择,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让自己没有弱点、没有缺点,这样才可以活得长久,明白吗?”
这是杜敬璋的母亲死前说的话,雍容的妇人担心她走后,自己两个年幼且善良的儿子会受伤害,所以跟大一些的杜敬璋说了这番话。
最后的一句是:“照顾好小七,照顾好自己”
但是最后小七没照顾好,他也没能照顾好自己,受了很多伤,碰了很多壁后他才明白一件事——自己的身份太过扎眼,是人人都恨不得上来踩一脚的扎眼。在兄弟们眼里他只是一根刺,通常只会扎得他们生疼,又何来兄弟之情。
那以后,他首先学会了笑,眼神干净、笑容清澈,他首先做到了这一点,再然后渐渐地手狠起来、心也冷硬了起来。
“这条路只适合一个人走。”杜敬璋说完这句话后静静地回到了园子里,次日就通知了东厨房肖大厨跟他一道去晋山。
知道这个消息时,姚海棠趴在被窝里只感慨了两声,以为是杜敬璋体谅她在病中,所以才让肖师傅一块去。她还挺高兴的,却没想到从一开始杜敬璋就是决定了一个人一生一世走一条孤绝之路的。
病没好全前她不能去厨房里,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可以动可以跳了,但厨房里就是有半些咳嗽也不能进,万一因此让大家伙儿都染上了那就不好了。
趁着这工夫,姚海棠决定上街走走,从来起就没好好上过街,其实这京城她也多是不熟悉的。只是没想到转来转去转到司珍坊了,司珍坊十五以后才会开工,这时闭门无人处处都是安静的,她在门口看了看就往回走。
小巷里安静时,声音总容易分外清晰,到另角时正要往外走,姚海棠却忽然呼得外边有声音,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敬玠,父皇带着兄长们都上晋山去了,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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