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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随-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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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精疲力竭地坐着，看着这没有边际的湖，一呆便是一天。
到了傍晚十分，他总能看到一个人影朝他走来，是望，他知道。每天望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提醒他该回去了。
这半个月来，每天都是如此。在最终的下湖后四周打捞打听无果后，他便每天如此，下湖游到精疲力竭，上岸，这么坐着一天。
哦，除了某一天，差点将李慕容打死外。
苍原望走到苍原辽身边，提醒他该回去了。
辽没有移动身子。
“你知道，半个月了……”
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是，辽还要这样下去多久。他以为放纵他一段日子，他总能想明白，可是也许他还是太低估悦言对辽的重要性了。失去她，似乎他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
他真怕辽会做傻事，如果不是这肩上的担子太重，也许辽真的会就这么随着去了。
见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望终是忍不住了。
“辽！你要接受现实，她死了！你我都知道这湖掉下去没有生还的机会。”
“够了！”苍原辽大叫。
“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有多少事情还等着你去做！萨尔纳虎视眈眈，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每天就这么对着湖水到老，悦言就能活过来？！！！”
“啪”的一拳，苍原辽毫不留情地打在苍原望的脸上。
望没有来得及躲避，嘴角泛出一丝血丝。他吐掉血水，眼神凌厉起来，很好！他也想好好发泄一番。
于是，同样“啪”的一拳回送给他。
两个人于是毫不留情地打了起来，自懂事以来，他们打得最用力的一次了。
直到两个人身上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从赤身空拳，到刀刃相见。
苍原辽实在是太需要发泄，他几乎使出了所有的精力，越打越来劲，直直指向苍原望，苍原望一个不小心，剑刃已在他胸口不过一寸的地方。
两人都有些愣住了，苍原辽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举动，似乎清醒了一点，下一刻，他陡然仍下手中的剑，跑了起来，对着天空仰天大叫。
天空中，久久回荡着他撕心裂肺般的吼声。
良久之后，他平静了下来，缓缓走到了苍原望的身边。
“明日，扫平萨尔纳。”
“你疯了！”苍原望听了，大声喝道，“你这样不是中了他们的计！他们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让我们先开战。”
“哼！”苍原辽一声冷笑，“随了又如何，成王败寇，从来没有‘理’字。”谁先开打，谁更有立足点，到最后也还不是要看结果说了算吗？
“话虽然这么说。现在开战，并不理智。李慕容准备良久，他一心都是为了战争在做准备。而我们，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一直以来我们是在等待他们的‘叛变’。”
“何时我打过败仗？”苍原辽大怒，此刻和他讲什么理智，哪怕是为了悦言，他也要灭了他们！！
“李慕容不是一般的对手。你在这样冲动的情况下，盲目开战并不妥。这一仗既然必不可少，他们迟早会开战。”
“我等不了。”
苍原望看着辽，此刻的他没有理智，他根本就是想打而已，想发泄而已。
“我本不想这样说。但是现在看来，我只能说，就算为了悦言，你好好考虑。如果还是坚持，我支持你。”
而这一句话，却让苍原辽的面色聚变，没有再开口。
悦言死后，萨尔纳与苍原辽的关系已僵到极点。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战争随时爆发，可是，半年了，双方却都没有任何动静。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所以，想尽早退位让苍原辽登基。可是，辽现在虽然每天忙碌着，没有耽误任何公事，但是他知道，辽儿只是在麻痹自己，他的心还没有完全调整好去做一个君王。失去悦言，对他的打击，比他们任何人相像得还要大。
“辽儿，父皇想早点让你登基。”
“父皇——您还好好的。”
“哎。”皇上叹口气，“早点看到你登基，朕也好早点安心。”
苍原辽没有说话，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多强大，可是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
“你想什么，朕明白。”他这儿子的心思和苦闷，恐怕这世上少有人能明白，好歹知子莫若父。
“皇位对你而言，或许从来只是一个责任，一个追求。在你有能力的时候，你想得到。但是，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皇上看了他一眼，苍原辽没有说话，表情倒是有一份讶然。皇上不觉扯出一个笑容，他这个儿子没想到自己能看穿他吗？
“可是，辽儿，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守护这个位子。”皇上拍了拍自己的龙椅，“这个时候如果你没有斗志，那么便给了萨尔纳有机可趁的机会。你现在要守护的不是自己的皇位，而是苍原家族的天下。你要将这天下拱手让人，让我们为祖先蒙羞吗？”
苍原辽无奈的转身，不知如何开口。父皇终究是父皇，他居然看穿他不想当皇上了。
只是，有一点，他们都错了。望是，父皇也是。
那个时候，他没有随悦言死，并不是因为什么责任。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哪里还有理智去思考他的狗屁责任，那一刻，他没有死。只是因为心里一直坚信着悦言还活着，他一直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在支撑着他。
而现在，他不想当皇上，也是因为他想要脱离这一切，想要天涯海角地去找悦言，哪怕用尽自己的一生，只要没有看到她尸体的一天，他便不会停止。
只是萨尔纳虎视眈眈，这皇位他连让都不能。
“哎，多想想国家吧，此刻，你的儿女私情，比不上国家重要吗？”
于是，苍原辽只能苦笑。
而另一边，李慕容这半年来，又何尝舒心过。
他没有比苍原辽少伤心，没有比他少找过。甚至在苍原辽将他打趴下，他也没有还手。
比起苍原辽的痛苦，他更多了一份自责。
所以在唐吉末不知道第几次提出开战的建议时，他都选择了置之不理。
“王子！你到底要到何时才能想明白？现在正是苍原辽最颓废的时候，我们不能失去这次良机啊！”
良机？要他将悦言的死当作良机，要用她的命来换天下？他做不到。
“族人们都已经热血沸腾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筹备了这么久，现在怎么能放弃！王子，你一定要三思啊！！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害死了悦言姑娘。只要你下令开战，等到大局稳定，我愿意以死谢罪。”唐吉末见李慕容始终没有行动，于是放下狠话。
“你死了，悦言就能回来？”李慕容冷笑一声。
唐吉末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原来对于这件事，王子是如此怨恨自己。
“只要王子同意开战，就算要先在杀了我，我也不皱一下眉头！”一个女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牺牲大局！这个王子，让他太失望了！！
李慕容眯着眼，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这个老者。他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控制自己的脾气，这半年来反复如此。反复挣扎在——
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为了萨尔纳付出了大半辈子。他忠心耿耿守护着一切。
可是，他也间接害死了悦言。
叫他如何面对？他要如何面对才好？最终他只能痛苦地吐出一句，“唐叔，你要如何逼我？”
“你——”
两人瞪着对方，凤回走了进来。
看着两人紧张的气氛，她转身对唐吉末说道：“让他静静吧。”
唐吉末只能大叹口气，快步踱出了房门。
凤回看了眼李慕容黯然的背影，也只能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有些事，怎么能轻易就忘却呢。
或许，悦言的死会让一切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第65章 另一条出路
凤回追上了唐吉末，看了眼脸色凝重的唐吉末。一直以来，他都是族里的核心吧，为了族人出生入死，想着振奋昔日的辉煌，坚持要开战的也是他。他的执着似乎很难动摇。
“唐叔，为何你始终坚持要开战？”
唐吉末显然有些愕然，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用问为什么。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天下，当初是苍原家族从我们手中夺去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那是再理所当然的事了。”
凤回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天来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天下又何来谁的？”
唐吉末一愣。
于是，凤回继续说道：“天下本就没有冠名冠姓。更何况，如今这和平盛世，为何又一定要沾满血污，拼个你死我活，去证明这天下该姓什么名什么。”
“公主，你太善良了。如果我们不能保证我们应有的地位，那么当初的惨剧还会发生。难保我们不会有再被灭亡的一天。”
是这样吗？凤回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平和辽阔的草原，看着周围自在的族人。唐吉末家族世代使命使然，她无法枉然推测他的心思。可是面前这平凡而又朴素的族人，他们要的不过就是安定平和的生活吧。
“可是你是否想过，即使再开战，不说胜负不敢保证。就是胜了，我们也要付出牺牲多少同胞的代价。现在的族人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为何还要让战争再来一次呢？”
“现在的安定只是假象。一旦等到苍原辽即位，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次屠杀我们？”
“他不会。”
“公主，你不要感情用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看以往苍原辽的作风，对敌人他向来是毫不手软的。再何况，我们的祖先是如何惨死的。他可是我们的仇人。”
“他不是。那都是上上代的事情了。为何还要纠缠下去呢？如果苍原辽要灭我们，他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身分，他早就可以采取行动。”
“公主，你对他的评价并不公正。要知道，只有强大，才能够保证我们萨尔纳长期的安全。”
凤回看着唐吉末异常坚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说服不了他的。
只是，这天下哪来永远的强大。或许，因为感情的因素，她对苍原辽的评价是不够客观。但是，她至少会比任何萨尔纳族人要更了解他。
她不再和唐吉末争辩，心里却悄悄涌起了一个念头。
当晚，凤回去李慕容的房里，没有找到他。
于是又来到后院，果然慕容一个人站在湖边，映着寂寞的月光，他清清冷冷地站着，看上去格外清瘦。
这半年来，他瘦了好多，也变得越来越寡言。
凤回悄悄走到他身边，陪他站了会。
李慕容发现了他，见她不出声，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对着月色发呆。
良久，凤回还是开口了。
“你——不想打了吧。”
李慕容的表情有轻微的颤动，却抿嘴没有说话。
“可是你又担心唐叔，担心族人。害怕自己身上的责任，害怕自己成了族里的罪人。”
李慕容微微一笑，显得那么落寞。
凤回的眸里悄悄流露出一丝心疼。他这个从小与她分开的弟弟，毫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却被沉沉的担子压得连一刻都喘不过气。怪不得，苍原辽会那样对自己。这样的身份，对他们是福是祸，实在太难说了。
“慕容，你有多久没有对自己，对别人说过真正的实话了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实话？李慕容咀嚼着这两个字。不是不想，只是由不得他去想。他的路似乎早就铺好，没有第二条可以选择。
“你应该知道，苍原辽从来没有置萨尔纳于死地的打算。”
是，他知道。当苍原辽为他们平反时，他就知道。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并不够。他的族人们，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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