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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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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援兵?陆逊只派了一万援兵前来偷袭木阑塞?”司马懿脸上满是说不出的惊愕之色,“这也太潦草敷衍了吧?陆逊近来用兵怎会如此糊涂——此事若是换成了我司马懿,我一定会抓住机遇,毫不犹豫地调发至少四万以上的精兵骁骑,兵分两路,一虚一实,双管齐下:虚的那一路大张旗鼓直袭江陵,引得裴潜无暇分身前来驻守木阑塞;实的那一路则衔枚潜行,疾趋而到木阑塞下,偷偷打夏侯儒一个措手不及!他这样做,或许还有一线侥幸成功之机!呵呵呵……而今他既是虑不及此,本督再无后顾之忧矣!自此可以心无旁骛地全力收拾新城郡了!”
“大都督料事如神,新城郡指日可下矣!”众人齐齐赞道。
“新城郡,我等迟早会拿下的。不过,依诸君之见,此刻我等须得采用何种方略才能速速攻下这座城池呢?本督在此深望诸君不吝建言。”司马懿“呼”地一下转过身来,神情恳切地向他们问道。
州泰瞧了瞧那远处战火连天的新城郡,正色沉吟而道:“启禀大都督,依州某愚见,值此争分夺秒抢攻城池之际,我军不如及时启动先前一直潜伏在新城郡中的八百死士,乘乱狙击行刺,借机扰乱敌方的军心……”
司马懿缓缓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两军相持不下之际,正需求有意外之击而扭转局势——很好!古语有云,‘养士千日,用在一时。’州泰,你且下去好好办妥此事吧!”
州泰恭恭然欠身领命而应:“诺。”
“大都督,属下这几日冥思苦想,倒谋得一策。”司马师早已跃跃欲试,借了这个空儿便开口进言道,“属下已经反复踏看了新城郡周围的地形,发现它这里的地势是东高西低、北高南低,犹如簸箕之形。此城虽然拥有北、西、南等三面环水之地利以阻隔我大军逼近,但我军亦可以‘反其道而制之’,将从它北面流过的汉水用挖渠筑坝的方法引到东城门外,然后乘势决堤以水灌城而攻之!如此一来,新城郡必破无疑矣!”
司马懿听罢,凝眉沉思片刻,忽地笑容一展,向周围其他诸将问道:“呵呵呵……水攻之法?!诸君以为此策如何呀?”
场中诸人一下静了下来:他们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先前取假名为“马斯”的军谋掾就是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对他的建议谁还敢妄加评论啊?
司马懿仍然不动声色地款款而言:“自古至今,以水攻城,亦可算是一条便捷快效之奇策——但,它真的就没有什么弊端吗?恐怕还得详加思忖方可……”
司马师本来以为自己所言之计出人意表,完全可以获得父帅的大加欣赏,不料司马懿仿佛对此计并不十分看好,似有犹豫顾虑之念。他双眼一转,正欲开口继续补充论证,却见州泰踏前一步,脸色显得有些彤红,额角间也微微见汗,但仍是肃然直言而道:“司马大都督、司马大公子,请恕州某失言冲撞之过——那‘以水攻城’之计先前州某也曾想过,但州某最后舍而不献,便是觉得它固然能够便捷取效于一时,却必会导致城中无辜百姓死伤惨重而失去民心。州某一向以为用兵之要诀,在于‘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所以,古今良将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会用水攻之计滥杀无辜,以避残暴不仁之恶名,以收民心归顺之实效。我堂堂大魏天朝王师兴兵讨逆,来得堂皇正大,又何须借助此计急于攻城而失人心?更何况新城郡在大军围困之下,已成一座孤城,只需加大攻其军心之力度,早晚便可一鼓而下……”
司马师听了,脸上不由得倏地红了半边,心想:好你个州泰,身为我家亲信死士,居然却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直贬我之建议,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哼!父帅那般青睐、重视于你,你就是以这等举动回报我司马家么?他正想之际,耳畔又听得那边曹肇似是阴阳怪气地冷笑了几声以示嘲讽,这更让他心头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猛地一跺脚,眉发暴张,状如怒豹,当场便要发作起来……
就在这时,司马懿却爽爽朗朗地哈哈笑道:“好!好!好!州君之言,实是深得用兵策略精髓之诀!好一个‘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只不过,本督听着怎觉得有些耳熟啊!你别是从他人那里抄袭而来的吧?”
他这么嘻嘻哈哈地一说,倒弄得州泰一下涨红了脸,嗫嗫着不能作答——这是他从设在蜀汉内部的“眼线”口中听来的,据说是当年马谡在送别诸葛亮南征孟获之际所赠的十六字兵诀。
但司马懿眸光一转,表情立刻凝重下来:“那么,依州君之见,我大魏天军此刻又当如何对城中叛军施以‘攻心之计’呢?”
州泰定了定心神,瞧了那蓄怒未发满面涨红的司马师一眼,暗暗咬了咬牙,眸中怯色一掠而逝,向司马懿抱拳禀道:“司马大公子的‘以水攻城’之策略虽不可轻取,但也可以拿来另有妙用——依州某之见,不如‘将计就计’,来个‘此物彼用’,让弓弩手们发射箭书入城,向城中士庶公然宣示,‘我大魏天军此番讨逆平叛而来,本可引来汉水灌城而攻,但念尔等城中士庶皆为孟达所胁迫作逆,而不忍殃及,亦不愿尔等与孟达贼徒玉石俱焚——所以,本督对此奇策弃而不用,万望尔等体察天朝大军的仁慈宽大之怀,速速弃暗投明,自行出城归顺。’司马大都督以为如何?”
“好!好!好!州泰,你下去之后就依此‘攻心之计’而切实去行!”司马懿听得连连颔首,满眼都溢出洋洋喜色来,“此番讨逆之役,本督不以擒获孟达而为乐,唯喜居然察得州君之大才也!对了,本督还要提醒你一句:你下去后和本督幕府的那些记室们将那劝降箭书里面的词句还要多多润色点缀一下,务要写得情文并茂、娓娓动人方可。”
他吩咐完毕之后,转过脸来直视着司马师说道:“子元啊!州泰君天生聪颖,智计多端,年纪轻轻已是难得的良将之材——古语有云,‘圣贤无常师,唯以能者为师。’你日后须得向他多多学习啊!”
司马师听着父帅这话,急忙抑住心头的一切波澜起伏,缓缓敛去了脸上那一派浓浓的怒色,尽量使自己变得温顺平静下来,又是那么恭然答道:“好的,孩儿记住父帅的苦心教诲了。”说罢,他静默片刻,忽地回过了头,向州泰绽颜一笑,“州兄,师现在就陪同您一道去幕府记室张先生那里商议那道劝降箭书的写法……”
潮湿的地室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气。虽然室内四角都点上了炽红的炬火,但整个地室依然看起来阴影幢幢、晦暗不明。
孟达自那日在东城门楼上亲眼见到魏军矢石的威力之后,就再也不敢登上指挥台以身涉险,而是躲到了自己太守府后院的地下密室里关起门来龟缩不出。
“父亲大人,眼下我新城郡处处人心不安——东街的郡尉署、北街的武库房,目前都遭到了一些不明人士的结队偷袭;南城有几座哨楼也在昨夜被人偷偷放火烧掉了!看来,我们城中先前早就潜入了不少的魏贼内奸。”孟兴满脸忧色地向孟达禀告道。
“是什么人干的?公子您查出来了吗?”站在孟达书案右侧的李辅颇为关切地问道。
“哼!那还用得着去查吗?这些人一定是当日那个卖铁小贩州泰在城中安插的同党——司马懿!你好阴险哪!原来这些年来你和夏侯尚那匹夫一直是在一正一反地唱‘双簧戏’来蒙骗本座啊!亏了你有这份耐心一直处心积虑地提防着本座!”孟达两眼鼓得就快弹了出来,那蛛网一般密布的血丝让人看了煞是骇异,“哼!本座也不必再和那些人兜什么圈子了!兴儿,你传令下去,把凡是自黄初元年本座进入魏国以来城里所有的外来居民,无论是务农的、经商的,还是当官的,都给本座一律收押入狱,找个机会统统杀了!”
李辅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主公!您此计差矣!自黄初元年以来,本城之中的外来居民何止千百家?在这六七个年头里,他们又与原有住户建立起了各种各样的关系网络,或亲或戚或朋或友,差不多都已经融为一体了——您怎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今城外大敌当前,我等唯有上下一心、戮力对外、一致抗敌才是!您此令一发,岂不是将那些外来居民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全部推向了司马懿那边?!”他这么激烈地抨击和反对是有根据的:在他李氏一族的姻亲之中,就有不少人士是外来居民!若是真要那样“大开杀戒”,只怕全城上下登时就大乱了!
“这……这……”孟达刚才也是在情急失控之下才有此偏激之误,被李辅这么一劝,又醒悟了过来,“李主簿说得倒也在理!兴儿,为父刚才那个命令你暂时就不要执行了——只是那些魏贼内奸隐匿城中时时兴风作浪,亦甚为可虑啊!李主簿,您认为此事又当如何化解呢?”
李辅拈着自己那撮“山羊胡”,慢慢沉吟了半晌,最后才道:“依属下之见,此事暂时也别无他法,唯有调遣士卒在城中加紧巡逻,日夜严防密备;同时,派出精干将士把城内所有要道路口牢牢守住,只要时间一长,那些魏贼内奸们无隙可乘,则其乱便自会渐平渐消矣!”
孟兴听罢,从鼻孔里“哧”的一声冷笑出来:“李主簿,您这条对策一味‘以守为主’,未免也太消极了些!哼!既不能如方才父亲大人所言将那些外来士庶‘一网打尽’,但‘乱世用重典’这句铭训都是丝毫不能遗忘的。依兴之见,总得要借他们那帮外来士庶当中几个人头来立威才是!
“父亲大人,东街丝坊的那个贾老板、西城当铺的那个刘掌柜,以前都曾经冒犯过您,他俩今年的税赋又交得忒少,干脆让孩儿去把他俩都抓起来,栽上一个‘里通外贼’的罪名杀了!这样,既没收了他俩的财物充公,又震慑了那些潜伏城中的魏贼‘内奸’!如此一举两得之计,父亲大人以为如何?”
“好!兴儿你马上去办吧!”孟达一口就应了下来。
“不可!万万不可啊!昔日汉高祖刘邦释私怨优待雍齿而安人心的美事,主公莫非忘了吗?”李辅一听孟兴的“借头立威”之说便觉不妥,暗中忍了又忍,只盼孟达自己能够明察是非而拒纳之,听到最后却见孟达也一口赞成,这才禁不住开口劝道,“贾老板、刘掌柜固然有失礼于主公之处,但毕竟现在还没有被查出有何叛逆之举,而孟公子若以‘里通外贼’的罪名而妄戮之,只怕人心不服啊!”
“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又怎的?人心不服算个屁啊!”孟兴反唇相讥道,“你这李主簿,事事不为自家主公打算,处处反倒为外人说话——哦,孟某明白了:你莫非和贾老板、刘掌柜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鬼名堂’?”
李辅还没听完,已是满脸涨成一片通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耳根处:“孟公子您怎如此讲话?”
“呵呵呵!李主簿——孟兴讲的是一时气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孟达急忙劝住了李辅,同时将眼色向孟兴一丢,“你这痴儿!还不快滚出去办你的正经事儿要紧!”
孟兴一听,懂得这是父亲对他捕杀贾老板、刘掌柜以立威一事的默许,便十分傲慢地瞪了李辅一眼,大摇大摆、自鸣得意地走了出去。
室内终于静了下来。李辅看着孟达,犹豫了许久,才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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