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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一字一句从颜彬口中逸出，清晰得吓人。他炽热慑人的视线紧紧胶著在她脸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将她套牢，让她无处可逃。




天使不寂寞　41

天使不寂寞
夏颖

第四章

颜彬那种蓄势待发的眼神很像是一头锁定终极猎物的豹，而她俨然就是他亟欲扑倒咬喉、撕吞入腹的羚羊。
何婕芯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随著他一步步靠近，她也一步步往後退，最後她还是被他逼到了墙边，再也退无可退。
「我要你，何婕芯，你跑不了的。」颜彬以手掌撑住墙，把她禁锢在由他一双臂膀绕成的圆圈之内。
「你和我……不可能。」何婕芯强迫自己维持镇静，但她瞬间加速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又没试过怎麽知道不可能？」他很好奇她究竟还能扯出多少藉口。
「我就是知道，不行吗？」试？哈，真要试下去就完蛋了！
何婕芯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可没有白活，不论是直觉第六感或是过去累积的经验法则，都在警告她同一句话──颜彬和她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分属不同的族类。
他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可是她却背负著太多沉重而又甩不开的包袱，他们根本不该有交集。
「你要固执己见当然行，但是你最好也记住，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改变想法。」
话音甫落的瞬间，颜彬炙烫而性感的唇便吻上何婕芯，彻底封缄她的一切异议。
他已听厌了她自欺欺人的说词，索性「身体力行」，直接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何婕芯试著推他、打他，想做出抗议，却是徒劳无功。
他怎麽可以这样？这种盗吻的行为简直该下地狱，可恶的强盗，她诅咒他！
何婕芯很清楚，他要是再不停止这个狂野的法式热吻，她脑中的理智很可能撑不了多久，就会全盘沦陷了。
颜彬狂野的热情彷佛大军压境，毫无保留地对她全数倾泻，所谓的绅士风度早已让他扫进焚化炉，被体内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烧得精光。
天！她嚐起来的滋味竟比起他原先想像的还要美妙一千倍，她肯定是为了逼疯他、使他崩溃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颜彬以劫掠者的狂妄姿态，大肆辗吮著她那如同玫瑰般娇豔芬芳的唇瓣，并以舌尖叩开她的牙关，与她的蜜舌紧密交缠。
很快地，他那炽烈无比的激情火焰便熔化了何婕芯用以抵抗的微弱武装，她原先握起双拳紧抵著他胸膛的手也逐渐瘫放下来。
何婕芯本以为她会怒不可遏地极端抗拒，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反而还随著他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吻翩然起舞，慢慢地沉醉其中。
他的吻彷佛具有强大的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一种类似深度催眠的状态里，一丝丝逃跑的念头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灭殆尽。
想不到她向来引以自豪的理性，竟然会禁不起他舌尖送出的一个挑逗，举白旗弃械投降的速度是如此之快。
除了逻辑失常，她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向来屹立不摇的意志力居然背叛了自己。
她输给他的狂热，也输给了自己的欲望……
颜彬感受到她略显被动、却与他同样渴望的回应，他知道这表示她已经允许了。
於是，存在两人肢体碰触之间的激情火苗，犹如野火燎原一般地蔓延开来。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中，颜彬抱著她走进房间。
一大片眼熟的冷蓝色调稍稍缓解了何婕芯不无紧张的心情，她又回到了这个曾经昏睡一晚的地方，心里没来由地想起那晚颜彬替她脱去脏衣服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到底是什麽想法？
他们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抚摸著对方躯体线条的手也不禁发颤起来，彼此急切地褪去横碍在两人肌肤之间多馀的衣物。
颜彬烫人的热吻逐渐下移，并开始动手解开她身上衬衫的扣子。
然而，当何婕芯向後仰躺到柔软的水床上，颜彬正要伸手到她背後解开胸罩後扣时，纯丝质薄被带给皮肤表层的冰凉触感，却令她从晕眩迷乱的激情中恍然惊醒。
「不！这样不对……」天哪！她是怎麽了？何婕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
「看著我，何婕芯。你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颜彬猛地深呼吸一口，勉强将体内濒临爆发边缘的欲望全数压下，抓开她的手臂，要她好好正视他们现下的处境。
「颜彬，我想我们似乎是发展得太快了，我不能这麽做。」何婕芯用力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偏偏却只得到反效果，她觉得思绪更加混乱了。
「你是不能，还是不敢？」颜彬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四目相接。
「对，我是不敢！」何婕芯挥开他的手，忽然间对他产生一种痛恨的感觉，为什麽他总是这麽恣意妄为，却又洒脱得令人嫉妒？「如果现在我们不停手，你知不知道後果会有多麽难以收拾？」
「你认为我是那种瞻前不顾後，完全没有考虑到结果就盲目行动的人吗？」颜彬咄咄逼人地由上而下盯著她，「你是真的不敢吗？在我看来，其实你真正害怕的不是後果，而是怯懦、不战而败的自己。」
「你凭什麽这麽义正辞严地教训我？」被他准确无误地一脚踩中心底的地雷，何婕芯在忿忿不平的同时，也不自觉地为自己的难堪感到羞耻。
「就凭我敢用诚实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人生！因为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会逃避。」颜彬见她颇受冲击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握住她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条弦，因此他更加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她心碎。
「问题是，你要的不等於就是我要的！」何婕芯仍然试图做出最後的挣扎。
他好诈！他这麽近距离地靠近自己，分明就是在诱惑她跨进万劫不复的情感漩涡里，而这正是她极尽心力想要避免的。
「婕芯，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累？我活得好好的，为什麽要觉得累？」何婕芯下意识地出口反驳他。
然而，当她在自我答辩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正视颜彬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不明白这种心虚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如果你曾经好好地为自己活过一秒钟，就不会说这种话，」颜彬从来没有被谁这麽彻底地打败过，「别告诉我，目前这种还算过得去、却远远谈不上满意的无聊生活，就是你想要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清醒的时刻统统奉献给工作，宁可找个契约情人来维持表面风光的假象，也不愿去面对自己的感情空窗期，这样就叫做「活得好好的」？她是在说笑话吗？
「你凭什麽干涉我？我知道我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我没有做错什麽。」事实上，颜彬的话字字一针见血，但何婕芯咬牙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哽咽，因为那样无异於对他揭开自己的弱点，她绝对不要这样。
「没错，你的脑子是这麽说的，可是你有没有仔细听听这里的声音？」颜彬低下头在她的左胸前烙下一枚鲜红得怵目惊心的吻痕，「你的心在哭泣。」
「才没有……」尽管她再怎麽不愿服输，视线前方却蓦然涌现一片迷茫的水雾。
何婕芯触摸著他所留下的那块印记，那个在它底下不停跳动的器官正传来一阵阵清晰不已的疼痛，两行泪水便再也不堪负荷地溢出她的眼角，滑过了脸颊，在被单上形成几滴沉重的水渍。
「婕芯，我晓得你听得懂我在说什麽。或许我是有些残忍，但我却不得不说，真正对你残酷的人却是你自己。」他为她始终默默承受的苦涩觉得心疼。
「就算你说的对，那又怎样？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麽关系？」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竟然逼出了她的眼泪……
「不要再逃避了，你能一辈子逃避自己的真心吗？」颜彬不准她再有丝毫的闪躲，她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会陪她一起克服，但绝不容许她转身逃跑，「婕芯，永远不要说谎欺骗自己，你很清楚那跟自残没两样。」
何婕芯不由得微怔，凝望著颜彬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难以厘清的复杂心情。
过去从来没有人像颜彬如此直率地告诉她，当自己的心感到疲惫的时候，可以稍微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她一直不知道这是相当道德、而且是可以被允许拥有的权力。
「颜彬，你以为你是什麽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要我改变就改变，谈何容易？」何婕芯仍然佯装出一副坚强的表情，但她很清楚这道最後的防线早已岌岌可危，随时会崩溃。
「任何改变都是不容易的，但是我愿意无条件地待在你身边，陪你跨出改变的每一步。」颜彬温柔抚慰的吻如同春雨般轻轻点在她唇上，她终於愿意对他敞开心房了。
「为什麽？」为什麽他要对她那麽的……好？
「我也不晓得，大概是那天在婚礼上遇见你，你眼底的寂寞紧紧揪住了我，让我走不开。」也许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由不得他。
因为她的……寂寞吗？这个怵目惊心的字眼让何婕芯微微失神，原本浑沌不明、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的，她始终觉得寂寞，可是一直没有人能懂她，所以她便假装这种若有所失的空洞感觉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她个人的错觉。
直到颜彬出现，一语惊醒梦中人……
颜彬体贴地给她一些时间好好思考，迳自下床准备重新穿上裤子，虽然好不容易抓住的大好机会又飞了，让半途铩羽而归的他闷到想去撞墙，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满心期望两人的第一次能在你情我愿的状态下完美进行，而不是只有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颜彬，你要去哪里？」何婕芯在他拉上右脚裤管时唤了他一声。
去浴室冲冷水澡退「火」。颜彬很想老实回答她，让她知道男人被迫「急流勇退」是多麽难受的一件事情。
不过，在颜彬回头的瞬间，何婕芯却举起手扯下他的发带，一头乌黑亮丽得让女人羡慕的黑发便如瀑布般散落在他的肩背，更衬托出他与生俱来的野性魅惑。
「何婕芯，不要闹了。」可恶！她是存心想看他被无法纾解的强烈欲望折磨到死吗？
「过来。」何婕芯故意和他唱反调似的，手指缠弄玩绕著他的长发；比起明目张胆的挑逗，这种再轻淡不过的撩拨反而更具诱惑力。
是他先来招惹她的，若是让他随口喊停就停，那她岂不是太没个性？
颜彬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她必须抛开那些使自己不好过的坚持，才能活得自在。
既然决定要自我「解禁」，那麽偶尔「随心所欲」疯狂一下，应该不算是对不起自己。
「你是听不懂国语吗？我叫你别──」老天！他的体内早已欲火狂烧了，她还不知节制地把一整桶汽油往里泼！
「你也听见我说的话了，我叫你过来。」这场游戏已经开始，谁都不能中途退出。
「我从来不是一个太温柔的男人，你别期望我上了床会变成斯文有礼的书生。」趁他现在还把持得住，她要推开他仍然来得及。
而何婕芯则回以一个细腻柔情的吻，将他重新拉回床畔，她的答案很明显了。
颜彬再也不愿压抑，任由心底翻腾涌动的激情将他彻底吞噬，与她同样炙热的身体紧密偎合。
当她以令人动心的微笑迎接他进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牢牢抓住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让她放开……




天使不寂寞　42

热水从莲蓬头不断流出，何婕芯在一片热气氤氲中紧闭双眼，任由水珠冲刷著她疲惫酸软的身躯，脑中的思绪依旧紊乱不已。
她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竟然主动勾引颜彬，还睡了他！更离谱的是，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