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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公里急行军，即便是体能最好的特种兵也需要八个小时。只要楚天疆与彼得诺维奇沉得住气，在前六个小时以适当的速度匀速前进，到最后阶段才发力，他们肯定不会落在最后，反而是采用车轮战术的特种兵会首先累垮，在最后阶段被远远抛下，失去争夺前两名的机会。

此外，谁来接最后一棒？

采用车轮战术，西方集团的八名特种兵得轮番领跑，而最后领跑的那名特种兵有极大的可能垫底。

显然，没有哪个特种兵愿意做最后一名。

另外一种可能是，中村小次郎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十名特种兵的实力不在同一条线上，存在较大的差距。如果说沙利文与麦克唐纳缺少实战经验，属于个人能力较差的特种兵，那么中村小次郎就是门外汉，在其他国家的军队里根本算不上是特种兵。

事实上，日本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

不可否认，中村小次郎是特别警备队里的佼佼者，可是他没有上过战场，也许双手还没沾过鲜血。不管日常训练有多么刻苦，训练就是训练，永远取代不了实战，也永远无法通过训练获得实战经验。

跟杀过人的特种兵相比，中村小次郎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

楚天疆早就注意到，西方集团的七名特种兵都没把中村小次郎放在眼里，似乎把他当成了局外者。

集合前，奥尔德里奇跟另外几名特种兵交头接耳，却没有理会中村小次郎。

这算什么？

露骨的侮辱！

同为东方人，楚天疆能够体会中村小次郎的感受。哪怕遭到奥尔德里奇的辱骂，也要比遭受冷落好得多。

人是社会性动物，军人更是如此。

即便是最优秀的军人也要依靠团队，遭到团队排挤，意味着不被接受与认同，更意味着失去了立足之地。

这也是楚天疆与彼得诺维奇抱成一团的原因。

只要中村小次郎足够聪明，他就得设法打入以奥尔德里奇为首的小集团，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

显然，中村小次郎是个可怜鬼。

四个小时后，在到达环礁北端的转向点之前，楚天疆与彼得诺维奇追上了累得跑不动的中村小次郎。

楚天疆有点可怜中村小次郎，这家伙在之前三个小时里跑了差不多五十公里！

虽然这个速度比不上马拉松运动员，但是去掉四十五公斤负重，中村小次郎肯定能在国际马拉松大赛中拿冠军。在以前的作战行动中，楚天疆在极限情况下，最多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准。

如果中村小次郎沉得住气，肯定能进前五。

现在这样子，中村小次郎肯定垫底。

急行军相当于长跑，保持体能的关键是尽量让身体进行有氧新陈代谢，让储备在身体里的能量，即糖份充分利用起来。过于剧烈的运动，必然会进行无氧新陈代谢，能量的利用效率大幅度降低，还会产生导致肌肉酸痛的化合物。需要足够多的时间，人体才能排出这些有害化合物。

不管中村小次郎的意志有多么坚强，也不可能在几个小时内恢复体能。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过度消耗体能，将导致严重的后遗症，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难以保持状态。中村小次郎要想完成今后几天的考核，必须做出取舍，承认在体能考核中垫底的现实，确保在接下来的考核中正常发挥。

如果中村小次郎不肯放弃，相信什么“小宇宙爆发”之说，恐怕总成绩都将垫底。

经过转折点，楚天疆开始加速。

前半程以保持体力为主，后半程拼的是耐力与意志。

很快，楚天疆发现，彼得诺维奇的步伐没能跟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壮。

“彼得，坚持住。”

“放心，我跟得上。”

前方，以奥尔德里奇为核心的七名特种兵一直在视野范围之内，保持着无法被一口气追上的距离。

“把武装带给我。”

“不！”彼得诺维奇很倔强。

“你想拿第一名吗？”

“有你在，我肯定拿不了第一名。”彼得诺维奇看了出来，楚天疆体能非常强，还没有使出全力。“不过，我肯定不是最后一名。”

“那就拿第二名，把武装带给我。”

“你行吗？”

“到了终点，你就知道了。”

彼得诺维奇没再罗嗦，把插着八个步枪弹匣的武装带摘了下来。“坚持不住的话，就还给我。我是不是第二名不重要，你一定要拿第一名。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奥尔德里奇那个混蛋拿第一名。”

楚天疆点了点头，把武装带缠到腰上。

两人继续提速。虽然离终点还有四十多公里，但是现在不给对手施加点压力，后面肯定追不上。

前方，西方集团的七名特种兵也开始加速。

保持适当的领先优势，才能确保不被对手在冲刺阶段超越，不然所有努力都有可能在最后关头失去价值。

半个小时后，两人超过了沙利文与麦克唐纳。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把文森特与舒尔茨甩到身后。

此时，楚天疆已经帮彼得诺维奇背负了火箭筒、散装子弹、索具与口粮，相当于让彼得诺维奇减轻了十五公斤负重。

离终点还有二十公里时，两人追上了奥尔德里奇与艾尔弗雷德，楚天疆也开始冲刺。

六十公斤负重，对楚天疆来说还不是极限。当初他背着吴海渊，在高原上奔跑了二十多公里。

被楚天疆超过后，奥尔德里奇丢下艾尔弗雷德，开始加速追赶。

“楚，别管我！”彼得诺维奇追了上来，夺过了楚天疆帮他背负的火箭筒。“把别的都还给我，不要让奥尔德里奇追上。”

“你行吗？”

“还能坚持，就算拿不了第二，也在前五。”

楚天疆没多罗嗦，把装备还给了彼得诺维奇。楚天疆并不担心被奥尔德里奇追上，在超过美军特种兵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的呼吸频率非常高，表明体能已到极限，靠顽强的意志坚持着。

只要拉开距离，奥尔德里奇就会绝望，然后会放弃追赶。

真正需要关注的是领先的哈列维。

以色列特种兵其貌不扬，身高不到一米八，看上去也不够强壮，但是他在离终点三十公里处就开始加速冲刺。

显然，这家伙的体能不比楚天疆差。

减轻了十五公斤负重，楚天疆只用了十五分钟就甩开奥尔德里奇，让美军特种兵做出了理智选择。

只是，哈列维仍然领先楚天疆五百米左右。

妈的！楚天疆深吸了口气，抛开所有杂念，集中精力控制好呼吸频率，每次都尽可能多的吸入空气。

距离开始缩短，终点也越来越近。

经过美军基地，离终点不到五公里的时候，楚天疆追上了哈列维。

以色列特种兵回头看了眼楚天疆，但是没有加速。

楚天疆也发现，哈列维的步伐很沉重，似乎双腿失去了弹性，每次抬腿迈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这是体能达到极限的征兆。

只是，楚天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身体缺氧，导致神经系统麻痹。

两人并行跑了三公里，哈列维开始放慢脚步。

楚天疆没有减速，也没有回头。最后两公里是冲刺阶段，也许哈列维只是暂时减速，很快就会追上来。

现在，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控制呼吸频率已经没有用了，眩晕感正在增强，视线也变得模糊，表明大脑出现了缺氧症状。

楚天疆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双目直视前方，似乎看到了吴海渊的背影。

老吴！？

吴海渊回过头来，面带笑容，只是看上去更像在嘲笑楚天疆。

楚天疆想了起来，那是五年前，在大队的年度体能考核中，他紧跟着吴海渊，可是直到最后也没能超过。冲过终点前，吴海渊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是面带微笑，因为这是吴海渊首次在体能考核中战胜他。

老吴，你错了，我没有输，我是故意让你赢的，因为你当了父亲，因为你不能继续住集体宿舍，因为你要晋升少校才能分到住房，因为嫂子告诉我，你们的存款买不起商品房，因为国雄需要一个家！

吴海渊的身影变得模糊。楚天疆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到的却是站在军车旁的霍华德。

终点，终于到终点了！

冲到军车旁，楚天疆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多久？”

“七小时零三分三十二秒。”军车上的美军士兵手里拿着计时器。

“妈的！”霍华德吐了口唾沫。“把他扶到车上，去把中方警卫叫来。这小子，简直不是人！”

即便在二十年前，霍华德拼出吃奶的力气也要八个小时才能跑完一百二十公里。

第八章勾心斗角（上）

楚天疆醒来时，发现身上裹着冰袋，还有人在替他按摩大腿。

“老张，你……你这是……”

“你小子是个疯子，真正的疯子。”张小刚使劲捏了一下，痛得楚天疆差点惨叫。“你他妈再加把劲，这条命就没了。”

“是吗？我命大，轻易死不了。”

“命大？你被送到急救中心时，体重减轻了十一公斤，全身肌肉脱水，血液中二氧化碳含量是正常值的十倍。”张小刚把水杯递到楚天疆面前，“听说，你在路上还帮彼得诺维奇携带装备，真他妈的不要命。”

接过水杯时，楚天疆才发现，手背上插着输液的针头。

“不过，你小子确实命大。换成其他人，恐怕已经完蛋了。”

“考核成绩如何？”

“你还关心这个？”

“当然，不然这么拼命是为啥？”

“你是第一名，连霍华德对你都赞许有加。听他说，他在鼎盛时期也比不上你。哈列维是第二名，比你慢了二十分钟，奥尔德里奇第三，慢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是彼得诺维奇与艾尔弗雷德。”

“谁垫底？”

“中村小次郎。”

楚天疆笑了起来，小鬼子果然垫底。“明天的考核项目是什么？”

“你的强项。”

“什么？”

“枪法。”张小刚掏出香烟，一次点上两根，给了楚天疆一根。“你就安心休息，就算用担架抬着去参考，你也不会垫底。”

“放屁，我要拿第一。”

“这么有信心？”

“别忘了，我是狙击手。”

“狙击手不止你一个。”

“哈列维也是？”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这家伙比你聪明，更懂得运筹与取舍。虽然他在体能考核中输给你，但是保存了足够的体能，能在明天的考核中正常发挥。你现在的样子，明天能拿到第二名就非常不错了。”

“哈列维没有累垮？”

“累垮？”张小刚笑了笑，说道，“因为大幅度领先奥尔德里奇，所以这家伙几乎走完了最后两公里。”

“妈的！”

“你也得学聪明一点，笑到最后才是关键。”

楚天疆没有开口，奥尔德里奇算不了什么，哈列维才是真正的对手。

“还好，只有你们两个是货真价实的狙击手。虽然沙利文与麦克唐纳也是狙击手，但是他俩的经验，以及对各种武器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你。其他六个，主要是突击手，枪法肯定比不上你。”

“明天什么时候开始？”

“六点半集合。”张小刚指了下挂在墙上的液体袋，“这是氨基酸，能帮你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能。还有两袋生理盐水与两袋葡萄糖。你现在只管安心休息，养足精神，别去想明天的考核。”

楚天疆点了点头，遍布全身的酸痛已经说明了问题。

“这是彼得诺维奇送来的，说是感谢你。”张小刚把